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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柏特,那个孩子从来不曾达到我的期望。他此时此刻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当我派他踏上冒险旅程时,我就没想过能再见到他。当然,他根本不该真的去找龙决斗。他应该作出明智的决定,依照我的安排,展开自我放逐的旅程。但是不行,他一定要与众不同,一定要尽他的职责。啊,说真的,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并不是个坏孩子。」
「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和你站在一起?」
「他没有理由和我站在一起。打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活在孤独与绝望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两个儿子,议会也立刻毫不容情地开始攻击这个事实。他们将他的生活变成苦难,而我任由这一切发生。我本来可以保护他,可以教导他……可以爱他。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将会亲口判处他的死刑,只为了让哈瑞德顺利登基。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国家不能承受一场内战,因为我们才刚结束与丘下王国的边境战争。如今,在这么多年后……我不禁要怀疑国家在鲁柏特的统治下或许比较安全,至少鲁柏特有颗仁心。」
约翰转转身面对自己的马,用力踏了踏马镫,确定马鞍够稳,然后翻身上马。马儿不耐烦地摇头晃脑,一心只想发足狂奔。约翰慢条斯理地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朝汤玛士·葛雷微笑。
「我们即将出发,祝我好运。」
「祝好运,约翰。处处小心。」
约翰王策马上前,慢慢穿越等待的部队,来到城门前,加入两个儿子之间。
◇◇◇◇
鲁柏特双手紧握独角兽的缰绳,看着他父亲缓缓朝自己骑来。他身后的肌肉紧张得发痛,但是脸上却尽量装得冷静。这回你又想怎样?他苦哈哈地想道。你已经不能把我怎么样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你剥削了。他身旁的侍卫安静下来,看着国王巧妙地驾驭坐骑走到定位,也就是鲁柏特和哈瑞德的正中央。两名王子向国王鞠躬。
「来得正好,父王。」哈瑞德语气圆滑地说道。「我们正要开始担心你呢。」
「谢谢,哈瑞德。」国王道。「现在,请你暂时退下,我要和鲁柏特私下谈谈。」
哈瑞德神色一僵,迅速偷瞪鲁柏特一眼,然后冷冷地鞠了个躬,驾驭马匹走到数码外。他肌肉紧绷地坐在马鞍上,冷冷地看着面前巨大的橡木城门,面色冷淡,没有透露丝毫情绪。约翰王不理他,若有深意地看着鲁柏特忠心的侍卫。众侍卫冷静地迎向国王的目光。其中几名甚至公然将手移动到剑柄上。国王冷笑。
「召回你的走狗,鲁柏特。不然我就把他们的嘴巴给封起来。」
侍卫们看向鲁柏特,见他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于是同时行礼,冷冷地凝视国王,然后退回群众中,不过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鲁柏特严肃地看着国王。
「不管你想怎样,父王,答案都是不行。」
「你总是非常谨慎,鲁柏特。」
「我有足够的理由保持谨慎。」
国王偏过头去,无法迎视鲁柏特的目光。他的马烦躁不安,因为国王的双手一直不停地把弄缰绳。
「鲁柏特……」
「父王。」
「还剩多久时间,距离我们出发?」
「最多几分钟。」
「你恨我吗,儿子?」
鲁柏特想不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迟疑地答道:「有时候吧,我想。你从来不曾给我多少爱你的理由,但是……你是国王,国家的需要总是摆在第一位。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个事实。」
「政治,」国王叹气道。「如今无尽长夜等在城墙外,那一切似乎都已经无关紧要。我总是竭尽所能地为国家付出,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即使必须付出最珍贵的东西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一辈子的努力现在都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鲁柏特,你是我的儿子,我的血亲,我希望你知道,我为你感到骄傲。尽管……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你却始终对国家尽忠,从来不曾辜负过你的职责。」
「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告诉我?」鲁柏特问。「为什么不选个有意义的时机,比方说,在议会公开宣布!」
「然后让你成为议会更加积极攻击的对象?」国王轻声说道。「我不让你接触王座、接触领主,就是不希望哈瑞德的支持者将你视为威胁。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而不是被冠以意图篡位的罪名遭人处决。」
「你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原因。」鲁柏特冷冷说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哈瑞德,不是为了我。」
约翰王默默点头。「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他终于说道。「你的锁甲呢?为什么还没穿上?」
「它会妨碍我,我不穿护具比较自在。」
国王不能苟同,但是由于不愿破坏短暂的交心时刻,所以他没有继续追问。「出阵之后,一切小心,儿子。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我会尽力符合你的期许。」鲁柏特认真地道,然后两人同声轻笑。
他们沉默片刻,想找点其他话说,但是发现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一直都没有多少共同点,鲁柏特心里明白,自己和父亲已经再度开始疏离了。
「我不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他终于说道。「有第一勇士在,我们怎么可能会输?」他朝着第一勇士比了比,只见第一勇士仿佛一尊远古英雄的雕像,气度恢宏地坐在全副武装的战马上。
约翰王看了看第一勇士,随即皱起眉头。「第一勇士未必会是我们战胜的关键,鲁柏特。自从二十多年前成为第一勇士后,他就从来不曾尝过战败的滋味,这是种危险的情况,不单对他个人,对我们全体都一样。」
「危险?怎么说?」
「他太过自信。当他了解到自己终究不是天下无敌之后,对他与所有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来讲可能都是场悲剧。」
鲁柏特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他的。」
「好主意。」约翰王拉起缰绳,调转马头。「现在,我最好趁有时间的时候去跟你哥哥谈谈。」
「父王,」鲁柏特突然说道。「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就会亲口下令将我处死,是不是?」
国王回过头来。「没错,我当然会。」他冷冷说道,然后驱赶马匹加快脚步,朝等在战马身上的哈瑞德移动。鲁柏特缓缓摇头,偏过目光。
「时候到了,清风。准备再度面对黑暗吧。」
「很好。」独角兽道。「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任何情况都比空等要强。好吧,几乎任何情况。」
「是呀。我很害怕,清风。」
「我也是,鲁柏特。」
「我的内脏都绞成一团了。」
「放轻松。城门即将开启,一旦正式开打,你就没有时间害怕。」
「是呀。当然。喔,见鬼了,我又想要撒尿啦。」
「不,你不想。」
「听着,这是我的膀胱还是你的膀胱?」
「准备,城门守卫!」第一勇士叫道,广场顿时陷入一片宁静,所有人都知道开门的时间终于要到了。六名士兵来到城门前就定位,只待国王一声令下就要拔开巨大的钢铁门栓。鲁柏特左手摸着盾牌的皮带,将所有皮带紧紧系好。盾牌的重量令他感到十分安心。他左手紧握两条缰绳,右手拔出长剑。熟悉的剑柄同样在他心中带来安慰。
他的侍卫挤开群众,再度回到他的身边。他们不断地变换位置,不耐地高举长剑,目光紧盯巨大的城门。鲁柏特感受到一阵奇特的冷静,一种等待终于结束的感觉。不管结局如何,此战都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面对黑暗。他听见茱莉雅在呼唤自己,于是转过身去,只见她缓缓骑马向他接近,女子军团在其身旁形成防御阵型。她们神情坚毅、步伐稳健,已经做好上阵杀敌的准备。鲁柏特心想不知自己看起来有没有她们那股气势。他向女子军团鞠了个躬,然后与茱莉雅相视一笑。
「看来我们终于要出发了。」茱莉雅道。
「看来是这样。」鲁柏特道。
「准备好了吗?」
「一如往常。大魔法师如何?」
「正在竭尽所能地假装自信,不过不是十分成功。占星师集结了五十名低阶法师和女巫,但是他们的魔法根本上不了台面。大魔法师安排他们通力合作,支援他的法术,但是天知道这样能有多大效用。」
「茱莉雅,你觉得我的计划会成功吗?」
她大笑。「门都没有。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鲁柏特叹气。「真希望有人相信我的计划。」
「难道你宁愿我骗你吗?」
「老实说,没错。」
「准备,部队!」第一勇士吼道,整座广场安静无声,只剩下几头不耐烦的马匹所发出的嘶鸣及脚步声。鲁柏特将盾牌举在比较舒服的位置,然后紧握长剑。四面八方传来五百名男女的呼吸声,有如不断起伏的潮浪,听起来格外浓重,异常清晰。长剑、链锤,以及长枪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血红的色彩。之前弥漫在广场上的恐惧和紧张气氛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刚毅的意志,将整个部队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心跳。一个简单的决心:让恶魔为它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约翰王举起长剑。
「开启城门!」
沉重的钢铁门栓离开插槽,巨大的橡木城门应声而开,森林王国最后的大军冲出城门,迎向他们最终的命运。
他们穿越城门、冲上吊桥,城门内墙中不断回荡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火把的光芒逐渐远离,部队随即冲入无尽长夜中。带有痲疯病斑的月亮高挂天际,硕大浑圆、绽放蓝光,透露出强烈的邪恶氛围。数以千计的恶魔自黑暗森林的阴影中涌现,外表扭曲畸形,面容饥渴恐怖,每头的形体都大不相同,发光的眼中却流露出同样的饥渴,而且举手投足完全遵守同一个指令。所有恶魔身上都背负同样的污秽印记,恶魔王子的印记。恶魔或走或爬,破土而出,病态的蓝色月光反射在黑夜生物的利爪和尖牙上。接着,部队和等待许久的恶魔正面交锋,大战正式展开。
剑起剑落、黑暗翻腾,恶魔血溅满充满恶臭的空中,但第一波攻势很快就被恶魔以数量优势瓦解殆尽。骑兵顽强进逼,侍卫勇猛冲杀,然而部队的主体只不过冲出护城河外数百码左右就已经受困。在恶魔的包围下,马匹开始惊叫后退,如果不是因为被挤得水泄不通,只怕脚筋早就已经断光。部队困惑茫然,在黑暗森林边缘停驻不前,分裂成许多各自为战的队伍,绝望地对抗源源不绝的恶魔,试图坚守当前的阵地。惨叫、惊叫,以及战呼声不绝于耳,外加武器砍入血肉中的撕裂声,但是恶魔始终无声进击,完全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连死亡时也不例外。在虚幻的蓝月光芒下,恶魔看起来就像一群恐怖的鬼魂,或是化作实体的恶梦。尽管部队英勇奋战,但是不过短短数分钟内已阵亡超过半数,幸运的是,他们的惨叫声都很简短。恶魔实在太多了。
黑夜中,光芒大作,一道白焰凭空在战场上空燃烧。闪电飞箭自天而降,瞬间击溃许多恶魔。数十头恶魔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下奔走,身体燃烧成巨大的火炷,无声哭喊。其他恶魔紧握喉咙,摔倒在地,只因它们肺中的空气突然消失。夜空中冒出银色火焰,到处都有高等魔法的踪迹。恶魔开始攻击同类,将彼此撕成碎片,存活下来的恶魔疯狂地退回己方阵营,直到被同类夺走性命。恶魔节节败退,部队步步进逼,人们高呼着大魔法师的名号,迫切地追杀撤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