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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历史都讲给阿汉听,什么时候遇上庄主,什么时候被庄主收纳,如何真心真意追随庄主,这些年来,怎么服侍庄主,俱皆讲得详细周到。 然而又都免不了,说起阿汉对庄主多么有特别意义,庄主对阿汉多么关心多么喜爱。他们对此又是多么佩服,多么为庄主高兴,多么一心一意,希望和阿汉多多亲近,一起为如何更好地照料庄主而尽心。 这些话阿汉一概左耳进,右耳出,隔着床帐嗯嗯嗯地应付。 说话的只当阿汉这个糊涂蛋真是拍拍马屁就忘了自家几两重,真个坦然把所有的夸奖都接受了,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十个有八个会做出义愤之色:“可惜啊,近日庄主被那妖孽缠住,便是冷落了我们倒也罢了,竟是连你都放开不顾了。” 另外两个没有把怒形于色的,则多会淡淡然看似漫不经心谈起,近日庄主又把什么什么无价之宝送到怡园去了,昨日庄主又赐了那位主子什么什么,今儿庄主已经是连续第十天宿在那边了,然后再看似忽然想起地问:“汉兄弟,自你病后,庄主来看过你吗?前些日子那人身子不好,庄主没日没夜守了他三四天。庄主对你素来疼爱,想必也不输于他吧。” 来做客的各色人等,不管用的是哪一种语言技巧,目的很明显都只有一个。 可惜的是,阿汉为人迟钝又懒散,有厚厚的床帐做掩饰,他可以大大方方坐着睡觉,客人的话,从来十句里面只听一句,又过了足足一个多月,在每天轮流来这里做客的一干人等,个个露出疲态,人人声嘶力歇,每位都眼睛发红心浮气燥饮食失调,还有好几个来探病的自己都病倒之后,他才勉强把每回偶尔听到的一两句话结合在一起,弄明白一件事。 主人有新宠了,他有情敌了。
第十四章 争宠
对于阿汉来说,男宠只是一份职业。一份可以保他吃穿无忧的工作罢了,所以,妒忌这种感情,他是不可能拥有的,不过,听说主人有新宠,而且宠爱得特别厉害,从那以后就再没去过任何一和男宠或侍妾那里,包括他这里,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担心的自然是哪一天狄飞发觉用不着他了,不愿意再花钱白养一个人了。至于以前他到底有没有让狄飞用得着,这个问题,当然就不是懒人有可能自觉反思的了。 他终于有些认真地开始去打听,主人的新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无论是他身边的下人,还是来访的客人,自然都不会说那人半句好话的。 “那个姓白的,长着一张小白脸,穿件白衣裳还死不肯换,也不想想,就他那病奄奄,有事没事对着海棠花吐血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是白衣剑客不成。” “我们只当他是和你一样好相处的人,只说大家都服侍庄主,常常走动无妨,偏他永远冷着一张脸,爱搭不理,我们一片热心肠,生生贴了冷面孔,真以为主上宠他,就眼睛就长头顶上去了。” “对咱们冷冰冰,倒是对卑贱的下人们很是和气,听说他对身边的人,从不说重话,还不让下人给他下跪,不让人叫他主子。说什么一般都是人,没什么谁高谁低的。哼,这样会收揽人心,能是什么好东西。” “主上对他何等体贴,为了他,在十天之内,把荒废的怡园变成庄子里最精美的所在。为他引长河之水,为他移远山之树,为他养珍禽异兽无数,为他把金银珠玉象流水般送进园子里。为他说一声想吃京城郑记的包子,派人星夜入京,累死了三匹马,硬生生把个名满京城的郑厨子抓来当他的专用厨师,为他喜欢的糕点,把全城的同类糕点,一天之内全堆到怡园。” “那人是个痨病鬼,走两步喘一喘,三天两头生病,哪一回身子不舒爽,庄主不是没日没夜守着他。换了是我们,得了这庄主这样的深情,还能不百死相报,偏他,竟是个全无心肝之人,待庄主也是一般得冷若冰霜,时时触怒庄主。听说庄主,常常在怡园里一站就是一夜,风露湿衣,又或是狂风暴雨的时候,庄主也总是站在园子外头,望着里面。便是铁石心肠也该感动了,偏偏这个畜牲竟是全不动容,可怜咱们庄主一片真心啊,可怜咱们庄主的身子啊……” 通常说到这种情况时,说话的人,都会红着眼睛,抽出手帕擦着眼角哽咽那么一两声,以表现自己对做为衣食父母的狄飞有多么多么关切在乎,对某个恩将仇报的眼中钉又有多么切齿痛恨。 无论是真心喜爱狄飞也好,担心未来的生活也好,害怕无所依靠也罢,看着无数金银珠宝进入怡园,而自己却沾不上半点眼红也罢,总之除阿汉之外,狄飞身边每一个侍妾男宠都把那个姓白的男子,恨得咬牙切齿。 以前狄飞虽宠阿汉,倒也没有冷落过谁。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阿汉自己也深居简出,从来不出来乱晃刺人的眼,更没做过什么骄横之事让人不顺心。 可那位一进来。狄飞就再也不碰任何人一下了。那人性子冷冰,便是在路上正面碰着,你满脸笑容迎上去,他却连眼角也不看你一下,便与你擦肩而过,足能把人给气得当场晕倒。 他当红得宠,所有人都捧着他,所有的光华都属于他,所有人都奉迎他,所有人都在怡园外钻门路。 当下人的谁不会看眉梢眼角,他们那边的份例东西虽照旧送去,却已不如以往名贵精巧,临时想吃什么好点心好菜,厨房那边说,要先给白公子做。看中什么绸缎饰物,管事的说,仅有的那份已先送去给白公子了。偶尔想玩玩,守卫们说,这处园子今儿白公子在游玩,请回避,那处林子明儿白公子要去,请各位明天也别上那去…… 谁能忍得下这口气。只是又有谁不知狄飞是个精明又狠辣的主子,真要使手段,未必瞒得过他的眼睛,万一让他知道,报复的手段,谁也承受不起。更何况,在此之前,狄飞除了阿汉,从未表示过对谁有什么特别。谁敢保证闹起来,狄飞会在乎他们的性命。 即是如此,倒不如去骗那个听说特别笨,特别好哄的阿汉出头,他到底也是狄飞专宠过的人,或多或少,比他们份量总足些。 却不知阿汉听了这些话,也颇痛苦地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 那位不知道哪里来,也不知道叫什么的白公子的诸般说明,怎么让人听得那么熟呢,熟得让他生出的第一感觉就是,狄飞爱上这个人是理所当然,狄飞如果是主角,如果是小攻,那么,要不爱上那位白公子才是不合理呢,但是…… 他要爱上了白公子,会不会赶我走呢? 阿汉很郁闷很悲伤,印象中,小攻碰上了喜爱的小受,十个有九个会散尽侍妾和男宠的啊。 这叫他以后吃谁的喝谁的穿谁的睡谁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 对那个白公子出手?争宠? 可是,争宠啊?多么辛苦,多么劳累,多么费脑力心力精力的事情啊? 说良心话,阿汉不是没打过争宠的主意,不是没有象很多故事中的邪恶第三者那样,转过类似嫁祸啊,下毒啊,造谣啊,一类的恶毒念头。 但一想到,要把这些阴谋付诸实施的诸般细节,种种劳心劳力的事,立刻头皮发麻,眼皮发涨,全身打寒战。 再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之所以选择当男宠就是为了吃吃喝喝不干活,过猪一样的幸福生活,可要是为了当男宠而费尽劳筋,操尽心力,累死累活,这,这,这……这他还要当男宠干什么呢? 想通了问题,阿汉自觉大彻大悟,也就不再理会那些一日三十遍在耳边响起的唠叨声。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无米炊。过一天是一天,享受一天算一天。没准狄飞人好,就算要遣散男宠,还会给一大笔钱,让他可以继续这么混吃等死呢。 主人的新宠并没有给阿汉幸福安逸的生活带来更多的影响。那位据说得到无限荣宠的新人,从来没出现在阿汉面前,阿汉也没有足够的好奇心,让他劳动贵趾,去瞧瞧对方是何等人物。 只除了,主人不再出现在他这里,对他来说,只要有吃有喝,主人存在于否并不重要。 只除了,下人的服侍不再过于恭敬,奉迎的人,不再数之不尽。对他来说,只要不饿着不冷着,能日日睡到自然醒,这些事少了,他还觉得省心。 只除了来访的那些姐妹兄弟,渐渐声音粗哑,眼睛发红,神色憔悴,不过……唉,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心细如尘的人。 生活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变故来的时候,很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先兆。 白天里阿汉依旧好吃好喝,到晚上,高床软卧酣梦去,自此,仍无丝毫不安,或心虚,心悸等不详的预兆。 醒来是因为那一声如雷的暴喝:“谁也不许进来。” 阿汉愕然睁眼,尚自恍惚,又听得砰然一声,隔着被子也觉寒气森然。他忙坐起来看,却见狄飞铁青着脸,立在房门前,大门早已被震得大开,深夜的寒风,肆无忌惮得涌进来。没有灯光,星月黯淡,黑暗中,狄飞的面目仅隐约可辩。 阿汉愣了一下,狄飞已经足足三个多月没出现过了,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生活中没有这个人了呢?而且,以前也从不曾见狄飞这样半夜三更,这般气势汹汹忽然出现。 他只愕然叫了一声:“主人。” 狄飞冷哼一声,忽得回袖一拂,房门啪得一声,关得严严实实,在下一刻,狄飞的身影已经直接出现在床前。 阿汉却只是呆呆坐在床前一动不动。所以双臂转瞬被铁一般的双手牢牢抓住。 在黑暗中,狄飞的表情一片模糊,只有那双眼,如同狰狞的恶狼,满是杀戮的残忍,而扑面而来的酒气更让阿汉微微地皱了皱眉,轻声唤:“主人……” 狄飞只是定定得看着他,眼神里似要燃尽天地的狂热和似要冻结尘世的冰冷竟似同时存在,他的手慢慢地收紧,阿汉可以听得到自己身上骨节被捏得咯咯做响的声音。 “你们都是一样的,冷漠,无情,没有心肝……”狄飞的声音,缓慢,冰冷,满溢着杀意和恨意“我这般待你们,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对不起你们,你们要将把我好好的一颗心,这样践踏……” 阿汉只是听得晕头转向,一片迷茫,再次不解地问:“主人……” 狄飞却忽然仰天长笑起来:“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么清高出尘,我就真不敢碰你一根指头吗?你也不过就是个男宠,你也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小玩意。” 他的眼睛里全是狂热的醉意,他的声音,却又象清醒冷静到极点。被子早已被掀下床,下一刻,裂锦之声,预示着阿汉的衣服被一把撕开。 因为寒冷,让阿汉本能得抬起手想要扯住被掀开的被子御寒,或许狄飞在这一刻误以为他要反抗,阿汉的右手刚抬起来,手腕就被牢牢抓紧,随即发出一个很清但也很脆的声音,预示着他的右手被生生折断。 阿汉只是低低啊了一声,也没什么大的反应,整个人就被翻转过来,按在床上,接着下身一凉,想是裤子已经四分五裂了。 双腿被无情地打开,然后是微微一痛。 没有丝毫润滑地,绝然无情地,以伤害为目地得强行刺入,换了普通一个未经人事的男子怕要惨叫着晕过去了。 但对阿汉来说,也不过就是微微一痛。 他整个人被按趴在床上,无法转头,无法抬起身子,看不到身后的一切,只是感觉一个身体不断得在自己背上上上下下压来压去,压得不太舒服,身后有什么东西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