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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生转过头,正好看见年氏软倒在胤禛怀里,手还抓着他的衣袍。胤禛双眉紧蹙,片刻后,将她拦腰抱起,出了厅去。
第94章她之所求
寤生从睡梦中清醒,晨光透过绛红的丝缎床帐洒在被褥上,漾出极淡的缕缕光晕,令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短路。
模模糊糊记起昨晚自己好像一边看书一边等他,最后大概是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他把自己放在床上的?可是身旁并没有他的痕迹。
她坐起身,撩起帐幔唤了一声小竹:“四爷什么时候来过?”
“回主子,爷天快亮的时候来过。小竹那个时候才发现主子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小竹低下头,“是小竹大意了,求主子责罚。”
“你又没有错,是我让你们提早歇着去的,快别自责了。”寤生淡淡一笑,“四爷昨晚送了年侧福晋回去,你知道他后来干嘛了吗?”
小竹脑袋越发低了几分,嘴唇嗫嚅了几下,片刻后才鼓起勇气:“主子,昨晚爷送年侧福晋回院子后直到天快亮了才出来。过来看了看主子,就去书房了。”
寤生面上的笑容凝住,一颗心沉了沉:“这么说,四爷昨晚是在年氏那里了?”
小竹迟疑了一下:“……回主子,是的。”
寤生怔忡了许久,才披衣起床,神色淡然地说道:“用了早膳,咱们就回园子吧。”
回到圆明园,婉媞缠着额娘讲故事,寤生给她讲了两个伊索寓言;然后又让丫头把工匠刚做好送来的一套积木拿出来,同女儿一起在炕上搭积木。
“小媞要搭一座大房子,要阿玛住、额娘住、哥哥住、小媞住……还有三哥、五哥……”婉媞一边念叨,一边用胖胖的小手挑选好看的积木搭起来。寤生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搂着她,一手帮她选积木,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媞,她的心中即使再烦躁郁闷也早已化成了一汪春水,温暖得像要把一切不适都融化掉。
“在做什么?”伴随着一声温柔的话语,胤禛已经进了屋来,在炕沿儿上坐下。
“阿玛!”婉媞高兴地爬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然后献宝一样拉着他的衣袖指了指炕上的一堆积木,“阿玛你看小媞搭得房子!是阿玛、额娘、哥哥和小媞一起住的!”
“嗯,咱家小媞真聪明!”胤禛笑着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眸光如同暖阳下的湖水,轻轻一漾,在缕缕明漪中反射出点点星光来。
“额娘,”婉媞又爬到寤生的怀里蹭了蹭,“我饿了!”
寤生看了一眼那厢镂空紫檀板壁的一格中放着的西洋座钟,见快到正午了,微笑着摸了摸婉媞的头:“马上就用晚膳了,小媞稍微等一下。”
婉媞很听话的点头,然后扯住旁边胤禛的衣袖,咧嘴笑道:“阿玛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能跟额娘和阿玛在一起用膳婉媞显得相当兴奋,吃掉了一碗鱼粥,一点蔬菜泥,还有小半碗排骨汤。最后漱了口,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饱了……小媞要出去玩……”
寤生为她套了件小坎肩:“去吧,玩儿去吧,不要乱跑。”然后又嘱咐奶嬷和小笋跟好她。
胤禛抿了一口刚沏的普洱,放下茶碗扬唇一笑:“今儿天气好,我陪你也出去逛逛吧。‘平湖秋色’那边正是金菊葳蕤之时,称着柔媚多姿的秋海棠,别有一番景致。”
“是吗?”寤生淡淡一笑,“那正好去看看。”
秋日的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蔚蓝高远。金乌透过薄云挥洒着永不停歇的热情,为大地万物镀上一层温暖的黄晕。俩人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逶迤小径慢慢行着。秋风轻轻掠过,卷落几片红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他们的脚边。袍裾随风轻扬,带起微微流荡的空气,让刚落下的叶子随之翻转了两下。
寤生极目远眺,透过远处湖面上蒸腾的丝丝烟霭,可以看见湖心小岛上的亭子飞檐翼然的轮廓。
手被轻轻握住,熟悉的温暖渗入皮肤里,融入到血液,最后传递到心底,有些灼痛。她默然转头,看着他正望向远处的英俊侧脸,专注的表情让她觉得他应该是无意中握住了自己的手。于是,并没有挣开。
移开目光,她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山脉。
“小时候,每当我看到远处延绵不绝的群山,总是会问山的那一边是什么,有人说,山的那边还是山。我不相信。”寤生微微一笑,轻缓的声音打破了沉静,“那时候很傻,总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后来呢?”他问,“找到答案没有?”
寤生摇摇头:“没有。山的那一边,我从来没去过。直到现在,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执着这种问题很可笑。其实在哪里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无论在哪里,心里都会有另一个人陪着自己。
她的目光追随着天边的一片浮云,纤柔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间,微微紧了紧,感受着从他的手掌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她低低地道。
胤禛的手指颤动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应该我说才对。”
她眸色幽深,沉默不语。她不会再选择离开,她只想陪着他,直到老去——无论他是运筹帷幄的胤禛,还是坐拥江山的雍正。
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君临天下,睥睨四海;受万人瞩目,是否也有别人想象不到的孤独?既然他不会放开她,她便也不会放手。
这世上若有一人可以免她孤苦无依、免她颠沛流离,在她年老之后一无是处之时可以不求回报的给予她最奢侈的温暖——这个人,只会是他。
“你信我?”他低声问。
她点头。
他握紧她的手,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滑腻如玉的手背,声音简短低沉,却又仿佛混着一声叹息:“你放心。”
寤生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他:“放心什么?”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捂住:“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改变。”他那双似乎能将一切光芒寂灭的深瞳中汹涌着一股暗潮,却只是一瞬间,又变成了如暗夜之海般地漆黑静穆。
她愣愣地凝视了他片刻,想要问他究竟指的是哪句话,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
时光从指缝间流过,转眼就到了除夕,寤生头几日就带着孩子回到了府里。当天去跟那拉氏请安的时候看见了年氏也在,寤生清冷的目光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扫视而过,向她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倒是她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神色似乎有些许的不自然。
寤生刚坐下同那拉氏闲聊了两句,年氏就起身告辞了。
那拉氏握了握她的手,唇边噙着一朵柔和的笑容:“妹妹最近身体如何,后院的事儿也多,我也没能抽个空闲去园子那边看你。”
寤生微微一笑:“挺好的,最近一年都没怎么生病,胃口也比从前好多了。”
“那就好。”那拉氏迟疑了一下,才复又笑着道,“我有件事想让妹妹帮忙,不知妹妹能否赏脸。”
“什么事姐姐只管说便是,我能帮上的一定不会推辞。”
“是这样,以前这府里的事都是年妹妹给我打下手,可是最近已到了年关,事情越发多了,年妹妹又怀了身孕,需要调养身子,我就不便再麻烦她。我知妹妹是知书识数的,所以想劳烦妹妹一些时日,过了正月就好了。”
寤生沉吟片刻,笑着道:“姐姐这是看得起我,我怎会推辞。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
那拉氏微微松了口气,见她性格爽快也越发喜欢,解释道:“前面的账务虽然繁杂,但所幸有苏培盛帮我,倒不觉紧张;只是后院子里最近各种进出帐务的事儿多起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得让妹妹帮我做一下帐。妹妹若答应了,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东西给妹妹送过去,怎么做都写清楚,妹妹若有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就行了。”
寤生点点头:“好的。”
那拉氏歉意地一笑:“要劳累妹妹这一个月了。”
“无妨,能为姐姐分忧我也高兴不是?”寤生回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坦然柔和。
晚上正在屋里看账本,年氏来了,不等小竹通报自己就进了里屋去。
“啪”地一声,她将一本册子丢在寤生面前。寤生诧异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拿起册子打开:“这是……”
“这册子里都是府里这么多年的旧例,记录的也详细。你最近不是管事儿吗?这东西当然就不能再放在我那儿了。”年氏面色有些不善,兀自在几边的椅上坐下。
寤生将册子浏览了一遍,见上面有的地方还被用极小的楷书批注过,皆注明某几次的特殊开支情况,果然整齐详细,一目了然。按照这个记账,就能省了许多力气。寤生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谢谢你。”她由衷地道。
年氏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寤生见她穿的有些单薄,便柔声说道:“天色不早,你快回去歇着吧,注意身体。”
年氏倏然转头望向她,目光冷然,眼圈也微微发红了:“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样对我?!不是赶我走就是对我不理不睬!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说到最后声音也不禁拔高了,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寤生怔了一下,连忙解释:“我没有赶你走,只是天色晚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该每天早点歇着么?”
“借口!你总是对我说些借口!我知道,你根本不想看到我!呜呜呜……你恨我,讨厌我……呜呜呜……”年氏捂着脸哭出了声。
寤生十分无语地看了她片刻,只好起身走过去,看着泪水从她的指间滑落,心头顿时一软,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放在了她的头顶:“不要哭了……我没有讨厌过你,也无从恨起……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冷静的,不像是个爱哭的孩子,怎么长大了反而爱哭鼻子了?”
“呜呜……”年氏忽然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你和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自从我怀孕后……他就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也这么冷淡……呜呜呜……他只是利用我……我知道的……可我不想你因此讨厌我……”
寤生抚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静静开口:“你很喜欢他,对吧。”
年氏离开她的怀抱,擦了擦眼泪,极力止住哭泣,站起来直直地看着她,双眸中水雾氤氲,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娇媚柔弱:“你还不明白么?”
“什么?”寤生不解,“明白什么?”
年氏搂住她的颈,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半晌,忽然凑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侧,闷闷不语。
寤生脑中“嗡”地一声,完全傻掉了。
“我讨厌自己,竟然连自己究竟最喜欢的是谁都不清楚……我喜欢你,也喜欢他,可是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吻过我。”年氏大概是刚才哭累了,这会儿几乎将身体的整个重量倚靠在寤生身上。
寤生终于回过神来,心头纠结繁复,竟不知道一时该说些什么。许久,她无奈地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我从小时候见过你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你……”
“你看清楚了,”寤生握住她的双肩轻轻推开她,眉心若蹙,“我不是你小时候印象中的那个少年,我是个女人。”
年氏的唇边漾起一抹清冷笑意,似乎还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我知道你是女人。”
寤生顿时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暗自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并不懂得。其实在你心里,我一直都不过是那个与你有过两次邂逅的少年,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