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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耘走过去张开双臂抱着她:“好了好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下子情绪这么崩溃,可是他知道,人的情绪也是一种积累,有时候一旦积累到某一个程度,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就会断裂。
“相信我,你不是最糟的,”也许他不懂得怎么像蒋柏烈那样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但他至少懂得用最原始的办法安慰她,“比你糟糕的人还多得是,比如我。”
“……你?”徐康桥放下捂在脸上的手,眼线也花了,“你有什么糟糕的,你所有的烦恼都是你自找的!甚至你动动手指,像邵嘉桐那么好的女人就会立刻扑上来。”
董耘放开她,一脸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但是我告诉你,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
“我前两天跟她表白还被她拒绝了。”
“怎么会?”康桥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在她那堆满了各种衣服和杂物的零乱到简直没法站立的房间角落,轻易地找出了一包纸巾,然后对着墙上的镜子仔细擦起来。
“我说叫她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确定我自己的状况——但她一口回绝了。”
康桥转过身来看着董耘,觉得不可思议:“你把这当做表白?”
“……要不然呢?”
“这根本就是男人的犯贱而已。”
“……”
“要是有男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非给他一巴掌不可……”然后,没等董耘说话,她就很自动自觉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或许就是因为我脾气火爆不够温柔所以才一直找不到男人?”
“可我对她说了实话!”董耘叫屈,“至少我承认她对我来说很特别!”
康桥翻了个白眼:“女人要的才不是什么特别。”
“那女人要什么?”
“要‘唯一’。要你的眼里只有她,除了她其他都是狗屁。”
“……你是说,所有女人都是这样?邵嘉桐也是?”
“□不离十。”
“那你们知道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吗?”
“知道!”徐康桥很肯定地点头,“但女人要的就是这个。”
“……”
“而且,”她擦干眼泪,抬了抬下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精神抖擞、永不言败的徐康桥,“如果一个男人说要女人等他的话,这女人最后多半会离开他的。”
周六的上午,徐康桥期盼已久的搬家工程终于开始。为此,孔令书还特地决定关门一天,给所有员工都放了假。
“我有几个问题想先确认一下,”在工人们开始搬运之前,孔令书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支笔,“请问你们将物品从六楼搬到车上怎么收费?”
司机和搬运工们面面相觑了一番,说:“有电梯的话费用已经包含在搬场费里,没电梯的话每层加收十元。”
孔令书在笔记本上记下后,继续道:“那么物品搬上车后从A地开到B地呢?”
“一般二十公里内不另外收费,二十公里之外要加收一点钱。”
“那么,如果按照一般的货车出租车的计价方式来计算的话,你们有意见吗?”
司机想了想,摇摇头。
孔令书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搬运费用是包括从A地楼上将物品搬到楼下货车上,然后开到B地,将物品搬上楼是吗?”
“……是的。”司机迟疑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可以开始了,这些整理得非常整齐、而且每个上面都贴着标签并用封箱带仔细封好的纸箱,请你们搬去六楼。而隔壁那些乱七八糟、零零碎碎的袋子和杂物,请你们搬去五楼。”
“哪有乱七八糟……”徐康桥在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司机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说:“这样吧,所有东西我们统一先搬到五楼,然后你再告诉我们哪些要搬去六楼。”
孔令书想了想,表示同意。于是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期间有好几次,他跟徐康桥都在狭窄的走廊里碰个正着,然而两人都是很默契地一言不发,仿佛对方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样。
自从那天晚上徐康桥这家伙高兴地宣布她没有怀孕之后,两人几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连平时那种最普通的互相调侃或抬杠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点差,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五楼,已经是中午了。孔令书开始指挥工人将他的箱子搬到六楼去,然后他打开笔记本,开始跟司机结算搬运费。
“根据你们登在网站上的信息,搬运费一共是550元。”
司机点点头,准备收钱。
然而孔令书又打开记事本,说:“根据刚才我们之前确定的内容,搬运费包括一次运输和两次搬运。鉴于我们只是请你们将物品从楼下搬到楼上,所以扣除其中一次搬运费和一次运输费——根据我刚才的提议,按照普通货运出租车计算里程,而且你也同意了——应该是550元减去60元,再减去普通货运车运送20公里的车费,大约是150元,所以总共给你们的搬运费是340元。”
他话音刚落,司机和搬运工都放下手中的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渐渐的,这种目瞪口呆就变成了一种虎视眈眈。
然而孔令书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从皮夹里拿出钞票,递给司机,还问人家发票有没有带来。
“你是想赖账吗?”司机冷冷地说。
“我们才不管你搬到哪里,反正我们出一次车就要收到这点钱。”另一个人说。
“对!”其他人附和。
孔令书被他们包围起来,一时间,他就像是一只被狼群围攻的羊,可是这只羊倒一点也不觉得身陷囹圄,只是对于这些人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这件事,感到有些费解。
众人见他毫无反应,一下子群情激愤起来。司机双手抱胸,说:“先生,你要么就按照我们说好的价钱给搬运费,要么……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对旁边两人使了个颜色,孔令书立刻被人架了起来,还有人要去夺他手里的钱包。这个时候,我们的书店老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然而他警告的话还没出口,手里的钱包已经被人夺了过去,眼看着事态就要失控,忽然,从司机后面传来一个火力十足的声音:
“给我放开他!”
众人扭头一看,不禁吓呆了:徐康桥手里拿着一把硕大且已经开始生锈的菜刀,一脸狰狞地看着他们!
“都他妈的给我松手!”她咬着牙,冷冷地说。
那些彪形大汉下意识地松开了架住孔令书的手。
“钱包还给他!”她又恶狠狠地说道。
拿着钱包的大汉眨了眨眼睛,将东西塞回孔令书手中。
“你们听好了,”徐康桥一刀指向司机,刀锋在离他鼻尖一公分的地方生生地停了下来,引来众人一阵惊呼,“现在只是叫你们把东西从楼下搬到楼上,省了从楼上搬下来和开车跑来跑去的力气,所以照我说,只要给一半钱就好了——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司机两个眼珠已经挤到了一起,生怕她一拿不稳,刀锋就落下来:“有……有……”
“但是!”她又恶狠狠地说,“现在他说给你们340,我就不计较了……”
“是……是……”
“钱你们还要不要?”徐康桥冷冷地说。
“要……要……”
她对目瞪口呆的孔令书使了个眼色,见他没反应,便大声喝道:“你他妈的倒是给钱啊!”
书店老板连忙将刚才准备好的那些钱塞到司机的衬衫口袋里。
“满意了吗?”她看着众人。
司机连头也不敢点,怕一动,鼻子上就是一道口子。
“满意的话我们就钱货两讫,各不相欠了。”说完,她收回手中的刀。
众人松了口气,不过立刻又开始有点忿忿不平起来。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拿着钱一边咒骂一边下楼去了。
整个走廊里只剩下徐康桥和孔令书两个人,两人对望着,一言不发。直到康桥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靠在墙上。
“你……”书店老板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你真的是女人吗?”
徐康桥咬牙:“我刚才要是不凶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好吧,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拜托你下次不要为了省这么一点点钱就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好吗?”她自己似乎也惊魂未定,刚才那种凶狠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也不是省钱……”孔令书呐呐地说,“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徐康桥翻了个白眼,大约是已经深深地明白了他的为人,所以不愿意再继续争辩下去。她转身走回公寓里,把菜刀放在厨房那全新的大理石台面上:“幸好我还没来得及把刀放进纸箱里封起来……所以请你下次别说我的东西是乱七八糟,至少当我要用的时候,我都能随手拎起来就用。”
“……”孔令书把皮夹放进口袋里,脸色虽有点阴沉,但迟疑了半天,仍然有些悻悻地说,“谢谢。”
徐康桥翻了个白眼,卷起袖管:“开始吧。”
“?”
“搬家啊……”她每次不耐烦的时候,尾音都会拖得很长,“你打算把这些‘整理得非常整齐、而且每个上面都贴着标签并用封箱带仔细封好的纸箱’全部留在走廊里吗?”
“噢……”他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出。
徐康桥瞪了他一眼,然后叹着气抱起一个纸箱,往楼上走去。路过拐角处的玻璃窗的时候,阳光照在她有些单薄的背影上,有那么一瞬,孔令书似乎觉得自己竟能看到她那纤细的身体中所蕴含着的巨大的能量。
她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这是孔令书第一次,这么觉得。
九月的第一个周六,酷热已经一去不复返。徐康桥站在公寓顶楼的天台上,俯瞰着这个到处种满了梧桐的社区。
这是她一年中最喜欢的季节,不那么热,可是穿着无袖的衬衫和短裤,也不会觉得冷。这样的时节,一年之中恐怕只有几个礼拜而已。这让她忽然心生感慨:就好像幸福到无忧无虑的日子,在人的一生中,恐怕也没有多少天吧。
“你晚饭想吃什么?我来做。”孔令书站在她身后的玻璃门后面问道。
她以前几乎没有正正式式地来拜访过这位房东,所以也不知道原来在他的厨房后面,还有这么一片怡人的小天地。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是羡慕孔令书的。
“披萨?”
书店老板摇头:“我家没有这玩意儿。”
“水饺?”
他依旧摇头:“我家也没有这个。”
“那你家有什么?”她终于失去耐心。
“只有方便面。”
“……那你还问我想吃什么干嘛!”她咬牙切齿,“你直接问我要不要吃方便面得了!”
“那你要不要吃方便面?”不知道为什么,孔令书非但没有跟她抬杠,反而很乖地听话问道。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想喝啤酒。”
“……”
五分钟后,孔令书拿着两罐啤酒走过来,两人难得一起安静地站在天台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风景。
“我们算朋友吗?”康桥想起那天蒋医生的话,忍不住问道。
孔令书皱了皱眉,说:“不知道……”
康桥笑起来,一开始只是吃吃地笑,到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孔令书也笑,他是个很少笑的人,她看着他微笑的侧脸,忽然觉得,他笑起来很奇怪,也很……温柔。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她又问。
书店老板喝了一口啤酒,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因为你也很讨厌我。”
“我也是!”她瞪大眼睛,“我是因为你很讨厌我,所以我才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