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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道∶“我昨晚真的说小香瓜了?”
小紫认真点了点头。“萧公子还说,昨晚主人光着屁股站在船头,给来往的船只表演跳水,大家都叫好呢。”
“我干!他光着屁股跳兰陵王破阵舞,他怎么不说呢!”
“萧公子说了啊。萧公子说,他以为自己就够荒唐了,没想到主人比他还荒唐,告诉小紫要当心一些,不要被主人欺负了。”
“你就编吧!”程宗扬咬牙道∶“死丫头!等我哪天开了你的苞,收了你的一魂一魄,看你还玩什么花样!还傻站着干嘛!把水拿来,给主人漱口!”
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吴战威大腿的枪伤还没有痊愈,但让他躺着养伤比杀了他还难受,这会儿精赤着上身坐在院子里,一手提着个石锁,一边打熬力气,一边吹牛。
小魏手上的筋腱已经好了大半,拿着一张新弩,校正望山的高低。吴三桂和吴战威脾气相投,又是同宗,在路上早已称兄道弟,此时拿着一杆长枪比划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高兴。
“原来在上面发弩的是你啊!”吴战威一拍大腿,“那弩可真厉害!我跟易兄弟还纳闷,是哪儿来的天兵天将?”
“不瞒大哥说,我在长安的皇图天策也待过几天。要不是南荒那地方施展不开,兄弟给你摆个骑兵大阵看看!”吴三桂豪兴大发,长枪一抖,划了个圆弧。
“长伯,”程宗扬过来道∶“帮我雇条船,不用太大,能载马就行,来回大概三、四天时间。”
吴三桂放下长枪,起身抱拳,肃然道∶“遵令!”
“得了,”程宗扬笑道∶“又没跟着殇君侯,哪儿那么多礼数呢。”
“程头儿,”吴战威在旁边跃跃欲试,“咱们要出门?”
“别咱们!就我一个人!”程宗扬道∶“你给我安心养伤,昨天云老哥还传话来,易彪肋骨刚接上,没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你们两个能保住命就算不错,这会儿就想出去?”
“天天闷在这四方院子里,都闷出病来了。”吴战威嘿嘿笑道∶“程头儿,我跟三桂老弟一起出去走走,不走远,成不?就算坐监也有放风的时候不是?”
让吴战威安心养伤也真难为他了。程宗扬无奈地摆摆手,“小魏,你也去吧。看紧点儿,别让老吴喝酒。”
吴战威那张大脸放出光来,一把将褂子搭在肩上,一瘸一拐地撵出去,“三桂!三桂!等等老哥。”
清远位于清江之畔。从建康城北的堑潮渠乘船,向北进入大江,然后沿江西行,进入支流的清江,再溯流而上行驶半日,就到了清江中游。
清江中游是一片三十余里的浅石滩,江面从数十丈一下扩展到两里多宽,江中乱石密布,过往的船只都只能在滩前停下,通过陆路绕开这片浅石滩,再换乘船只南下北上,也因此有了清远这座小城。
第二天中午时分,小船在江边一处渡口停下。程宗扬拿出五枚银铢递给船家,约好两日内再搭乘他的船只返回建康,然后把黑珍珠牵到岸上,与小紫一同赶往十余里外的清远。
看在云苍峰的面子上,程宗扬答应帮那位临川王观察宫中真相。因为林清浦还要做一些准备,双方把时间定在四日后,正好趁这段时间到清远走一趟。
带着小紫同行实在是没有选择的下策。把她一个人留在建康,程宗扬既怕她突然溜走,见着星月湖的人无法交待,更怕自己回去时,看到新置的程宅变成一片白地。至于清远这段行程,她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只有天知道了。
幸运的是,这一路小紫表现得都很安分,除了在船头吹吹风,以眼神勾引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少男,大致上没给自己添什么乱子。
上了岸,程宗扬翻身上马,小紫乖乖伸出小手,扶着他坐在鞍前,乖巧得让程宗扬毛骨悚然。
程宗扬戒备地拉住缰绳。这死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小紫侧着身子,坐在马鞍前程宗扬特意准备的软垫上,半依半偎地靠在他怀中,眉眼低垂,唇角带着怯生生的微笑,一副害羞的小姑娘模样。
程宗扬压低声音道∶“死丫头,你是故意的吧?”
小紫天真地睁大眼睛。
“少给我装幼稚!”程宗扬沉着脸道∶“把衣服扣好!”
小紫穿着一件紫色的衫子,肩膀和袖口印着几条暗金色的鲤鱼纹,耳朵一边挂了一只珍珠耳环,打扮得像个精致的小家碧玉,一露面就吸引了整个渡口的目光。不过一上了马,她就嫌热似的松开襟口的衣钮。
这死丫头竟然没穿内衣,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胸前两只小白兔一颤一颤,似乎要从衣内跳出来。小紫热不热程宗扬不知道,自己可是看得眼热心跳,再被她靠在怀中故意撩拨,身体很快有了生理反应。
小紫委屈地低下头,默默拉住衣襟,然后抬起脸认真道∶“你要看就看好了,反正我爹娘都被你杀死了……”
程宗扬正纳闷,便看到几个路过的汉子停下脚步,脸色不善地瞪着自己,显然听到了小紫这句话。
程宗扬吼道∶“你发烧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小紫回答很简单,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效果立竿见影,旁边立刻有人打抱不平,跳出来指着程宗扬道∶“兀那汉子!光天化日之下,要行凶吗。”
程宗扬连忙跳下马,陪笑道∶“误会误会!这是我的小妾……”
“什么小妾!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拐来的还是抢来的。”
程宗扬不想惹事,急忙解释,眼看愤怒的人群越聚越多,只听得身后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小紫拍了拍马颈,黑珍珠箭矢般窜了出去,将他扔在原地。
“小紫先走啦。到玄真观再见……”
“这会儿大伙信了吧?”程宗扬无力地说道∶“她真是我新买的小妾……大哥,玄真观往哪儿走啊?”
程宗扬凭两条腿走到玄真观已经是傍晚时分。暮色下,几只乌鸦从破败的屋檐上飞起,“嘎嘎”叫着飞入观旁的荒林。
王哲怎么会想起这个地方?程宗扬看着周围。
玄真观位于江畔,墙外便是江岩磊磊的浅石滩。已经倾颓的大门两侧刻着∶世上烟云任变幻,此中甲子自春秋。
整个道观早已颓败不堪,台阶上的青石板缝中长满荒草,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至于小紫,理所当然的踪影全无。程宗扬对这丫头彻底没辙,只能听天由命了。他把背包拉到身前,心里提防着踏进道观。
门内一口石香炉,里面盛了半炉雨水,上面生着浮萍。主殿倒还完整,一尊道君像坐在殿中,金漆已经剥落大半,但神态安然。
“小紫。”
程宗扬叫了一声,明知道那死丫头即使在也不会回答。他拉开背包,从锦囊中掏出那张白纸,还未展开便听到远处一声忽哨。
两个身影并肩驰来,袍服一黑一黄,却是两名道人。程宗扬隔着窗棂张望一眼,只见两人手提长剑,手心不由先捏了把汗。
那道人的袍服在自己穿越来的第一天就见过,是太乙真宗门下。太乙真宗的掌教王哲对自己有大恩,为人又可亲可敬,但不知为何,他门下这些人却让自己总想敬而远之。
两名道人掠入正殿,左右察看一周,然后在道君像前停下。黑袍道人恭敬地说道∶“齐教御,今日由你老人家出手,那逆贼定然难逃此劫。”
姓齐的黄袍道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吴行德,你师傅伤势如何?”
吴行德惨然道∶“蔺师被那逆贼一剑刺伤肺脏,目下性命垂危。”他咬牙说道∶“待拿下那逆贼,弟子定要挖出她的心肺,献于恩师座下!”
齐教御佛然道∶“修道之人,怎可有此妄念!”
吴行德惭愧地说道∶“师叔教训的是。”
齐教御低叹一声。“掌教真人归天,留下的遗命却迟迟未出,我太乙真宗群龙无首,这几个月来,蔺、商、卓、林四位教御纷吵不休,夙师弟远走西塞找寻掌教遗骨,谁知会酿出如此大祸……”
程宗扬伏在内堂梁上,大气也不敢出。支撑内堂房顶的木柱已经朽坏,瓦片颓塌下来,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程宗扬躲在里面,听着两人的对话,慢慢勾勒出事情经过。
王哲死讯传来,蔺采泉、商乐轩、夙未央、卓云君四位教御还在返回龙池的路上,当即就爆发争吵。商乐轩性烈如火,本身又修为精深,他也不提自己必定要拿到掌教之位,但先放出话来,无论谁当这个掌教,都要问他手中的无定剑答不答应。
卓云君当场大怒,若不是蔺采泉居中相劝,双方便要兵刃相向。蔺采泉提出掌教突然归天,事出突然,不如请出教中元老共同推举掌教人选。
好不容易安抚了商乐轩和卓云君两人,没想到回到龙池总观,教中已经接到王哲死前传来的讯息,称掌教已经留有遗命,时机成熟自然会出现。
教中元老耆宿陆续赶回龙池,等待太乙真宗的新任掌教。谁知一晃四个月的时间过去,掌教留下的遗命始终没有踪影。
掌教殡天,本来应该立即迎回掌教遗体,可诸人只怕离开龙池会被人趁虚而入,抢走掌教之位,竟然无人理会。太乙真宗掌教以下有六位教御。蔺采泉资历最深,但为人谦和,无意争夺掌教之位;商乐轩虽然修为精深,但一向盛气凌人,他若做掌教,卓云君第一个不服。
卓云君自知资历、修为均不出众,掌教之位无望,力推师弟林之澜。林之斓年纪轻轻,但这些年广收弟子,门人极盛,又有卓云君支持,对掌教之位志在必得。
齐教御齐放鹤一直在后山闭关,甫一出关也被卷入其中,他倒是无可无不可,但对林之澜门徒杂芜颇为微辞。几位教御吵得天翻地覆,另一位教御夙未央却一言不发,独自带着门人奔赴草原,迎接掌教遗骸。
眼下龙池分为两派,卓云君、林之澜与商乐轩相持不下,蔺采泉虽然没有明言,却颇为青睐商乐轩,他又与齐放鹤交好,只要蔺采泉一开口,商乐轩便胜算大增,但因为掌教留有遗命,一直未开口表态。
教中的元老、弟子也分为数派,各自支持一方。这一个月来,太乙真宗总观所在的龙池,已经发生过几次弟子间的冲突。眼看教中就要酿成内乱,蔺采泉立即以首席教御的身份下令∶私相斗殴者一律废去武功,杀人者偿命!
这样严厉的惩处总算将岌岌可危的形势安定下来,谁知就在这时,却突然传出蔺采泉遇刺的消息!动手的竟然是卓云君!而卓云君之所以刺杀蔺采泉,是因为他手中有掌教亲传的九阳神功!
这一下顿时群情哗然。众所周知,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从不轻传。当日王哲将九阳神功传授给爱徒韩庚,便是将他当作未来的掌教。但韩庚与王哲一同战死草原,九阳神功已成绝响。蔺采泉得到九阳神功的消息传出,已经有数位元老表态,有意支持这位资历最深的教御。
但更大的乱子还在后面,卓云君刺伤蔺采泉,夺走九阳神功,随即闯出龙池总观,临行前留话要投奔黑魔海,扫平太乙真宗!
惊骇之余,太乙真宗立刻发动人手,追拿这个叛教的逆贼。午间蔺采泉的弟子吴行德得到消息,卓云君会在清远玄真观出现。他一面向教中传讯,一面与师叔齐放鹤一同来到玄真观。
天色渐暗,在殿中调息的齐放鹤忽然睁开眼睛。“来了。”
吴行德提起长剑,紧张地盯着殿门,一边低声道∶“齐师叔?”
齐放鹤皱眉道∶“何必躲藏!某正要问问卓师妹,为何要叛教出门!”
吴行德陪笑道∶“师叔果然光明磊落。只是弟子武功低微……”
齐放鹤摆了摆手,不再理他,吴行德如蒙大赦,连忙钻到道君像后藏好身形。
片刻后,一个道姑打扮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