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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忆怔怔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穆绍辉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夜莺三言两语将穆忆的身世讲了出来,穆忆除了惊呆还是惊呆。他不信,自己生长了二十几年,竟然一直都“认贼作父”,可是,他的母亲呢?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是谁,怎么会比我还了解我的家庭?我不要再听你说下去。”
他慌了,一时间天旋地转,他看不清前面的路,撞到了桌角上。
“她说的都是真的!”
穆忆惊诧的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穆婷。
“是我亲耳听到的,哥,就在我娘的祭祀上,姨娘自己说的。可那时我只知道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也是最近才得知。司徒诺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穆婷的情绪很是激动,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也不知道这中间的细节,但就凭姨娘一直住在相忘楼,与父亲只是名义上的一纸婚姻,也足以证明。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禁闭了姨娘,将她禁在相忘楼里无法出来了。穆生亲自看管,我见事态严重,而你又不回去,才跑来告诉你。”
“你说什么?母亲被禁闭?”
“是,我昨天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的,不瞒你说,连我都进不去。”
夜莺急道,“看来事情变得越发不妙了。穆绍辉禁闭你母亲,一来是阻止你母亲出来告诉你真相,二来是怕你母亲破坏了他的好事。”
“好事?”穆忆简直不敢相信。
“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他突然要你接手银行,竞选商会会长的真实用意吗?”
玉玲珑一直焦作不安的撑到第二日,她一直仔细观察穆生的动作,想有了空隙便跑出去,可她又担心会牵连到秋语,顾忌重重。
清晨,她实在强忍不住,走到门口,撞上穆生一双愚忠的眼。
“你以为你这么做,穆绍辉的阴谋诡计就能得逞吗?”
“这个不是属下的职责,眼下,我的工作就是不能让你踏出相忘楼。”
“穆生,你跟了穆绍辉几十年,我敬你事必躬亲,忠心不二,但却实在鄙视你这愚忠的做法。”
“穆生没读过书,自然不能有太太那么高的标准,也不懂得何为愚忠。”
玲珑狠狠的瞪他一眼,几步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却又匆匆走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把刀。
“我知道我无法逼迫你违抗穆绍辉的命令,但却可以为我自己的生死做主!”说罢,她将刀子抵在脖子上,目光凛冽的盯着穆生。
这出乎穆生的意料,“太太,您这又是何必?老爷并没有伤害太太的意思呀。”他虽愚忠,却也知道玲珑可是穆绍辉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怎没有?他要我的儿子去做父子相残之事,却要我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而无法制止,他虽未伤我发肤,却早已一把刀刺穿了我的心。心都死了,要这躯壳还有何用?”
穆生见她便要使力,忙上前制止,“太太,您就不要在作难穆生了。穆生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如此良苦用心的对待过哪个女人,您只知那个司徒诺,却从不看老爷一眼,您可知,老爷的心也早已被您伤的七零八落?穆生只是个下人,不能为老爷做什么,看着他夜夜无眠,日日忧心,也为老爷叫屈。老爷为了您,十几年来不再与司徒诺生事端,归根究底,那是有您啊,您不爱老爷也便罢,可他能看着你。而您却要到英国去,还要带着少爷,那个司徒诺又要跟老爷争会长,生意被他抢了去也便罢,连仅剩的荣誉都要被他争了去,别说是老爷,便是我,也绝不能饶啊。”
“你这般讲理,也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为何不加以规劝?他要的太多,是贪婪毁了他,不是我,更不是诺。你有精力在这里劝我,倒不如去劝他放下心魔,及时收手,如此,我或许还会对他心生怜悯,否则,便是死生的仇人!”
这一句仇人说的穆生心惊胆战,他一路跟着穆绍辉,对玲珑的性子也甚为知晓,倘玲珑死在在他面前,他亦无法对穆绍辉交代。左右横竖皆是死,他咬咬牙,狠狠心,说了句,“你走吧。。。”
第四十一章,对决(四)
细雨濛濛,轻雾环绕,上海一连几日这样叫人烦闷的天气,叫人无法消受。司徒诺最近常来看望姝曼,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她,走着走着,就会来到这里,好像一块无形的磁铁,而他就是那块无处可去的铁。
再过三日便是每三年召开一次的云集了上海商界名流大腕的盛会,新一任的商会会长即将诞生,他为此做出的努力有目共睹,这一次,他一定要赢。
“姝曼,你在那边好吗?这些日子,我总会回想起我们在美国的时候,一遍遍的回放,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瞬间,都那么的有意义。为什么我从前都没这么想过?我清楚的记得,你为了贴补家用,去中餐馆做服务生,大冷的天双手都冻肿了,却还坚持。你性本内向,又不懂外文,总被人笑话,你不肯让我知道,便偷偷的挑灯夜读。你知道珑儿送我的那本书,想借却不又不肯开口,我故意将它乱放在桌面上,佯装睡觉,好便你阅读。你本喜欢吃肉,却总将饭桌上偶尔出现的肉丝统统夹到我的碗里。。。我一直与你相敬如宾,也一直视你为我的亲人,我试问一生未曾对不住谁,却终究负了你的心。”
他的手指顺着碑上的纹路慢慢的滑过,“我知道你还是怨我的。。。我本不是个愿意许人来世的人,当下都不能做到,如何能保一个未知的或许都不存在的下一世?而如今,对你,我愿意许下这个承诺,下辈子,就由我任你驱遣,可好?”
“哈哈 ,司徒诺,你若当真这么渴望陪她,那我就成全了你!”
这声音,他即便做了鬼,也能认得。
他沉着冷静的看着对面不远处的穆绍辉,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他与他终于要有个了结。
“我一直当你是个痴情种,虽然娶了毕殊曼,心里却是爱着玲珑的。如今听了你的自白,还真是让我汗颜,痞子就是痞子,是我高看你了。”
司徒诺低哼一声,眼神里飘过一丝蔑视,“是我高看你了,穆绍辉,我一直以为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年,你依旧是个阴险狡猾的小人,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确是真理。”
穆绍辉冷笑,目光透着杀气,“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如果说,我是山中之王,你顶多算是只狼,还是只病态的狼。不要以为找了向金圣就十拿九稳,万事俱备,要是没有东风,照样叫你一败涂地。”
“你怎么就会认为东风一定没有?我承认自信是好的,也是必须的,但过于自信那就是自大。自古以来,狂妄自大之人都落得个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下场。更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六亲不认,冷血残酷的人,邵昕含冤离开上海,却不曾见你这个兄长有过一言半语的问候。”
“昕儿离开了上海?”他太关注司徒诺,太想打赢这场仗了,竟然疏忽了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
“穆绍辉,亏我曾经还为你对邵昕浓厚的兄妹之情而动容,原不过是我自己将你想的过于好了。你一定不会不知道兆青的事情吧,可我要告诉你的是,邵昕怀孕了。”
穆绍辉无法再冷静下去,他怎么会不清楚,真正杀死孙兆青的人不是陆远。穆生有些怯弱的望着穆绍辉,他明白,这里面他难逃干系。
“穆绍辉,如果你还是个男人,承认邵昕是你的妹妹,那就去找她,最起码要让她知道,你们还是兄妹。她虽嘴上不说,但谁都清楚,她与你执拗了二十年,心里却也惦记了你二十年,血浓于水,不管发生什么,你们终是亲人。”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还是普度众生的佛祖?我穆绍辉还不需要你在这里教训我!”
穆生霍的从腰间拔出一支枪,对准了司徒诺的脑袋。
“先发制人的道理你学了二十年还没学会,还真是叫我为你叫屈。我知道你曾是上海滩的玉面神拳,可如今你我都老了,我不信你拳头好,腿脚也利索。今天,我就做回好人,送你和毕殊曼团圆。”
一个刚硬冰冷的器物突然抵住穆绍辉的后脑勺。他一怔,像个脱了线的木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我们就看看是他的枪子快还是我的枪子快!”
穆生见状,不敢再轻易妄动,目光在司徒诺和穆绍辉身上来回徘徊。司徒诺大惊,忙道,“晟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快回去!”
“不,儿子今天要和爸你生死与共。你不要再劝我,我已经失去了妈妈,不想再失去你了。”
对于司徒晟,穆绍辉显然遗漏了,也低估了。
穆忆和穆婷夜莺辗转得知司徒诺的去处,忙赶了过去。不想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穆婷当场被吓的说不出话来,穆忆见司徒晟用枪抵着穆绍辉,忙道,“阿晟!你在做什么?”
司徒晟死盯着穆绍辉不肯松懈,生怕他耍花招,“你若已经知道你是谁,就该立刻做出决断!”
穆绍辉看了眼穆忆,寻思着如何应对。
“。。。我是人,不是神!我无法这么立刻接受一个人做我的父亲,也无法看着。。。虽未生我,却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遭人胁迫而无动于衷!”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这瞬,叫穆忆无法消化。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判断力,无法甄别对错。
“你还犹豫什么?你是我爸的儿子,我的大哥!”司徒晟吼道。穆忆的迟疑叫他怒火中烧,无法理解。
“我一直无法对你产生偏见,曾以为是我个人的修为,不曾想那个叫我甘心传授经验,尽心提拔,每日共事的年轻人竟是我司徒诺的儿子。而我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天里与这样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人相见,穆绍辉,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终究是赢了。”
穆绍辉狠狠的瞪了司徒诺一眼,他虽面上没有表露,心里却已经发抖了。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他姓穆,不姓司徒!”
“哈哈哈,他身上既流的是我的血,我又何必计较区区一个姓氏?我只能庆幸,这孩子一直都由他的母亲亲自带大,并未沾染到你身上的邪气。虽说到头来,险些成为你满足私欲,蓄谋害人的工具,但他依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穆忆听此,心里虽有感激,但扔无法接受司徒诺。他失望的看着穆绍辉,心如刀割。
“父亲,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穆绍辉的嘴唇有些颤抖,他明白,很多事情始终都要面对。
“你究竟有没有真心当我是你的儿子?”
穆绍辉的心猛的一颤,这又何尝不是一个纠缠了他无数个夜晚的难题?每一次,只要他向他的心索要这个答案,他就会很痛苦,痛苦到想要将自己撕裂。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穆忆早已热泪盈眶。
“哼,他怎么可能会回答你?”司徒晟恨不得立马打穿穆绍辉的头。
“阿晟,可他是我的父亲呀。。。”穆婷颤颤的说,语调里满是乞求,“阿晟,你放了我父亲吧,他即便有错,也错不在死呀。”
“。。。婷婷。。。我知道我这么做无疑会叫你恨我一辈子,但我更明白,我若不这么做,他就会杀了我的父亲。我已经失去我的妈妈,不能再失去爸爸,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就在此时,穆绍辉趁司徒晟说话之际,没等他话音落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