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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将独自长大-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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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我陌生的情绪:恨,不甘,甚至还有不易察觉的悲伤。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刻意接近你,刻意接近许宝桐!我真的很想知道,祝融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你们一个个对他都是如此痴迷,他在你和许宝桐之间摇摆不定,你仍旧对他死心塌地!你不是想知道我对祝融说了什么吗?你不是想知道祝融为什么打我吗?因为我告诉他,无论是许宝桐还是许宝榛,无论他喜欢哪一个,我都会一个个毁了,让他知道心爱的人被别人玩弄是什么滋味!”

我正想说话,门却传来轻微的声响,林达西突然收住了声,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许宝桐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她的表情无悲无喜,目光穿透了我,仿佛我就是组成病房的所有布景板中的一块。

“宝榛和我说,你在骗我,我说无所谓。祝融告诫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我告诉他没关系。他们说你一句不好,明明知道是事实,我也愿意当成诋毁。你一开始接近我便是有所图谋,我假装不知道,你后来和宝榛在一起,我也可以不在乎。就算是现在,我也可以顶着宝榛的白眼来看你。我总觉得只要我真心付出,总有一天能得到回报。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病房里无声无息,许宝桐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门口。

那是我的姐姐,从小被我当成假想敌的姐姐,我总把和她斗争当乐趣,可现在她在伤心难过,我却没有一点点开心。

窗户没有关上,风呼呼地往里吹,我觉得我的胸口像被开了一个大洞,北风穿堂而过。

03。

从医院回来的公交车上,我终于拨通了祝融的电话。

他的声音像是一张正在打磨的磨砂纸,沙沙的:“你到底发了多少条短信,刚开机到现在还没震完。”

“你……你没事吧?”我有很多话想问,但说出口却只有这一句。

他在电话那头闷闷地笑:“我能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祝融,我很担心,即便你现在已经从警局里出来了。”我认真地强调,“我很害怕你会出事,而且还是因为我和我姐……”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自然地称呼许宝桐为姐姐。

“不是因为你们,我想揍他很久了。”他轻飘飘地打断我,“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不舒服不顺眼!你知道,有的人真的很难让人有好感!”

“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出事!易扬和我说,要是林达西不告你,你就没事对吗?我,我今天去医院找林达西了,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他又不说话,只有粗浅不一的呼吸回应着我,我突然有些害怕:“是不是事情又有变故了?”

“你别听易扬那家伙瞎说!我不会有事的!但是,宝榛,你不要再去找林达西了!”

“我不是去找他。不对,我是去找他,但是我不是想去找他。”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总之我去找他只是希望他可以不告你,别的意思都没有!我……现在我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你不用担心我会被骗!”

“不管怎样,你都别再去找他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会一败涂地!”祝融语气里的郑重其事,让我有些慌乱,没听见我的回答,他又一次强调,“你听到了吗?”

“知道了!”

不止是祝融自己说没事,易扬也是这样嘱咐我:“祝融不会有事的,你想想那是谁啊,那是祝老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子祝参谋的儿子呀,他怎么可能有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那天明明和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只是保释,要是林达西告他就麻烦了。”

易扬此时却给我装疯卖傻:“我这样说了吗?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怪不得祝融打电话来臭骂我,原来是你在背后说我……”

“你说了!就是你说的!”

“好了,许宝榛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我的外卖来了,回头再和你说。”我还没来得及多说,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很多时候我们明明知道做某件事毫无意义,只是徒劳,我们仍旧会忍不住去做,比如追忆已经逝去的岁月,比如后悔已成定局的事情,比如对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好。

比如许宝桐,比如现在的我。

虽然得到祝融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我仍旧不安,接连好几天都往医院跑,可我没再遇到许宝桐。

我和林达西像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对峙,每次我出现他都用背部面对我,除了医生查房和换药,他基本未开口说一句话,无论我对他是咒骂还是疲惫的请求,他都是无动于衷。隔壁床的中年大叔在我第四次出现时出了院,临行时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小姑娘,要请求男朋友原谅可不能这样,要温柔一些!”

“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懂的,你不用解释!”他干咳了两声,轻轻地关上病房的门,还不忘对我暧昧地眨眼。

“你到底想要怎样?”我回头才发现林达西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他不知冷眼旁观了多久,“许宝榛,你到底要怎样!”

呵呵,这句话是几天之前我问他的,现在他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你知道我想怎样。很简单,别告祝融。”我努力抑制自己的火气和怨恨,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和他商量,“只要你别告他,你欺骗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像我们从来都不认识!我认了!”

“什么都没发生?”他重重地掀掉身上的被子,被子带倒桌子上的玻璃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许宝榛,祝融有什么好?凭什么值得你这么对他?”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勃然大怒,伪装出来的平和马上破碎:“祝融有什么好?至少比你好!你这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我想到那天他说我与许宝桐的那番话,忍不住冒火。

林达西在笑,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比我好?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他伤了人你来替他求我不要告他!他伤害了赵蔓,赵蔓现在还一动不动地躺在疗养院的事也能直接掀过去吗?”

“这两件事根本不同!”我理所当然地反驳,“他打你是因为你有错在先!而且那件事还不能下定论,不一定是祝融的错!”

“呵呵,你这个可怜虫,到现在还在为他开脱。可惜啊,他却在你和姐姐之间摇摆不定!”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个骗子,他在骗你,故意扰乱你的心绪。

许宝榛,你别上当。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往博陵大学跑,我一直在打听那个叫赵蔓的女孩子。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时,我恰好推开林达西病房的门。昨天的不欢而散并没让我放弃,这一路我一直在想,要是当年高考我能有这种锲而不舍的毅力,考上博陵大学肯定毫无压力。

病房并不像前几天那样死气沉沉,但看起来更加糟糕—地上花、水果和破碎的玻璃杯点滴瓶混在一起,还有不知是药还是水的液体在病床边淌了一大摊。林达西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门的方向,或者说看着我。

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许宝榛,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像经过世界大战后的病房,没有朝他靠近,直觉告诉我他现在很不冷静。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你解放了!再也不用来了!不用再每天隐藏心里的恨来请求我这个欺骗你的骗子放过祝融!”他颓然地靠在病床边,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有个男人来过,他告诉我,要是想在博陵继续待下去,就闭嘴。”他居然笑了,“虽然我不聪明,我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许宝榛,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告祝融了!现在、以后、永远!”

“你走吧!”

我虽不知道来找他的人是谁,但一定是与祝参谋有关。林达西的话让我松了一大口气,但同时,不安在我心底散了开来,我看着这个颓靡不堪,几乎是绝望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同情他。同时,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刚刚,我的同学给我打来电话。这些天我在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我问过许许多多的人,有赵蔓的同学和室友,还有祝融的同学。他们可以证明赵蔓根本就不是祝融的女朋友!她喜欢祝融,追求了他很久,得不到回应后就编造了自己是祝融女朋友的故事,当时已经被她寝室的女孩拆穿了,她们都觉得她得了臆想症,也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么可笑的故事!她出车祸那天的确是和祝融表白了,也被拒绝了,但这不能说她出车祸就是祝融的错。”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许久之后,一脸不可置信。

“她不会骗我的!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打听,林达西,很多时候真相就是如此残酷,你不相信还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滚!”他突然打断我,同时一个东西朝我迎面砸来,我避开后才发现是枕头。

继而是空的果篮、纸巾、塑料垃圾桶。

我狼狈地躲闪着,承受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愤怒。

但我知道他没想伤害我,因为点滴架、小刀和输液瓶,他都避开了,没往我身上扔。

“祝融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喜欢赵蔓而已。错的人是你,你若是不相信,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

“够了,别再说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结果你不是很满意吗?还在这里说这些废话干吗!你目的达到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出现了!现在给我滚!”林达西像疯子一样朝我嚷着,手不停地挥舞,掀翻床上、桌上仅剩的东西,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最后一个音节从喉咙里挤出已是破碎,“我不想再看见你,滚啊……”

我没有再停留,快速地离开病房。

04。

十二月的北风摧城拔寨,撼动博陵的每一棵树,我躺在寝室的小床上,窗外的枝叶哗啦啦地响,像小时候台风天家里那台十九寸老彩电发出的声响,聒噪、浑浊。

大四的第一学期末,课已经很少了,我们除了每周几节的专业课外,就是考试和各种论文,有心急的同学已经开始准备找实习了。

那天被林达西从医院驱赶之后,第二天我又去了一次,得知他已经出院了,我没有去找他—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医院,他已经恶狠狠地驱赶羞辱了我一次,我为什么还要送上门?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

没课的那个周五,我回了一趟家,恰巧许宝桐也回家了。

仅是一个星期没有见面,她瘦了一大圈,她原本就瘦,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具穿了人类衣服的骷髅。她话向来不多,现在更是少得可怜,餐桌上爸妈和她说话总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知道是因为林达西,可当我爸趁着她出去倒垃圾的时候问我“你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魂不守舍”时,我下意识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走出餐厅的时候,听见我妈刻意压低的声音:“你管那么宽干吗?女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烦恼!”

我爸却是少见地不赞同:“她也是你女儿,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这么说话了?难道她一皱眉我就要去嘘寒问暖吗?每天一副棺材脸,我上班回来还要去哄着她吗?她又不是从我肚子里滚出来的……”我猜我妈工作又不顺利了,每次公司遇到什么事,她总特别地暴躁,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与我一样,看到从洗手间走出的许宝桐—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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