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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微臣再为侧福晋号一下脉。”
片刻后,太医轻叹了口气:“侧福晋的愿望,恐怕有些难。侧福晋原本就有些气血虚弱,曾经生产之时又不够顺利,元气大伤,恐怕再难蕴结精气。不过,侧福晋也莫要过于紧张,凡事都不会是一定,微臣且再为您开一张药方,与方才药膳的方子一起按量服用,两个月后再看效果如何。只是,您还需保持平常心,切勿急躁才好。”
寤生也知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见效的,便点了点头:“我明白。”
送走了太医,她独自枯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让小竹去探望一下年氏,顺便把前儿刚从东阿县送来的阿胶拿出好几盒来让小竹一并送去。
“额娘,额娘!”弘历那清亮的小嗓门从屋外传来,下一刻,帘子被掀起一条缝,探进来一张粉嘟嘟地小脸,对着她咯咯一笑,这才跨过门槛扑进她怀里。
“臭小子……”寤生笑着将他抱起,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姑姑。”帘外响起一个微有迟疑的声音。
寤生笑道:“进来吧。”丫鬟打起帘子,一高一矮两个小孩进了屋来。小的好奇地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刚要像弘历一样扑过来,被大的一把抓住,拉着他行了礼。
“快免了,”寤生对他俩招了招手,“过来,好些天没见,让我瞧瞧。”
弘时拉着弘昼到了她跟前,面上微微一红:“姑姑最近身上可大安了?”
寤生微笑着点点头,“多谢惦记,好多了。”又拉他在自己身旁的炕沿儿上坐下。弘昼见四哥被抱在腿上,便也爬上了炕,摇了摇寤生的胳膊:“姨娘,姨娘,弘昼也要抱!”
“老五,”弘时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这样,姑姑会累的。”
弘昼嘟了嘟小嘴,满脸委屈:“可是姨娘都抱四哥……”
“好了,好了,”寤生笑着将他也揽进怀里,“姨娘不累,姨娘抱弘昼。”
窝在寤生怀里的弘昼对着自己三哥做了个鬼脸,咯咯笑起来:“三哥不乖,姨娘只抱我和四哥,不抱三哥。三哥连‘姨娘’都不会说,还叫‘姑姑’,一会儿阿玛回来了,我要告诉阿玛!哈哈哈……”
又是一个小鬼头!八成儿是让弘历带坏的!寤生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弘历。转头却见弘时面色通红,正没好气地看着老五。眸光转眄之间对上寤生满含笑意的双眼,双颊红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叫惯了姑姑,不、不习惯叫‘姨娘’……”
寤生好笑地看着他突然紧张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这下,弘时连耳根也红了,心中不自觉地怦怦直跳,令他忽然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姑姑,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话未说完起身行了一礼,就逃也似的奔出了屋。
寤生看着摇动了几下才停止的门帘,疑惑不解。
“哈哈,三哥居然吓跑了!我又不会真的告诉阿玛!哈哈哈……三哥真笨!”弘昼一脸得逞的拍手大笑,在炕上同弘历滚成了一团。
寤生也笑起来,一边守着那两个玩闹的小孩儿,一边从几案上抽出一本书来看,思绪却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在江南的时候那个也喜欢腻在她身上的小女孩儿,甜甜地唤她“娘亲”……其实,她好想能为他生一个女儿,像子衿那么可爱乖巧的女儿。
……
时间过得很快,盛夏依然成了她最好过的季节。年氏的女儿满百日,胤禛为这个孩子取名“永淳”,设了百日宴。
奇胤禛喜欢女儿。她刚到年氏里屋的门口,就看见他正抱着那个孩子,唇边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目光全在孩子的脸上,透出惊奇而喜悦的光芒。
书寤生止住丫鬟的通报,转身离去。
那是他的孩子,跟她却没有半点关系——她努力把这个无端出现在脑中的念头抛开去,默默回了屋。同往常一样,让小竹放下窗屉,将自己埋进躺椅柔软的白狐褥毯中,静静地午睡。
确实是静静的午睡,没有一丝梦境,心绪如一汪静止的湖水。其实,只要不去看不去听,她都可以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这一刻,她发现其实是自己老了。
虽然面貌好几年来都没什么变化,可是心境早已老去,受不了吵闹,越来越喜欢这样安静地呆着。
其实事实原本就是如此,她活了两世,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别不可思议的事情,人也就越来越淡然,像一个看透世事的老人。
康熙五十六年五月,永淳得病殁了,不过刚满两岁。
饭桌上依然是长久的安静,寤生为胤禛夹了一块冬笋,想了想道:“我有事想告诉你。”
胤禛吃掉那块冬笋,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她有些迟疑,看着自己碗里快要堆成小山的菜,笑了笑道:“还是吃完饭再说吧。”然后埋头扒饭。
胤禛颔首,轻轻勾起唇角:“随你。”
用完膳,俩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漱口、净手,一系列规矩之后,新沏的一碗茶才端在手上。寤生与他隔了一张几坐着,看着他道:“我怀孕了。”
“噗……”胤禛一口茶喷了出来。
搁下茶碗掏出绢子捂住嘴咳嗽了半晌,他才缓了一口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她:“你说什么?!”
她就知道会这样。看来刚才没有在饭桌上说起这事是明智的,不然雍亲王的优雅形象就全毁了。寤生走过去,偎进了他的怀里,抬手环住了他的颈,笑着道:“我怀孕了。前几日太医来为我例行诊脉,说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本想当天就告诉你,可是你这几日这么忙,我也没机会跟你说起这事儿。”
胤禛直直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许久过去,他艰难地开口:“哪个太医?”
“就是一直给我看病的张太医啊。”
“他说了些什么?开了安胎的方子了?”
“张太医说了一大堆,我也没能听懂几句,总的说来就是我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开了安胎的方子,我这两天已经喝了两副了。”寤生忽然想起什么,忙道,“你别怪下人,是我吩咐先别告诉你的,我想自己告诉你。”
“听着,听我说,”他将她紧紧拥住,声音中含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这个孩子,咱们不能要。”
第89章小女得逞
“为什么?”寤生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面色平静地问道。
“我们已经有了弘历,不需要再有更多的孩子。”他抚着她的乌发,在她耳畔低声道。
寤生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定定瞧着他:“为了这个孩子,你知道我吃了多久的药么?两年多。”胤禛眸色中闪过一抹惊异,她微微笑了笑,“太医说即使一直吃药也有可能永远没有效果。但是很显然,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我很幸运,或许这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孩子。即使这样,你还想让我把它打掉吗?”
胤禛面容微动,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什么时候……”
“很久了。我想要个女儿,也知道你喜欢女儿。”她的手轻抚上他的面颊,拇指不经意地在他唇边摩挲。
“可若是个男孩儿呢?”
寤生唇边的笑意更深:“男孩儿你就不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
“这不就行了?”寤生打断他的话,“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你……”胤禛没好气地将她箍进怀里,双眉紧蹙低头凝视她,“还给我下套子?”
寤生搂住他的腰,窝在他的胸前:“你真的忍心让我把这个孩子打掉么?”
“我当然会忍心——比起这个孩子会让你再度陷入那种危险,我当然宁可不要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想让你平平安安的,就够了。孩子什么的,我从来不敢有过多奢望。”低沉的语气显然在压抑着胸中的怒意。
“可是我不想……不想总看到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垂下眼睑,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她知道,历史中,年氏可是为雍正生过好几个孩子。她即使再淡泊,再无所要求,可是这种事,她又如何能够不在乎?
胤禛眸色微沉,心中已经转过了百种心思。如今的朝中自是两方暗战久已,他近几年韬光养晦平和忍让,只在适当之处稍微彰显才华,为的就是给皇阿玛一个“诚孝父皇、深明大义”的好印象,同时也让不知收敛的皇八子一党锋芒毕露,再加之去年冬月老八为皇阿玛送两只将毙的海东青之事,更是令其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皇八子一党已然不足忌讳,如今于他而言唯一的对手,恐怕就是他那个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了。
老十四虽然常跟老八他们走得近,但还是知道分寸的,再加之他确实颇有些军事才华,已经渐渐得到皇阿玛的重视。准噶尔那边一直在肆意窥伺蠢蠢欲动,大概用不了几年就会有大动作,到时候,挂帅之印十有八九落在了老十四手里。而自己跟前,最能牵制老十四的,只有年羹尧了。
胤禛当然也明白:年羹尧才华横溢目光深远,更加之有着过人的军事才能,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是这个人,野心也不小。而要掌控他,除了喂给他足够的利益,还得用外物来牵制……孩子当然是最有效的方式。不仅让他觉得自己对他妹妹宠爱有加从而用心卖命,而且他的外甥,可是攥在自己的手里。虽然那也是自己的孩子,但若是有的人不听话……
这些想法,在脑中亦不过是电石火光之间闪现,此刻凝视着她那宛如一汪秋水的澄净的双瞳,他却微微迟疑了,忘记了该如何开口。
有些事,于她而言,注定会是伤害。除非他从此罢手,从此不再觊觎那个位置,从此带着她和孩子归隐山谷。但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形势如此,若是真正放手,他也就失去了保护她和孩子的能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恐怕就是一家人的性命。
只是这些,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明白,他也不希望她能够明白。他欠她的太多,恐怕还会一直欠下去……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他不知道。或许直到他死的那天吧。
他只希望将来对她的伤害,能够降到最少。
“你……要好好的。”他握紧她的手,双眸深邃而幽暗,“我会让你好好的。”
寤生倚在他的肩头,将自己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间,紧紧相握:“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再像生弘历的时候那样。不会的,我问过太医,他为我诊了脉,说一切情况都很好,这一胎不出意外会很顺利。所以不用担心。”
不出意外?胤禛额角青筋跳动,什么叫“不出意外”?他忍不住在心里低咒了一句:“该死的太医!”
“我怎么能不担心?上次的情景,我至今不敢再去想……”
“胤禛……”寤生抬手搭上他的颈,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双唇,“相信我,这次再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胤禛静静地注视她半晌,然后将脸埋进她的颈间,紧紧拥住她。
……
从这以后,寤生就被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像只国宝。直到等她怀孕头三个月过去,才准她在丫鬟的扶助下去园子里逛逛,其余的时间都呆在屋里。宫里也知道了这消息,康熙自是让人送了一堆珍贵的东西来,吩咐太医过不了几天就来诊一回脉,令她越发连句抱怨无聊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烦死了……哪儿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让做……连针线活都不许……”心中腹诽,手中的书随便一扔,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刚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