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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你要做什么?”
纥干承基暧昧笑道:“我只想尝尝上次那清甜清甜的味道。”
我猛地想起被他强吻之事,又羞又恼,拎起椅子来,狠狠向他砸去,络络和泣红拉都拉不住。
纥干承基一闪,轻轻易易避了过去,叹道:“知道你平安来京,我也算放心啦。号称保护你的那两个白痴两手空空来到了京城,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没碰上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哩!”
这是入京以来第一次听人提到东方清遥和苏勖,虽然极不客气,但我至少知道了他们平安,心下居然松了口气。当日从纥干承基身畔逃走时自认为已经为他们求过情,他们是死是活应该已与我无干,却原来心里始终还是牵挂着的,生怕他们救我时会被纥干承基给杀了。唉,看来我自己对他们,并非完全无情啊。真要回到了我的时代,我会不会去想念他们,牵系他们呢?
纥干承基注意观察着我的神情,终于叹道:“罢了,有机会,我再尝尝那个味道吧。你们自己也当心了,没事少出门。太子殿下的人,轻易惹得的么?”
我心里气往上冲。这样为非作歹,也惹不得么?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只怕又是一个荒谬暴君了。龙生九种,各有不同。李世民枉称一代英雄,有这样的儿子也算是一种终身遗憾了。
纥干承基见我沉着脸不答话,笑了笑,居然退出门外,施施然带上门。门外传来他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看来竟是走了,丝毫不曾为难于我。这个史书上有名的刺客,时正时邪,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都看不懂。
络络舒了口气,一屁股做到地上,问道:“书儿,你认识这个人啊?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泣红嗫嚅道:“他们是太子的宠臣。”
络络猛地跳起来,道:“什么?太子?”
第十九章 相会
泣红道:“那称心公子,最是太子心腹宠臣,他要说一,太子绝不会说二;他在星星,太子也绝不会摘月亮。京城的人都知道,都避让着他。至于那个纥干公子,多半便是太子府里武功绝顶的剑客纥干承基了,一样是深受太子器重的东宫宠臣。只是今日他像专为救援我们而来,不知是何原因。”
她嘴里说不知原因,一双细媚温柔的眼睛却偷偷瞟着我,显然认为这纥干公子是为我而来了。》
我的脸一定涨得通红,几乎恶狠狠般道:“我不认识他!你们最好也不要认识这个人!再没见过比他更可恶的了!”
络络和泣红也一定想不出一个容貌如此清好的女子居然会表现得那么狰狞,吓了一跳,果然都不追问了。
泣红想了想,却冲我们跪了下来。
络络抢先拉住她,问:“泣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泣红道:“泣红身在青楼,今日便是受辱,只怕也没地儿伸冤去。所以在此先谢二位小姐救命之恩。”
络络给一谢,“啊”了一声,却不知如何作答,笑着看我。
我凝一凝神,道:“也不用谢啊,也是我们造化好,不然一股脑儿倒了霉了。”
泣红道:“但泣红还有不情之请!”
络络笑道:“你说。咱们共了一场患难,什么不好说的?”
泣红流泪道:“我们今日一闹,必然已得罪了太子府,再去花月楼,难免遭到称心公子的报复,所以泣红大胆恳求二位小姐,能否为泣红赎身,让泣红跟随二位小姐,做牛做马,以报相救之恩。”
这下我和络络真的大眼瞪小眼了。
络络苦笑道:“赎身,是要钱的吧。”
泣红道:“只怕,要不少银子。”
络络道:“我却从没攒过私房钱。要向父亲要,今日的事,一定瞒不过去,不给骂死才怪。只骂还算好的,就怕骂过以后把我一辈子关在府里,再不让我出来,那可惨了。”
我皱眉道:“不然,此事我们回去再计议计议,看看能不能凑笔钱出来先将泣红赎出来?称心公子真要报复,泣红一定强不过的。”
泣红闻言,垂泣不已。
络络叹气道:“你别哭了,我回去想办法去。”
我点头道:“也许我们可以偷偷当些值钱的首饰出去,就能为泣红赎身了。”
络络奇道:“什么是当首饰?”
她自幼长在富贵人家,自是用不着典当东西,所以我苦笑,大致解释了一下。
络络恍然大悟,道:“平常在街上倒看见有旧货店上写着当字,我一直以为是卖旧货的呢。原来却是这个意思。我的首饰倒是不少,回家挑那用不着的,偷偷当了了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即收拾了一下仪容,步出了酒楼,与泣红分手道别。
回到府里时天近黑了,李道宗却已知道我们偷偷出去之事,正是不安。见我们回来,张嘴便要责骂,忽见我低眉顺眼走在前面,又想起什么似的忍住,只是长叹道:“罢了,以后不要私自外出了。现在的朝廷,正给几处势力瓜分着,一个不留神,给挤成肉酱还不知为啥哩。”
若他前一天说这话,我一定认为这人胆小怕事,迂腐无能,但经历今日之事后,我却反觉得这李道宗行事谨慎,历练极深。
歇了一晚,我们便商议赎出泣红之事。
泣红容貌秀美,更弹得一手好琵琶,却是花月楼数一数二的红人,她的赎身价,居然要八千两左右。这个数目着实有些惊人,也不知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
络络素来心胸宏阔,平常并不留心积蓄钱财,一无私房银两,只能把自己的首饰挑不大用的悄悄叫人拿了出去,自觉应值个七八千两了,可问问当铺价格,只能换得两三千两,离泣红的赎身费还差得很远。
络络待要将自己的首饰都送出去当了,又恐父亲问起无法交待,一时踌躇。
我想及父亲在我离开洛阳时给了我不少银子,托东方清遥收管着,也不知有多少,但想来几处凑下来,多半就够了,于是便有些思念东方清遥了。
这日正百无聊赖弄着琵琶,看络络仍四处翻弄着计较,用什么东西去再换些银子来,忽听得有人报道:“苏大人来了。”
一直大大咧咧的络络忽然就住了手,红了脸,叫道:“是苏勖来了?”
我的手一抖,弦已乱了,遂住了不弹,听他们讲话。
来人报道:“正是魏王府的司马苏勖大人呢。说是来拜会老爷的。可惜老爷一早就出了门,还没回哩。”
络络道:“你把他请园子里来,我见见他。”
那人去了。络络转身握着我手道:“书儿,书儿,快帮我瞧瞧去,看我哪件衣服最好看,我得穿得漂漂亮亮的见苏大哥哩。”
我迟疑道:“络络,你认得苏勖么?”
络络道:“我如何不认得?他原先常来我家的。可近日太子和魏王闹得有点僵,父亲把这两府的人都疏远了。”络络忽然拉住我,凑到我耳边道:“其实我很喜欢苏勖呢。长得又帅,眼睛又亮!”
络络转身回去寻衣服。我却怔了。络络如此直白告诉我她的感情,可见心里把我看得何等之重。可我听到她对苏勖的感情时,心里却有些酸涩之意,闷闷地微微疼着。
呵,我一定搞错了。这个苏勖,能跟我如何?我是属于现代的,即便终究不能回去了,我的未婚夫也是东方清遥,那个和景谦一般有着温和眼眸的男人。
络络穿了件杏黄的蝶戏水仙裙衫,广袖束腰,长长的鹅黄宫绦曳地,搭配着垂着长长流苏的落梅长簪,栩栩如生的双蝶花钿,在我面前显摆了一阵,忽地一笑,飞一样奔出院去。
我整整心情,继续弄着琵琶,可转轴拨弦之处,已有散漫伤沉之意。
院里的榴花已然开了,炫目的亮红色,优雅而骄傲地点缀在碧绿的叶间,几只黄鹂儿正在茸茸的草皮上踱着,小小的尖嘴儿灵巧地啄着,自在快乐。
“连琵琶都会弹了。书儿,你到底是白痴,还是天才?”有人在轻轻叹息。
我一惊,手一颤,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嗡声。
抬起头,苏勖依旧带着那种捉摸不定意味深长的微笑,深深注视着我。
他的身后,是盛妆的美丽少女李络络,一向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络络,看我的眼神居然有几分凄伤。
我强笑道:“苏公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苏勖有些感慨,又似有些责备,道:“那晚我们去找纥干承基要人,他却跟我们说,你已经逃了,我们在京城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原来却和络络小姐在一起。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我喃喃道:“我请江夏王爷帮我找过你们呀?”
苏勖道:“找过我么?”
我无语。我从没向络络和江夏王提过要找苏勖,我一直告诉他们,我是和未婚夫婿东方清遥一起入京的。而苏勖,身为魏王府司马,与江夏王同朝为官,找起来方便许多。我确实很难解释,为什么刻意避免通过苏勖找东方清遥,难道要我说,我根本不想见他们,我要跟未来的文成公主回到我自己的时代吗?
这时络络却道:“我们找那东方清遥好多天,都不曾找到哩。书儿跟东方清遥定过亲的,找你毕竟不方便吧。”
苏勖眼中有些失落,苦涩道:“东方清遥?我倒忘了,你原是他的未婚妻子。”
见他神情,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有说不清的隐隐歉疚。低了头,半晌才道:“我在路上出了点事,是络络救了我。我们又合得来,就住下了。”
苏勖神色紧了一紧,道:“出了什么事?”
我没说话,朝络络苦笑了一声。
络络哼了一声,道:“书儿差点给两个坏人给欺负了。幸好有你送我的幻影针弩,不然连我自己都搭上了。”
我才知道络络救我的那个绿管儿叫幻影针弩,原来也是苏勖送的,我原还以为富贵人家都有这种暗器哩。
苏勖眸中又有锋芒闪过。然后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络络道:“但愿我能找到!我揭了他们的皮!”
第二十章 长线
我想起那日凌晨的羞辱,脸上像被打了个耳光般火辣辣滚烫,眼中一定也是满是憎怒了。那种羞辱,让我如此清醒地感觉着,我就是容书儿,生活在唐朝的容书儿,被人欺凌无奈的容书儿。
心头的一团滚热,也在流来流去,慢慢向上涌去。不觉间,眼前已经被热泪迷离。云溪月,云溪月!不要懊恼,这里不属于你,你一定会回去,回去做你的云溪月,而不是容书儿。》
我狠命将泪水咽下,笑道:“算了,人海茫茫,又到哪里找去?老天若有眼,自是不会放过他们。”
络络轻轻抱住我,道:“书儿,别想那事了。这都好好的吗?”
苏勖一直盯着我,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但他的拳头却越捏越紧,然后放开,拂着他石青色的袍子,笑道:“是啊,一切还是好好的。好得你们甚至嫌日子过得太无聊,没事跑去惹太子身边的红人。”
络络又有些黯然,道:“原来,你是听说了书儿和我在酒楼的事才来找我们的。哦,你其实是来找书儿的,是吧!”
我料也如此。苏勖是魏王的亲信,魏王手下,自然关注着太子府的一举一动,太子的男宠与江夏王的女儿在酒楼里争斗之事,自是瞒他不过。若听说络络同行之人也姓容,自然会疑心到我身上。毕竟姓容的人并不多,姓容的美丽女孩儿更少。苏勖对我分明有些情意,当然会来江夏府探探动静。可怜的是络络,白白为心上人费了许多心思。
络络心里想来也是颇受伤的,所以说话并未留余地,直指苏勖为我而来。苏勖略有局促,旋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