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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一家:从大陆到台湾的父子残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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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英荃先生伉俪,是在我逃离制式教育苦海时,最后临门一脚的恩人。

但是,吴伯伯没多久便病倒了,探病者川流不息,提供各式各样偏方者也不少,在眼看不起之际,他居然把大家说的都详细记下,出版了一本偏方集,详列各种药单,附带说明源由,来人便奉送一本。一个人在此际还有此雅兴与存心,应是另类的风流,我看。

吴伯伯因病住院,此事夫妻二人都瞒着在美国的儿子吴大成,怕影响到他的学业,希望他可以顺利拿到博士学位。那个年代出一趟国很不容易,也不可能想想就回国来看看父母。记得吴伯伯送儿子出国,刚刚从松山机场回身,就跟身边的人说,恐怕再也看不到儿子了,不知是他为自己算出来的命数,还是他知道已经病入膏肓?进入台大医院之后,过了大概不到半年,吴伯伯便辞世而去。又过了大约三年,吴伯母去世。

但是吴大成却是在父亲过世许久之后,方才得知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讯息。

爱子若渴的吴伯伯,在病情尚未恶化至不省人事之前,便跟吴伯母预谋,买了一大叠航空邮简,然后依照时间、年月日、季节,以及可能预想得到的种种身边的事物,写了不知道有多少封的信,从吴伯伯无法亲自再写信开始,便一封封、定时地往在美国读书的儿子处寄发,生怕儿子承受不了父亲去世的打击。在吴伯伯的告别式上,我只听到吴伯母声声的悲叹:

我的儿子没有了爸爸怎么办啊!

这些预写的信居然在所有的亲友配合隐瞒之下,隐瞒了那么久,但爸爸不在世的事实,最终当然还是让吴大成发现了,其痛可知。

这是我见过最痴的一对父母,推己及人,对我也照应得无微不至。

没有他们,我可能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但不会比目前的人生更让我满意。

吴英荃先生过世之后,每周都会有一位年轻的、他生前的学生来拜访吴伯母,一进门就洗手,然后上香,对着灵位三鞠躬,持续了很久很久,那位年轻的学生,就是后来担任过“行政院”副院长的徐立德。还有一位,文工会总干事、江西同乡晚辈刘士臻先生,每周定时前来祭拜,对师母依然执弟子礼。历时数年,直至师母去世,又为师母完成葬礼。

在吴伯母的告别式上,我用毛笔写了一篇怀念他们二位的文章,灵前跪读之后,随即火化,是专为他们二位写的,没留草稿,更不想发表。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九章 此恨绵绵

引子

在青田街父亲的寓所拍的结婚照。小孩子是继母所生的弟弟妹妹。

父亲是在一九七九年九月十五日去世的,在此之前,在医院里躺了大约三个月。

那时我跟内人都在中广公司工作,台大医院病房里只有他当年的一位“小朋友”洪先生在旁,父亲昏迷了好些日子之后,终于摆脱了他八十年的人世。我们得到消息赶到病房,父亲已经停止了心跳。

就在父亲卧病的那个时候,我刚刚接到母校“国立艺专”的邀请,决定回校教书,势必辞去中广的工作。父亲对我最后的认识,就是一个播音员,他从来也没有听过我主持的节目,而我丝毫也不在意。有一次,父亲到日月潭开会,当地的商店老板听说他是某某节目主持人马国光的爸爸,纷纷出来跟他握握手,多看他两眼,他哈哈大笑,不见得是为了儿子有了点名气而笑,他应该觉得实在好笑。的确如此,父亲的成就不是世俗都能看得清的,做了一个媒体人,仅止于出出风头而已,算什么嘛。

我同时在《中国时报》写方块,但也没有跟父亲说,我心知肚明,那真的不算什么,离他的最低标准远着哪。即便是有点想法,也是一点点而已,决非真知灼见。后来有人跟他说你儿子报上有专栏,我想他也不会特别去找来读,反倒是我岳父觉得有这么个女婿蛮体面的。

1976年,得到中山文艺散文奖,同时得奖的还有同校毕业的美术奖得主赖武雄。母校校长朱尊谊、父亲好友石油公司总地质师孟昭彝先生同来中山堂祝贺。父亲的身体看来已经不如从前,三年后去世。

在中广的那一年,我得了个当时还不算小的文学奖,直到颁奖典礼当天早上,我才到青田街父亲的住所去,跟他报告这个消息,我要看看他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就请他出席典礼。因为,在报纸发布之前,只有包括我内人在内四个人知道此事,我一个、太太一个、岳父岳母两个。那个奖,实在说,奖金之于我们,比那个奖重要得多,我们正在付房贷,是艰难中找出来的法子。姑且一试,居然那么侥幸。真要谢谢那些不知道是谁的评审。

我看父亲,他的学问我也不懂,但是,他很沉得住气,什么事情好像都用不着大惊小怪。这可能影响了我一生,因而也影响了我的孩子,但这都不表示我们对于自家人的成就不放在心上——也许说“成绩”比较切题。没什么大事的话,就不宜张牙舞爪,这倒是家风。父亲与我,面对面少、话对话少、理解的少、表达的更少,我们父子一场四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申请开除

学校里的功课,我也有读得不错的时候。比如说,小学快毕业那会儿,试卷拿回家,要是在八十五分以下,就惭愧得想哭。父亲那时总是想找时间陪我,要我到他的书房读书,为我在他的大桌子边上摆了一张小桌子。他要是出门回来得太晚,我还是会等他,听到他回家的脚步声,心里就很踏实。他常常把已在床上的我叫醒,一起吃他刚买回来的水果。他明明知道我没睡,只是在等他,他也假装叫醒了我。父亲曾经想当一个好爸爸,他努力过,只是他实在不是这种料儿,就像我总是无法把课业读好。

考取了联考之后,他就天天带我去水源地学游泳,把我交给岸上顾姓卖茶水的人家照应,顾先生的儿子顾汉臣,大我五六岁,也就受父命只管两眼紧盯着我,生怕出意外。我玩水玩到父亲下了课,看着他游了几趟两岸的来回,跟他一起回家,常常还跟着一只大狼狗。

他好读武侠小说,把和平东路口“清华书社”所有的武侠小说都租来读尽了,要我也读。我的兴趣没有他大,但是父子二人谈《水浒传》、《七侠五义》等时,姐姐在巷口都听得到我们的笑声。

他是会好好地去爱一个不让他烦恼的儿子的,但怎么自己的这个儿子老出状况?读书有那么难吗?一定是故意顽劣,不肯上进。为什么不能让他做一个正常孩子的父亲?只要正常,让他可以像他的朋友跟他们的孩子一样,过有情有趣的亲子生活,该有多好,父亲一定想过。

是的,我教书多年,真的发现,肯不肯读书,也是天生的问题居多。一个人愿意读书时,没有人挡得住他,不愿意时,也没有人推得动。劝学生要读书,依我的经验看,根本没用,读不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教书的无功也无过。

初中的时候,父亲常出国,我就松懈下来,功课一落千丈,我是为了父亲才肯读书,要得到他的爱才读读书——是指读教科书。根本上依然不爱读教科书,何况还有那么多其他的更迷人的书可读。

书读不好,父亲的耐性就没有了,但我不会反抗,只有逃。我无法拿那样的成绩单去面对父亲,又放纵自己,不肯去读我受不了的校园书,我又是逃。然而人生其实逃也逃不掉,最后依然承受了痛苦,一点都没有省略的痛苦。

初中读得连连留级,父亲的耐性也到了极限,他一度要把我送到兵工厂去做工,父亲是没有丝毫士大夫观念的人,他认真地计划着。但是兵工厂厂长孙将军是老友,觉得不妥,否则,我后来也许是个小白铁工厂的工头或是老板吧?

到了该考学校时,也许我觉得再也无路可走了,便会苦读一阵子,父亲看在眼里,对我重燃希望,心情也好了起来,其实,得到了他的肯定,不见得就是我追求的目标吧?我要做我自己。在父亲已经离开尘世的三十多年后,我终于可以说出这一句话了。

我没有长久接受制式教育的耐力,只要通过了联考一关,我就再也撑不住了,从此,父子又无法相处。

我的功课不是普通的烂,而是操行学业都烂,烂到海都枯石都烂。父亲的失望、伤心、愤怒,可想而知。好在他有自己的志业,否则我怕不早让他给打死了。气头上一阵打,出了气,就算了,他没有想到什么教育心理学的问题。

我想逃,父亲想的是扔,把这个活麻烦给扔出去。我不一定逃得走,父亲不一定扔得掉,多少年来,也就是如此地周而复始。我也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父亲最不爱伶牙俐嘴,所以也不敢说。有一次,在高中的时候,总之觉得自己也很冤枉,很想辩解,又不敢跟父亲直接说,便写了好几大张的申辩书,放在他的书桌上。

第二天,我照样地要去学校,正在穿鞋,父亲踅到玄关跟我讲,语气居然十分平和,他说你已经学会那么多口舌了,不用再去学校,从此不用读书了。

这样表现的父亲,很不寻常,我的警觉性更高了些。

他认为我的表现是莫大的忤逆,后来果然有了动作。

那几天我特别地注意父亲的动静,他已经不太打得动我,会找别的法子吧?父亲是个诚实的人,搞阴谋他不在行,动机常常在言行上看得出来,而且他也不注意细节。那一次说了几句之后,他再也没有动静,这是不太可能的,他做事习惯上不会虎头蛇尾,总要有点结果。

原本话少的父亲,这两日更加沉默,我们依然在一桌上吃饭,要我添饭时,只把碗往我面前一递,往常的那一声“盛饭!”不说了,很不友善。他在日式房屋长廊下走来走去,看到我便眼露凶光,气呼呼的,我也尽量地闪开。

那天早上,父亲起来得早,我赶紧也跟着起身观察。趁他进洗手间时,飞快地跑到他的书房瞧一眼。这一瞧可不得了,书桌上一张宣纸,毛笔写了一封信,是给我读书的复兴中学陈校长的,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到了校长的台甫。他写道:

“永康校长座右:小儿国光愚顽不堪,品学俱劣,幸蒙不弃,复承赐列名次之外,且感且愧。如今恳请惠予开除,得以早服兵役,庶几匡于正轨,免为社会国家之累也。弟廷英再拜顿首”

我赶紧躲回我的房间,听到他出门去后,我连忙看看他的书桌,果不其然,桌上的信没了,于是就把他的身份证与图章迅速地先偷到手边。不久之后他就回来了,我赶忙骑单车出门,直奔和平东路我家附近的邮政局,强自镇定地跟局里的人说,有一封寄错了的信要收回。寄信人是我父亲,但是他没有空,要我代办。我还没有填表,他们先查了一下,马上跟我讲,刚刚走了一班邮件。

服预备军官役时,空军少尉三级

“到哪儿去了?”

“总局,在博爱路。”

问清楚了该找什么部门,我飞快地骑着单车直冲博爱路邮政总局。到了总局,填好寄达的地址姓名跟寄件人的姓名地址,他们就拿到里面去查,然后跟我回话说,找不到。

这一下我可慌了,此刻一位在办公桌上处理其他业务的先生,只随口问了一句:

“会不会是限时专送?”

我完全没有料到平信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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