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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淮则见到白微娆的时候,就看见她一瘸一拐地在医院的长廊上走着。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也不往前看,只是样子别扭的往前走。她大概是第一次用单拐,没人教她,所以走得吃力地像个天生的跛子。
人来人往中,他就只看见了她一个人。或许也是因为,人群中只有她一个人,是永恒的形单影只的吧。
梁淮则忽然很心疼,漫无目的地心疼。
白微娆拐杖没拄稳,一不小心就滑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往下栽。梁淮则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把她按在了怀里。
近距离看她的时候,梁淮则才发现,在这三个月缺失的陪伴里,他的小娆黑了瘦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干净的眸子,却还一如既往地皎洁着。
白微娆一直低着头,也没注意站在她面前的是谁。她扬起笑脸刚想跟面前的人说谢谢,却在看见是梁淮则之后,蓦地怔住了。
迟疑了有那么几分钟,白微娆才悻悻地松开了他的手,埋低了头,不落痕迹地说了句:“谢谢。”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白微娆才发觉自己可能仍旧是个不太勇敢的人,她竟然连抬起眼皮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从拉萨的小姑娘给她送哮喘病特效药开始,白微娆心里就有了数。她离开枫南市的这两个多月里,梁淮则应该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的,所以才会连她的行踪都把握地一清二楚,甚至在她发出微博仅仅三个小时之后,就立刻奔赴她的身边。毕竟从枫南市到加拿大少说也要有十几个小时的机程,现在缩短到三个小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本来就已经在加拿大了。
白微娆跛着脚继续往走廊外走,梁淮则见她吃力,忍不住又上前扶住她:“小娆……”
“别叫我。”白微娆拍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梁淮则很不识相:“小娆,要去哪里,我帮你。”
白微娆觑了她一眼,拄着拐杖固执地往前。她拄拐杖的姿势还不太熟练,一不小心拐杖就敲到了绑着石膏的那条腿,嘶地叫了一声,眼里疼的都是泪。
梁淮则见她逞能的样子,难免心疼。她以前就是倔,疼得呲牙咧嘴都不愿意喊一声疼,现在近十年过去了,即便是当了母亲,那点倔强的脾气也是毫无改变。
梁淮则一下子心里就燃了些怒气,他也不顾她的反对,二话不说就直接圈起她的胳膊,把她往怀里带。而后双脚并用,把她腋下两侧的拐杖全都踢到了一边去。
被他这样一弄,白微娆也生气了,朝他吼:“梁淮则你到底想干嘛?!”语气虽是暴戾的,但整个人因为没了支撑,依旧只得慵懒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顺畅地转了个身,把她按在背上:“你要去哪儿,我背你去。”
“那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白微娆赌气。
梁淮则略一弯腰,她就直接被他背了起来:“我现在是这家医院的客座医师,即便是你想上厕所,我也可以利用职务之便陪着你去。”
“你……重新做回医生了?”
“嗯。”
白微娆目光下挪,才发现他身上披的竟然是一件白大褂。她眼中有喜悦却不敢轻易抒发:“没想到我那天走的时候胡乱说的话,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实践了。”
“你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胡话还是假话,我都会信以为真。”
换做平时她是霍音的时候,此刻她一定会毫不偏颇地送上一句,梁淮则你的甜言蜜语可是说的越来越好听了。只是,她现在是白微娆,白微娆这三个字,已经没有了让她能够跟他嬉笑怒骂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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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娆跟他生了会闷气,就回到病房里安静地睡下了,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梁淮则还是没能忍住,凑上前吻了吻她。阳光从窗帘的罅隙里扫过来,打在他们俩交叠的身影上,好看的不像话。
白微娆离开了几天,梁淮则就跟了他几天。直到现在,他还能够掰着手指,数出她到底离开了他多少天。整整八十六天,八十六个日夜。
五年前,他失去过她一次,他早就不敢再有任何一种她可能离开他的错觉了。因此,当她踏上飞机离开的时候,梁淮则立即火速地跟上了她的脚步。她前脚到一个地方,他后脚就跟上。他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那天在拉萨,其实是个意外。他原本没打算接近她的,只打算远远地守望着她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山腰上突发了哮喘病。他慌张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他又不敢真的靠近她,只好找了当地的小姑娘给她送药。随身携带沙丁胺醇几乎是他的一个习惯,数年未变。见不到这一罐哮喘病特效药他就会心神不宁,那种感觉无异于拿着一根细绳把自己悬空在楼顶,细绳一断,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冬季里的日光有些眨眼,梁淮则温柔地伸出手盖在她的眼睛上,为她僻下了一片阴凉。
后来,白微娆是在他和医生的谈话中醒来的。这些日子里,她虽然嗜睡,但一直睡得很浅,稍有动静都机敏地像一直刺猬。因此,即便是医生和梁淮则说话的声音已经够低,她还是能够准确无虞地醒来。
梁淮则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白微娆只听得见他在压低了声音问:“张医生,小娆的腿没什么大碍吧。”
张医生只是笑笑:“没事,只不过是车祸的时候撞到了腿骨,导致骨折了,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像梁医生这样的医学界翘楚,怎么连一个骨折问题都要请教我了,这可真是让鄙人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是几年前了,现在的我,也很多年没握手术刀了,生疏的很,也就是个三流医生了。”
“别别别,梁医生你可别这么说,你可是我们华人医学的骄傲。你说自己是三流医生,那我们这些人就都是下…流医生了。”
梁淮则淡笑:“张医生可真会开玩笑。”
张医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手指往白微娆那边戳了戳:“不过话说回来,我看梁医生目前也是关心则乱。很冒昧地问一句,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你的……”
没等梁淮则回话,张医生就自言自语道:“梁医生今年三十有好几了吧,那姑娘看着挺年轻的,估计也才二十几岁的模样。不知道是梁医生的表妹呢……还是……”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张医生的话,梁淮则和张医生同时回头,才发现病床上的白微娆已经醒来了。
张医生不太经常尝试在背后议论别人,现下,白微娆的一声轻咳倒是让他觉得无所遁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瞥过脸:“梁医生,白小姐现在有你照顾我还是先安分地躲一边去吧。”
白微娆目送张医生离去,临阖上门的时候,张医生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才慢慢悠悠地回到梁淮则身旁,低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为同行,梁医生你要体谅我的职业道德。如果病人要求为她的病情保密的话,我是一句话都不能吭声的。所以,我只有一句话。”
他脸色别扭地拍了拍梁淮则的肩膀:“这白小姐一定得好好照顾着,无论是不是你的,千万别闹出人命。”
张医生的这句话听的梁淮则云里雾里,连眉头都开始犹疑地皱了起来。白微娆见他皱眉,倒也是安心。心理学论断曾告诉白微娆,只有当一个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蹙眉这么难解难分的表情。
想到这里,白微娆悬着的心才匆匆放下了。她虽是早就算计好了,不让医生告诉外人她的病情,只是梁淮则现下作为医生出现,算不上是外人,甚至连探究她的病情都显得顺理成章。因此,张医生在和梁淮则讨论她的时候,她才迫不及待地就制止了。也幸好,张医生仍是有些职业操守的,没向梁淮则透露半分。
其实,白微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他。只是直觉上,她觉得有些事情总要她亲自告诉他,才算得上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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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白微娆格外地嗜睡,梁淮则开始以为她是不愿意跟他说话,才故意装睡的。结果却没想到,一下午整整五个小时,白微娆愣是花了四个小时在睡觉,一个小时在打呵欠。
梁淮则没起什么疑心,反倒是心疼地紧。他想,她应该是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睡得太少,以致于现在沾了床就能一睡不起了。不过转念一想,梁淮则突然觉得这样也好,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也总比担心她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来得好。
傍晚的时候,梁淮则特地绕到附近的唐人街,买了白微娆以前最喜欢喝的猪皮骨头汤。
他替她垫了个枕头塞在她的腰后,轻声在她耳边提醒该吃晚饭了。白微娆睁开了厚重的眼皮,对着梁淮则“哦”了一声,结果等梁淮则盛好汤给她递过去的时候,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换做以前,要是白微娆还在睡,梁淮则一定是雷打都不会去吵醒她的。可偏偏白天的时候,白微娆说自己的胃不太舒服,吐了好一阵子。梁淮则怕她胃里空了饿坏了,于是不得不再次叫醒她。
白微娆的脸别在一侧,整个脑袋都靠在了床板上。呼吸吐纳间,淡粉色的唇瓣都在轻微的起伏。梁淮则离她很近,她的模样看的他心悸,他记忆中的小娆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现在再看她,梁淮则忽然觉得她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既是欣慰,又害怕自己年纪大了配不上他了。
面对外人,梁淮则向来是高高在上的。而那些卑微的情绪,也只在白微娆面前才会奏效。
他附上她温热的唇,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小娆,该起床吃晚饭了。”
“不想吃。”白微娆终于别过头,眼睛迷迷糊糊地隙开一条缝。
梁淮则揉揉她的脑袋:“白天里吐了好几次,胃都空了,起来吃一点再睡,好吗?”
大概是睡意朦胧,连带情绪都变得慵懒起来。白微娆恹恹地伸了伸手,圈住了梁淮则的脖子,整个人像只考拉一样,软软地挂在他的身上。她一头栽在他的怀里,连带声音都是闷闷的。
“梁淮则,别闹我了,再睡一会,再睡一会行不行?”
白微娆的声音柔软无骨,听得梁淮则心里一阵酥麻:“好,你说什么都好。”他生怕惊动了她,只得顺着她的力气在床沿口坐下,他手里还端着那碗汤,滚烫的温度刺激着他的指腹,他却像是惶然未觉似的,一动不动。
白微娆在他怀里睡了好一会,等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涌入她的鼻息的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抱着她的人是梁淮则。几乎是一瞬间的清醒,她下意识地就推开他的怀抱。
梁淮则手里端着汤,她这一推,汤碗不稳,全都撒在了他的腿上。黑色的西装裤上染了些汤渍,暗湿地找不到痕迹。白微娆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才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朝她温柔的笑,几乎在白微娆所有的记忆里,梁淮则都是这么温吞不堪地笑着的,“汤凉了,我给你再盛一碗,喝完再继续睡。”
“嗯。”白微娆接过他给她递来的汤,温度恰好,她很是满意地喝了一口。
她舔了舔唇:“这味道很熟悉,是唐人街那家周记骨头汤里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