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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夜晚,室内的一点微弱而温暖的烛光越发显得温馨,我心里惦记着代善,却觉得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几乎要支持不住,坐在那里就要睡着了似的,激灵了一下,勉强揉揉眼睛,我从来没这么困过啊,心里想,或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吧,天气又冷,自然想暖暖和和的睡了,于是就向桐筝道:“难为你了,你也回去睡吧,我也就躺下了,这里有云晴她们呢。”
桐筝看来是心早已不在这里了,巴不得这一声呢,但又笑道:“我服侍奶奶卸妆吧。”
我一心只想快点睡,也不想用她了,便说:“时候也不早了,你只管回去吧。云晴快来给我把簪子拔下来。”
桐筝刚出去,我突发现手上带的一个金镯子没了,细细回想刚才和代善说话时还戴着的,准是出门送代善时滑落了,我忙披上斗篷出去找,路过桐筝窗下,无意中只听她向小丫头抱怨着说送饼的事来:“本来以为能有个笑脸呢,能讨个好儿,谁知大爷偏偏走了不说,奶奶总是不待见我的样子,哼,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我听了这话,顿时大怒,几乎想要立刻冲进去,问问她!奈何天冷,我又觉得实在困的不行,也就顾不上心中的狐疑,又要急着找金镯子,只得暂时放在心里。
这时,沁瑶在一棵梅花树下果然找到了镯子,惊喜地招唤我道:“奶奶,镯子找到了,在这里呢!”
我走过去,接过镯子看了看,便道:“我们快进去睡吧。”
一进屋,我就匆忙卸妆盥洗了,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沉沉,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三十一章 北静府
我困难地睁开眼睛,仍然觉得有沉重的睡意缠绕着我,勉强撩开帐子,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我顿时吓了一跳,今天不是要到北静王府去吗,我还得梳洗打扮,按理说天不亮就应该起来,现在怎么来得及。
我急的一边唤云晴,一边连忙起来,云晴等听见我的声音,都开门进来了,道:“奶奶起来了,我们还当奶奶不着急呢。”
“我怎么就睡过头了,快给我找件大红的衣服去,首饰也要颜色鲜艳些的,要到北静王府去的超级副本。”
灵芳慌忙去了,云晴见我着急,一边服侍我洗脸,一边说:“我见奶奶没起来,以为还不到时候,后来我看天亮了,怕误了时辰,来叫过奶奶,谁知也没动静,我也没敢再叫。”又有些疑惑地说:“奶奶从来睡觉都很警醒的,怎么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沉?”
我虽然忙着梳洗,心里也在寻思,昨晚困的不行,今早又起不来,这事透着蹊跷。
忽然想到昨天桐筝给我端来的点心,几乎一下就明白了,正巧桐筝进来,我刚要问她,汪夫人已经派丫头来催促我:“太太问奶奶准备好没有,车马已经备好了,就等奶奶呢。”
我忙对镜又看了一眼,急忙走了出去,压着一肚子气,没时间发作。
时间已经快要迟了,走近上房,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果然,一到上房,汪夫人就已经满脸怒气地等在那里,我只好陪着笑脸轻声说了一句:“太太,媳妇来晚了,还请太太恕罪。”
“我哪敢定你的罪呢,你是大家子出身,自然是金尊玉贵的,连王府也不放在眼里的,这都日上三竿了,才姗姗来迟,下回我就亲自请你去罢了。”
我听了不由得一阵委屈,却又不能分辨,咬咬牙,等晚上回来在查清楚不迟。只好又道:“昨天晚上有些冻伤风了,吃了点发散的药,就睡过头了,媳妇不是故意的,现在时候已经不早,还是赶快上车吧,若是太妃怪罪,倒不好了。”
汪夫人听了,便哼了一声道:“也罢,暂时先放着,等我晚上回来在问你。”说着便急忙往外走去,我忙不迭地跟了出来。
北静王府看来是请了不少官府女眷,还没到王府,就见街上的车马就排出了多远,我和汪夫人下了车,就有几个大丫头迎接出来,笑道:“国公夫人和少奶奶来了,太妃和王妃在里面恭候呢。”
荣国府自然比王府低一格,所以北静王妃只在内堂门口迎着,我打量了一眼,只见北静王妃十分纤瘦,柳眉笼忧,凤眼含愁,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一副憔悴的病容,勉强支撑着出来问候,汪夫人忙道:“拜见王妃,怎么敢劳亲自出来迎接?”
北静王妃含笑道:“国公夫人客气了,我们两家世交之谊,何出此言?”
我也行了礼,北静王妃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说:“这位就是刚过门的少奶奶吧,是史侯家的小姐吧,还是七八年前我在史府上见过一次,那时侯还小呢,这都成大人了,出落得真是俊秀恐怕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呢,若不是跟着荣国公夫人来,我可是认不出的。”
我忙笑道:“怎么当得起王妃这样的夸赞。”
“太妃早就惦记要看看你呢,快随我进去吧,国公夫人,太妃常常念叨着您呢,说您怎么也不来陪太妃说说话。”北静王妃带我们走进去,一面温和地说。
她让人感觉十分亲切,一点也没有王妃的架子,不过我跟在她的身后,却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好像气息不足似的,我不由得怜悯地看了这个才不过二十七八岁,满身珠翠绫罗的女子一眼。
正堂上笑语声喧,我虽然没有抬头,也能隐约看得到满堂的花团锦簇,只见汪夫人向上行礼,我也忙跟着下拜,便听见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荣国公夫人快请起,咱们老姐妹有多长时间没见了,我只盼着有个知心的人说说话,偏你总也不来。”
”王府上事情多,平日里又怎么好打搅太妃,今日是小年,特地带了媳妇给太妃来请安,太妃身子还是那么康健。”
“早听说你刚娶了个好媳妇,是史侯家的姑娘,史侯的家教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他府上的女孩儿都是极能干的。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北静太妃笑着说。
“荣国府的代善公子也是出类拔萃的,听说如今在部里,老爷们都十分赏识呢。”
“这两家是自来熟悉的,真是天作之合。”一时间堂上的女眷都七嘴八舌,各自说着钦羡的话,汪夫人左右周旋,我只静静站在一边。
北静王妃笑道:“太妃还没见这位荣府的少奶奶呢。不是我当着众位的面前说,这位妹妹真是大美人啊。”说着就拉我的手,带我走到太妃面前,我看了一眼太妃,比汪夫人看上去略老几岁年纪,慈祥之中却透着一股杀伐决断之气,想来绝非一般人物。
太妃见了我,却满面笑容:“真是天生一对呢,今天你娘没来,下次见了她,定要他问问,怎么教养出这么好的女孩儿。头次见面,我也没什么给你这新媳妇的,也罢,就是这个簪子,权当礼物了,别嫌弃这是老太婆的东西才好。”说着就拿过一支白玉牡丹簪给我,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我忙拜谢了,北静太妃便说道:“园子里梅花正开的好,一起去赏花如何?“
众人自然都是纷纷应承,鱼贯而出,我和几位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少妇走在一起,她们因为知道我是新妇,对我尚是照顾,都主动来和我谈天。
不多时,到了北静王府的花园,只见一片梅林,各式梅花都正在怒放,红梅白雪,格外可爱,我也不禁被吸引住了。
太妃在不远处一个亭子里坐下了,笑道:“我老天拔地的,只怕拘束了你们,你们只管随便赏花吧,虽说不多,到还可观,就让我们几个老姐妹聊聊天。”说着就请汪夫人等几人坐在一起,喝茶说话。
各府年轻的女眷,平时熟悉的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虽然冯家和缮国公府的少奶奶都来邀我,我却被这梅花吸引,一心只想深入到林中再好好看看,便婉言拒绝了,一个人往梅林深处走去。
第三十二章 北静王妃
越到梅林里面,梅花越是繁茂,千姿百态,各有风韵。林之深处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我信步行来,只是沉浸在这一片幽香之中。突然醒转过来,,怕林外的人等着我,便一转身,只听背后一个柔和的女声:“荣府妹妹这么有兴致啊。”
我顿时听出来是北静王妃的声音,心里也有些诧异,回头一望,只见北静王妃袅袅婷婷的身影自林深之处走出,脸上是清朗的笑容,我忙笑道:“只因为梅花太漂亮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不想遇见了王妃,冒犯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深林幽静之处,别人都不屑来呢。不想还有妹妹。难道妹妹不和她们一起说话去?”
“何以知我,唯有天地,我觉得这花似乎比人还能解意,所以并不寂寞。”
北静王妃略露一丝惊讶的神色,笑道:“想不到红尘富贵之中,也还有像我一样的古怪人。”
我笑道:“不过是随口胡乱言语了几句话,王妃不要怪罪才好。”
北静王妃笑着注视我:“我也是个不惯俗务的,趁着这个时候一人走来看花,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觉得花更能了解自己,花是最纯粹的。只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人家都会笑话。没想到妹妹也会有这般想法。可谓是知音了。”
我笑道:“哪里敢和王妃称为知音,王妃非同凡人,我自然望尘莫及。”
“哪里的话,我看妹妹这个模样,一般人还比不上呢?你也看见了,我这府里人虽多,却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只想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也不闷了不是?只怕我没有这个福气,能得妹妹青眼呢?”
“王妃这话,我可承当不起。既然不嫌弃我粗陋,自当时常过来。”
北静王妃走近几步,笑道:“可是呢,这么半天,我也忘了问妹妹芳名,以后也好称呼。”
“小字涵润。”
“包涵泽润,正像妹妹这样温柔大方的样子,我和妹妹一见如故,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我忙笑道:“虽是王妃好意,恐怕不妥呢。”
“这有什么,我并没有姐妹,一个人也是孤单得很,以后你只管常来往,我这身子不好,长年病着,也是闷,你就来陪我说说话,我求之不得的。”
“既然王妃这么说,就谢过姐姐了。”
北静王妃笑着折了一枝梅花,刚要递给我,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直咳的她气都喘不上来,我忙替她轻轻拍着后背,道:“姐姐怎么了,咳嗽的这么厉害?”
“不要紧,都是老毛病了。”北静王妃略略平息了些,弱声说。
我心中疑虑,王妃身分尊贵,怎么这么多太医也治不好?她怎么有这么重的病?便问道:“姐姐怎么不好好瞧瞧,身子要紧。”
“自打我嫁到王府不久就病了,也是我命薄,终日这么病恹恹,看了多少名医,也不见效,我也就不理会了。太妃好像要走了,我们出去吧。”
北静王妃有意避开话题,我也不好再往下追问,便扶着王妃出来,果然太妃正在起身,众人都在聚拢到一起,太妃见我们两人一起走来,笑道:“王妃一般都不大和陌生人来往,今日和荣府的少奶奶却甚是投缘哪。”
北静王妃笑道:“真让您老人家说着了,可不是,我和荣府的妹妹分外亲密,方才我已经认了做我的妹妹了。”
北静太妃和蔼地笑道:“这样更好了,我和荣国公夫人就是多年的情谊,如今你们这一辈的又是结为姐妹,就好上加好了。”又向我笑道:“你闲的时候只管来,王妃身子不好,终日在家也是发闷,你就常来陪陪她,别像你婆婆似的,一年半载地也不露个面儿。”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