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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甲亦转过头来轻道:“叫我甚麽?”
“花魁啊…”栾哥儿轻轻往他耳根子一吹气,就见他耳朵红得更甚。忍不住握着他手捏得一捏,就往里头顺着进了袖子,拿捏着光滑手臂,爱不释手。
花间甲只管垂目笑着,反是将袖子拉得一拉,笼了他手,又将身子依在他胸前。栾哥儿自是得意十分,头越发凑得近些,鼻尖蹭着他的脸,正寻思着怎麽将他拉回房中去风流快活。
那边众人饮酒欢畅,争相巴结杜彦莘,无非就是为他老子是当朝翰林。闹得杜彦莘十分无趣,再见花间甲也不大搭理自己,不免闷闷不乐。眼看酒过三巡,杜彦莘一推杯子立起身来:“诸君诸君,此番枯坐浑是乏味,不若换个地方尽兴如何?”
众人凑趣道:“不知杜公子说的是甚麽好地方?”
“那里雕栏画栋美不胜收,更有粉黛佳人千娇百媚。”杜彦莘转头看了李栾一眼,眯着眼睛道,“就是不知李兄,方便否?”
李栾转头看着他道:“杜兄这话说得蹊跷,这天下有敢开之门,就无我李栾不入之地。”
花间甲一拉他手:“杜兄是撺掇你们去勾栏窑子呢,还不打他!”
李栾暗中一握他手轻道:“你且放心,不过是逢场作戏玩乐耳…再说了,我心里眼里不只得你一个?”
花间甲面上一红,掐了他手一记。再见众人游兴正浓,也不好说个不字,只得起身道:“既如此,方才喝酒也乏了,不若换身衣裳再去不迟。”说着便起身回房。
李栾随即起身跟了出去,在门口唤了小童取些银子,嘱他在客栈门口候着,自个儿径直随了花间甲到他房中。
花间甲见他关了门进来,只管歪在榻上,斜眼瞅着他道:“你不是要去玩耍麽?怎的又到我这儿来了?”
李栾嘻嘻笑着上前摸他的脸:“花兄不是要沐浴更衣麽,我可是上赶着来伺候的。”说着就拉他衣裳。
花间甲一拍他手:“少来这儿胡说!你当我不晓得麽?那些女人淫邪放荡,你见了还会记得我?”
李栾只管搂了他往榻上放:“那些女人便有千个万个,在我眼中,也比不上花兄你一个…”
“你说甚麽?把我与那些个轻薄女子相提并论!”花间甲一捏他脸,瞪得一眼也是如花照水一般勾人魂魄。
“花魁,我的好花魁…”栾三儿贴着他的面上就亲过去,两个人倒在榻上。一时唇齿交叠勾来缠去,双手双唇只不得闲,手手脚脚捆作一堆,那皮肉湿滑馨香,端的粘连难分。
花间甲紧紧攀着栾哥儿的肩头,头发何时散的也不晓得,只管贴着他的耳根轻轻道:“你且轻些…”
栾哥儿摸着他胸前一点又捏又揉,双手往下握住了就舍不得松开,口里心肝宝贝儿的喊着:“花魁花魁,这一朵可愿只为我开…”
花间甲美目一瞟,掐着他的肩头就道:“只管混说去,你我不过这一路上偶然见着了,谁晓得以后谁是谁呢。”
栾哥儿往下咬着那片又白又嫩的胸膛,双手不得空闲四处造孽,口里含含糊糊道:“我自然晓得我是配不上你,况且你身边不还有‘一杜一彦一只莘’麽?”
花间甲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拔了他头上簪子:“这就不平了?他不过是我童年好友,我敬重着他人品,才不会想这些腌臜事儿。”
“饮食男女,人生大欲,这事儿何来腌臜?”栾哥儿笑着往下一口含住那胯下阳物,口舌舔吮,时轻时重时急时缓,舒服得花间甲只剩力气搂着他后颈喘气,腿也不觉往上抬起绕在他腰间。
李栾往上看的一眼,正欲松口,花间甲却按住他脑后,更往下面深探。李栾心里一笑,索性更卖力,口唇手并用,专心伺候他那活儿。不一刻间,那阳物就高高翘起,精神抖擞。
李栾爱恋之极,反复亲吮,花间甲喘气愈烈,口中呢喃不止。栾三儿听得浑身燥热,抬头看时,见他满面桃花罗衫半掩,唇红齿白真宛如荔枝去皮儿,娇鲜美艳,一股情动就恨不能将花间甲按在身下尽情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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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门外却有人道:“你家公子呢?”
“回杜公子的话,我家公子与李相公在里面更衣,杜公子请稍后。”
“李相公?就是那个油头粉面的李栾?”
“…正是。”
李栾抬起头来嗯了一声:“看来你那好友不甚待见我呢。”说着坏心的一口轻轻咬了上去。
花间甲已是意乱情迷之时,通体燥热难当,加之李栾口中又湿又热,自个儿更是全身疲软难当。猛地一听这话,脑中清醒几分,却被他这一咬,顿时泄了出来。
杜彦莘里在门外拍拍门:“方瑞,方瑞是我。快开门——”却久不见人来应,静听着似有衣襟细琐之声,不免有异。复又拍门,还不见应,想着李栾那皮赖样儿就有些着急,立时想破门而入。
“吱呀”一声,门却开了,一人立在门边笑呵呵道:“杜公子啊杜公子,我家花少爷睡下了,就不必吵嚷了吧。”
杜彦莘定睛一看,眉头不免皱起来。此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李栾栾三哥。只见他发髻微散,双腮含春笼雾似的笼着薄红,此刻斜斜咬着唇角,一双桃花眼滴溜溜湖光潋滟似的瞅过来,一只手拉着衣襟,露出大半个胸膛来。
杜彦莘不免退了一步转开眼睛:“你这是…”
“我衣裳沾了酒,花公子好意叫我换了。刚脱了一半杜公子就来了,可巧得很呐。”栾哥儿呵呵笑着,这心里倒是恼恨得紧。想他心心念念就是与美人行那妙事,眼看就要…偏被这杜彦莘搅合了。心下里不由发誓,非得寻个时机讨回来不可。
杜彦莘看了屋里一眼:“方瑞呢?”
“花公子不胜酒力,已然睡下了。”栾哥儿呵呵一笑,让出门去,自回了屋里更衣。
杜彦莘看了一眼,榻上床被高叠,似是花间甲当真睡下了。只得合上门去,叹了一叹方才下楼。
诸位看官,这“勾栏瓦舍”端的是勾画形神,那《梦粱录》里且说“来时瓦合,去时瓦解”,易聚易散也。再有那《东京梦华录》上也说 “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数千人。”再有《西湖老人繁胜录》记载临安有名的瓦肆,那清冷桥畔的南瓦、三元楼的中瓦、众安桥的北瓦、三桥街的大瓦。单是北瓦就得勾栏十三座,只是那时的“勾栏”,怎及后世香艳绝伦?诸君莫笑,那几人咱们说话这当儿,已是进了京城最大的一间胜地——丽菊院!
只见雕龙画凤美不尽,歌吹洞箫玉人来。一方清秋一方雪,天涯两端是故人。栾哥儿边走边看,手里捏着金钉铰的川扇,只顾把玩着伽南香坠,嘴里不说多话,两只眼睛只顾四下张望。几人落了座,杜彦莘说花间甲不胜酒力已经醉去,众人不免笑了几声,又叫酒菜。
李栾心不在焉看了半晌,见都是些穿红戴绿的女子,不免气闷。杜彦莘看他一眼道:“方才李兄神采飞扬,怎的这回子功夫就秋霜落紫茄——蔫了?”
李栾只得一笑:“倒也不是…只不过,嫌这名字不好罢了。”
“名字?”众人面面相觑。
李栾叹口气:“这丽自是丽质天成,而菊…多是说隐士清高,一间妓院女子环伺,怎好说菊?”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称是。杜彦莘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哭笑不得盯了李栾一眼:“那你打算如何啊?”
李栾捏着杯子笑道:“自然是请老板来,跟他说说改名之事。”
“改名?”
李栾一点头,推推旁边倒酒的小姑娘:“你去请老板来吧,就说当朝翰林——”
杜彦莘一捂他的嘴:“请老板来就好,旁的多说无益。”
那些小姑娘哪个不是火眼精睛,一见这群人衣裳华美谈吐不俗,再听得个有头无尾的当朝翰林,这就唬的去了。没一刻,就拥着个人走进来。众人皆转头相望,栾哥儿更是眼睛一眯。
只见来人高鼻梁单眼皮。面皮黑亮,一双嘴唇上唇略厚。头上绾着网巾,顶着个新盔的玄色帽儿,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翡翠描金开襟褂子长衫,脚下踏双细结底陈桥鞋,腰间扎着跟红艳艳的石榴巾子。
这倒还不算啥,偏是这人手上捏着个半新不旧的翡翠碧玉烟斗,放在嘴边却又不抽,捏在手里不像是在把玩。眼睛这麽一瞟,嘴角堆上笑来:“各位各位,在下薛夔,正是这丽菊院的老板,不知找我啥事儿啊?”说着径直进来,将那烟斗搁在桌上,亲自动手给众人斟酒。
李栾半眯着眼睛听着他与众人寒暄,只觉得这个声儿有点儿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何时何地听过。不由眼睛一溜,看向桌上他不时抚弄着的烟斗。似乎下部刻着个甚麽,李栾不由凑近些装着饮酒看了一看,只这一看,李栾的嘴角眼睛全都笑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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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看官以为如何?诸君不如猜猜那是个甚麽字儿?别说是您了,就是那位栾哥儿看见这个字,也是愣了片刻才想起一人来的。说穿了也不稀奇,不过是个“夔”字罢了。但这“夔”字怎麽就叫栾哥儿笑成如此模样,且听下回“呆霸王醉卧轮回所 俊哥儿翻身偿夙愿”。
第四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栾哥儿与杜彦莘一行到了丽菊院,吵吵嚷嚷找来了老板薛夔。这栾哥儿一见那个“夔”字顿时眉花眼笑,要问这是为何,就要话分两头儿说了。
这个薛夔,原是四川夔门人,因着母亲改嫁是来的京城,故而不讨继父喜欢。生性怠惰不喜读书识字,混了数年还只会写自个儿的名字,便也淡了那读书上进的念头,自是小小年纪便混于街头巷尾,打马溜雀胡天胡地。年纪大些更是喜好女色,平日里常以勾搭大姑娘私会小媳妇逗弄小寡妇为乐。本是个败家德行,偏他脑子灵活,口舌了得,讹了他母亲一些银子做本,仗着蛮横手段,倒是越发得意了。虽不认得几个字,却也开了数家妓院和赌馆。只是生性爱财小气抠门,嘴上的春风罢了。
虽说这些年学着修身养性,又跟着附庸风雅,但总不过是个泼皮德行,他倒也不在意,该风雅风雅,该勾搭勾搭。只不过十数天前到柳地收账时,见那对门三村寨的姐儿很是标致,恰好她家相公又出门去了。本是约好半夜来会,谁知道大变活人来了个偷梁换柱,小媳妇儿长出了子孙根!当时可把薛夔吓得不轻。待天明回过神来,才想着不是甚麽山鬼魑魅,寻思着多半是那妇人勾搭的汉子。如此一想,薛夔只觉得心头恶气阵阵。再回去时,已是人去楼空。美人没到手,反白白赔了酒肉钱。还好酒壶上头刻了自己的名字,薛夔免不得关照各大当铺,要他们留神看着,指不定有人拿来当也未可知。
眼见着过了十天半月,还没有一点儿消息,薛夔也自气闷。想他爱财如命,又生怕别人讹他,故而自己喜欢的什物上都刻个“夔”字,作为记号。比如手上这个翡翠碧玉烟斗,就是前两天刚弄到手的,真是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恨不能时时捏在手里,也好显摆显摆。
今儿听侍候的人说有翰林大人来时,薛夔还在后头儿陪着朋友饮酒。他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