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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累了,闹够了,两个并排的身影仿佛是踏进了云端里。
梦里,他们俩给外婆钓来了很多很多条鳕鱼,那一夜,整个江河湖海的鳕鱼都在一画的梦里跳跃。
门前,外婆微笑着在对他们俩摆手,腰,似乎不那么弯了。
一画拎起装满鳕鱼的小桶欢笑着奔向外婆……却怎么也跑不到她的面前。
而外婆就在那一夜的睡梦中长眠了,终是没等到一画给她做鳕鱼吃。
整个花儿街的人都说,她是高兴死的……
…… ……
…… …… ……
杨飞絮回来了,按照习俗,带着一画以女儿和外孙女的身份,给外婆办了隆重的葬礼,在坟前一画扑倒不起,号啕大哭。
以前她曾几度质疑自己的泪腺有问题;后来跟小良子一起去查医学大字典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不擅于流眼泪。
现在明白了,眼泪的由来需要的不只是水,还要用另一种东西来混合—情感。原来自己一直缺乏的竟然是这么重要一件东西。
或者说,这么多年来,外婆和小良子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都忘记了这个功能。
花儿街,海堤旁,埋葬了一位慈爱无私的老人,即将送走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惆怅吧?
临行前一天,小良子来了。
两人对站了半天,他告诉一画:“明天我送你。”
一画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从有了眼泪,她便很怕孤独,现在看谁眼光都是依依不舍的。
外婆走了,整个心都空了,她不敢去想象,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对付的了外面那个庞大的世界。假期里还把大学想得姹紫嫣红的,这一刻,仿佛一出门就能碰到洪水猛兽,她对未来有着莫名的恐惧。
……
一画的行李很简单,几个大件让杨飞絮带过去,本来杨飞絮坚持要一画坐她的车走,一画拒绝了,因为她不知道在那漫长的旅途中,如何跟这个陌生而又冷淡的人对话。她们俩是两极,不说话她也生气,说话她更生气,不合拍,一画不想找不自在。
杨飞絮好像也看透了这点,没有强迫她。
一画把外婆的家重新整理一番,本来杨飞絮想把房子卖了,从此绝了一画的后路。
这个决定遭到一画强烈反对。
“你给不起我的,我在这里都找到了,这房子卖了,我就没根了,如果你不想让我一恨到底的话,就别动这房子,以后我每年寒暑假还回这里住。”
杨飞絮看着一画决绝的神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
明月高挂,最后一晚。文人小说下载
一画和米团相约来到了海边的高台上;米团家今晚宴请宾客,她顺手抄来一瓶五粮醇,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一画说“今晚不醉不归,到了上海,别学人家小市民,看好你家四眼,外面的女人手都长,别缺心眼似的玩大方,把到嘴的鸭子给人叼了。”
“还用你操这个心,我看他?他看我还差不多,要不是看在他关键时候改了志愿,我连话都不跟他讲。不过以后这四年有个老乡在身边也不错,至少不寂寞,可是,画,你怎么办?”
米团的话触动了有些醉意的一画。
她抱着米团的胳膊不撒手,思绪万千喃喃而语。
“是啊,我怎么办?团啊,我怎么办,团啊,我怎么办?……”
米团急了,“画,对着大海喊我名字,这深更半夜的,人家以为是叫落海者归魂的。”
一画又叫:“米团啊,我怎么办,我没有了外婆,米团啊,我怎么办,我没有了你……”
米团哽咽着:“我还在。”
一画哽咽着:“米团,我怎么办,我没有了小良子……”
米团:“嗯,这个挺难办。”
两个人像在等待一场即将散场的电影,惆怅又无奈,幸好,结束了这场,还有下一场的期待。
一画弱弱地抬头问米团。
“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敢跟你说。”一画心虚了,讲话声音都弱了不少。
“哦?你还有秘密瞒着我?跟小良子的?”米团陡然精神起来。
一画吭吭哧哧地说:“不是跟小良子,不过也跟他有关。高二那年假期,你去上海,我跟小良子在海边弄游艇,接了一批学生,学生中有一对双胞胎,叫大米小米的两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米团顿时瞪大了眼睛,诉说了一晚上惆怅离别,此时好像才步入主题。
她凑近一画逼问道:“大米小米是谁?
这是一点事情吗?你竟然瞒了我一年,要不是看在明天就各奔东西了,我都考虑今晚跟你绝交,绝交!”
米团的复读功能又启动了。
一画很怕她叨叨,只好原原本本把那个假期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了一遍,只是隐瞒了第二天打架的事情。
米团激动地拉着一画的手说:“真的?真的?你不是编的?天哪,你终于在高中把初吻送出去了,虽然剧情有点狗血,可是对手很正点,值!我是没指望的,等四眼主动,非地老天荒不可,那小子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小良子这一棍敲的真不是时候,这就算完了?”
米团意犹未紧追着不放。
“你想什么呢?这叫初吻吗?大米当时只是想救我,小良子可能不想让他碰我,情急之下拍了他。那种状况下你以为还能有序曲吗?我不跟你说,那是因为实在张不开口,对小良子也是,你说我怎么才能跟他解释清楚?”
一画苦笑两声。心想,你要是知道第二天他们又打成一窝蜂,还不把我咒死啊。
“一画,有句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可是我们俩太熟了,反而不能直接说了。”米团颇纠结地看着一画。
一画说:“就今晚上了,咱俩再喝点,趁着月色朦胧,你就宣泄吧,把平时不敢说,或者是不屑于说的话,决绝的,动听的,心痛的,肉麻的,肉麻的就算了,说吧,过这村没那店了。”
米团抽了下鼻子,抹了把嘴。
“好吧,那我就说了,你是不是发育迟缓?你是不是觉得有两个男人想着你,不,三个男人,
你就成了一朵奇葩了?女孩子千万不要有高高在上之感,高处不胜寒,你这个心态很危险。”
“你!滚滚滚滚!给你一点权力你就不知道怎么使了。哪里有三个男人?我到现在都没闹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小良子的解释不清不是我跟那大米小米有什么关系,而是那天我跟小良子在赌气,结果就弄出事情来了,还连累了他们,心里很自责而已,小良子肯定误会了我跟大米小米的关系。特别是那个大米,我瞧小良子看他的眼神都是凶凶的,可是这种事情很微妙,无法跟小良子解释。””一画一把夺过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我说正经的,这种事情让我也会误会的,你也别跟他解释了,越抹越黑的事情。我不认识那什么大米小米的,我一定会站在小良子这边的。你一定也感觉出小良子对你好。他为什么单单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想过别的?”米团倾着身子,不恼不怒地逼问一画。
“别的什么?”一画假装瞪起眼睛来。“你尽瞎琢磨!”
“我不是瞎琢磨,从小到大,我们仨一起玩,小良子眼里只有你,我羡慕嫉妒恨,你却无知无觉。一个男孩只对一个女孩好,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你可别搪塞我说那是一般朋友的好;是兄妹的好;是邻居的好;惟独不是男女的好!统统不是,就是男女之间的好!
他爱上了你!可是他说不出来,只想着你能明白,谁知道遇到你这个不开窍的,我在一旁瞅着你俩都上火。那一棍子没把大米拍死也该把你敲醒了吧?”米团越说越来劲儿了。
“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大米小米的,哪里跑来的冒失孩子啊,就一会儿功夫就把你魂给勾跑了?你在小良子面前不是挺有定力的吗?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们了吧?”
“他们??不是不是,只是比较聊得来,那天如果不是想跟小良子赌气,也不会跟他们折腾那么多事情。”一画慌忙辩白,心想,这都哪里对哪里啊,那两个人这辈子兴许都不会再见到了,亏她想的出来。
“我明白,也不怪你,从小跟不能用语言交流的小良子在一起,突然来了两个个能言善辩的主儿,长得不难看;还对你特上心,搁我身上也一样找不到北。其实你又何必着急这一时呢,让小良子看到那一幕该多伤心呢。听说到大学之后,学业是选修,恋爱是必修,我准备到大学多谈几次,否则毕业后到哪里能找这么一大票优秀的男孩啊,你把力气留到大学再施展吧。”
“我没着急。”
一画被米团数落地有点哑巴吃黄莲。
“其实,即便知道了小良子的心思又能怎么样呢,明天我们就各奔东西了,有些事情不说破反而更好。”一画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心情犹如那夜幕般低沉起来。
“说的也是,一画,你是天生好运,可惜小良子心仪的人不是我,不然我真能为他弃学。我不是让你学我哈。你可能都不知道,高三这一年,我在你家房后那棵大榕树下看到过多少次小良子,绝对不是巧合。在月光里,一个沉默的大男孩依在一棵大榕树下呆呆地看着那扇亮灯的窗户,我恨不得窗户里面坐的是我。”
一画无语了,原来那次自己冲动地跑去找他,人不在家,想来那时他就在自己的屋后,两个人距离这么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米团,其实我跟小良子之间,放个‘喜欢’,我能接受,放个‘爱’,就觉得很别扭,我心里就搁了这点事儿,现在全掏出来了。以后我们分开不管多久,你都要记得跟我汇报你的隐私,听到没有?!”
米团连声答应着。她们俩好像有了今日就没明日似的,用酒精把自己的内心犄角旮旯都挖了又挖,生怕自己挖的不彻底,不干净,会留下终身遗憾。
两个人又是眼泪又是嬉笑怒骂的,搅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头顶的篷子是一画跟小良子高二那年假期一起搭起来了,一画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跟它说再见。
摸着篷子看向高台下,曾经这里篝火旺燃,欢声笑语,还有那两个长的一模一样却又性格迥异的大男孩,像一场梦。小良子的内疚的眼神,执手奔下高台时的愉悦,青色而懵懂的一切都过去了。
一画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小良子。”
殊不知此时篷子后面,靠着一个黑影,一堵簿簿的墙隔开了两个人。
初升的太阳带着水汽从海面上升起,赶海人已经陆续扬帆起航。
一画知道她们该启程了。
不舍吧?
小镇的站台上,熙熙攘攘地站满了人,这个站台是□□也是终点。□□是花儿街,终点是那个大城市北京。
远远地,就看见穿着牛仔裤,白色体恤,扎着小吊辫的一画背着背包站在站台上,一脸的好奇和不安;看着绵延的铁轨;那头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火车拉响的汽笛声让身边的人群骚动起来。
一画被挤的东倒西歪,小良子像一只大鹏罩在她的头顶。一画笑着抬头看着他,假装趔趄了一下,果然小良子慌忙抓住她,她笑得更得意。小良子也笑着低头看着她,象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那样。
一画买的是硬座,她不是舍不得钱买卧铺,就觉得硬座就是给学生准备的,好在他俩有的是精神和体力,不然大把大把的光阴如何挥霍?
火车慢慢地开动了,站台上留下了一双双依依不舍的眼睛,而他们俩,只能相互对望着。
一画看着小良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