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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进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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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好远,咬破了她的裤子。爹娘双双故去,她和权跪在二老的坟前一声声哭,一声声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怕部队又盼部队,不管来了什么部队,他们都要来找父亲。她知道父亲是被队伍抓走的,她一声声喊着父亲的名字……桔梗一边哭一边说,她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字字血,声声泪。权也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抹着眼泪,娘的悲伤使他不可能不想起那些艰辛的日子,他有许多理由流泪。他的眼泪流下了,但他不知冲父亲说什么好,他便一遍遍地冲父亲说:爹,你就别让俺娘走了。

父亲是个坚强的男人,二十年的血雨腥风练就了他的铁石心肠。每次战斗都会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消失,还没等他来得及悲伤又一次战斗又打响了,有的战士他还没有来得及记住名字便永远地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父亲在这生生死死中,练硬了自己的情感。再坚强的男人也有自己最软弱的地方,那就是亲情。桔梗的哭诉击中了父亲最柔弱的地方。在早些年,父亲一直都在思念着家乡的父母和桔梗。十六岁的父亲,虽说和桔梗在一起圆房还不到三个月,也没有精通男女情事,一切都在糊里糊涂中过去的,但桔梗毕竟进了他家门已经三年多了,他在心里早把桔梗当成一家人看了。那时他无法和家里通消息,天南地北,音信皆无,家里发生的一切他自然不会知道。他更不知道仅圆房三个月,桔梗会怀上孩子,那时他不知,桔梗也不懂。后来时间长了,他便认为父母也许不在了,或许桔梗早就另嫁他人了。

部队进驻沈阳后,他曾想过回老家靠山屯去看一看,即便父母不在,哪怕在坟头烧回纸也算了却他多年的思念和牵挂。就在这时,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桔梗会找上门来,还带着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权。

父亲的眼角滚下两滴又圆又大的泪珠,他望着桔梗和权。在这种时刻,感情的天平已经发生了倾斜,他不知道在自己的人生面前,应该选择爱情呢还是道义。他清楚,他和杜军医是有爱情的,桔梗这边,更多的是道义。他没有爱过桔梗,命运如此,他只能如此。如果他现在仍生活在老家靠山屯,他也许会有许多孩子,他也许会感到日子就是日子,这一切也没有什么。可他现在是师长了,又有了如花似玉的杜军医,他已经放不下杜军医了。父亲在心里哀叫一声:老天爷呀——

杜军医正在自己的宿舍里,和几个女友比试一套新婚礼服。那是几位要好的女友从沈阳城内的中街上凑钱为杜军医买来的。战友们既羡慕又嫉妒地瞧着杜军医在试穿那套结婚礼服。杜军医的脸上洋溢着空前的幸福感,这套衣服是她有生以来穿过的最昂贵最漂亮的。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和父亲期待已久的婚礼已经成为泡影。这时小伍子慌慌张张地推开门,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目光复杂地望着杜军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父亲并没有让他来向杜军医通报什么,但他觉得有责任和义务把这一变故告诉杜军医。

杜军医不明真相的战友取笑小伍子道:是不是石师长等不及了,让你来抢新娘?

小伍子此时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从心里他是希望杜军医和父亲结婚。小伍子崇拜父亲,他觉得只有杜军医这么漂亮的女人才能配得上父亲。当看到那位又老又丑的小脚母亲时,他宁愿相信她是父亲的母亲。小伍子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他摘下帽子,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人们这才发现了小伍子神情的异样。杜军医问:小伍子,出什么事啦?

小伍子终于说:师长他……他有老婆。

什么?众人都不敢相信小伍子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伍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并简单地把刚发生的一幕说了。

杜军医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一时竟不知自己在哪。以前父亲从来也没有提过老家还有妻子的话,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父亲的唯一,父亲也是她的唯一。怎么又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不愿相信小伍子的话,但又不能不信,但她还是说:小伍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伍子便道: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

杜军医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她都没有来得及脱掉刚穿在身上的那套新衣。她疯了似的向父亲的住处狂奔而去。

杜军医闯进父亲住处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仍蹲在地上的父亲。父亲的面前一地的烟头,母亲仍坐在新床的一角字字血、声声泪地叙述这二十年的艰辛和不易。权立在一旁证人似的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抹眼泪。

杜军医突然闯了进来,父亲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他痛苦而又绝望地望着杜军医。杜军医在父亲的目光中验证了所有的一切。杜军医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她不知说什么,也不知该干什么,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小脚母亲凭着女人的直觉,在杜军医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和父亲的关系了。她暗自庆幸自己早来了一步,要是晚来几天,生米做成熟饭,那她就啥都没有了。此时她坐在父亲和杜军医共同准备的婚床上,突然涌上来一种优越感。起初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现在她已经很踏实地坐了下去,并把一双三寸金莲脱在一旁,一双因长途跋涉而走得发烂的小脚也挪到床上去。她做这一切时,动作连贯,心安理得,仿佛坐在自家的炕上,招呼着客人或坐或站。许多年以后,母亲仍为当时一连串的举动感到骄傲。

母亲做完这一切之后,心突然踏实了下来,仿佛一个落水的人突然站在了岸上,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望看仍在河水里挣扎的杜军医说:闺女,站着干啥。来,炕上坐。

在以后的岁月里,母亲一直把床称为炕。母亲俨然摆出了一副主人公的架势。

杜军医当然没有动,她愤怒、羞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把目光落在父亲的身上,很文气地说: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想解释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母亲却不失时机地说:

这闺女长得真俊,水灵灵的,跟小葱似的。快来炕上坐。

父亲的家乡对漂亮女人的形容一直和葱联系在一起,所以,母亲当时表扬杜军医一点挖苦的意思也没有,她是由衷地夸杜军医长得漂亮。

杜军医没有理会母亲这一套,自然她也没听清自己会和葱扯到一块,不知她听清了会有何感想。她一直在注视着父亲。

父亲终于说:杜梅,以后你再听俺解释。

我不听!杜军医扔下这句话,又跟来似的疯跑出去。

父亲犹豫一下,看了眼母亲,又看了眼权,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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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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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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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母亲就在屋里一惊一乍地说:小石头你跑啥,别摔了。

母亲比父亲大三岁,自从进了石家的门,她在父亲面前一直以姐姐的形象出现。小时候,她怕父亲摔着、饿着、冻着。

杜军医头也不回,径直跑回自己的宿舍。那些女伴早就散了,她们到处打探着这突然变故的来龙去脉。杜军医跑回到宿舍便把门反插上了,追到的父亲怎么也叫不开杜军医的门。父亲靠在杜军医的门上,无力地缓缓蹲下身子。此时父亲的大脑空茫一片,他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他机械地敲着杜军医的门,一边敲一边说:开门呐,你听俺两句吧。

杜军医自然不予理会,趴在床上很悲切地哭。父亲听着杜军医的哭声,他的心仿佛在流血,柔肠寸断。父亲受伤时也从没有这么难受过。

父亲就在杜军医的门前那么无力地蹲着,他真实地听着杜军医的哭声。他还从来没有听到杜军医哭过,以前他的耳畔全是杜军医的笑声。父亲的心情不管多么灰暗,只要一听到杜军医的笑声,便会晴空万里。

父亲蹲在那里,蹲得地久天长。父亲一下子就老了,他似乎听见脸上的胡子疯长的声音,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在呻吟。父亲蹲在杜军医门前的形象被全师的官兵瞻仰着,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另一面,以前留在他们脑海里的是位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师长。在那一瞬他们觉得师长有那么一丝可亲,也有那么一点可怜。

父亲不知在杜军医门前蹲了有多久,他的耳畔似乎又响起桔梗姐的一声声呼唤:小石头,回家了。

父亲恍惚地站起来。父亲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岁,他听见了桔梗的呼唤。他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向家走去,家里有桔梗早就做好的饭菜,在热乎乎地等着他。

父亲没什么文化,他的生活经历又注定了他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在感情方面还有些麻木。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和杜军医之间的爱情,让他尝到了苦痛。父亲在战场上经常受伤,战争结束时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大小十几处的伤疤。那时,他在鲜血和伤痛面前,显得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仍能和敌人拼刺刀,直到晕倒在阵地上而一声不吭。现在让他离开杜军医,这种疼痛是他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只两天时间,父亲就瘦了一圈,脸黑了,胡子长了。面对着小伍子打来的饭菜他一口也不想吃。以前父亲的食欲总是那么旺盛,谈笑间,碗盆皆光。而此时此刻,他食不甘味,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小伍子在一旁就小心地劝慰:师长,吃点吧。你那两天没吃东西了。

父亲头也不抬地答:“俺不饿,你快端回去吧,放这俺心烦。”

小伍子就无可奈何地把碗盘端走了。父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杜军医了。杜军医的笑,杜军医甜甜的说话声,以及杜军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浸入到父亲的血液中。父亲在和杜军医共同相处的岁月中,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只要杜军医在他身边,什么大事便都没有什么了,父亲觉得自己能上天能人地。父亲当然不知道这就是爱情,其实又有多少人能说清爱情呢?

回过头再说父亲和母亲桔梗的爱情。父亲十三岁那一年,桔梗来到家里。那时的父亲对桔梗的感觉确切地说应该是弟弟和姐姐的那一种。桔梗比父亲大三岁,在生活中处处呵护父亲。父亲很小就随爷爷下地了,土里来泥里去,他在泥土中长大,从身体到心里都像泥土那么坚实,也像泥土那么粗糙、单纯。桔梗既然进了这个家,就是姐姐,就是一家人。他们的信念简单明了,那就是生存,吃饱穿暖这就是他们的理想。于是,日复一日,他们在田地里辛勤耕作着。满十六岁的父亲和桔梗圆房了,父亲也觉得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一铺炕上同睡而已,其他的以前咋样还是咋样。况且这种感觉父亲还没有来得及体会,便被抓了丁。父亲在离家这二十多年里,他思念过家乡,思念过父母以及桔梗。这种思念虽然牵肠挂肚,却远远不是那种失恋的痛苦。

父亲在对待杜军医的问题上,终于触摸到了爱情的影子。当然,他不知道那就是爱情,说复杂则深邃无边,说简单则一目了然。那就是,有了杜军医的日子,父亲是踏实的,欢乐的。没了杜军医的日子,父亲的天塌了,地陷了。

桔梗带着权走进父亲新房那一刻起,便把自己提拔到了主人公的位置上。先是坐在床上,后来干脆就躺下了。一个小脚女人,跋山涉水,步履维艰地走到沈阳城,按权的话讲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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