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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奇摸摸自己的头发,又对自己上下看看,迷惑地说:“我难道说错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不过不是这里,是,是安徽那里。”
方砚婷把嘴一撇,有些不屑地说:“你骗什么人?有安徽口音就说是安徽乡下,我有西安口音,也是西安乡下长大。”
安子奇确实是在安徽的小地方长大,也从来不以在小地方长大而羞耻。现在方砚婷说他骗人,安子奇只好苦笑着回答:“我不骗人,等哪天我把你请到我家乡,你就知道了。”
“真的?好,我就跟你去,看你家乡在哪里?”
虽然认识不久,方砚婷对安子奇却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安子奇不禁在想:“在火车上,方小婷上来就问是不是到过深圳,隐隐又听到方砚婷在说是不是姓安,难道,难道这两个姑娘真的认识自己,在深圳见过自己?”
这样一想,把本来已经回到轻松心情的安子奇又拉到紧张的思绪:“如果这两个姑娘知道自己是大风堂财产的继承人,悟本道长的徒弟,现在是被大风堂追杀的对象,她俩会如何对待自己?”
幸好这种紧张的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出租车沿着宽畅的公路急驶,在离临潼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拐入一条岔道,沿着岔道开进十多公里,在一处树林前停下。
方砚婷打开车门下来后,招呼安子奇说:“诸先生,这里就到了,里面的路在修,车开不进去。”
安子奇正纳闷怎么停在树林前,保持着在车上的紧张出车门,下车后一看,果然车前有一条道路通向树林里面。方小婷下车后没有和安子奇招呼就直接沿着那条路走进去,方砚婷笑着对安子奇说:“路不好,诸先生要小心。”和安子奇并肩沿那条路走进去,信风则跟在后面。
果然道路在修整,有些地方的水泥都还没有铺上去,沿着坑坑洼洼的路走进没有多远,眼前就豁然开朗,一条小河从远处拐来,在树林前绕个弯,,一座白石的小桥横跨在小河上,小桥的那边,一道黑瓦粉墙的围院遮掩在柳绿花红中,围墙上露出古式建筑的飞檐,几只镇脊兽仿佛高高盘踞在树顶上。乍看上去,就像是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根本就不会认为这里是地处黄河流域的关中平原。
看到安子奇露出惊奇,方砚婷得意地说:“虽然是乡下,地方还是不错的,过桥就到家了。”
走上小桥,远远就看到方小婷和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围墙的门口翘首张望,两边各有几个壮实的汉字在肃立。
方砚婷笑着朝那对中年夫妇招招手,回头对安子奇说:“这是我父母,在欢迎你。”
方砚婷的笑容是真诚的,看方砚婷的父母站在门口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阴谋的样子,安子奇不禁朝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埋怨自己是多心了。
方砚婷不解,笑着说:“诸先生,怎么,你头痛、”
看到方砚婷的父母在欢迎自己,安子奇再也不好意思慢腾腾地走,赶紧从桥上下来,紧走几步来到方砚婷父母面前,方砚婷在后面飞速赶上,对父母说:“爹,娘,这是诸先生,诸先生,这是我父母。”
安子奇赶紧鞠躬说:“伯父伯母好。”
方砚婷的父亲身材微胖,看上去就像是老到的商人,满面堆笑地伸手握住安子奇的手,连声说:“好,欢迎诸先生到寒舍来,砚婷也不打个电话,小婷来说才知道诸先生要来,里面请。”
方砚婷的母亲身材苗条,虽然有方砚婷这样大的女儿,却还是面容姣好,和方砚婷宛如姐妹。她上来拉住安子奇的手说:“诸先生路上辛苦,快里面去休息,砚婷这丫头总是疯疯癫癫的,有贵客也不先打个招呼,幸亏我们在,要不让诸先生……。”
方砚婷大声说:“诸先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没有到市里去,直接就到这里了。”
方砚婷的父亲对两边的壮汉招呼说:“来,见过诸先生。”
门口两边的壮汉本来就昂首肃立,听到方砚婷父亲这样一说,马上就朝安子奇齐齐鞠躬说:“见过诸先生,诸先生好。”
仅在围墙的门口就受到如此热情的接待,安子奇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只好胡乱朝两边的壮汉点头,跟着方砚婷的父母走进大门。
围墙里另是一番景象,迎着大门的是一块上大下小的太湖石,形似浮云,周身布满大小空洞。
黑白卵石铺成的花径从太湖石两边绕过,太湖石后面,俨然就是一座楼宇,远看飞檐斗拱,近看才知富丽堂皇。楼宇的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安子奇远远就看见匾额上的字:凤兮。
这分明是江南的庭院,哪里还有半点秦川的风格。
方砚婷父亲看到安子奇脸露惊讶,笑着解释说:“这是我祖父当年从江南移居此地,特意雇佣江南的匠人修建的。可惜被占用多年,前几年才刚收回,一直在忙于整修,现在还有些混乱,怠慢了贵客。”
因为不知道方砚婷父亲的身份,也不明白方砚婷父亲话里的意思,安子奇只好点头说:“真没想到,走进这里,我还以为到了苏州。伯父能有这样的居所,真是好福气。”
方砚婷悄悄走近安子奇的身边,低声说:“你家乡也是这样的房子?”
方砚婷父亲听到女儿说话,回头看了方砚婷一眼,方砚婷马上把舌头一吐,退后两步,悄无声息地跟在母亲背后。
走进楼宇,大厅里完全是古式的厅堂摆设,粉白的墙上挂着巨大的中堂,上面画着一位身着明代服装的壮士,正手提利剑和长辫的清兵浴血奋战。画面壮烈,令安子奇肃然起敬。
中堂下是一供案,上有精美花瓶一对,里面插着缤纷的孔雀羽。
方砚婷父亲让众人在厅堂坐下后,女佣马上端上香茶。
待安子奇坐下舒了几口气后,方砚婷的父亲对安子奇说:“诸先生,我有几句话想问诸先生,诸先生请随我来。”
方砚婷的父亲站起就朝旁边一扇门走去,安子奇估计他是要问自己的来历。虽然刚才在院墙的门口热情欢迎,可那只是礼节。以庄园的规模和方砚婷父亲的气派来看,恐怕这里就是金凤楼的总部。一个外人,能贸然进入已经算是客气,盘问当然是必要的。
跟着方砚婷的父亲走进去,里面是间书房,方砚婷的父亲随手关上门,请安子奇坐下后便问:“诸先生,听小婷说,你是大风堂的人?”
已经对方砚婷说过自己是大风堂,自然不能改口,只是安子奇考虑该怎样说,是明讲自己现在和大风堂的关系,还是隐瞒?
“是,我是大风堂的人,偶然在火车上遇到方小姐,看到方小姐身上的挂件。因为师父说过,只要见到同门的兄弟,就要尽量联系,所以我就唐突了。”
“原来是看到砚婷的挂件,听说诸先生也有一件大风堂的信物,能不能给我看看?”
引到书房的目的看来就是想看铁戒指,安子奇不知道金凤楼的信物是什么,想来不会是方砚婷身上的挂件。安子奇从衣袋拿出铁戒指,恭恭敬敬交到方砚婷父亲的手上。
方砚婷父亲接过铁戒指,拿在手上仔细看了半天,突然抬头问:“大风堂的第一代祖师是谁?这铁戒指又是谁铸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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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堂的一代祖师是仙山道长,这铁戒指是鹤鸣道长所铸造,是大风堂的信物。”
方砚婷的父亲点点头,又说道:“既然铁戒指是大风堂的信物,你小小年纪,又是如何得到这铁戒指的?”
安子奇已经对方砚婷说过自己是武山道长的弟子,现在也不好改口,仍旧说:“我是大风堂武山道长的弟子,是武山道长把这枚铁戒指传给我。我年纪虽小,武山道长把这戒指传给我,总有武山道长的道理。”
方砚婷的父亲对铁戒指又仔细看了一下,说:“诸先生既然有这铁戒指,又知道四同门,想必是知道四同门的宗旨?”
这才是最重要的话,有这只铁戒指,当然可以认定是大风堂的人,唯有大风堂的宗旨,不是大风堂的高级人员,肯定不清楚大风堂的根本宗旨。尤其是翡翠匣和密旨一类的秘密,就算是武山道长,恐怕在还没掌大风堂的大权以前,也是不太清楚的。要不篡夺了大风堂掌权的人,怎么会仅仅知道安子奇身边有宝物,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宝物。
安子奇身有铁戒指,就是大风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要是不清楚大风堂的宗旨,马上就可以肯定是假冒的。
大风堂的宗旨当然只有安子奇最清楚,不要说是大风堂,就算四门都在,也没有安子奇知道的更清楚。可是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能全部讲出来来吗?安子奇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讲出部分,拣金凤楼能够知道并且肯定会传下来的那部分讲:
“伯父,我也是听武山道长讲的,不知道对不对。当初祖师爷建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门,为的是保护建文太子和诸位皇子,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建文皇帝的宝物。只是年代久远,建文皇帝的宝物已经散落,四门已经丢失宝物的信息,不过我大风堂立志要找到宝物,同时要全力保护建文皇帝的后裔,一旦找到宝物,大风堂的宗旨是将宝物送到建文皇帝后裔的手中。”
安子奇的话音刚落,方砚婷的父亲马上就站起,拿着铁戒指双手交给安子奇,然后拱手说:“老弟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得到铁戒指。老弟请恕我失礼,实在关系重大,我不得不如此。”
安子奇也赶快站起,双手接过铁戒指,低首说:“伯父言重,身在江湖,理应如此。是我寡闻,若是早知伯父在此,我一定携礼上门请安。”
方砚婷的父亲哈哈一笑,对安子奇说:“老弟快请坐,我盼望多年,总算找到能和大风堂说上话的人,老弟,我说的是真话,真的盼了好几年。”
安子奇愕然,既然金凤楼知道大风堂,怎么又会说盼望好几年,直接去找不就行了?悟本道长可没有说过大风堂和金凤楼有过节。
等安子奇坐下,方砚婷的父亲笑着说:“诸老弟,你肯定对我的话感到糊涂,这话一时半时可说不清楚。这样,我把砚婷的母亲叫来,具体的事情她最清楚。”
谈金凤楼的事情要把方砚婷的母亲叫来,难道她母亲才是金凤楼的掌门?
方砚婷的父亲站起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笑着说:“我真糊涂,我还没有自己介绍过。砚婷这丫头虽然调皮,可在外人面前还是不敢谈家里的事,她肯定还没有对你讲起过我。”
真是知女莫若父,方砚婷尽管邀请安子奇到家,却从来没有讲过父母是干什么的,就连父母的姓名都没有谈起过。
方砚婷的父亲接着说:“我姓方,我这是废话。我叫方明杰,光明的明,杰出的杰,不过我可不杰出,倒是一直有点窝囊。
砚婷她母亲姓顾,全名是顾竹郡,呵呵,这里是砚婷她母亲作主,我只是个跑龙套的。”
虽然方明杰口头上说是跑龙套的,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得意,说明他是甘心情愿的,其实只要夫妻恩爱,谁在家里作主都是一样。
看到方明杰站着说话,安子奇觉得失礼,也想起身,方明杰马上说:“你坐,你是贵客。”用手把安子奇按住,隐隐中安子奇感到方明杰的力量不可小觑,看来方砚婷身上的武功是传自她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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