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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化工厂,穿衣下炕,并嘱咐那娘儿俩先睡,别等着他。
实际上他是趁着夜深人静要去拜拜“龙凤合株”,到大树底下一个人静静地清理一下思路……
18死
熬到夜静该睡觉的时候林美棠就躺下了,可心里就是静不下来。烟一根接一根的已经把嘴抽得发苦发木,情绪却越来越躁……下午安景惠来坐了半天,聊大天儿的时候捎带出一些调查组的动态,不知郭存先可知道这些情况,他那里又有了什么新消息?
她知道今天夜里的觉又难睡了,不折腾到下半夜就甭想迷糊。可悲的是这种时候越来越多了,在很大程度上这都怪郭存先不到她这儿来了。他还没有被怎么样就先抛弃了她,这让她看到了自己将来的结局,郭家店或郭存先无论出点什么事情,她总是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想到此心里不免生出许多焦虑和怨怼,这是何苦?她除去怪自己还能怪谁,什么时候是个头?
与其在炕上烙大饼,还不如到外面去走走,反正都是睡不着,躺着立着还不是一样? 她穿衣下炕,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月亮胀鼓鼓白净净,带着讪讪笑意,天地间一片清亮,郭家店轮廓鲜明,只在房山背后,犄角旮旯,有着许多阴影暗角,扑朔迷离。晚风很暖,如丝巾般拂着她的脸,却拂不平她的心,她甚至看到夜色竟然这么好心里就气得慌,这夜色不再属于她,反而增加了她的惆怅无助,没人能知道这清亮的温柔和安静下面掩藏着什么,会发生什么?有一年也是在这样一个轻柔的月色下,她躺在河堤下坡的草堆上看月亮,数星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郭存先来给她盖大衣,站在她跟前却不动了,像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后来他的大衣没有盖下来,整个身子却压上来了,那一次让她真正体验到了性爱的快乐,她疯了一样大哭大叫,当时她以为他给自己的生命带来了崭新的光明……事后他给她擦着眼泪,对她许愿说了当时他能想到的所有大话,她却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其实她心里是有要求的,他许了很多愿就是不许愿娶她,那时她也并不是很想嫁给他,只有月亮证明她确实把自己囫囵个地都给了他……
走着走着她突然一惊,赶紧止住脚步,发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郭存先家的门前。这要被人看见传出去,说她深更半夜去找郭存先,那还得了!她匆匆拐进墙根底下的暗影里,离开郭家的门口。原来自己心里怨归怨,气归气,最急急渴渴想见的还是郭存先。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到他的家里去了,她实在怕见朱雪珍,如果朱雪珍再因她的突然闯进而犯病,那可真要遭千人恨万人骂。别人不恨不骂,她自己也会埋怨自己。
她没有目的地向着亮地方走去,那是化工厂,灯火通明,成了郭家店的一景。按郭存先原来的打算,全村致富的第一步棋在这里已经奠定了胜局,对他个人的命运却不知这一招是输是赢?林美棠很想进到厂子里去,跟夜班的工人说说话,或者帮着他们干点活,可天都这般时候了,她不睡觉还满村子乱转悠,人家会怎么想,怎么说?她快走到化工厂的边上了,又急转弯向着村子外边溜达,踏着满地清辉,心中怅怅。
她不急着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在外面多消磨点时间,直到累得不行啦,困得不行啦,什么也不用再想,回到屋里倒头就睡觉,岂不更好?
村外的夜色就更清静了,也不必担心会有人看见,惹出诸多的猜忌和闲话,心境便渐渐温软舒阔开来。远处迷迷蒙蒙,浮动着一条银亮的气带,气带把田野、树木都遮住了……
她忽然看见村西的老“龙凤合株”笼罩着一团耀眼的白光,枝丫像银打锡造,高高地伸向夜空,捧住滚圆的月亮,同时又把一个巨大的蘑菇状黑影投向地面。林美棠被“龙凤合株”的光团所吸引,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快步走过去,走到近前猛地看见树的黑影里立着半截更黑的东西,她两脚站住,但没有想到要害怕,能够让她害怕的事情都发生在白天,没有一件是晚上发生的,晚上发生的都是好事,温馨而令人难忘的事。她和郭存先的许多次幽会,都是晚上在村外的场边地头。她怕的是人,没有人的地方最安全,哪怕晚上在这开洼野地里,她也会感到有一种自由。如果这时候能有让她害怕的事情发生,能见到神呀鬼的,那倒真是求之不得了。
可是,当“龙凤合株”的黑影里真的传出了说话声,林美棠还是悚然一惊,头皮发乍,浑身一激灵,只差没有掉头就跑。转瞬,便由大恐变为大喜,说话的正是她苦苦找寻不到的郭存先:“美棠,别怕,是我。”
郭存先脸对着“龙凤合株”直挺挺地跪着。
“存先,真的是你?”
林美棠扑过去,紧紧搂住郭存先的脖子,就好像怕他再跑了一样:“你怎么啦?”
“我没事。”
“没事为什么跪在这儿?”
“想跪就跪,跪一会儿心里舒服。”
“你信神?”
“信,也不信,但我更信这两棵大树。每当郭家店有大事发生,‘龙凤合株’都有预兆,刚才我来的时候就看到它通体放光。”
“是吗?我好像也看到了。刚才是放白光,对不对?”
郭存先对美棠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到村外来更想不通,该不是又听到了什么坏消息或者被什么事情逼急了,莫非让他担心发生的事情终于临头了?他问:“你怎么不睡觉也到这儿来啦?”
“你以为我还能睡得着觉?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大树告诉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来啦?”
“出了什么事?”
“……天下最大的事。”林美棠不想一见面就说丧气话,这种时候给他送坏消息的人很多,自己又何必一见面就报丧呢?她太清楚郭存先的脾气了,他过于爱面子,把自己的痛苦当成自己的弱点,决不许别人触摸,甚至不想让最亲近的人看见。
“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你,是我想你!天下还有比人想人更大、更苦的事吗?”
郭存先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完全相信。
她顾不得他的情绪,自己压抑得那么久,猛地天遂人愿,感情像拢不住的月光泼洒出来,她捧着他的脸,眼对着眼,火星碰出了火星。她在这越来越亮的火星中渐渐迷失,双唇在他的脸上揉来搓去,不知该停在什么地方,双手在他的身上、头上乱摸乱抓,不知想摸到什么,嘴里呢喃不停:“我想你,我想你,想死你了,你不知道人家想你吗?为什么不去找我?你可真狠心呐,你看看这月亮,你忘了以前在月亮地里对我干的事了吗?你这个大坏蛋,你这个独断专行的霸道的家伙,我恨你,我爱你,我想吃了你……”她的呢喃耳语渐渐变成了哼哼唧唧,牙齿开始咬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耳朵,腰身像精灵般活泛起来,体内的饥渴变得迫不及待了……
郭存先刚开始有点紧张,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心里还留着在老婆身上失败的阴影,此时对自己的心情也没有把握,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可越是冒风险的关系,刺激性也越大,林美棠的腰身在他怀里扭动着,那如烈火舔油般的情话哼哼着他就受不住啦,危险使人紧张,而紧张更能激发生命力,他感到自己两腿间的那个灵物疯狂膨胀起来,胀得他脑子里只有它的存在,只能接受它的主宰,只想干它想干的,便三把两把将美棠的裤子扒下来,托起她的身子就放在自己的大腿间。一种突发的疯狂冲动把两个人焊接在一起,猛烈地刺入又激起更大的欲望,唇在寻找唇,舌在寻找舌,刀锋在寻找伤口,手在扭结,腰在腾纵,她要把自己全部都揉搓进他的体内,两具猛烈的肉体像两只坐着厮打的野兽。
树叶在头上哗哗抖动,虫子在四周唧唧啾啾,月亮在悄悄西移……郭存先大喜过望,他恢复了自信,原来自己仍然是那个强大无比、能够创造女人的郭大斧子。他不再紧张,不再着急,摆脱了所有精神重负,他什么都不再想了,把自己整个儿交给了眼前的欢乐,交给了他们的激情。他觉出美棠的身子被颠得越来越软,各个部位都张开了,喘气越来越粗,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他越发得意了,他就是喜欢美棠气质里这种外露的顽强的泼劲,不像农村的女人那么放不开,那么拿捏。他要将她送上天台,双手有力地托抱着美棠瓷实而有弹性的下腰,像砸夯一样起起落落,忽轻忽重,和自己的灵物进行最原始的狂野的冲撞,嘴里还不住地哼叫着一些只有在这时候才能说出口的话……
他们被自己燃起的大火吞噬了,相互搂抱着倒在了地上。
“龙凤合株”为他们遮挡着夜间的露水,四野非常安静。林美棠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躺下去,相互搂抱着永远不再分开。
她的肉体也给郭存先提供了最好的归宿,他心满意足,不再忧虑,不再惧怕什么,转瞬间像换了一个人,从里到外得到了更新。真怪,他以为自己不行了呢,跟林美棠就行,世间最好的情是自己所需要的,不一定是最美满的或合法的。
美棠搂着他脖子的两条胳膊不愿松开。他把她抱起来,像哄孩子一样帮她穿好衣服:“地上太凉,热身子焐冷土,容易作病。”
“你还怕我病?我看就这样死了最好!”
她不想离开他,干完了好事爱犯小性子。
郭存先不在意,既然跟一个小女人相好,有时候就得有哄小孩子的耐性:“我死了不要紧,这一辈子不算白活。你可千万死不得……”
“为什么?”
“一朵鲜花还没有开呐。”
“什么鲜花,早就谢了,还不是都叫你给掐走了!”
“我没有掐走,只是浇水施肥,让郭家店最美的一朵花长得更漂亮。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着你,郭存勇、安景惠不是都想给你介绍对象吗?”
“你怎么知道?”
“在郭家店能有什么事瞒得了我?”
“你吃醋啦?”林美棠高兴起来,双手又勾住了郭存先的脖子。“我已经是你的了,你说还有谁能再让我看得上眼? 我哪里也不去,谁也不嫁,就在郭家店守着你。如果因为这个治你的罪,我去跟他们说,是我主动勾引你,我愿承担破坏你们家庭的全部责任。”
“又犯傻了不是?他们正愁没有你这句话治不了我呐,只要你承认了有事,谁主动,谁被动,就不是由你说了算啦。你是谁?我是谁?凭我一个大队书记,有职有权,说我霸占你有人信,说你主动勾引我没有人听。记住,你要真对我好,就刀搁脖子上也不认账。”
“没问题,你就是真出了事,我也会等你,去看望你,等你老了我来伺候你。”
“行啦傻丫头,不会有那一天的。真有了那一天,你就赶快离开郭家店,回到城里去。”
女人的爱一旦变痴变呆变固执,男人就有点受不了啦。郭存先拥着美棠往树影外面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再走。”女人十八变,倏忽间美棠恢复了理智和刚强。这倒正符合郭存先的心思,深更半夜的,送她回家万一被人撞见,等于不打自招。可是真要不送她,又显得自己太胆小自私。
他有点不好意思:“你自己回去不害怕?”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怕一件事。”
“什么?”
“怕你把我当成累赘,当成你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