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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幸运的是,天下乱世,独我国可保一隅之安,不幸却是历代君王,仗此天险,耽于逸乐,不思武备,至使国无良将,军中亦无可用之兵。”“是啊,一直都以为战乱离我们很远,想不到与我们只隔一处大沙漠的陈国竟会派出一支军队,穿越茫茫沙漠,直攻我边境定远关。”陆泽微又是一叹。瑞王摇摇头:“其实陈国也只是存着试探之意,那支军队不过八千人马,只怕陈王自己也没真指望这支军队能成功,可是,它偏偏就成功了。”他愤愤一掌击在案上“虽已时隔数年,回想起来,仍是我赵国之大辱。一万将士,依雄关之势,居然被八千穿越沙漠的疲弱之师给攻破了。”陆泽微勉强笑笑:“王爷也不用太过为此事而愤慨,定远关多年前虽有雄关之称,但有五六十年不曾有战事,无论士兵将领,也从不相信有谁会穿越沙漠来攻,更何况沙漠上,还有依附我国,为国我守护门户的漠沙族人。他们自是更加有恃无恐,又哪里想得到,这一支奇军,以神速打破漠沙人的防线,突然出现在城下,将军们措手不及,士兵们全无做战经验,有此一败,算来也是不冤的。”“他们不冤,那定远关后,无数百姓又冤不冤?”瑞王愤然道“我国地势奇特,四周国境线虽有天险相护,但一破国境,便是一马平川,千里沃土,再无一处可守。我堂堂大赵,竟任那敌军八千人马,纵横千里,沿途郡县,虽有兵将,却无不望风而散,竟无有敢于迎战之军。陈人一路烧杀掳掠,若等到朝廷调派大军前往,陈人的军队早就满载归国了。”“陈国将军能一路如此顺利,也是意外之喜,极功近利之下,忘了不能孤军深入敌境的兵家大忌。偏偏我们赵国,多年不与他国征战,国内士兵不过是偶尔打打强盗,镇压一两次叛乱罢了。忽听说有敌国大军来势汹汹,官兵将领,俱皆无迎战之心。”陆泽微叹道“这也是数代以来过于安乐的遗祸。”“济县当时离定远关不过八百里,闻得异国军队将至的消息,驻军一哄而散,百姓忙于逃难,县官也急着打点行装。只有风劲节亲自去拜访县令,要求以官府的名义招集兵马抵抗。当时县令是同意了,不过除了一纸空文,什么也没有给他。”瑞王苦涩地道“真是想不到,大难来时,朝廷命官们急着逃命,吃皇粮拿俸禄的将士们无心迎战,反而是一个商人站了出来。”陆泽微接口道:“说起来,那风劲节也是一个人才,据说当时他就是这么孤身一人,站在长街上,招唤满城青壮起而保护家园亲人。据说此人口便给,言词极能感人,竟是一呼百应,转瞬已招得数百壮士。他又四方收纳前方溃散逃亡的军士,说服他们,再逃也难逃国法军法,无非死路一条,不如挺身上战场,将功赎罪,才能保得性命。他竟是生生以他个人的词锋,气魄,于数日之间,聚得二千余众。他自己散尽家财,以为军资,以配军器,以二千之仓促之士,战八千精锐之敌……”说到此处,陆泽微也不觉悠然神往起来瑞王眼露赞叹之色:“此人妙演兵法,竟是连战连捷。仅仅半月,杀得八千陈军,败退千里,最后只有五百骑逃入沙漠。而这个时候,我们朝廷派出的大军,离着济县居然还有三百来里。那半个月中的军费,粮草,兵器,马匹,甚至在打胜仗之后的奖赏抚恤,也全是他以自己的家财来支付的。”陆泽微击节叹道:“风劲节以商人之身,立此擎天之功,实为当世奇闻。”瑞王冷冷一笑:“擎天之功又如何呢,朝廷对他的封赏何其刻薄。那支一仗没打的所谓大军,多有赏赐,领军将领还都升了官,他这个真正的功臣,却只封了一个偏将军,还调到边关去守城。人家好好一个济县富比王候的公子不做,凭什么要到边境上去吃苦受累受人排挤。”陆泽微眉间也满是怅然:“此事确实不公,但却也是无可奈何。我国一直重文而轻武,又极讲士庶之别。此次大乱,国内文臣武将,尽皆手足无措,反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商人立下大功,若是对他过于重赏,只怕满朝臣子脸面不好看。”瑞王失笑:“泽微啊,你的心地还是失之方正,没看透人心之可笑可叹处。原本父王还是想重赏他的,只是朝中重臣们,抓住他的商人出身加以反对罢了。你真以为这些大臣们仅只是讲究士庶之别,顾忌颜面吗?他们只不过是听说风劲节富可敌国,有心借这个机会敲他一笔罢了。又哪知风劲节在这一战中,已将家中财富散去极多,后来为所有死难者安排后事,出资抚恤,他都极之大方。因此手中钱财所余不多,而这些余财,他也全用来安置他自己身边的下人,为他们各觅出路,置办产业,极之大方仁厚。而他所有在各地的产业,他则全部放弃了股份,把产业一一零散分割,送给了各地的掌柜。”陆泽微惊叹:“此事我倒不知了,如此敌国财富信手轻抛,此人……”“据说,当时也有苦苦阻拦,他答,为官非吾愿,奋身而起,仅为保卫家园,然即已惊动朝廷,圣命即下,势所难辞。即立战功,复控强兵,若再坐拥倾国之富,他日恐有莫测之祸,莫若散尽余资,以明心志。”瑞王含笑说来,眸中欣阅赞赏之意更甚。陆泽微赞叹:“怪不得王爷对他这般另眼相看,一介商人,处事如此通透洞明,实在难得。”“更难得的是,他目光长远,当日有人劝他,好不容易建下如此商场基业,纵要退出,也不必分割,他笑答,商人的势力太大,财富太多,又曾参予战事,颇有声望,只怕有益无害,莫若分而散之,由一个倾国大财阀,变做一个个小富豪,方是避祸保身之良方。”陆泽微点头:“如此果然目光远大,以他家的财富,商场势力,这几年再一直发财下来,只怕朝廷也容不得,总会找个机会抄没了他们的财产,到那时,就多少要牵连一批人了。”“所以,就这样,他堂堂一个富比王候,享乐无尽,虽南面王不易的公子,只因为在国家有难时挺身而出,就落得家财尽散,自己编入军役,去那风沙苍茫的定远关,受风霜之苦,干戈之痛的下场。”陆泽微微笑道:“下面的话,王爷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了。话说那卢东篱因政绩颇佳而渐有名望,再加上皇上偶尔忆起当年他在身旁写诗应对时也极尽心,便有些想念他了。所以又给他升官了,直接升到朝廷办事,位列朝班,参议国事,而入朝没多久,就奉旨为巡阅使,巡视九边。”瑞王眼中满是悠然叹喟之色:“说起来,我朝的巡边制,也不过是个摆设,走走过场。我朝历代不重武功,不修武备,又素来重文轻武,各方重镇的主将全是文臣,巡边的使者,也一直是文臣,所谓巡边,也不过就是让朝臣们到边关去,代表皇上,给驻守的臣子送些礼物,而各地的臣子们,也给巡边的大人,塞些银子,统共大家一起发财罢了。可是,这一次卢东篱巡至定远关,终于重遇风劲节,偏又引发了一桩大事。”
第24章重逢
他一行人马来到,为巡阅使,持节代天子巡视边城。到了定远关督帅范遥的热情接待。按赵国的成例,各地重兵的主帅,一定是文臣。范遥也是正统科举出身,天子门生,以诗文传名的一介文人。只是他与没有什么背景的卢东篱相比,却又大大不同了。他出身于官宦世家,家中世代显贵。他出仕之前,曾拜入权势显赫的九王门下,一朝金榜提名,得九王推荐,直接升入朝堂。相比卢东篱在翰林院清清闲闲地苦挨日子,他的仕途平稳顺畅许多。做了十年官,官声也有了,文名也不错,官职也升到正三品。在上次陈军击破定远关之役后,原定远关的督帅获罪被贬,他就在九王的全力支持下,成为定远关守军主帅,手掌一支重兵,山高皇帝远,这地方,天大地大他最大,日子过得十分悠闲。今次天使来临,以他的出身,虽说并不十分看得起卢东篱,但也要敬他所代表的天子,因此大肆声张,引领诸将,以鼓乐相迎。双方会了面,彼此行过礼,互道几声久仰,打几声哈哈,寒喧个两三句,范遥便请卢东篱入帅府洗尘。卢东篱一边应酬他,一边举目四下张望。少倾已将众将看尽,不免略有失望之色。范遥笑问:“卢大人。你这是在找谁?”卢东篱笑道:“我久闻那风劲节之名,不知这里哪一位将军是……”“他押粮去了,不在定远关。”范遥不以为然地道“风劲节也不过是个商人,机缘巧合才得立大功,能列身军伍,身有官爵,皆圣上隆恩厚德,卢大人堂堂士子儒生。何必将此人放在心上。”卢东篱随便应答两句,也不去争辩。他素知这些高门大阀出身,又能考中功名地子弟们,更比别的读书人看不起武人或商人,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无可更改。真要争执。反为不妙,所以只得三缄其口,只是想起范遥即有如此看法,那风劲节在他手下当差,只怕日子不甚好过,那人又最是飞扬肆意的性子,哪里受得这许多磨折为难……这般一想,心头不免有些隐忧,又不好表露出来,脸上还要做出笑容。陪着范遥说笑闲谈,二人且说且行。转眼已至帅府。离着帅府还老远,已看到那座金碧辉煌。十分宏伟壮观的府地。卢东篱心中微惊,边境之地,大多寒苦,这一路行来,百姓民居,也甚简陋,这帅府如此奢华,于国实非益事。进得府来。却见屏开鸾凤,褥设芙蓉。有美人侍酒,有舞乐观赏,这等宴饮之乐,比之京城之中,竟也不惶多让。卢东篱为之愕然,只得低声问:“范帅,这军中,不是禁酒禁女色吗?”他满心地只盼范遥答他说这是为了迎接天使特意破例,然而范遥只是失笑:“禁酒禁女色的军令,自然是只管下头那些武夫的,咱们都是读书人,书生意气,岂可少了红袖添香,美酒助兴。当今举国各处军镇,哪一家的帅府不是如此。”卢东篱迟疑一下,才道:“别处关口,不是大海,就是绝壁,倒也罢了。只是此处万一再有陈军袭击……”范遥更加漫不经心:“那陈军吃了大苦头,哪里还会再穿越沙漠来攻,再说我已经重重惩戒漠沙族人,令他们要严守沙漠,若再让敌军突破,就灭他们全族,想来他们是再不敢怠慢的了。”他似是根本懒得谈这些事,双手举杯,笑容满面“来来来,不说这些扫兴地事了,我们喝酒。”卢东篱只得强颜欢笑,举杯应对。美人歌舞,美酒香醇,卢东篱却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无法享受。而范遥本心里不太看得起出身寒微的卢东篱,就连这场迎接宴会,也并不十分在意他的是否舒适,倒是自顾自享受了,不多时,便已喝得醉意朦胧,倒在几个美女身上,醉熏熏地左摸右拉,口里啁喃道:“美人儿,给我好好侍候卢大人。”此等情形,已至不堪境地。卢东篱自入官场已来,虽说也有些寻欢作乐的应酬场合推之不得,被迫参加,但始终无法习惯。此刻身处如此华宴,见这胡天胡地的荒堂行径,心间只觉得猥琐不堪。只好连称喝得醉了,要去休息,也请范帅入后堂歇息。他自己也由帅府的管家引去卧房休息。万万没想到地事,刚在卧房坐下来,喘口气,还没来得及定神呢,发现床上被子不太对劲,走过去掀开一看,几乎没一跤坐倒在地。床上卧着两个一丝不挂的美女,正对着他含羞微笑。卢东篱为官多年,虽然有时也遇上别人奉献美女的事,但这种阵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