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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口子商量好了,小郑氏便亲自写信给大郑氏,烦请她帮忙照顾女儿。
信昨日就送去了崔家。小郑氏派去送信的人当天回来说大郑氏已经同意了,说是最早明日,最迟后日便派人来借杨婥。
杨同夫妇等了一日,眼瞅着天色将晚,崔家还没有人来,正急得团团转。
外头来人禀告,说是崔家郎君亲自来接杨婥了。至此杨同和小郑氏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杨同出面招待崔幼伯,小郑氏则迅速帮女儿收拾东西。
其实杨婥的衣物、细软和惯用的器具早就打包好了,这会儿也不过是将东西规整好,直接搬到崔家派来的牛车上即可。
杨婥抽泣着跟父母兄嫂告辞,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的上了牛车。
隔着窗帘,杨婥悄悄打量一旁骑马的表哥,想起临行前阿娘的嘱托,她那张泪痕犹在的苍白面容上禁不住升起两抹红晕。
崔幼伯倒没有多想,他之所以来接表妹,一是遵从阿娘的吩咐,二是觉得表妹确实挺可怜的,因为病弱,竟不能跟家人一通去梁州。
阿娘说的极是。表妹也是妹妹呀,他身为兄长,怎能任由表妹无人照拂。
所以,崔幼伯并不觉得哪里不对,接到杨婥后,便直接回了荣寿堂。
但一踏进家门。崔幼伯就发现了不对劲,原本规矩守礼的丫鬟们,仿佛没头的苍蝇般乱闯,不远处的正房也是嘈杂一片。
伸手揪住个小跑的丫鬟,崔幼伯疾声喝问:“跑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娘子有什么不妥?还是小娘子?”
崔幼伯第一个反应就是娘子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这时家中喧闹,极有可能是早产;第二个反应则是女儿会走路了,小孩子喜欢乱跑,女儿可能磕到碰到了……
脑海里全是妻女病弱的样子,崔幼伯心跳得厉害,怦怦怦,几乎要跳出腔子。
“回、回郎君,是娘子,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娘子下午的时候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刚才就——”
小丫鬟先是被吓了一跳,抬眼见是自家男主人,这才结结巴巴的说着。
还不等她说完,崔大一个箭步,便冲上了台阶,咚咚咚的往寝室跑去。
“表、表哥~”
杨婥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她早就听说那位郡主表嫂已经身怀六甲,瞧表哥的神情,似是那位表嫂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杨婥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家二嫂难产时的场景,接着,她额角的汗珠涔涔而下,脸色比真正要生产的孕妇还要苍白。
“七娘,您别担心,郡主娘子不会有事的。”
杨婥身边的侍女既有经验,一发现她呼吸急促,连忙伸手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安抚着。
“那、那就好!”
杨婥嘴里这么说,脚下却虚弱无力,几乎是依靠在侍女的身上,被两个侍女扶着往里走。
推开房门,崔幼伯飞快的冲进了房间,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娘子,娘子,你还好吧。”
好容易来到壶门大炕前,崔幼伯看到萧南脸色还好,只是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显是正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萧南虚弱的笑了笑,道:“郎君,我没事儿,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些顽皮,踢了我几脚……都怪她们大惊小怪,吓到郎君了吧。”
崔幼伯虚脱的跌坐在炕上,紧紧握住萧南的手,连声道:“无妨无妨,娘子无碍就好。”
一旁的玉竹却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婢子才不是小题大做,刚才娘子痛得差点儿都昏过去了,结果赵妈妈还来劳烦娘子……真是的,难道她们不知道娘子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吗,还让娘子安顿这个安顿那个——”
“放肆,郎君跟前浑说什么,还不下去!”
萧南故作生气的呵斥了玉竹一句,然后强笑着对崔幼伯说:“奴婢不懂事,郎君千万别放在心上。杨表妹的事儿,赵妈妈都跟我说了,虽然咱们过继给了阿婆,但大夫人始终是咱们的长辈,她有事吩咐咱们做,哪怕咱们辛苦些,也要为长辈分忧。”
说着说着,萧南脸色一变,“哎哟,肚、肚子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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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假贤德!(三更)
崔蘅听完玉簪的转述后,片刻都没有停顿,直接命丫鬟取了一沓硬黄纸,前往荣寿堂的正堂弃妇的极致重生。
“阿婆,这是我抄写的《难月文》,一共九十九遍,您看看,可还使得?”
崔蘅给老夫人行了礼,便随意的跪坐在老人家的榻前,双手将一沓书写工整的经文捧给老夫人。
“嗯,很好,阿蘅很用心,字写得也好。”
老夫人接过来,见崔蘅是用最正宗的硬黄纸抄写,且每一张字迹工整,一看便知道是用心抄写的。
她赞许的点点头,笑着说道:“乔木见了,定会高兴。”
萧南的产期就在下个月,随着产期的临近,老夫人也好,大公主也罢,都开始命人抄写难月文,并按时去寺庙上香,而且也开始有计划的减免名下田庄的田租。
做这么多,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萧南能平平安安的产下男丁。
只不过,愿望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儿。老夫人刚跟崔蘅说了没两句话,门外便传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扬声问道:“外头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碧衣小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来到门边便一头磕在地上,急声道:“回老夫人的话,娘子忽然肚子痛,急需请太医来诊脉。”
老夫人先是吓了一跳,疾声追问,“怎么会肚子痛?可是要提前生产?还是——”摔倒滑到了?
小婢女抬起头,答道:“婢子也不知道,玉竹姐姐很担心。直说娘子腹痛,具体如何,还要请太医诊断。”
经过片刻的惊慌,老夫人又静下心来。她猛然发现不对劲:咦?萧南不舒服,她大可直接命人去请太医,为何遣个小丫鬟来。话里话外竟是求她这个老婆子派人去请太医,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们小两口发生什么争执了?还是又有人给萧南找麻烦?
老夫人多精明的人呀,一下子便猜到了问题的所在——萧南这是来请她过去‘主持公道’呀。
崔蘅在一旁,见老夫人脸上神色莫名,她记着萧南的嘱托,忙提醒老夫人:“阿婆,也不知道阿嫂哪里怎么了。不如儿去看看?”
老夫人猜到了事情另有隐情,反而镇定下来,她拍了拍崔蘅的手背,缓声道:“嗯,乔木现在情况特殊。丁儿都不能马虎。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是,儿扶您!”
崔蘅也没有废话,直接站起来,弯腰搀着老夫人的胳膊,同裘妈妈一起,扶着老人家出了正堂。
临出门前,路过那小丫头的时候,老夫人说了句:“赶紧命车马房的人准备马车。再去隔壁请相公写个条子,免得外头宵禁了,太医进不来。”
“是,婢子遵命!”
小婢利索的磕了个头,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小跑往后院马厩跑去。
老夫人这边。则加快脚步,匆匆赶到葳蕤院。
进了正院,老夫人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颤巍巍站在一旁的杨婥,心里暗忖,这是谁家小娘子,瞅着倒也有几分眼熟,应是崔家的姻亲。
不过,她这会儿急着去寝室,并没有心思关心其它。
崔蘅也看到了杨婥,草草打量了她一番,见这位表小姐果然一副弱柳扶风、娇弱不堪的样子,心里有几分理解萧南为何这般戒备——这般柔弱的女子,就是她这个同为女子的人瞧了也觉得可怜可惜,更不用说男人们了。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崔蘅扶着老夫人来到了萧南的正寝室。
还没进门,老夫人已经喊上了:“乔木,乔木,你怎么了,阿婆来了,你别害怕。”
话音方落,崔幼伯迎了出来,见老夫人一脸焦急,忙接过裘妈妈的手,自己搀着老夫人,安抚道:“阿婆别担心,娘子无大碍,方才喝了盏燕窝粥,现在已经好多了。”
老夫人并没有因为崔大的这番话而停住脚步,依然大步往里走。
来到床前,见萧南拥被而卧,老夫人小心的坐在炕边,低头仔细看了看萧南的脸色,见她的气色还好,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嘴里不停的道佛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没事就好啊弃妇的极致重生。”
萧南见老夫人急匆匆的赶来,面带愧色的说道:“都是乔木不好,惊着阿婆了吧?”
老夫人嗔怒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净浑说,我又不是纸糊的,哪儿就吓坏了?你现在的身子最重要,你呀,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只管把身子养好就成。”
萧南挣扎着坐起来,连连应是,“乔木省得,阿婆放心。”
崔大刚才已经从萧南嘴里知道,因为萧南忽然肚子痛,众丫鬟惊慌之下跑去回禀了老夫人,这才惊动了老人家。
这会儿萧南已无大碍,却劳烦老夫人跑来探视,确有不妥,他忙替萧南解释:“娘子也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了些,腹中胎儿也受了牵累,这才……阿婆放心,孙儿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待会太医来了,再给娘子好好诊诊脉。”
老夫人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崔大这么说,她立刻板下面孔,不悦的问道:“你也知道乔木辛苦?哼,你若真知道,为何还为了些琐事让乔木操心?”
老夫人终于想起刚才眼熟的女子是谁,竟是大侄媳妇儿的外甥女,杨家的那个‘病西施’杨婥。
紧接着,老夫人便知道萧南为何把自己弄来了。她虽上了年纪,但外头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前儿她也瞧了邸报,知道杨家三郎补了梁州的缺,不日将携家眷赴任。
而杨婥的情况,老夫人有所耳闻,如今见她来了自己家,也能猜得出郑氏姐妹打的什么算盘。
唉,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老夫人不知道大夫人这是更年期延迟、还是老年痴呆症提前,才六十的人就开始办糊涂事儿。
现在是什么时候?
萧南有孕,分娩在即,她不想着求神拜佛保佑萧南生个健康的男丁,反而弄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让萧南心烦。
难道大夫人就吃定萧南会忍下这口气?难道她不知道大唐还有个词儿叫‘和离’?难道她不清楚大唐的妹纸是怎样的彪悍与开放?难道她没听说过什么叫‘人尽可夫’?
人尽可夫的原意并不是贬义词,而是指任何男人都能拿来当丈夫。
大唐也不是明清,女子和离改嫁是很平常的事儿,在加上萧南的郡主身份,她没养几个小白脸就已经给崔家面子了,大夫人居然还幻想萧南会忍气吞声的做小媳妇?!
崔大闻言,羞愧得满脸通红。现在他也发觉自己太冲动了,只顾着孝顺阿娘、疼惜表妹,却忽略了自己的娘子。
如今被老夫人点出来,他更觉没脸见娘子。
崔蘅见终于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轻笑着帮崔大说好话,“阿婆就别骂堂兄了,堂兄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全亲戚的情分。刚才我就看着杨家妹妹眼熟,没想到竟是名誉京师的杨家女诗人,呵呵,如今来了咱们家,我可要和人家多多亲近。”
说着,崔蘅似是想到了什么,用略带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