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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好酒。」大魔法师坚持。「我亲手酿造的。」他以空出来的那只手对着满屋子的玻璃管挥了挥,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我在每桶酒里添加一只死老鼠,藉以强化口感。」
鲁柏特决定不要多想这件事。「酒的事可以晚点再聊,大魔法师阁下,此刻我需要你的协助。」
大魔法师斜嘴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年轻人?」
「你是大魔法师,」鲁柏特道。「森林王国的最后希望。」
大魔法师目光尖锐地盯着鲁柏特,朦胧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澈无比。「你们这些人都学不会吗?我完全不在乎森林王国,就算整个国度都下地狱去我也不在乎!现在给我滚!离开我家,不要再来烦我,可恶!」
「你不该这样对王子说话。」鲁柏特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他迅速转身,发现窗外站着的是第一勇士的巨大身影之后,随即松了一口气。大魔法师看向第一勇士,全身的力气仿佛突然消失。他将酒杯放到嘴边,却发现杯中无酒。他舔了舔嘴唇,丢开酒杯。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他低声道。「离开这里,不要烦我。」
「如果决定权在我手上,」第一勇士缓缓爬入窗内。「我就会把你留在这里腐烂。不幸的是,国王需要你。」
「我不回去。」大魔法师冷冷地道。「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森林王国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事物了,什么都没有。」他突然停止说话,仔细打量鲁柏特。「第一勇士称你为王子。你真的是约翰的儿子吗?」
「我是鲁柏特,国王的次子。」
「当然,鲁柏特。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大魔法师脸色稍霁。「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外面有二十五名弟兄,」鲁柏特道。「你可以提供他们住宿吗?」
「外面很安全。」大魔法师道。「恶魔无法突破我的屏障。今晚你的手下可以在外扎营,天亮后再离开。当然,我很欢迎你留在塔里,鲁柏特。上次见面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二十一年前。」第一勇士道。「你成为叛徒至今已经二十一年了。」
「我才不是叛徒!我从来不曾叛国!」大魔法师面红耳赤地迎上前去瞪视第一勇士,双手紧紧握拳。「我离开是出于自愿!我守护森林国王超过四十五年。当你还在学握剑时,我就已经是约翰的守护者!为什么选择离开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已经为了森林王国奉献四十五年的岁月,你无权要我继续奉献。」
「看清楚了,殿下。」第一勇士冷冷地向鲁柏特道。「很久很久以前,这嗜酒的傻瓜本来是英雄。森林王国有史以来最强悍的魔法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传奇。世间流传数十首歌谣赞扬他的英勇事迹,你或许也曾听过几首。甚至有人说他有成为至尊法师的资质。但有一天,他突然决定放弃一切。他不顾自己的职责,将魔法浪费在烟火、幻术,以及取悦女性的小把戏上。他本来可以为后世开启辽阔的视野,但他宁愿把时间花在宿醉和妓女身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魔法师,一个在国王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弃国王的懦夫兼叛徒。」
「不是那样的!」大魔法师吼叫道。「你这浑蛋,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第一勇士哈哈大笑。大魔法师怒不可抑,挥手喷出一道白焰,正中第一勇士胸口,令他离地而起,重重撞在窗口下方放满器具的桌子上。玻璃碎落满地,第一勇士嘴角和鼻孔鲜血长流。附近的动物惊叫不断,在铁笼中团团乱转。第一勇士爬起身来,伸手就要拔剑。大魔法师再度施法,手指上冒出的白焰将第一勇士整个人固定在墙上。鲁柏特拔出长剑,迈步向前。大魔法师头也不回,顺手就将他击倒。鲁柏特试图爬起,但却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第一勇士在大魔法师的火焰控制下缓缓飘升,最后停留在离地二十尺的墙壁上。
「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你。」大魔法师道。「你跟你那些狗屁职责。你根本不了解职责的真意!所谓的职责,对你来说除了当作杀人的借口,还有什么意义?好啊,现在可没国王在附近保护你了,第一勇士阁下。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鲁柏特疯狂地搜寻自己的长剑。白焰已然将第一勇士的锁甲烧成火红,甲上的扣环低垂熔化,有如小河般缓缓滑落。鲁柏特发现长剑就在附近的一张桌子底下。他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地向前爬去,最后终于来到长剑前。他依然感觉神智不清,但还是挤出力量握住熟悉的剑柄。他抓住桌缘,爬起身来。大魔法师背对着他,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第一勇士上。第一勇士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停止呼吸。鲁柏特跌跌撞撞地冲向前去,剑尖抵在大魔法师背上。
「放他下来。」他嘶哑地说道。「立刻放他下来。」
「去死吧。」大魔法师道。「敢叫我叛徒的人非死不可。」
「我是你的王子。」鲁柏特道。「以我父亲之名,我命令你释放他的第一勇士。」
白焰消失,第一勇士缓缓下降,轻轻落在地板上。鲁柏特推开大魔法师,冲过去检视第一勇士的伤势。他的锁甲尽熔,滩成一片,其下的皮衣因为高温而焦黑,但皮肤血肉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第一勇士的呼吸沉稳平静,意识逐渐开始恢复。鲁柏特转头瞪视大魔法师,只见他不安地耸了耸肩。
「一道简单的治疗法术,他再过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如果我没制止你,你真的会取他性命吗?」
「或许不会。」大魔法师道。「我这个人心肠很软,而且对你父亲极度忠诚。你打斗的手法十分下流,鲁柏特。」
「当然,我是个王子。」
两人相视一笑。大魔法师手中出现两杯白酒,将一杯递给鲁柏特。鲁柏特感激地接过酒杯。在经历这一切之后,他认为自己应该来杯酒作为奖励。他张嘴喝了一大口,随即露出赞赏的神色。
「这酒真不错,大魔法师阁下。」
大魔法师露出谦虚的微笑。「这是我最有用的法术之一。现在,鲁柏特王子,是什么在这么多年后,将你带来黑暗之塔?」
「黑暗森林。」鲁柏特道。「它在扩张。我们认为恶魔王子已然回归。」
大魔法师看着酒杯。「可恶。」他轻声说道。「喔,可恶。扩张的速度多快?」
「我们离开的时候大约一天半里。当然,随着蓝月逐渐东升……」
「等一等,等一等!」大魔法师闭上双眼,仿佛十分痛苦。「你确定蓝月正在东升?」
鲁柏特凝视着他。「你最近都不抬头看月亮?」
「我已经有二十一年不曾离开这座石塔了。」大魔法师道。「我不觉得有此必要。」
他伸手比划一下,便与鲁柏特一起缓缓飘升,来到一扇窗户前。窗外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一众侍卫已经生起营火,但主要的照明来自天上一轮满月。月亮高挂夜空,绽放柔和的光芒,夹杂深蓝色的阴影。大魔法师恐惧地凝视着遭受玷污的月亮,显得十分惊慌与困惑。片刻后,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转移到鲁柏特身上。
「我不知道。」大魔法师低声道。「我早就该知道了,但却偏偏没有发现。我还错过了些什么?」
他忧虑地皱起眉头,和鲁柏特一同落回地上。「我很抱歉,鲁柏特王子,我似乎已经和世界脱节了。真的已经过了二十一年吗?时间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啊,好吧,一个整天喝酒的隐士就是这个样子。我想,你父亲是派你前来把我带回议会?是的,我就知道。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样子,总是喜欢等到事情完全失去控制后,再把一切烂摊子往我身上丢,期待我能够创造奇迹。说实话,要不是连我的性命也受到威胁,我才懒得理他。不幸的是,我不能坐视不理,而他也很清楚这点。不管我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森林王国都是我的家乡,我不能见死不救。这么多年后再度回归城堡必定会很奇怪。希望他们重新装潢过我的房间,我一直不喜欢墙壁的颜色。我想约翰已经撤销放逐令了?」
「当然,」鲁柏特道,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他需要你,大魔法师阁下。」
大魔法师突然一笑。「我想他一定非常难受。啊,好吧,我们最好立刻出发。此行路途遥远,我们越快启程越好。」
「你打算现在就走?」鲁柏特问。「摸黑赶路?我们没有办法通过黑暗森林!大魔法师阁下,我的手下此刻没有体力对抗恶魔。他们必须充分休息,恢复体力。」
「不必担心。」大魔法师轻快地道。「我们不必穿越黑暗森林。我知道一条捷径。」
鲁柏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鲁柏特拔剑转身,摆出战斗姿势,只见第一勇士身手矫健地跳下桌子,脸上的神情怒不可抑,但是目光依然深邃冷酷。他露出难看的笑容,举起长剑,缓缓朝向大魔法师前进。
「你死定了,巫师。」第一勇士道。「你应该趁有机会的时候杀死我的。」
「喔,可恶,」大魔法师疲倦地说道。「我都把他忘了。你可以向他解释一下状况吗,鲁柏特,或是要让我出手把他变成比较不具攻击性的东西?比方说榛睡鼠?」
「他会听我的。」鲁柏特立刻说道。大魔法师耸肩,走到一旁去和铁笼中的动物交谈。第一勇士继续朝他冲去,鲁柏特赶紧上前拦他。「收起你的长剑,第一勇士阁下。大魔法师已答应帮助我们对抗黑暗森林。」
「不要拦我,鲁柏特。」
「我们需要他的魔法。」
「他想要杀我!」
「没错。」鲁柏特缓缓说道。「如果我没阻止他,或许他已经把你杀了。但就算他杀了你,就算你的尸体躺在我的脚边,我还是会继续和他谈判。他是我们对抗黑暗的唯一希望,森林王国存活下去的唯一契机。这让他比你我都还重要多了。收起你的长剑,第一勇士阁下。这是命令。」
第一勇士低声咒骂几句,接着收起长剑,瞪向大魔法师,只见他自言自语地在远方一张杂乱的桌子上翻找某样东西。
「我刚进入议会的时候,大魔法师就已经是个老人了。」第一勇士道。「如今他应该已经九十多岁。我们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能力帮助我们对抗黑暗森林?」
「我现在没有。」大魔法师头也不回地说道。「但是很快就会有了。啊,就是这个。」他拿起一只木头烧杯,小心翼翼地轻啜一口冒着泡沫的液体,然后扮个鬼脸。「改天我一定要改善一下这玩意的味道。」
他皱起眉头看着烧杯,然后分作几口很快地喝光其中的药水。接着他将烧杯甩到桌上,脸色一变,弯腰向前,双手抓住胸口,软瘫在一张桌旁,身体不断地颤抖。鲁柏特冲到他的身边,抓紧他的肩膀,撑起大魔法师的身体,却惊讶地发现此人轻若无物,全身只剩下皮肤和骨骼。接着,鲁柏特背上的寒毛根根竖起,清楚地感受到大魔法师的血肉在自己手掌中扭曲翻滚。他立刻放开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大魔法师身上长出全新的肌肉。他的肩膀宽厚,背部挺直,脊椎骨上传来一阵有如火烤湿木时所发出的喀啦声。稀疏的头发逐渐浓密,发色也开始由灰转黑。大魔法师叹了一大口气,接着站起身来,在鲁柏特惊讶的目光中一根一根地拔下自己的胡子,露出其下容光焕发的健康肌肤。飘逸的长发轻垂在肩膀上,嘴上只剩下两撇潇洒帅气的小胡子。他昂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