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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你把那名字告诉我。回头我托人去给查一下。”
“谢语柔。”
却不想江远枫在那边静了几秒,“语言的语,柔软的柔?”
沫蝉一怔,“远枫,该不会,你认得?”
江远枫又沉默良久,“……但愿只是巧合:圆圆的母亲,也叫这个名字。”
“神——马!”
。
事情有如脱缰野马,让沫蝉拉都拉不回来了。原本都不想跟袁盈有交集的,不想这回更要去见她妈!
江远枫又请朋友在公安网里搜索了一下“谢语柔”这个名字,本城一共有五个,可是另外几个的年纪都不对,最可能的就恰恰是袁盈的母亲、现在袁氏地产的夫人!
沫蝉越想越难过,她忽地明白河童为什么会留在美树山庄的喷泉里不走了。不光是因为那里曾经是他家的位置,也是因为——他隐隐能感应到,他妈妈后来花落在袁家了吧?他说他不想离开喷泉水池,说那里是他的家;其实他恋着的不是那P大点儿的水池,他是恋着妈妈啊……
为了求证到底是不是,沫蝉必须得亲自去面见这位袁夫人。可是该怎么见?袁盈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人家袁家更不会平白无故见她这个仇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江远枫问。
沫蝉只能说实话:“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喷泉水池里有个孩子么?他拜托我帮他找他妈妈。”
听见沫蝉又说这样的话,江远枫吓得脸都白了,“小婵,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袁婶怎么可能是,那个那个什么孩子的妈妈!”
沫蝉攥紧手指垂下头去。远枫果然还是不肯相信她,而且被她给吓到了。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她都理解,可还是有些难过。
沫蝉的小动作江远枫都看在眼里,他深深吸气,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握住沫蝉的手,“先不管那个孩子……你想见袁婶的事,我来想办法。”
“真的可以么?”沫蝉有些雀跃,却还是担心,“会让你为难吧?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小婵。”江远枫握紧她手指,“又忘了,我说过要守护你。”
。
午后的画廊,阳光如琥珀。鼻息间仿佛闻得见油彩的香。
谢语柔亲自泡好了花草茶,用托盘端到圆桌上去,对几位姐妹儿笑,“这阵子我总心神不宁。克勤亲自给我调理了这味花草茶,喝了的确生效,你们也尝尝。”
江夫人也在座,边抿茶边跟几位夫人笑说,“语柔的身子,我们医院没少出方子给调理,却总不见效;结果人家袁总一出手,语柔的毛病登时便好了——看看,老公的爱就是比一百个名医的会诊都管用啊!”
几人都笑了。
江远枫远远听见笑声,这才趁机扯着沫蝉的手走上来,“小侄见过几位伯母。”
“远枫?”谢语柔忙招呼,“快来坐。”
江夫人一眼瞄见沫蝉,便是一皱眉,“远枫,你这是干什么!”
江远枫将沫蝉拉过来,“这位是我女朋友,夏沫蝉。”
在座几人都惊住,谢语柔更是满脸的尴尬。
“远枫!”江母勃然起身,“不要在几位长辈面前失了分寸!”
江远枫坦然一笑,“母亲提醒的是,我跟沫蝉应该为几位伯母都鞠躬的。”
江远枫向来是听话的孩子,这一刻却是故意逆着江夫人而动,几位夫人都看出这孩子心意的坚决。虽然尴尬,却也都碍着情面,从中说和。作为主人,谢语柔虽心中不快,却也只能暂时压住,“远枫,还有这位小姑娘,你们也坐吧,我去给你们准备茶具。”
江远枫轻轻捏了沫蝉一下,沫蝉会意便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琥珀色的阳光里,沫蝉急问,“夫人您,认识文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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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二更。】
河 童 ⑥:只是不甘心
长廊上铺着大红地毯,两壁上画彩绚烂。夹答列伤漫在琥珀色阳光里的清尘,静静飘舞。
谢语柔停下脚步,脊背倏地绷直;却很快转头来,目光里宁静无波,“我不认得。夏小姐喜欢玫瑰茶,还是柠檬茶?”
袁夫人虽然否认,可是她之前的肢体动作已经给了沫蝉答案。如果真的不认得,她不至于要那样克制紧张。
沫蝉走上两步去,“就算夫人已经不记得那孩子,那孩子却从没一天忘了您。”
“那孩子如今就在美树山庄喷泉水池里,夫人若得空便去看看他吧。这是那孩子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心愿,夫人真的忍心当做不知?棼”
“那孩子,他一直在,等着您……”
。
“你说什么!歹”
袁夫人手中的玻璃茶具应声落地,哗地一声摔个粉碎。袁夫人却都顾不上,一双空洞的眼只定定盯着沫蝉,“……你说,他现在美树山庄的喷泉水池里?夏小姐你别危言耸听,这怎么可能!”
“夫人,发生何事?”有白衣黑裤的佣人听见玻璃打碎的声响,便追出来问。
袁夫人急急平静下来,“没事,失手滑了茶具罢了。我自己收拾,你们不必管了。”
佣人退去,可还是狐疑回首来望。
谢语柔克制着,看佣人们都里去,这才问,“……关于夏小姐,我也有所耳闻。静安别墅闹出胡梦蝶的鬼话,据说夏小姐就是胡梦蝶背后的人。”
沫蝉淡淡而笑,“夫人不信我,也没关系。只要夫人自己想想,如果凡事都是我编出来的鬼话,我又怎么编得出文麒这个人?如果夫人真的良心能安,便不信我的话也罢了。”
沫蝉转身离去,难过还是随着清尘一同漫上来,快要让她窒息。
都说这世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可是为什么有的母亲要这样自私地伤害亲生骨肉?
可以想象当年谢语柔因为丈夫当海员常年不在家,而移情别恋。这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不能原谅——她竟然要千里迢迢地将儿子送到丈夫船上去。
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最残忍的遗弃。
不管她当年有多少苦衷,可是在那个孩子的性命面前,都不值一提——也难怪,她后来嫁给袁克勤,生下袁盈这样的女儿。5
。
沫蝉走在街上的时候,给江远枫打了电话,“对不起远枫,我实在有点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样面对几位长辈的话,实在太过失礼——而且说实话,我真的是不愿意面对那几位,那样惺惺作态,我觉得好累。”
江远枫明白,方才沫蝉面对谢语柔的时候,一定是一场不好打的仗,“小婵你在哪里?留在原地,我这就去找你。“
“不用了远枫。如果连你也这么走了,伯母她一定不高兴。你陪她们说说话吧,不用理我。我想走走,一个人。”
沫蝉穿过商业街,看见有商贩在叫卖“世界上最小的口琴”。只有盈寸大,却能吹奏出宛如正常口琴一般的繁复曲子,看见的人都叹为观止。
沫蝉却还是走进商店去,买了一个正常大小的口琴。依旧是古老的敦煌牌,白色金属壳,两边堵头是绿色塑料的那种。沫蝉将口琴揣到裤袋里,走出商店去,心情已是好了许多。
心情好了,直觉仿佛又重新敏锐起来。沫蝉不知自己是不是跟狼族相处得久了,于是也学会了他们的某些警惕性——她疾步快走,在最繁华吵闹的十字路口,猛地折进旁边的小巷里去。屏住呼吸,望向墙外头。
果然,一个黑衣男子脚步无声地走了过来。沫蝉伸手一把掐住那人手肘,“莫言,我不是你的猎物!再追踪我,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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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她完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莫言的猎物,他虽然不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他竟然以极大的耐性,宛如一匹坚忍的狼,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追踪着她。
哦不,他不是宛如一匹狼,他压根儿就是一匹狼的!
“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莫言,明白?”沫蝉只能将话都摊开。
他却只是不屑地笑,“对于我们狼来说,看中的猎物就一定会得到。至于猎物自己的感受,完全不重要。”
“给我理由。”沫蝉闭上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得到我?别说跟莫邪争夺的那个事儿,那个不足以让你这么死缠烂打。”
“你说我死缠烂打?”莫言挑眉瞪她。
沫蝉点头,“完全失范儿,很没品的那种死缠烂打。”
“吼!”莫言气得甩手就朝前走,不肯理沫蝉了。
沫蝉攥紧了拳头靠着墙壁,“……难道是,也因为舞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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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喜欢她,是因为她身子里一缕舞雩魂魄的存在;那么莫言也一定是这样——与她夏沫蝉无关,是不是?
莫邪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扭头回来望她。
小巷悠长,与商业街连接,却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那边的人影繁华,一点都传不到这巷子里来。
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弓着,脊背抵着墙。两手在身侧握紧,仿佛在跟自己较劲。
莫言听见自己深深一叹,终究还是返身走回去,立在她面前,垂下头,“我不是小爷。”
沫蝉抬起眼睛来望面前的容颜。虽然气质黑白相异,可是他的五官眉眼着实是与莫邪酷似。沫蝉敛上眼帘,“我听不懂。”
莫言笑了声,“是小爷与那女人订下盟誓,也是小爷守着对那个女人誓言;又不是我,关我P事!”
他傲慢地转了转颈子,“如果当年有我在,直接扑上去咬断那女人的脖子好了,何必还让她有机会转世重生?”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舞雩虽然一直是沫蝉心里的一根刺,可是舞雩生前毕竟是代表正义的驱魔巫女,所以莫言这样说真是太过分了!
莫言却对沫蝉的激动,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人类的假仁假义……”
沫蝉气得转身就走。
莫言也想不在乎,可是转头看沫蝉真的走了,半点假装的成分都没有……他耸着肩咬了半天的牙,还是转头跟了上去,“虫,要我怎么着,你才能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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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商业街尽头的广场上去。白石地面的广场上,大群的鸽子唿哨着飞掠而过,人的心仿佛也跟着放松下来。
沫蝉看他还不肯放弃地跟着,便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口琴来,“想让我不生气也简单。吹给我听。”
莫言看沫蝉竟然随身带着口琴,也是一愣,“……不会吧?在这儿?”
广场上纳凉喂鸽子的大人孩子都不少,广场又拢音,莫言也有些不自在。
沫蝉不管他,自己在台阶上坐下来,“随你。如果挑三拣四的话,就别怪我继续不搭理你。”
莫言掂着口琴,很有些踯躅。
沫蝉毫不意外地一笑,“莫言,你其实压根儿就不会吹吧?或者说,就算能吹几个单音,却其实根本就吹不出——我梦里听见的琴音。”
沫蝉曾经在梦里,奔向古老宅院,看见有黑衣白袜的少年坐在篾席上,哀伤地吹奏口琴。听见她的声音便追出来,隔着漫天黄叶急切地喊,“你说过,还会回来的!”
她在梦里隔着半幅竹帘,没能看清那少年面容,只见一勾红唇如血——后来在青岩酒吧初见莫言,她便当着莫邪的面,故意说梦中的少年便是莫言……
其实她始终知道,不是的。
就算莫言的唇形也像极了梦里,可是他通身的气质与那个人没办法相比。更何况口琴音也是最好的明证——莫言不会吹,那么那个人就是另外一个。
沫蝉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也许梦里的一切正是来自前世的记忆。从前她是不相信有前世,如今是不甘心前世的一切都来自舞雩……于是她故意说是莫言,故意截断对那个人的感觉。
可是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