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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那一夜,睡到口渴想要起身喝点水的时候,赫然发现那夏青突然间坐起了身子。窗外的月光照着这个突然坐起来的女孩子,倒是有几分骇人之意,妙涵少不得重新躺好警惕地去瞧她。但见这夏青坐直了身子左右瞧了瞧之后,便一跃而起,从床塌之上跳了下来,趿上鞋子跑了出去。
这么晚了,还能去哪里呢?
妙涵倍感奇怪,彼时也不觉得口有多渴了,她亦起了身,披上衣裳跟着夏青走出了屋子。但见浴房里灯火闪烁,却赫然是夏青前去浴房洗澡了!
为甚么她偏偏要在没有人的地方洗澡呢?妙涵心中疑云大起,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浴房,在门口悄悄地望进去。
但见那个消瘦的少女坐在浴盆之中,那裸露出来的后背伤痕累累,竟然是让人不敢直视的触目惊心!
而夏青在洗澡的时候身形十分的笨拙迟缓,一看便知是疼痛所致。
妙涵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身伤痕的夏青,那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又岂是一个女儿家能承受的么?而有几处又分明流着鲜血呀!明明是……刚刚弄伤的罢?
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
是……谁呢?
那夏青在洗好了澡之后,便从浴盆里走了出来,她将一头长发盘起,坐在了木凳之上,从衣裳里翻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打开盖子自顾自地洒在了那一处处伤口之上。
一阵阵外心的疼痛让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却还是少不了被泪水湿润了眼睛,额上冷汗直流。
背后的伤……够不到了。夏青努力地伸着手臂,却怎奈怎样也够不着背后的伤口。却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接过了那个药瓶,夏青猛地一惊,迅速地转过头去,却瞧见那接过药瓶的人正是妙涵!
夏青皱着眉头看着妙涵,平素里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点都不深的,或者说,夏青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留意过。然而这妙涵却径接拿着那药瓶,轻轻地将药洒在了夏青的伤口上。
那一道道纵横交错在年轻身体上的伤口,那么深,那么痛……
056:痛失
从那以后,妙涵和夏青两个人便生出了一种默契。
夏青依旧每天早出晚归,而妙涵则总会在她沐浴之时出现,替她背上的伤口涂药。每每这时,两个人却也并不过多的交谈,夏青只是兀自沉默着,既不说感谢,也不阻拦地由着妙涵替她上药。
“你说,人都怕死么?”突然有一天,夏青问妙涵。
正在替夏晴上药的妙涵却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微微地怔住了。
但是夏青却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静静地等着妙涵的回答。若在这个时候不回答倒未免有些显得不合适了。妙涵便清咳了两声,道:“是人都是会怕死的,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谁甘愿就这样消失呢?所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怕罢……”
“所以,当你能够掌握他人生死的时候,是不是你就具有了最可怕的力量?”夏青继续问。
这其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是夏青的解释却并不见得是错误的。妙涵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眼前的夏青微微地侧过头来,第一次,妙涵第一次看到夏青扬了扬嘴唇。
这是笑吗?
如果这也算是一抹微笑的话,那么它便是夏青第一次展露出的笑容。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妙涵还是那般的记忆犹新。
而在那之后,夏青便突然消失了。寝舍里的女孩孩子们纵然平素里都不甚待见这个夏青,但是突然间不见了一个人,大家还是会议论纷纷,然而议论之后便是隐隐的担忧。最为担忧的便当属妙涵了,她自然知道在这个王府别院里是没有友情可言的。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免不了担心那个瘦弱的女孩子,思及她消失前的那个问题,妙涵便禁不住地感觉到毛 骨 悚然。难道她的消失,是与死亡有关的么?
然而七日之后,夏青便突然间回来了。她脸上的阴郁突然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一种踏实之感。这绝对不是妙涵的错觉,自那之后,她已然频繁地在夏青的脸上看到了笑容,虽然淡淡的,像是一阵轻烟极易消散,然而终还是较之从前的冷漠多出了几分亲近。
关于她那七天到底去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妙涵也从来都没有问过。只是在那之后,夏青像是变了一个人,重新拥有了本该她这个年华所应当具有的快乐。
而今,夏青突然间对妙涵讲起了她自己的事情,这却是让妙涵不曾想到过的。所以便怔在了那里,静静地听着她娓娓道来。
“我娘,死的时候,正是我去到王府的那一年,七岁。”夏青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那肆虐的大雨,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原本是一个员外爷的正室,生了两胎,都是女儿。我大姐大我五岁,和我娘一样是个好脾气,便是怎么欺负她也都只是笑笑。我爹一心求子,宅子里妻妾成群不说,在辽城的绸缎庄还养了一个女人。妾室里没出来一个生儿子的,我娘为了爹的家业发誓一定要生个儿子。母凭子贵呵……呵呵,可是外面的那个女人却在娘身怀六甲之时诞下了一个儿子,以此要挟爹把她接到了宅子里。”
“那女人自从来到宅子里,便开始对我娘用尽了各种卑鄙的手段。她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妾,就因为有了儿子而让所有人都叫她‘二夫人’。又借着我娘身怀有孕不便料理家事为名,独揽理家大权。不止如此,趁着我爹常年不在家中之时……她竟……她竟……”夏青说着,竟禁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她的目光涣散,像是重回到了那段苦难而又可怕的岁月,浑身都禁不住瑟瑟地发起抖来。
“她竟诬陷我娘与他人通奸,所怀的孩子也并不是我爹的。她使人贩子将我和我大姐贩入青楼,把我娘关进了柴房。可怜我娘身怀六甲,很快便要临盆,她却不允许任何人给我娘吃食,连水都没有。我娘为了怀中的胎儿拼了命地想要生存下去,把那柴房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尽了!而我和我大姐因为拒不接客而在青楼受尽凌辱,大姐终于挨不过这凌辱,又不愿毁自己的清白,竟然……上吊自尽了。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她飘荡在屋檐的身影。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没干啊!她才十二岁啊!”
夏青说着,慢慢地跪倒在地上,泪水从她的脸际滑了下来,她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我怔怔地看着她,用了很久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却见我娘,就算是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于是我想尽方法从青楼里逃了出来,趁着夜钻进柴房,看到的,却是我娘……早已然离开人世的模样。柴房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苍蝇,围着她的四周乱转。我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抱着她,呼唤她,可是她却再也醒不过来了。而我那个尚且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的孩子,就这样,在我娘的腹中夭折了……”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带着他们的仇恨活下去,活下去,就能找到机会报仇!我要,把那个女人,和所有冷漠着不管不顾我们母女的所有人都杀掉!我要用那女人的血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
“你还记得那一天吗?”夏青突然抬起头来,望住了妙涵。
057:保护
妙涵眸光复杂地看着夏青,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天,我突然从王府消失,便是去杀那个女人去了。”夏青的语调突然间平静了下来,“从我娘被那女人害死的一刻,我便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上最厉害,也是最能保护到亲人的,便是杀人的本事。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别说是最亲的人,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为甚么我娘不能保护她和自己的孩子们?那是因为她不能像那个女人一样心狠手辣,因为她善良,善良,有甚么用呢?呵呵……”夏青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好在,是靖王爷救了我,让我有朝一日可以手刃仇人!为了学得一身杀人的本事,我跟着八爷,吃尽了苦头。每一天我都被八爷摔在地上,或者是一剑击飞。可是我不悔!八爷说了,对于人来说,最好的根基便是仇恨,只要有这股子仇恨在,就算是吃多少的苦,挨多少的打,我都心甘情愿!只要能给我留半口气,留一滴血,缓过神来我还是要学!直到我能亲手杀了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负心的男人!杀了他们那些带着罪恶的子女!只要想到这个,我就有打下去的勇气。”
夏青的脸上浮现出带着狂喜的异样笑容,妙涵看在眼里却只感觉到心的疼痛。
“终于有一天,当我躲过了八爷第五十招的时候,八爷告诉我,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妙涵,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兴奋。你告诉过我的,每个人都怕死,可是你知道吗,那个男人比那个女人还要怕死呢!当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个女人只会抱着自己的孩子号啕大哭。我让那个男人去把女人杀了,他竟然以为只要他做到了我就会放了他。真好笑啊,当他拿着刀刺向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不哭了,她把孩子挡在身后,对那男人破口大骂。她骂得对啊,那个男人,就算他是我爹,可是也是一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混蛋。就是这个混蛋,害死了他的妻,害死了他的三个孩子。而今,又害死了他的全家。我砍掉了那女人的首级,然后拉着这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当着他的面把那府里所有的人全部送上了西天。我就是要他看着,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个什么滋味。可是,我错了……”
说着,妙涵的唇边泛起了一缕苦涩的笑意:“在那个男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最重要的人。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所以我只好把他也杀了,尽管他跪在地上,不住地求我,可是我感觉到的只有恶心。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是我的亲爹吗……”
“当我看着满目的尸体,我终于感觉到了畅快。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娘了,再没有人会欺负她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死了,我的心愿也全部了结。所以自那以后,我的人生才算是开始。”夏青慢慢地跪坐在地上,淡淡地说道,“可是,我竟然看到了戴宝林的样子,她那般瘦弱可怜的模样跟我娘好像呵……只是我真的不想她也落得和我娘一样的下场,你知道么,那个孩子都尚且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呵!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呢……”
“你呀,你……”妙涵伸手指了指夏青,在看到夏青那带着忧伤的脸时,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那伸出的手顿了又顿,竟不知是该放在夏青的肩膀上,还是头上……
“唉,懒得和你说了!”许久,妙涵方重重地落下手臂,拂袖而去。而当她走到门前,却又兀地停了下来,扭过头去沉声道,“夏青,我劝你还是别报这种奢望才好。要知道,珍姨妈娘娘乃是靖王爷最重要的一颗棋,她是绝对不会因为同情而救那个戴宝林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完全和同情是两码事!你趁早觉悟才好!”
说罢,妙涵便大步走了出去。
真的不会救么……
夏青怔怔地跪坐在那里,喃喃地念着。
不会救么……
天色越来越暗了,朱砂却兀自坐在椅子旁边,双眸凝望着一处,陷入了一种迷离的状态。
她怀的,乃是当朝皇帝的龙种,更是将来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对于靖王爷白隐来说,那无异于是一个阻碍大业的拦路石。对待这些极有可能成为隐患的苗头,最明智的作法便是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