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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非触景生情了?”甘从汝想着骆氏只有夏芳菲这一女,显然是骆氏生过夏芳菲后,便不能再生育,如此,夏刺史的姬妾生产前后,定然有人每每在夏芳菲耳边嘀嘀咕咕,说些她们母女日后无依无傍的话,如此,才令夏芳菲早先不肯信夏刺史真心疼她。于是斟酌着,就道:“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吧?”
夏芳菲掰着手指头道:“就我、你、柔敷、田婆几个知道。”
“瞒着吧,瞒不住就罢了,若还是跟赛姨一样到生了都没人察觉,那就还装作不知道,这么着可不就公平了?不就是要有几个多嘴撩舌的在背后说咱们生第二胎时候还跟草包一样无知无觉嘛,由着他们说就是。只是稳婆要另外找一找在外头备着。”甘从汝拿着手摸索夏芳菲的肚子,见她小腹依旧平坦,忍不住道:“既然要装作跟怀赛姨时一样,那咱们再接着方才的事?”
“你下得了手,你就来。”夏芳菲略挺了挺肚子,看甘从汝听她那么一说,果然偃旗息鼓了,不觉得意起来。
甘从汝见她得意,却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裤带上,嬉笑道:“来,我教你一个新鲜的法子。”
☆、第67章 一群傻子
二人商议定不将有孕之事透露出去后,果然只有背着人时;甘从汝才十分好奇地去摸夏芳菲肚子;当着人前;只装作不知;夏芳菲瞧瞧柔敷不许说后,也只背着人去叫田婆替她把脉看看,虽不似有赛姨时候山上地里都敢去;但平日里也没什么忌讳;依旧日日去学堂里走一遭;依旧亲自带着赛姨吃睡玩耍,待听说附近有人弄来了新鲜的野兽亦或者贵重的木料,也去瞧一眼看个新鲜。
转眼又过了三月,夜深人静时;听着赛姨小猫一样的呼噜声,甘从汝瞧见夏芳菲的肚子比怀着赛姨的时候尖翘些,纳闷地问她:“都这么着了,还没人瞧出来吗?”拿着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摸,只觉里头有人在踢打。
夏芳菲也拿着说抚摸肚子,疑惑道:“一个来说的也没有。前儿个四娘吐了一次,我向她打听了一回,只说她大概是有了。饶是如此,她也只管自己点了头,并未往我肚子上扯。八成是我原就水桶腰一个,有没有都差不离吧。”
“都是一群傻子。”甘从汝得意起来,拉着夏芳菲丰腴了不少的手笑道,“上会子不也没人发现吗?可见不是咱们草包,是那群人草包。摆在眼前的事都看不出来!”
夏芳菲也点了点头,只是琢磨着忒古怪了些,别人不知道就罢了,骆氏、绣嬷嬷怎会也不知道?这两个不就是怕她不知道才专程赶过来的嘛!心下狐疑,须臾便懒得去管这事,只是笑道:“听说腊月里表哥要来?”
提起骆得意,甘从汝有些不大欢喜,随后又道:“叫他来就是,不独你,那四娘也要叫他见见。一次就罢了,连着两次心思成空,可见他该自省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你还可,那廖四娘原本跟他门当户对,十分般配,这样十拿九稳的娘子,他也能叫四娘飞了。”
夏芳菲心思一转,连连点头,只觉那骆得计山高水远的,自己折腾不着;可是骆得意却是送上门来的,一为了报复游氏,二也为了昔日骆得意帮过她,如今该好生地点醒骆得意,免得他还因受到游氏的摆布觅不到好姻缘。
“你说这若是个儿子,该叫个什么名字?”甘从汝问,不等夏芳菲回答,就自言自语道:“据我说该叫恭郎。没有姐姐弟弟一个名字的,这么着,那些背后使坏的想叫恭娘也没法子了。”拿着手从夏芳菲肚子上移开,又搁到赛姨小手上揉搓,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
夏芳菲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一胎不生在恭房里,不管是儿子女儿叫个恭娘都没什么关系,“恭郎好,这个恭字取大名时候,加个长字、换个少字,都雅致得很。除了叫人想到恭房、恭桶的时候有些不妥而已。
甘从汝见夏芳菲也答应,越发佩服自己英明神武,能堵得那些多事之人哑口无言。
次日,夏芳菲吃过早饭,领着赛姨去学堂里遛弯,到了那院子里,就见趴在窗口跟着读书的几个山贼动作比先前斯文了不少,虽是趴着,也挺胸抬头,器宇轩昂,待到了门边略站了一站,又见里头的小儿、少女们,不管是读书还是做针线,果然个个坐姿端正,心下佩服骆氏意志坚定,不肯打搅骆氏授课,便又领着赛姨走。
夏芳菲一走,门外几个山贼窃窃私语起来。
“瞧着七娘的肚子那样尖,只怕是个男娃吧。”
“这也未必,我家小妹在肚子里时也是那么个样子,都当是男娃,生出来才知道是女娃。”
“咳咳,快住嘴,叫七娘听见了。你们不知,霁王府里已经摆下赌局了。”
“定然是赌生男娃的多吧?”
“哪里呢。都在赌五郎、七娘两个草包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事。里头的夏夫人也已经下注了。谁都不许去点醒他们两个。”
山贼们窃窃私语一番,见屋子里骆氏的声音略高了一些,连忙止住话头。
那边厢,夏芳菲手上给赛姨拿着草茎编着蚂蚱,就向廖四娘那边去,望见项二郎一脸寂寥地从院子里出来,心道这项二郎又哪里不对劲了?
“干爹,你又呻、吟了?”赛姨咬字清晰地吐出一句话来。
夏芳菲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讪笑道:“童言无忌,二郎莫怪。”
项二郎原本一腔悲寂寥无处开解,此时指着夏芳菲气道:“这丫头旁的话说的不利落,就这句说的最清楚,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有多闲,背地里就爱说人闲话。”说着,两手叉在赛姨腋下,将她举起来问:“赛姨告诉干爹,你爹你娘背地里都是怎么说干爹?”
“爹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赛姨又清晰地说了一句。
“谁是鲜花,谁是牛粪?”项二郎又问,昔日甘从汝、夏芳菲没来时,他是个在蝴蝶翩跹中吟风弄月的风流郎君,如今这二人来了,没几年就将他折腾成了个为五斗米折腰的俗人。
赛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项二郎将她拿近一些再问,却见赛姨粉嘟嘟的嘴里一道银线快速地落了下来,险些掉到他脸上,忙将赛姨放回地上,后怕地退后两步,怨气滔天地道:“一家子没一个好人!”说罢,甩了袖子就走。
夏芳菲喜不自禁,连连摸着赛姨的头道:“干得好,下次还这么着。”
赛姨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夏芳菲,因见廖四娘露出脸来,赶紧跑去搂着廖四娘的腿。
廖四娘笑道:“亏得你母亲还一直要叫赛姨成了淑女,偏你们两口子专门往坏处教。”
“二郎这又是怎么了?”夏芳菲悠悠地走过来。
廖四娘笑道:“不怎么样,初为人父又激动又害怕罢了,比不得五郎轻松,喝杯茶就从天上掉下个女儿来。”看夏芳菲走路脚步轻快,比往日里她见到的孕妇手脚灵便多了,也不将她当做孕妇看,只牵着赛姨进房里吃蜜饯。
夏芳菲随着进门,瞧见赛姨被个酸枣酸的连连吐舌头,择了椅子坐下后,就道:“你我二人帮着表哥一把吧,再这么着,他就要被舅母给毁了。”游氏节俭持家,算是持家有道,可在儿女亲事上,就有些看不清了,不然骆得意也不会迟迟没娶亲。
廖四娘对骆得意也颇多同情,昔日便是因骆得意为人忠厚良善,她才一心要嫁他,如今嫁了项二郎,细细回想,虽不是她本意,但若不是她昔日主动招惹骆得意,骆得意也不会在夏芳菲之后,再伤心一次,于是便答应了。
“哟,谁做的小衣裳?”夏芳菲瞧见一旁的椅子上,有一堆初生婴孩的小衣裳,上头花纹繁复,瞧着料子不是新近的东西,但怎么瞧,都是不曾上身的。
“前头那位早先备下的,二郎说,前头那位临终前说,将这些小衣裳留给后头来的,若乐意给孩子穿就穿,不乐意,只管一把火烧了吧。”廖四娘感慨万千。
夏芳菲道:“瞧着你的意思,是乐意穿了?只是,你肚子那位出来穿了这衣裳,叫二郎瞧见了还不知道想着谁呢。比不得我们,等后头有了,直接叫后来的穿了赛姨的小衣裳就是了。”
廖四娘心道夏芳菲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自知?轻笑道:“到底是补了人家的缺,二郎重情一些才好,他又不是只记着死人不搭理活人的傻子,只是不知如何在心里应付新欢旧爱罢了。顺着他一些就是。”
“还是你心宽,若是我,不连着他睡觉的铺盖一起一把火烧了就算好。”夏芳菲冷笑道。
“……烧了!”赛姨被酸得不轻,依旧不放开手中的酸枣,待将酸枣吃完了,才肯善罢甘休。
廖四娘只是笑,掐算了一番,待送了夏芳菲、赛姨娘儿两个出去,立时叫来芫香,“拿了一百两去秦公子那,就说我改押夏七娘瓜熟蒂落后才知道怀了胎。”
芫香答应着,不但拿了廖四娘的一百两,又与芹香几个凑了一二十两,也拿到秦天佑院子里去押注。
因廖四娘改了押注,霁王府内也有一拨人跟着改了赌注。
腊月里运着北边的年货过来,骆得意一登岸,便被来迎接他的大汉教导道:“骆公子见了七娘,千万不要吃惊,也不要提起七娘有孕的事。”
“这是为何?七娘又有喜了?”骆得意咋舌不已,他的亲事还没定,转眼夏芳菲就儿女成双了?
那大汉道:“只怕腊月里就要生了。如今七娘、五郎还不知道呢,你见了七娘,千万别将这事说秃噜嘴了。”
骆得意睁大眼睛,又问:“当真是七娘有喜?”须臾想起夏芳菲生赛姨的时候,可不就是那么着嘛,心道夏芳菲、甘从汝怎一点也不吸取前车之鉴呢?还有那骆氏也在,她怎不提醒夏芳菲一声?想着,就又问了。
大汉道:“你不知道夏夫人最怕的就是七娘以为她没用,要将她打发回长安去。有意也不说,就叫七娘瞧瞧看他们两口子到底有多没用,多离不得她呢。”
“太胡闹了。”骆得意拧着眉。
大汉看他是要提醒夏芳菲的模样,赶紧与一群同来的人好说歹说劝说骆得意,总算骆得意点头了,才带着他向霁王府去。
如今修了路,从码头到霁王府便也快了不少,原要一个月的路程,此时只半个月便到了。
骆得意踏进霁王府那一刻时,心里已经将夏芳菲有喜的事放下了,转而去想不管是夏芳菲还是廖四娘,到底都跟他有缘无分,心里凄然起来,随着人去堂上见过项二郎、甘从汝、秦天佑,又道:“姑丈叫我捎带了一些东西给姑姑、芳菲。”
项二郎、甘从汝同情地看着骆得意点了点头,叫杨念之领着骆得意去。
杨念之领着骆得意走了几步,就叹息道:“大郎也算是相貌堂堂,为人忠厚,怎地如今旁人家都有儿有女了,还是没个结果?”
一个都字,叫骆得意一怔,“四娘,也有了?”
杨念之点了点头,“不拘是七年还是四娘,若是大郎跟她们中哪一个成了,如今也……”有意地重重地一叹,心道自己给廖四娘、夏芳菲铺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她们了。
骆得意面上添了两分郁色,待进了房里,见骆氏坐着,夏芳菲、廖四娘站着来迎他,先扫过夏芳菲,见她越发妩媚动人,因原本身量高条,此时又穿着冬日衣裳,肚子并不明显;再看廖四娘,又觉廖四娘越发端庄秀丽,心下感概万千,便忙给骆氏见礼。
骆氏叫骆得意起来后,有意问:“已经许下亲事了吧?”
骆得意脸上涨红,不觉望了夏芳菲、廖四娘一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