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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阿哥,你冤枉奴才了。这风筝是从天上跌下来时摔坏的,并非奴才弄坏。您想想,这么漂亮的风筝,谁会舍得故意毁坏?”寤生不慌不忙地道。
那吓傻的小太监这才回神,忙把十七的帕子拿出来为他擦眼泪,对着寤生“哼”了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十七慢慢止了哭泣:“真不是你弄坏的?”
寤生摇头:“确不是奴才。”
十七低头看了看手里坏掉的风筝,到底舍不得,一张小小的俊脸皱得像个包子,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春天的时候我病了,没放成风筝……呜呜……今天好不容易能放风筝……这个风筝还是额娘亲手为我糊的……呜呜……都是你这个奴才……呜呜呜……”
寤生差点一头栽倒:看来她今天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跟这种小孩就没法讲理!不过看十七那可怜兮兮的样儿,又看看那风筝,觉得确实可惜。想到曼雅估计还得一会儿才醒来,便道:“十七阿哥还有做风筝的材料吗?要是有,奴才为阿哥再糊一个就是了。”
十七双目一亮:“真的?你会糊风筝?那能糊一个跟这一模一样的吗?”
寤生翻白眼:“别人怎会有你额娘那样的手艺?我糊的当然没有这个漂亮,但也是不错的。”
十七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对那小太监道:“小林子,你快回去把糊风筝的材料全拿来,要快!记得动静儿小些,别让人知道了!”
小林子应一声,飞快地跑远了。
寤生见十七虽然没哭了,可眼角还挂着泪,亮晶晶的,更衬得他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爱,便不由自主的拿出绢子弯下腰为他擦泪。
“啪”的一声,手被打掉了。
十七眼圈犹红的瞪着她:“大胆!我、我许你碰我了吗?敢对阿哥动手动脚的,你到底有没有学规矩?!”显然还没忘了寤生刚才“欺负”他的事。
小屁孩,脾气倒不小!寤生只觉好笑,却仍故意沉着脸:“哼,一个阿哥动不动就哭,气量还这么狭窄,像个女孩子一样!”
“你、你……”十七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除了领过皇阿玛训导,哪里受过这等重话?指着她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你这个混账奴才……我哪里像女孩子了?!”
寤生拿眼瞅他:“你瞧,还说不像女孩子?我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就气成这样,还要哭了。”
“你……哇……”十七终是忍不住大哭,“你欺负我……呜呜呜……”
寤生忙道:“快别哭了!你真想让别人知道你贪玩么?到时候若是挨了罚,可别又冤枉好人!”
十七一边擦泪,一边抽噎:“呸!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好人……呜呜……你这个坏奴才……”
“呵呵……”寤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十七霎时愣住了,也忘了哭,泪眼朦胧傻傻地抬眼望着她——他只见过这宫女凶巴巴的样子,却没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看;那种感觉,就像坐在暖春的太阳下吃着蜜糖一般,即舒服又甜丝丝的。就连寤生为他擦干了眼泪,他也没反应过来。
“累不累?要不去那边台阶坐一会儿吧。”寤生抿嘴一笑。
十七这才回神,粉嫩的脸一红,想着这个坏奴才刚才还欺负过自己,着实可恶,就这样算了他也太没面子了。随即剜了寤生一眼,将头一扭,自己在角门的台阶上坐下,嘟着嘴假意不理她。
“爷,奴才把东西都拿来了!”小林子倒是挺有速度,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东西跑来了。
十七瞪着寤生道:“还不快糊风筝?!要是糊的不好,你可小心着!”
两刻钟后,十七的一张脸又皱成了包子,指着寤生手里新糊的风筝:“这是个什么东西?”
寤生一笑:“这是只兔子,叫流氓兔。”唉,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流氓兔做起来比较简单,她哪会做那些形状复杂的?
十七脸上又红了,片刻回神,一把抢过风筝,表情甚是嫌弃:“哪有这么胖的兔子?还取这么个怪名儿?!真是……丑死了!”
小屁孩!敢说她做的风筝丑?!寤生极力忍住去敲他脑袋的冲动:“别看它长得胖,飞得可高了!十七阿哥要不信,就试试!”
“哼!”十七沉着脸,将风筝丢在地上,拿起那个大蝴蝶的站起身,“坏奴才,要不是看你没骗我,一定要让你挨板子!小林子,我们走!”
寤生看着地上的风筝,微微怔忡。却见已经走出不远的十七回头看了看,目光在风筝上转了几转,又瞪了她一眼,才大步离去了。寤生转念暗笑,也不去捡风筝,转身就进了角门,却躲在门后透过缝隙向外瞧。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却是那小孩又回来了。他四处瞅了瞅,见无人,方拾起地上的流氓兔,嘴里嘀咕了一句:“丑死了!”却仍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径去了。
寤生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个别扭小孩!”
康熙对皇子们的教育很是严格,要求他们从小就得学文习武,不能有半点懈怠。想到刚才,她若不是拿准了这小阿哥怕挨罚不敢吵嚷出来,只怕自己一顿板子是免不了,冲撞阿哥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寤生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转身欲走。不妨“砰”的一下,撞上了一堵“墙”。
“哎哟……”她吓得叫出了声,捂着被撞疼的鼻子条件反射地抬头,却坠入了一双遂然凝神的眸中。
双眉如剑,眸似寒潭;挺直的鼻梁下,是勾起一丝清冷笑意的薄唇。言言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傲然风华,龙章凤姿,不怒而威。
“你的胆子不小啊!”薄唇轻轻开阖,吐出如远山绝响般的磁性声音。
寤生蓦然惊醒,才发觉自己刚才竟一直盯着这人看,心中懊恼之极,慌忙跪下:“奴才一时昏头,冲撞了主子,求主子饶命。”看这人衣着,应该是个阿哥,只怕刚才的事也教这人看了去。寤生心中哀怨无比:这下惨了!
“哪个宫里的?”头顶的声音还是那么不愠不喜,不急不缓,却令人从心底感到一丝寒意。
“回主子,奴才是储秀宫的。”寤生说不害怕是假的,然而面前的人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态度终是在她心里激起了一丝怒气,但尽管心生反感,却仍暗暗克制。她虽是低头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连声音也多了一份镇定。
有趣。男子幽深的眸中有玩味的笑意一闪而过,语气却仍是清冷:“你刚才在十七阿哥面前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现在也知道害怕了?”
寤生暗忖今天这一难怕是避不掉了,都是那个小鬼闹的!她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养成睡午觉的好习惯,免得在自己院子里还让麻烦找上门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今天能大难不死。
“奴才该死,奴才知错。奴才不该见十七阿哥的风筝坏了就不自量力的帮他重做一个,惹得阿哥不满意;不该惹十七阿哥哭鼻子;更不该没留意撞着了主子……奴才全知道错了,求主子能饶了奴才,给奴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寤生眼观鼻鼻观心地道。
头顶飘来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寒冷淡,似是冷哼了一声:“我怎么听不出来你是知错?倒是有不少埋怨。看来是没受过教训。阿福,”
“奴才在。”男子身后侍立的一个小太监上前两步垂首站定。
“皇上明天看戏的戏台可布置好了?”
“回主子,奴才刚刚听管事儿的副总管说还剩一百零八个花盆没有摆放、场地还未清理,其余的都已经布置好了。”
男子微微颔首,随即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那个跪得笔直的身影,对小太监道:“阿福,你带她过去,剩下的活儿就交给她了。什么时候全做完了,什么时候才能歇息。不准别人帮她,否则,连带着帮她的人,一起重重的罚。”轻描淡写地说完这些,转身走了。
寤生瞪眼望着那个一袭玄色衣袍的背影,眼里快要冒出火来。
第04章不明之食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寤生才拖着疲累不堪的双腿回到了住处。曼雅见她倒地都能睡着的模样,笑道:“这可比挨一顿板子强多了。快去歇着吧,今夜轮到阿圆她们,不用你跟这儿立规矩了。”
寤生见绿竹端了水来,强忍着一身的不适,上前轻挽起曼雅的衣袖:“哪有主子没歇息奴才先去歇着的道理。”
曼雅接过阿圆递来的毛巾,笑睨了她一眼,“这会儿倒这么小心起来了,今儿白天怎么连走路也能撞上人呢?那会儿小桃跑回来说你被罚在戏台子那儿搬花盆呢,我只不信,想你这么个谨慎聪明的孩子也昏头了不成,还能犯那种错误?”
寤生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道:“可不是昏头了嘛,等回过神来才知道坏事了。”
“幸好那位主子手下留情,不然你这会儿哪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寤生忍不住揉了揉酸疼无比的胳膊,以及连端杯水都打颤的手腕,心道:一百零八个大花盆,她来来回回不知运了多少趟,完了还要清扫场地,这还叫手下留情?这跟挨一顿板子有什么区别?
伺候着曼雅睡下,寤生回到隔壁小卧房,用最快的速度打水洗了个澡,便扑倒在了床上。身侧的小桃笑嘻嘻地坐起:“我帮你揉揉,你今儿可辛苦了。”
寤生白天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也消减了些,失笑道:“真是好妹妹,有劳了。”
“谁让你今天正好冲撞了四阿哥?若是换了五阿哥、八阿哥、或者十二阿哥……没准儿还能逃过惩罚呢!”小桃盘腿坐在她身边,双手熟练地为她敲打按揉着。
寤生睁圆了一双原本昏昏欲睡的眼,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他是四阿哥?!”老天,今天怎么就犯在他手里了?她是不是该庆幸那人没下重手?雍正的手段她还是略知道些的。
小桃压低了声音:“我以前也见过四阿哥,今天听你描述,一定不会错。底下的人都知道四阿哥的冷酷性子,他还被人称为‘冷面四爷’呢。”
寤生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个暖日熏风中一袭玄袍俨然玉立的挺拔身影。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跪着,只觉得面前的人冷漠高大,耀目的阳光被他遮挡,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如淡墨丹青之中的一抹冰冷的重彩在她的心底画过。
心中不知怎的又不舒服起来。她冷冷道:“谁又不欠他的,整天摆一张寒冰似的脸给谁看?高傲冷酷目空一切,若不是生来镶着那么个身份,头顶那么个光环,又能比咱们高贵到哪里去……”剩下的话被小桃用手捂了回去。
“你不要命了!”小桃吓得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这些话也是浑说的?!要是被人听了去,咱们都甭想活命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纵使有怨气也不能说那些话啊!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唔唔……”寤生从来不知道这丫头有这么大劲儿。
“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就打我两下出气都行,可刚才的话是万不能说了!你还记得几个月前被人拖走的小纯子?还不就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见寤生点头,小桃这才放开了她。
其实寤生心里也真后悔了。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冷静了?说话不经过大脑,连现在的身份处境也忘了。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懊恼的打了打自己的脑袋。是了,一定是第一次挨罚觉得委屈才有些浮躁的,今后再也不能这样了。若要将来能平平安安出去,势必要蛰伏在这宫中才行,如何能够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谨言慎行,今天的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