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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时偏着头想了想,脸上的疑惑更甚了,“那为什么大人就应该不习惯表现呢?”
寤生的脑后顿时滚下一滴冷汗:这小孩咋这么多“为什么”?不过还是很耐心地解释:“因为大人每天会做很多事,遇到很多人,如果把什么都要表现在脸上,那不就很累吗?”
弘时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按着腮,又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一脸不解,“可是,为什么皇玛法,还有玛嬷、额娘都会对弘时笑,可是阿玛从不对弘时笑呢?难道皇玛法、玛嬷、额娘不是大人吗?”
寤生差点一头栽倒: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这孩子小小年纪逻辑倒是挺严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因为大人跟大人也是不同的啊!而且皇玛法他们也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像对弘时那样笑啊。因为他们也喜爱弘时,所以才会对弘时笑。当然,阿玛也喜欢弘时,只是阿玛不喜欢笑罢了。你的阿玛是用另一种方式来爱你,他对你严厉,是因为对你抱有期望。你想想,你会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抱有期望吗?比如你自己养了一盆花,你天天希望它能盛开,当然会想着给它施肥浇水,难道只是对它笑一笑,它就会开放吗?”
弘时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如果你不喜欢它,还会去管它吗?”
弘时又摇了摇头,半晌,眸中透出闪亮的光彩,咧开嘴笑起来:“弘时明白了!阿玛是爱弘时的,而且,阿玛是特别的!”
寤生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弘时真聪明。”
小男孩仿佛一下子变得轻松开朗,直起身搂住寤生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在她颈间蹭了蹭,又忍不住使劲嗅了嗅,叫道:“哇!姐姐真香!”又轻轻抓起她的一缕乌黑的长发在手心,另一手极小心地抚摸着,对着她露出整齐的皓齿,眸中亮光闪闪,“姐姐的头发真舒服。”
寤生莞尔,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家伙,你也知道什么叫舒服么?”
“咳咳……”
一声咳嗽忽然传来。屋里的俩人向门口循声望去,就见胤禛走进来,自己解了身上的斗篷搭在衣架上,然后在她旁边的椅上坐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将那一大一小两人打量了一眼。
弘时哆嗦了一下,从寤生腿上爬下,到胤禛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小嘴微张,低低地道:“阿玛。”
“到宫里来就是让你四处乱跑的?”胤禛面色微沉。
小弘时低下头,一副等着受教训的样儿,咬着唇也不说话。
寤生看不下去了,将那被某人的冷气场笼罩的可怜的小孩儿拉进怀里,嗔了某人一眼:“你吓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不过是到我这里来么,哪里乱跑了?弘时还不过三岁,即使是稍微贪玩一点那也是小孩子的天性不是?”说着干脆将弘时抱起搂在怀中。
胤禛掩饰着又咳嗽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不过说了一句,就招你这么多话。你对这孩子倒用心,我来了连水也不倒一口。”
寤生笑着道:“你自己不知道动手么?非要我来……喏,那边暖炉旁,是我刚沏不久的一壶,自己倒去。”
胤禛瞅了她片刻,只好自己起身倒茶。寤生抿嘴笑,也不理他,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对怀里的小男孩道:“弘时认了很多字了吧,来让我考考你。”
“姐姐,我都把《三字经》全背过了!”弘时眼中全是自豪。
“姐姐?”某人拿着茶杯回到椅上坐下,瞥了弘时一眼,“叫姑姑。”
弘时抬眼偷偷瞄了瞄自己阿玛,见他没看自己,才有点不满地嘟了嘟嘴,对寤生道:“姑姑……”
“好了。姐姐、姑姑不都一样么?”寤生拿起书挡住父子两人的视线,翻开一页微笑着道,“来,弘时告诉我都会认识哪些字。”
于是室内就响起了一阵稚嫩的童音,软软的动听。期间还混杂着悦耳柔和的女声,耐心地教他认字。
被忽视的某人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俩人,偶尔抿一口清茶。心中却渐渐浮起一种暖暖的满足,仿佛他们便是一家人,仿佛这样的情景是最自然不过的事。那种在心底浅浅流动地幸福感觉,差点湿热了他的眼眶。
许久之后,直到屋中不知何时安静下来,他才回神。发现她怀中的孩子已经静静地睡着了。
寤生对他压低了声音:“帮我把床上的小毛毯拿过来。”
胤禛依言起身,去拿了毯子来,站在椅后递给她。见她仔细又小心的将毯子为弘时裹在身上,突然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而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
这个吻柔和、体贴,却又漫长。直到离开她的唇许久,他还保持着弯腰倾身的姿势,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好甜……”他情不自禁地低声开口。
寤生的脸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霞,勾唇一笑低下眼眉,忽然发现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刚才那种疑惑的表情。
“阿玛,姑姑,你们在做什么?”
胤禛微怔,转眸看着小男孩,低低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
怎奈小弘时是个热爱探索的好孩子,并没有被他吓住,反而眨着眼道:“可是阿玛说过,小孩子不懂就问,切不可不懂装懂。阿玛刚才说‘好甜’,难道是姑姑的嘴上有糖么?”
寤生瞅见某人的眸中第一次在孩子面前闪过一抹尴尬,直起身咳嗽了一声,在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摆着一副极淡然的表情,“唔,阿玛想检查一下姑姑有没有偷吃糖。”然后又冷淡地斜乜了弘时一眼,“要睡觉就乖乖睡一会儿,做什么事都不能心不在焉!”
小男孩低眉乖觉地应了一声:“哦。”然后在寤生温暖的怀里蹭了蹭,果然闭上了眼。
寤生瞅了胤禛一眼,抿嘴一笑,又不好意思地转开脸。胤禛轻握着拳掩住唇,终于也忍不住无声地笑起来。
他抬手轻抚她的发,柔声道:“把他放床上去吧,你这样会累。”
寤生的视线并未从拿着的书上移开,“没关系……”
胤禛见她只顾看书也不搭理自己,没好气地将她手中的书抽掉了。
寤生转头看他,见他气鼓鼓地样子顿时觉得好笑,起身将怀里睡着了的弘时宽了马褂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笑着走到胤禛的面前,抬手抚上他的面颊,“生什么气呢?”
胤禛将她拉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我好几天没来,你就这种态度?”
寤生眸中漾着温情笑意,搂住他的颈,吻了吻他的额头:“这种态度还不好么?”然后拿过他手中的书,头枕在他的肩上,翻开书页看起来。
胤禛扬唇一笑,微侧过脸,埋进她馨香的颈间。片刻,又忍不住含住了她小巧的耳珠,伸出舌尖轻轻舔弄,然后在她的耳侧印上亲吻——顿时感到怀中的娇躯轻轻一颤。
“讨厌……别乱动!”寤生低斥了他一句。
“……哦。”胤禛嗅着她颈间好闻的淡香,闷闷地应了一声。同时又不自觉地将她搂紧了一些,这才抬起头,看着那令自己爱极了的清丽侧脸。
“怎么了?”寤生丢开书,侧过头望向他,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今儿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有吗?”胤禛瞅着她闪着温柔笑意的明澈清亮的双眸,忍不住凑近轻轻吻了吻她的眼帘,“没什么。”大概,是最近太想她的缘故吧。
是的,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并且俩人常常相见,可是这种想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从前更加强烈。简直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如今这种愈加复杂的局势,他害怕将来见她的次数会越发少了;他害怕原本是自己在等她,最后会变成她等待自己。
寤生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手指间,十指相扣,淡淡笑着道:“你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我。我会一直在这里,只要你不放开我,我便不会放开你。”
第63章难逃天变
时光荏苒,康熙四十六年在平静中来临;同样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四季交替,在一片雪后初晴的朔风淡日中迎来了康熙四十七年。
记忆中,康熙朝代暗涌澎湃的变数,就始于这一年。
寤生穿着一件对襟米白绣淡金纹饰的锦缎棉衣旗袍,外罩大红羽缎的白狐鹤氅,脚下蹬着一双羊皮小靴,笼着手,静静地站在雪地中,眉间若蹙地望向远处那几个正在欢闹着打雪仗的孩子。眸底流动着沉沉地忧虑。
“阿兰,看什么呢?”
寤生闻言转过头,对着来人低眉行了一礼:“十四爷吉祥。”
“快免礼。”十四虚扶了一下,脸上露出柔和笑容,望向她刚才目光所及之处,“阿兰刚才在想什么?”
寤生看向他那已经褪去少年青涩而越发显得英姿轩昂的侧脸,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原本恣意飞扬的少年已不知何时磨成了成熟自信的青年。
这大概,才是将来会成为大将军的那个胤祯。她仿佛能够透过眼前所见,看到他在多年以后运筹帷幄纵横沙场的情景。
十四半晌没听见她说话,一转头就对上了她盈盈闪烁的双眸,眸底那如秋湖一般幽深的色彩令他毫无防备的沉溺进去,无可自拔。
许久之后,直到眼前的人目光一闪地移开去,十四这才回神,见她的脸颊已经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有点好笑地唇角轻扬:“为什么突然那样看我?”
“没什么……”寤生心中后悔不跌,刚才那样盯着他看,确实是自己失态。脸上也就红的更厉害了。
十四见她尴尬,便不再追问,顺着她此时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阿兰很喜欢小十八。”
“……是的。十八很可爱……”寤生咬咬唇,不再看那个孩子,对着十四又行了一礼,“十四爷,寤生该去做事了,就先告辞了。”半晌听见对面的人应了一声,她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
十四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眸底透出一抹担忧与疑虑,他无法辨别出最初那一刻从她的眸中捕捉到的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究竟是沉痛、悲悯、还是伤感。
她的心里装了很多事,可他从未见她对谁倾诉过。这样,会不会很累?他的心不自觉地微微泛疼。
……
寤生发现自己是完全变成了很久之前那只鸵鸟,每天浑浑噩噩的忙碌,只要可以不去想将来的事,就尽量不想。只是她没有料到,这样的日子会这么快过去。
四十七年的五月入夏,帝銮照例启程往塞外避暑。因几位成年皇子在京城均有政务在身,因此跟随而去的阿哥并不算多。除了太子和大阿哥,就是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随驾。
从塞外启程回往木兰围场的布尔哈苏台行宫时,就已经是八月份了。
御辇悠悠而行,寤生倒好茶,看了一眼正斜倚在榻上看书的帝王,将茶盏轻轻放在旁边的几案上。
康熙的目光并未从书上移开,只道了一句:“腿酸。”寤生便在榻旁柔软的地毯上跪坐下来,为康熙认真地捶腿按摩。
许久,帝王拿开手中的书看向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过来,到朕的跟前儿来。”
寤生微怔,遂停了手,膝行至帝王跟前,仍然跪坐着。康熙坐起身,将她拉起来坐在自己身旁,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看着她低垂眼睑的侧脸轻声道:“丫头今年有十九了吧。”
寤生点点头:“是。”
康熙见她温顺的模样不觉心头一动,伸手揽住她的肩,“丫头可有为自己做过打算?”
寤生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丫头骗朕。”
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