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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林微微觉得,陈景跃要不是能以一敌百,就是嫌自己寿命太长了。
若是惹恼南疆人,先不说他们民风是否和传闻一般野蛮且未开化,若是咸城父老们一哄而上,再一人抡一拳头,也够陈景跃和林微微变成渣渣了。
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啊。
比起骨气来,小命其实很重要。林微微想,若是某一年的某一天,夏涟漪知道她林微微因为嫌弃油炸甲虫恶心而命丧南疆,非得笑破肚皮不可。
为了不成为夏涟漪口中永远的笑话,林微微决定强撑住满脑子的眩晕,逃跑吧!
陈景跃若无其事地拔剑而出,那边几个南疆人也在同一时刻拔出半月形的弯刀,林微微很不仗义转身要逃,却蓦然发现他们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目露凶光的南疆人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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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景跃甩甩长剑,气焰嚣张对那几个正面而对的南疆人道:“尽管放马过来。”
林微微戳戳他的后背,提醒道:“呃……你不要太嚣张。”
听出林微微语气中的不对劲,陈景跃这才抬头环顾起四周来,眼见一排排的南疆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陈景跃的嘴角抖了抖,方才寻人挑衅的跋扈之色逐渐褪了下去。
“怎么办?”林微微小声与陈景跃商量。
强烈感受到势单力弱的危险,陈景跃艰难咽了咽口水,眼珠骨碌一转,抱拳向林微微一躬,态度恭谨有礼,仿佛是在向自己的主子报告一般:“小姐,我们还是道歉算了吧,别打了。”
林微微目瞪口呆,看陈景跃以一副陈恳无比的面色规劝她道:“炸虫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它恶心呢?还让我跟别人打一架,”陈景跃的脑袋摇成了波浪鼓,“这样不好,不好。”
人民群众的凶狠目光瞬间统一挪腾到了林微微的身上。
妈呀,陈景跃真是阴险狡诈透了!想将所有责任推到她林微微一个人头上?!
林微微欲哭无泪:“你也太不仗义了。”
陈景跃微动双唇,用轻得不能再轻得声音说:“刚看你想逃来着,你不仗义在先,我只能算以牙还牙。”
“……”
瞬间无比怀念苏妖孽,起码人家有担当有傲骨,不管事情好坏,是他做的从不推卸,也不寻人做人肉箭靶,最重要的是,苏老大还有两个杀伤值强大的小弟啊!
正当林微微泪流满面的以为自己将会横尸当场,围堵人群里突然钻出个上着青布短褂衫下着藏青印花短裙的少女,红带高束的马尾随步轻摆,长睫浓黑,杏眼澈亮,俏丽可人。
虽然肤色偏黑,与一向以白为美的洛国审美观有些冲突,林微微却还是觉得她相当漂亮。
那少女朝林微微看了眼,再瞅了瞅陈景跃,随后背起双手敞声道:“各位,先听我说几句。看这两个人的打扮便知是洛国人的,……”
人群中一个声音不满道:“洛国人便厉害些么?洛国人便能说我们平日所吃的东西恶心么?洛国人便能随意侮辱我们么?”
林微微囧着张小脸,慌忙摇头摆手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那侧陈景跃却抱剑而立,摆出一副鄙视林微微的模样:“就是,就是。”
林微微握拳。好想揍他一顿,真是太欠揍了。
那少女高抬右手,示意在场众人安静,喧哗声立马停住了。“各位乡邻多有人去洛国做买卖的,谁能告诉我,你们见到洛国人吃那鸽子鹌鹑时,有没有骂过?”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怒气渐渐淡下来。
“不了解并不代表仇视。……洛国自恒朝建立以来,虽然与我们南疆有了集市的往来,但大多是我们将自己的东西拿去交换,而鲜少看见有洛国人来我们的地方。……恒朝之前,洛国人曾将我们南疆叫做蛮夷之族,以为我们茹毛饮血,直至今日,这种观念仍未改变,……”
林微微冷汗一拨拨的流下来。
陈景跃也站不住了,伸个脖子过来小声道:“我以为来了个帮我们讲和的,怎么好像是来帮我们拉仇恨的?”
林微微挥泪:“早知道十两银子也不来的。”
陈景跃闷哼一声:“你若是开价十两银子,我是肯定不会来了。所以,这全怪你。”
“……”
两人嘀咕间,那少女话锋一转,慷慨激昂道:“……今日这两个洛国人来了我们南疆,我们应当让他们看看我们南疆人的胸怀,看看我们南疆国的富饶,看看我们南疆国没有比洛国差多少。待他们回了洛国,便会有两个人说我们南疆的好。”
人群中有个声音问:“只有两个人说好,有何用处?”
“两个人说好,便会有四个人不信前来。四人来后若是也觉得好,便会有八个人不信前来。如此这般下去,我南疆便再不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蛮夷之族了。”少女言毕,在场众人皆是信服之色。
林微微正在揣度这少女究竟是何人,便见她回过头来,眉头一扬,俏丽无端道:“我带你们逛逛这咸城。哦,忘了介绍,我是南疆国二公主——裘应月。”
40聚集
人群散去,裘影月对陈景跃和林微微道:“先带你们吃些好吃的吧。”
林微微抿着嘴偷瞄了陈景跃一眼,再不敢乱说话了。
陈景跃想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虫子什么的,就还是不要了。”
裘应月甩甩马尾,爽朗笑道:“自然是不会再带你们吃虫子的,省的你们又说我南疆的吃食恶心。”
三人在一家牛肉摊前坐下,裘应月的杏眼一眯,笑道:“我知道洛国也是吃这牛肉的,不过我们和你们那边吃法可不一样。”
说话间,便上来了一大碟干巴巴,却片得十分均匀的牛肉,另又上了三碗滚烫的汤,大约是用来就着牛肉喝的。
陈景跃瞧了眼那漂浮着不知名绿叶的汤,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便朝林微微看去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明白不过了:这是什么东西?
林微微朝他瞪回一眼:我怎么知道?
突地一阵冷风扑面,林微微只觉得面前有人影一晃,便见对面空位坐下一人。仔细一看,却原来是那面瘫脸的孟柯。
“总算是找着了。”孟柯淡淡然说了这么一句,盯着桌上那三碗不知底细颜色浑浊的汤水,顿了顿,扫眼向一便盘里的那碟风得干巴巴的牛肉,迟疑片刻,孟柯瘫着张脸,索然无味的微微眯了一下眼睑,抬手将桌上扣住的茶碗翻过来,自斟了一碗后,便饮下了一大口。
喉头轻动,孟柯的眼瞳突然一震,眉头蹙了一下,定了定神后,便将那茶碗放下推开了。
裘应月清楚见到孟柯一连串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定然是这茶水不合胃口。
略有些失落,裘应月解释道:“这是我们南疆的草药茶,我们平日多会喝这个。”
难得见到面瘫脸的孟柯会有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林微微对这草药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翻了个茶碗,林微微也给自己倒了半碗,本来想着抿那么一口,却在靠近茶碗时闻到了那浓烈的草药味。
吐吐舌头,林微微好奇顿失,慌忙将那茶碗推开了。
抬头看了看孟柯,又看了看已然断黑了的天色,林微微很奇怪,曦宜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了,孟柯怎么过来南疆的?难不成他其实比自己来南疆的时候更早些?
不对吧。
林微微记得,离开弦和庄的时候,他们可都还在睡午觉补眠呢。谁叫他们昨个儿夜里为了陈景跃的生辰礼物煞费苦心呢。
林微微于是奇怪道:“孟柯,你怎么跑出来了?”
孟柯刚想开口,却突然眉头一皱,暗暗朝林微微使了个眼色。
林微微心头一沉,便感受到身后刮来的飕飕凉风,吹得林微微脖子上汗毛直竖。
直觉不妙,林微微缩缩脖子迈腿要溜,却突然听到苏洛河一声愤慨怒吼道:“林微微!你为什么会跑到南疆来?”
林微微的耳膜险些震烂,忙用手捂了耳朵。欲哭无泪的对孟柯眨眨眼睛算是求助了,孟柯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泰然扫了眼林微微仓皇无措的小脸后,拿了块牛肉缓慢的嚼了起来。
“林微微!”苏洛河见林微微两手紧紧捂住了耳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又抬高了八度,大叫道:“你装死是没有用的?为什么要跟着陈景跃跑到南疆来?”
裘应月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洛河,便捧着茶碗,看好戏般一边瞧着,一边默默喝起来。
林微微当然知道,自己捂着耳朵垂着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是没有用的,只是苏洛河那嘶吼声包含的无边愤慨实在太另林微微忐忑不安了。
林微微不知所措间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觉得如果朱八刀或者孟柯走失了,苏洛河大约不会如此凶恶地咆哮他们吧。
是因为觉得自己功夫太渣,所以才会嘶吼成这样吗?
林微微一额头磕在桌子上,疼得直眯眼。
虽然明白苏洛河此时的怒吼是因为担心自己,可是林微微真是不太受得了身后的哇哇大叫声。
不敢回头的林微微心头,立即浮现出了苏洛河那张因气急败坏而七窍生烟的脸。
林微微不敢争辩,只在心里不停地捶桌子抗议道:苏老大,小声一点点可以吗?这里是南疆啊南疆,丢人丢到别人国家来了,让她林微微情何以堪呐。
却在这时,一只肥嘟嘟的手瑟缩着出现在了林微微的视线中。那手从林微微的左侧伸了出来,吓了裘应月一跳。
裘应月惊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定,刚想着解说一下那肥手伸向的风干牛肉,却听见啪地一声脆响,苏洛河一巴掌拍了过去,气不打一处来道:“胖子!你怎么就会吃?”
朱八刀委屈不已,道:“找微微姑娘找了好几个时辰,我这不是饿着……饿着嘛。”说着,边用那已经肿成熊掌般的红手飞快的抓了几块牛肉,塞入嘴中含混不清道,“没吃肉,我连路都走不动了。”
林微微听见吧唧吧唧几声,那朱八刀便哼哼道:“这味道还可以哦。”迅速便又拿了几块。
裘应月立马就笑了。
饿了一天的林微微听见朱八刀这么说,眼见盘子里的肉没几块了,忙也抓了一块往嘴里塞。陈景跃迟疑着不伸手,瞅着林微微嚼了几口后,打探道:“怎么样?”
想起陈景跃在此之前的多番不地道,林微微一边伸手向盘子,一边缓慢答了句:“确实,还不错。”
等陈景跃放下心来准备尝一口的时候,那肉盘却已经空了。
陈景跃面色一沉,刚想硬夺了林微微手中的那几片肉干,却见林微微回过头,用无比狗腿的笑脸迎着苏洛河的那张臭哄哄的歪脸道:“老大,还不错哦,你吃吃。”
苏洛河叉腰,气哄哄地哼了一声,道:“没胃口,没心情。”
陈景跃跳起来抢,边抢边道:“他不吃我吃。”
苏洛河眼睛一斜,迅速从林微微手中夺了肉片,狠狠一口撕咬后道:“就是不便宜你。”
裘应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洛河这才注意到围坐的人中有这么个不认识的,迟疑片刻问了句:“你是谁?”
林微微很乖的跳起来解释:“南疆国二公主,叫裘什么来着?”
陈景跃咂咂嘴,“真是失礼,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苏洛河一横他道:“你又记得?”
陈景跃挑挑眉,从容道:“当然,她叫裘月亮。”
“……”虽然不记得这南疆国二公主的全名,但林微微大略有些印象,她可不叫这么囧的名字。
“我叫裘应月。”裘应月冷汗潸潸道。
苏洛河哈哈大笑着讽刺陈景跃:“听到没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