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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自己做小偷而死去,他就觉得非常可耻,一个曾经杀死火星人的英雄,居然会在戴维尔大学偷东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甚至看见别人对他的尸体指指点点。
“你瞧你瞧,他就是尼古拉多!”“他怎么会死呢?天啦!”“耶!他死得好奇怪哦!”他最后还看见奥雅西西扑在他身上,红着双眼悲惨地说:“尼古拉多,你没有被摔死吧?快快醒来,告诉大家你没有被摔死,而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尼古拉多耸了耸肩膀,觉得这一幕相当悲壮,同时也很好玩,即使让自己做小偷死去,也比默默无闻呆在戴维尔有趣。他笑着打个响指,决定冒险创造奇迹。
“唔,这个主意超级的棒,也很疯狂呢!”他伸手把黄金魔帽从头上取下来,立即恢复原形,后来将它拍在头上。
这时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前,伸出头去凝视阳台上的窗口。阳台上没有光亮,一片漆黑,毫无疑问,办公室里肯定没有人。
尼古拉多又犹豫一会儿,再次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操场那边的橡树林黑得像一团乌云,遮住了戴维尔以外的视线,还有后面那座高耸的山峰,也遮住了西边的天际。这是一个多么安静的夜晚啊!竟然有一个奇怪的小企鹅人,要去偷看戴维尔大学校长的办公室。
多亏上帝保佑,他终于攀爬到了阳台上,但又紧张得大汗淋漓,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蹦出来一般。老实说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实在很不是滋味,刚在几分钟之前,他还信心百倍,胆大包天,眼下却又懊悔莫及。
在阳台上弯腰蹲了很久,他才站起来,这个阳台不算太大,上面放着一张动物小桌子和一把动物躺椅,桌上还有一本书,看样子沙道奇校长经常躺在这里看书。尼古拉多想,要是自己也可以躺在上面看书,不知道有多美!很可惜的是,他永远只能坐在公共休息室扶手椅上看书,太扫兴了。
他确实在动物躺椅上装模作样躺了一会儿,直到他认为过足干瘾之后,才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走向打开的窗户。办公室的阳台是关着的,里面一片漆黑,他站在窗前仔细观察里面,考虑是不是可以从窗台上跳进去,因为他想找的东西很可能就在写字桌上。
就在这个奇怪的时刻,办公室的灯突然打开,虽然只是一盏壁灯,而不是天花板下的水晶灯,尼古拉多还是吓了一大跳,紧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急忙将头缩回去跟身子一起藏在阳台后面,还用手按住怦怦急跳的胸口。
在办公室隔壁的内屋里,尽管看不见人,却又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接着又有什么东西被撕烂,被踏碎,后来又是乒乒乓乓关开抽屉的声音,之后那里的灯又突然熄了,而且是被一件很沉重的东西打熄的,因为响声巨大,连房子都在震动。
不久就见一个巨大的人影走出来,他的身子几乎跟天花板一样高,身上穿着红色披风,戴着帽兜和面罩。他来到这间办公室之后,又伸出大手在书架上找东西。看样子,那些书和镜框里的照片早就睡熟了,它们被翻醒时,个个都很生气,一边懒洋洋打哈欠,一边嘀嘀咕咕抱怨。被他翻过的书和镜框,啪啪地扔到地上,这些书和镜框的头和屁股都被摔痛了,它们十分不满,老是“唉哟唉哟”地叫着。而那人却扔得满不在乎,扔得非常高兴,使那些书和镜框叫得非常惨烈。
末了,那个巨人转身走到动物写字桌那里,低头站在写字桌前,又用大手在桌上翻了翻彩色纸张,以为他需要的东西就在上面,谁知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他生气地将那顶鲨鱼博士帽扔到地上。但那顶破帽子却在拼命地反抗他,反复跟他的大手搏斗,它太痛恨这个红色巨人了,他无端闯入沙道奇校长办公室,实在令它很反感,希望自己能够把对方赶出办公室,或者干脆置于死地。
可鲨鱼博士帽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因为它力气太小,还不如红色巨人的一根小指头,鲨鱼博士帽尽管恨煞了他,末了也只能丧志灰心地坐在地上,用它的喉咙仇愤地吼道:
哼!愚蠢的笨蛋,你来自何方?
为什么在半夜造访这间书房?
戴维尔大学的校长并不认识你,
你却把害人的罪恶留在这地板上!
鲨鱼博士帽吼了一遍又一遍,而且声音很大,使四周的墙壁也感动得颤抖。那个巨人听了十分不爽,他要把这顶破帽子抓起来,捏在手中揉成粉末,看它还有没有力气再吼出来。但巨人的大手刚要触到鲨鱼博士帽时,那个小东西就很快跳开,巨人抓了多少次,它就跳开多少次,为此巨人非常地恼火,那个小东西同样使他憎恨得无以复加。
“我非把你弄死不可!”末了巨人隆隆地发誓,他喉咙的声音仿佛来自山洞,空旷而恐怖。
“你弄不死我,我是跟戴维尔魔鬼同岁的鲨鱼博士帽。”它双手叉腰,也沙哑地反驳。
“戴维尔魔鬼算什么?我是火星人史变魔,比他厉害一百倍!”
“就算你非常的厉害,可你怎么不是人呢?戴维尔魔鬼在三百年前可是一个顶呱呱的美男子,而你却是个没有牙齿和脸颊甚至皮肤的丑八怪!”鲨鱼博士帽差点抖动身子笑起来。
“哼!我是尼古拉多害的,那个该死的小企鹅人,对了,我说尼古拉多你又不认识,算了吧,我们休兵,怎么样?”
“我当然是认识他的,而且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冒牌货!不过他目前仍待在戴维尔大学。”博士帽又气呼呼地提醒。
“什么?冒牌货?哈哈!”巨人突然晃动肩膀大笑起,“堂而皇之的戴维尔大学竟然会招收冒牌货?令水世界笑掉牙啰!”他在地板上快乐地转了好几圈。
鲨鱼博士帽又和巨人吵了一阵,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但这时候突然从窗口吹进来一阵冷风,它还不经意钻进巨人的鼻子。尽管他的鼻子正常人看不见,但他还是愕然皱了好几下:“这是……什么味道?”他高声吼叫。
破鲨鱼博士帽在远处诧异地看他,巨人仍然在把他的肉红色鼻子扭来扭去:“唔,这是很特殊的味道——人的味道。”他下结论后就将头迅速转向窗口那边,并且将巨大的头从窗台上伸出去。“站起来,”他突然大声斥责,“我知道你藏在那里!”
尼古拉多一听见那个冷得发抖的声音,几乎又要倒下去,因为他以前也听见过这种奇怪的声音,在梦里交锋的时候,对方就是用这种恐怖的声音,把他掷到黑色城堡十二层楼窗口上。
小企鹅人没有站起来,他很想逃跑,躲得远远的,躲到那人看不见的地方去,他相当懊悔自己神出鬼没来到这里。可要命的是,双腿像生了根似的被深深地种在那里,他费尽所有力气都拔不出来。“哦,天啦!”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怎么办呢?
要是能够这样轻轻松松死去,尼古拉多也就放心了,总之他第二次见到他,一定会杀死他,他们二人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命运注定他们不能共存!
尼古拉多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声息全无。
“嘿,小企鹅人,我们又见面啦,真是想不到呢!”他轻而易举将尼古拉多抓起来,然后又快速拎过窗口,并把他高高地举到空中,让两条小腿直直地垂下。尼古拉多吓得哆哆嗦嗦,半天还不敢睁开眼睛面对巨人。“我是史变魔,怎么,你不认识我?”他的笑声很刺耳。
小企鹅人仍然在装死,火星人把他举得这么高,他相当地害怕,目前除了装死耍赖,别无他法,但这种地痞流氓般的举措,他也是很不情愿的。
火星人把他放下来,想让他乖乖坐在窗台上,这家伙却坐得东倒西歪,火星人几次把他扶正,他仍然像没根的小树晃来晃去。“告诉我,装死的小东西,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不是很愉快?”他继续用嘲弄的口吻撩拨尼古拉多。
“错!一点也不愉快。”小企鹅人死劲地摆头。
“是吗?可我倒是觉得很好玩呢!”他用大手理着尼古拉多的小耳朵。小企鹅人吓得打个寒战,觉得他的手热得像烧红的铁块,又不敢冒胆推开他。火星人继续快乐地调侃道:“尼古拉多,在那样可怕的狂风暴雨当中,在那样恐怖的闪电雷霆之下,我把你当小球一般往城堡的黑石头墙上掷来掷去,你被撞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实在是很开心的。”说完,他抖动肩膀哈哈大笑。
尼古拉多拒绝回答,火星人的笑比愤怒还恐怖,他在推测,火星人这样故意拖延时间,为的是更严厉地惩罚他,他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呢,他想趁他不注意时逃跑。“如果我这样跟他纠缠下去,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他扭头悄悄打量外面,在心里计算从窗台上跳下去跑过阳台需要多少时间,在几秒钟之内可以摆脱火星人。
像发现小企鹅人秘密似的,火星人伸出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他:“坐好,小企鹅人,别让小屁股这样动来动去,我会超不喜欢的。”他又很不高兴地吓唬。
尼古拉多好几次想看火星人的脸,又总是看不见,他比小企鹅人高大得太多了。尼古拉多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他就是故意不坐好,还把两条小腿摆来摆去。
“你想让我把你从这十五楼上扔下去,是不是?”他居高临下看着小不点,“这太容易啦,该死的小傻瓜!”
尼古拉多额头立即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不过还是勉强坐正身子,因为他死了的话,刚才那翻墙做小偷的预言将会变成事实。
“这就对啦,听话的小企鹅人,你并不是顶坏顶坏的小东西!”他又用大手捏一下尼古拉多的小脸颊,小企鹅人觉得那里的骨头已经碎了,而他却在哈哈大笑。
尼古拉多简直讨厌死他了,他的笑声像杂音,而他身上的气味也很不好闻,他想把他掀开,但火星人沉重得像一座山,在这种悲惨的情况下,尼古拉多只有垂头丧气的份儿。
他还在继续逗弄小企鹅人:“尼古拉多,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大概不是想在这里睡觉吧,沙道奇校长的办公室里没有床。”
“你来这里做什么?”尼古拉多突然勇敢地反问道,把皮球踢给对方,他也要让火星人知道,他也是不怕他的。
“这不关你的事。”
“我是来监视你的,哼,我早就料到你今晚会来这里!”
“错!你根本不知道我会来这里,你是无意之间闯到这里来的,小骗子!”尼古拉多一时哑口,胸口却气得一起一伏,因为他很不服气。“虽然你无意之间闯到这里,可你很想偷走这里的某一件东西。”火星人又狠命捏一下他的肩膀。
尼古拉多顿时痛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啊!”他惨叫一声,后来才断断续续地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偷走……什么东西?”
“我还没有找到它,等我找到了再告诉你。”火星人把尼古拉多一把拎进来放在地上,不过并未松手,而是一只手抓他,另一只手又开始打开抽屉,在里面东翻西找。凡是他大手经过之处,又见一件件东西从里面飘飞出来,哗啦啦掉到地上。
“他到底在找什么?”尼古拉多悄悄用眼睛偷觑他,虽然火星人并不欢迎他偷看,但也没反对。
火星人把所有抽屉都打开了,全部东西也翻遍了,仍然没找到他所希望的东西,看样子他万分着急。“它在哪里?它在哪里?”火星人大手拎起尼古拉多,一边又在四周转来转去查看,“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