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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惭愧,这只是朱某和吐蕃教门的私人恩怨,”爷爷道,“万万不敢劳动贵派大驾。不过此事也不是什么机密,此间情由,我会写封信给令师详加解释。对了,三圣坳离敝庄有百余里路,两位带着这么多礼物风尘仆仆地赶来,想必也饿了,请在舍下用顿便饭吧。晚上敝庄再正式设宴请二位。”
爷爷想将此事一笔带过,何太冲却道:“其实家师对朱老前辈和风陵师太一向仰慕得紧,想请二位到敝派盘桓数日,略尽地主之谊,以为赔罪。不如朱老前辈能否赏光?”
爷爷一愣,马上打了个哈哈道:“白鹿子道长太客气了。素闻三圣坳风景如画,是昆仑山中一等一的神仙福地,老朽早就想去领略一下,只是近日我和风陵师太都分身乏术,等到来春一定到贵派拜访。”
班何二人眉头微蹙,欲待再说,爷爷思忖片刻,忽道:“龄儿,你上次不是说很想去昆仑派见识见识么?不如这次你去回礼如何?在三圣坳住上几日,也好好学习一下名门正派子弟的风范。”
我从未说过想去昆仑派,闻言一怔,爷爷向我暗地里使了个眼色。我回过神来,顺着他话点头道:“这个……孙儿自然是想去的,只是恐怕叨扰,有所不便。”
班何二人对视一眼,班淑娴点点头,何太冲道:“哪里的话,朱兄弟要来,敝派蓬荜生辉,家师也必定欢喜。”
“那就说定了!”爷爷呵呵笑道,“对了,上次那个刺杀赤蟾子道长的少年,贵派可擒住了么?其实老朽也吩咐庄上留意查探,希望能抓住此人交给贵派,可惜一直没有线索。”
班何二人又交换了一个眼色,何太冲道,“朱老前辈有心,其实那人已经被敝派所擒拿,证实是魔教妖孽,已经杀了为师叔报仇。”
听到那少年范云白已死,我不禁略感难过。无论他为何刺杀赤蟾子,实际上总帮了我们的大忙,可以说是救了我们性命,也保全了绿荻和辜鸿的清白,就这样被杀了,总让我感到不忍。但昆仑派为自己人报仇也是分内事,自然没有我说话的份。
过了一会,班何二人离开大厅,我问道:“爷爷,你要孙儿去昆仑派,这……”
爷爷叹道:“龄儿,你还看不出来么?昆仑派一反常态,卑辞厚礼,其实是已经对本庄有所猜忌。虽然咱们竭力解释,但白鹿子外宽内忌,只怕未必相信,又会另生枝节,对本庄不利。目前正是咱们宏图大业的关键之时,爷爷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又分不开身,所以只好让你走一趟,也好让昆仑派的人放心。”
我想了一想才明白,爷爷是要我去昆仑派当人质!我明白了他意思之后,顿时觉得浑身冰凉。
爷爷看出我神情不对,喟然道:“龄儿,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去乌斯藏和爷爷并肩作战么?虽然爷爷不让你去,但昆仑派之行关系重大,绝不亚于去乌斯藏。你明白么?”
我看着爷爷白发苍苍的脑袋,心中不觉惭愧:爷爷、爹爹、大哥他们不顾性命筹办大事,我就算当一回人质却又何妨?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爷爷甚是满意,又道:“不过龄儿你放心,昆仑派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只要明白咱们绝无敌意,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其实,爷爷不但要你去,还想要烈儿和鸿儿和你一起去。一来让昆仑更无顾虑,二来这次的乌斯藏之行凶险万端,若有什么不测,敌人找上门来,朱武连环庄怕也不能幸免,你们几个暂时托庇在昆仑门下,或者还能保全我们朱武连环庄和峨嵋派的一点血脉。你明白么?”口吻极是悲壮。我又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庄里大摆宴席请昆仑派的来客,我们朱家的人,武家的人还有风陵师太和辜鸿都出席了,却没叫杨逍。爷爷的意思,赤蟾子毕竟是在和杨逍比拼内力时被杀,虽然昆仑派不欲追究,也不便把酒言欢,不如避免见面,以防尴尬。班何二人大概也这么想,所以完全没有提及杨逍其人。
席间爷爷问了班淑娴不少话,哪里人啊,多大年纪啊,有没有婆家等等。我越听越是蹊跷,过一会,爷爷又开始有意无意提到二哥,说他是我们朱家出类拔萃的子弟,武功人品都很不错,妻子早死尚未续弦云云。我心里嘀咕,爷爷说话这么露骨,不会是想要这个班姑娘当孙媳妇吧?
我留神看了班淑娴一眼,她身材高大,眉目粗犷,仪态颇为威严,虽然不算难看,可是比起绿荻的月貌花容就差得太远了。但若娶了这个媳妇,等于朱家和昆仑派联姻,从此双方再无芥蒂,对我们家将来大有好处。我又看了眼二哥,他极是尴尬,几次想岔开话题,爷爷却又绕回去。我想,如果爷爷写信去提亲,而白鹿子竟答应把班淑娴嫁给二哥,那二哥的下半辈子可就苦了。
班淑娴也看了一眼二哥,似乎也有些意思,微笑道:“朱二哥要续弦么?我们昆仑派美貌淑女可也不少,嘻嘻,青鸾子师伯就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云英未嫁,可是我们昆仑派有名的才女——何师弟,你说是不是?朱老爷子,不如让晚辈做个媒如何?”
“哈哈,咱们江湖汉子,什么才女的就不懂了,如果有班女侠这等品貌武功的侠女做我孙媳妇,老朽就心满意足了。”爷爷笑道。
班淑娴含笑看了一眼何太冲,道:“朱老爷子见笑了,像晚辈这样德容言工样样都不会的粗卤女子,怕是谁娶了谁倒霉呢。”我正坐在何太冲身边,一斜眼间,看到班淑娴正用膝盖轻碰何太冲的大腿,一副蜜里调油的模样。我微微一怔,随即心中释然,看来这位班女侠是当不成我的二嫂啦。
这么一来二去,爷爷似乎也看出二人关系亲密,非比寻常,自觉失言,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了去。
班何二人又在庄上呆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我、辜鸿还有武烈收拾好行装,随他二人离开了朱武连环庄,坐在蒋伯驾的大车上,向着逶迤雪岭的深处驶去。在山路上,我回望了一眼朱家庄的院落,几十片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屋顶静谧地坐落在半山腰上,一股炊烟正袅袅升起。
我当时没有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我生活了十六个春秋,从未离开过的家园。
昆仑派所在的三圣坳离朱武连环庄约莫百里,虽然不算很远,但是山道崎岖难行,马车走了三十多里就没法再前进。我们五人下车徒步而行。又走了一个时辰后,面前出现一座极高的雪山,云横山腰,高不见顶。我们花了半日才登上山巅,已是傍晚。站在山顶眺望,只见太阳已沉入云海之下,暮色苍茫,千峰林立,万壑森然,山势的巍峨雄奇又要胜过朱武连环庄一带。
我向西面张望,看到远处一道长岭如同屏风,横亘于天地之间,山岭上隐隐有几点火光闪耀,我心中一奇,凝神细看,但见山岭间每隔数里便有一点火光,一点点隐然连成一线,有些地方又被云雾遮掩,如传说中的烛龙一般出没于雪山云海之间,蔚为奇观。
何太冲见我看得入神,指点道:“朱兄弟,那是摩天岭,有火光之处都是魔教的哨站,那一边便是魔教的地头。翻过摩天岭,便能望见魔教的七巅十三崖,以及总坛光明顶了。”
我们三个都啧啧称奇,心想魔教如此势大,怪道正教中人谈虎色变。辜鸿道:“班姊姊,此处已经离贵派不远了吧?不知三圣坳又在何处?”
班淑娴指着数座插天雪峰之间的一片云海,道:“便在那下面了。”
果然下了峰顶不久,就有昆仑派的哨站。到了云层以下,又出现草甸、松林、灌木,越接近谷底,草木便越繁盛。到了谷中,更是处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连玉溪谷的春天也远所不及,哪有半点冬日景象?班何二人对我们说,因为四周的雪山挡住了寒气,所以谷中气候温暖,四季如春。自何足道以来,历代掌门人又多移植中土西域的奇花异草,整顿此处,景色胜似江南。我们都赞道,这才是昆仑仙山的洞天福地呢。
一路之上,碰到三个昆仑派的哨岗,见到是何太冲、班淑娴他们回来,都恭谨行礼,但仍仔细问明了我们的身份才放行。何太冲向我们致歉道:“魔教阴险狡诈,数次偷袭我派,所以不得不多设岗哨,严加查勘。”
下山又花了一个时辰,等到了三圣坳中,已是戌牌时分,天色大黑。何太冲先安排我们在一间厢房中住下。第二天在他引见下,便往三圣堂拜会白鹿子。
三圣堂红墙碧瓦、雕栏玉砌,较之朱武连环庄要华美多了,何太冲道,此处本是何足道隐居的草堂,后来的几代掌门人又一再扩建,成为一座华堂。进得大厅中,便见到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高高上坐,下面侍立着两排弟子。我不敢多看,忙小步上前,跪下磕头。白鹿子走下台阶相扶,我起身后,发现他身材矮小,比我还要矮一个头,但是举手抬足间渊渟岳峙,极有宗师风范。
我向白鹿子请安,说过几句门面话后,便呈上礼物和爷爷的书信。白鹿子看完信后,沉吟道:“原来昔日耶律帮主夫妇是被杨琏真迦那妖僧所害,此事江湖上也有所传闻,怪不得朱庄主和风陵师太事隔几十年仍要追杀他余党,为国锄奸,可敬可佩。”
我正庆幸白鹿子不甚追究,忽然他话音一转,淡淡地道:“不过此等义举何不知会敝派,让老道和弟子们一尽绵薄之力,反而另找他人上山?朱庄主如此见外,莫不是信不过老道么?”他口气也不甚严峻,但是暗藏机锋,同时目光如电,在我们身上扫过,当真是不怒自威。
“白鹿师伯万勿见怪,家祖父言道,昆仑派侠名播于天下,若知道此事定会出手相助,可乌斯藏千里雪原,道路艰难,且那教门中党羽极多,凶险四伏。若敝庄为了自家恩怨,害贵派的各位师叔伯师兄弟被创受伤,咱们又岂能心安?再者,魔教一直野心勃勃要逐鹿中原,赖有贵派的中流砥柱以为掣肘,才能遏制魔教东侵之势。若是为此等小事劳动贵派高手,让魔教乘隙而入,给天下武林带来一场浩劫,敝庄岂非万死莫赎?”我照着爷爷交代的一套说辞,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番言语想必让白鹿子颇为满意,他捻着胡须,展颜道:“原来如此,朱老侠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详。既是朱老侠要勾当大事,托老道照顾你们,你们几个便住在三圣坳上,就当自己家一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真的?”辜鸿道,“班姊姊说三圣坳有四大名观,八大胜景,我们能不能去看?”
“本派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只怕穷山恶水,入不了峨嵋高弟的法眼,”白鹿子笑道,又说:“当年何足道师叔祖传下遗命,若是郭襄女侠的传人到来,要弟子们一定好好招待。这次虽然没请来风陵师太,不过辜姑娘是风陵师太首席高徒,光临本派,师叔祖若有知也定当欢喜。”
当晚昆仑派中设宴招待我们,白鹿子和他的十几个大弟子都出席了。白鹿子以一派掌门之尊,向我们敬了好几次酒,让我们几个小辈受宠若惊。白鹿子似乎对辜鸿尤为看重,大概因为是峨嵋派首徒的缘故,向她说了不少话。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白鹿子也要给自己的徒弟做媒,好在并没有发生。
此后我们便住在三圣坳的一处小院中,白鹿子还调了两个小弟子服侍。我们虽极担心家人师长在千里外雪域高原上的远征,但既然至少过一个月才能有消息,也只有先宽心住下。过了几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