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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情。
都说贵人多忘事,她记得这许多,最后累心累身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你先前不是说要有稀罕之物给寡人过目的?”明源帝一点都不想看到那种难过的神情,从汝月的脸上显露出来,索性换了轻快的语调问道。
汝月让皇上端坐其位,很是慎重地让乌兰取出一个软锦的包裹,包裹不曾打开,皇上先认了出来:“这个,寡人记得是你母亲留下的,里面是家传的女红针法。”
“臣妾在昔时宫八个月,无所事事,难以打发时间,便将这一幅不曾完工的绣品取出来,皇上也知道,臣妾的母亲过世的早,虽说是手把手教过臣妾家传的儒家针法,待臣妾见到这副绣品才明白自己学的不过是针法中的九牛一毛,不过也是最基础的入门手法,于是边琢磨,边绣制,到了前几日,这副锦绣山河图算是真正完了工,臣妾想,这一幅绣品上面,非但有臣妾与母亲的努力,也有如萱的心血,送予皇上做个留念,却是极好的。”汝月将绣品的一角让乌兰拉开,“等臣妾完工之后,才发现这件绣品,应该还有其他的用处,所以请皇上亲自过目。”
“锦绣山河图,好大气的名字。”明源帝以前听汝月提起过一次,也知道是蕙兰与如萱两人都来不及完工留下的遗作,汝月亲手绣完,送过来,也表明了她的心迹,等他看到了绣品的全景,笑容慢慢凝结在嘴角,正色起来,“这一幅,这一幅是我朝与邻国的边境交汇地图,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留在民间?”
“臣妾开始的时候,只是以为不过是一副山水图,又看着不像是我朝的山河地貌,等到全图出来,臣妾描了一部分出来,给方夫人看了看,她并不知晓有这幅锦绣山河图,然而她对边关的地势实在熟知了然于心,一眼就对臣妾说出了真相,臣妾想着,留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汝月斟酌片刻后才道,“这幅绣品必须要配上儒家针法,才能够看出最后的效果。”
“否则的话,方国义又如何会让它流落出来,又通过你的手,辗转到了寡人这里。”明源帝让她们将绣品收起,“寡人立时将其带回,让人全部描下来,送去给方将军,不知当日是哪位高人之作,居然连这样的细节都留了下来,必然能够助方将军深入虏庭,克复定襄。”
“那么臣妾在这里先祝大军早日平定边关,镇守疆土。”汝月将锦绣山河图送出后,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待皇上走后,乌兰凑过身来问道:“娘娘,这样的东西从方家流出来,皇上会怎么想?”
“二十年前之物了,皇上不会多想的。”汝月轻声答道,“方将军在边关近十年,如果方国义知道有这样的神物,应该早就拿出来给方将军的。”
“方家父子不是一贯不和,婢子还记得上一回方将军回来,方大人非但没有惊喜,还多重指责,连方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乌兰犹疑的说道,“婢子总是觉得方家的不和,其中还另有蹊跷。”
汝月笑着用手指点一下乌兰的额角:“纵使是有蹊跷,也让皇上去处置就好,哪里要我们这些后宫女子来操心,都说了后宫不能干政的。”
“娘娘。”乌兰羞红了脸孔,“婢子是怕其中的纠葛,牵扯到娘娘的安危。”
“是,我明白你的心意。”汝月笑得很舒畅,“我想清楚了,该说的都当面说清楚,以前我喜欢将心思都藏起来,让皇上去猜去想,如今说来,皇上忙得能够三天三夜不合眼,哪里来的闲情逸致,也难怪两个人中间总是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隔阂,所以,有些事情,回转过来,也就不能都抱怨是皇上不顾念我。”
“娘娘,你这般,都好似不像你了。”乌兰跟着就欢喜起来,“不过,婢子喜欢这样的娘娘,也喜欢这样的皇上,两个人有商有量的,皇上看着娘娘的眼神,十分的信赖。”
两个人正说得热络,却听得窗框处咔哒咔哒两声轻响,在昔时宫的时候,住得清静惯了,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汝月与乌兰对视一眼,眼底都透出警惕心来,很明显,这不是风声,而是人为弄出的动静。
汝月对乌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乌兰已经抢先一步要去开窗,口中娇喝一声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窗外面,我要喊人来了!”
乌兰的手还没来得及碰触到窗框,却是被人从外面给推开,那人单手撑着窗台,跃身而入,一双眼,看着她们两个人,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不祥之兆
汝月先退了一步,乌兰欠身行礼:“婢子给大殿下请安。”
重光和印象中的样子,已经变了许多,不但身量长高,肤色变黑,一双眼也褪去了原本的轻浮佻达,稳重了不少,即便如此,他看过来的目光依然让汝月很不舒服,汝月不明白,他不是应该让方夫人带回边关大营去了,为什么还会留在内宫,难不成逃得一次,还能逃得两次?
“原来是如妃娘娘。”重光终于开了口,“我就说,这间屋子原本没有人住的,如何就亮着灯烛之光了,如妃娘娘是忍不住回来看弟弟的吗?”
他说到弟弟两个字时,汝月的胸口一紧,警钟长鸣,她是皇上的嫔妃,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开口,否则说错一句话,对谁的名声都不好,乌兰也深知其中道理,笑着迎上去道:“大殿下可是走错了路,不如婢子领着大殿下去别处?”
重光冷冷哼了一声,根本是无视了乌兰的存在,他的眼睛只是看着汝月:“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这里见过我,否则的话,闹出来,你的面子也不好看,我的那位父皇,其实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到时候怕是不知道会多想成什么不堪的场面。”
汝月根本就不受他的威胁:“如果大殿下不走的话,我可以走,把屋子让给大殿下来住,这里本来就是太后的宫殿,大殿下是太后的孙儿,过来暂居也无可厚非,不过皇上要是问起,我也不会有所隐瞒,一定会一五一十告知的。”
“你敢!”重光眼露戾气,上前一步,眼见着就要去挟持汝月。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只是看你敢不敢了!”汝月一动不动,两人僵持之下,丝毫没有露出胆怯之色。
重光的动作僵持到一半,做不下去,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来,不想在这里惹上麻烦,耽误时间,要是旁边这个宫女放声大喊的话,得不偿失,父皇已经很生他的气,再加上这一重的话,怕是想要再翻身就更难了,他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吐出一句话来:“你少惹事上身。”推开窗框,还是从来的位置,又跳了出去。
乌兰扑过去检查了一会儿,回头道:“娘娘,原来这扇窗的支架早就被人锯断了,所以大殿下才能进出自如。”
“他在内宫不是一日两日了。”汝月这会儿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重光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兽类,如果有生人靠近,必然会被反噬一口。
“要不要立时去告诉皇上?”乌兰着急地问道。
“不用,他应该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才误闯进来的。”汝月有些后怕,心中疑窦横生,重光此时出现实在是古怪之极,他本来是想来寻谁的,“这会儿去找皇上的话,别是小题大做,等明天,明天再招人去回禀也是一样的。”
“不如婢子再出去看一看,否则实在不放心。”乌兰已经走到屋门口,又转身道,“娘娘一个人留在屋中,婢子也不放心。”
“那么,我们一起走走,要是遇到秋葵她们,就说窗子坏了,明天一早让人来修缮。”汝月想一想又道,“再去秦氏那里看看重华,我有些不放心。”
秦氏正在哄重华睡觉,听闻如妃娘娘来了,想要起身,汝月赶紧让她免礼,重华惊醒,一个翻身,转过来,见着汝月了,一双手伸出被子外头,要她抱,汝月弯身将他抱起来,接着去哄,乌兰拖着秦氏到一边,细细叮嘱,只说近来宫中人来人往的,太后的大病初愈,来探望的人一定不少,必然有人会说要来看看小殿下,让其一定要多加留心,秦氏边听边点头,都应了下来。
待那边的话儿交代好了,重华在汝月的怀里已经睡着,她在细白的额头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将他放回床上,亲手替他盖好被子,秦氏仿佛看出什么来,压着嗓子道:“娘娘放心,太后将小殿下交给婢子的时候,婢子就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时时刻刻都不会离了小殿下身边的。”
汝月对秦氏的稳重还是放心的,即便是重光,想来也不敢在太兴殿胡作非为,只是方才重光的眼神阴郁,让她觉得心惊。
从重华的住处出来,汝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乌兰忽然站停了脚,拉了汝月一把,汝月不明所以然地抬起头来,与十步之外的卫泽视线相触,他们在太后的病榻前已经见过一面,当时皇上很快将卫泽遣走,两个人连话语都没有来得及说上。
卫泽显然是远远的就见到汝月,特意留在原地等她过来:“娘娘是去探望小殿下了?”
“是,回来了就挂心了,不去见见总是觉得不妥的样子。”汝月轻声答道,随即又问道,“卫大人如何这个时候来的太兴殿?”
“太后召见,说要问微臣一些事务,才说完了,走出来,就见到娘娘心不在焉的走过来,娘娘可是还有心事未平?”这话要是换了旁人来问,汝月定然觉得是不怀好意,但是卫泽问的话,那应该只是关切,她摇了摇头,却不想多言。
“那十卷法华经是不是不用再抄录了?”汝月忽而想到问这个,侧过头来看着卫泽,嘴角有一点儿玩味的样子。
“那是微臣想留给娘娘的一个期限。”卫泽毫无隐瞒的样子,“既然娘娘已经出得昔时宫,那么这个期限自然已经毫无意义可言。”
“为什么是一百天?”汝月忍不住想问道。
“一百天以后,娘娘不就知道了。”卫泽笑起来,本来他身上那种清灵的气质顿时化作如沐春风的暖意,眉梢眼底都是掩藏不住的真情实意,“微臣一直对娘娘说的,要娘娘照顾好自己,宫中风云突变,怕是皇上都未必能够分身有术,照拂好娘娘,有时候,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过微臣看着娘娘出了昔时宫,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应该能够应付以后的种种。”
“你特意等在这里,便是要同我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微臣等在这里,固然是有话要说,其实也是想看看娘娘。”卫泽说得理所当然,“娘娘在昔时宫时,虽说如妃的头衔未变,娘娘心里头已经将自己定为皇上的弃妃,有些自暴自弃,神色倦容,疏离皑皑,微臣看在眼里,真不知是何种滋味,劝又劝不得,帮又帮不上,这会儿,人走出来,心也变得更宽广,微臣自是放心了。”
一番话全是好意,汝月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还想留着他再多问几句,猛地凑近了照面,汝月发现卫泽的形容实则十分憔悴,原本清澈见底的眼底,血丝攀枝,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休养,又想到他所言的,宫中要有大变故,他是钦天监监司,素来有些预知的本事,怕是已经看破了期间的安危,轻声说道:“那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微臣明白,娘娘还记得微臣对娘娘所说过的,前任钦天监监司之事吗?”卫泽悠悠然地说起来,“他因为天数定人,却没想到人定胜天,道理人人都会说,只看最后成王败寇。”
汝月沉溺于他所说的话中,都没有察觉到卫泽已经悄然离去,她看一眼,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