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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无心补眠,左律低落地走进书房,浓眉紧皱,点燃一支烟,抽着,走到落地窗边,眺望着天际血红的残阳慢慢儿地下坠……
……………………………………
睡得迷糊,薇儿听到有人在耳旁轻唤:“宝贝儿,醒醒!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亲柔的好好听,她的骨头都要软了。
来到这世上这么久,貌似还没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呢。
太好听了,好听得她都要落泪了。
睫毛颤颤,她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一张近在眼前的刚硬俊脸,再往下看到他身上的蓝灰色针织开衫,像是左律常穿的衣服,温暖而稳重。
是左律?
水眸蓦地瞪大:“你想干嘛?”
虽然她在中气十足的吼,谁知这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竟嘶哑一片,毫无杀伤力了。
反而像小猫似的呢喃,她明明是要怒吼的好吧。
看到她醒来,左律笑得浅柔,长指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起来喝点蜂蜜粥醒酒。”
说着,不由分说,将她抱坐起来。
薇儿头痛欲裂,揪眉,难道刚才那么温柔地唤她为宝贝儿的人是他?
不可能,一定是幻听!
床头柜上,托盘里放着一只青花瓷的玉碗、一只银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粥砂锅。
左律坐直身子,用大勺将糯润的蜂蜜粥舀进碗里,又用小银勺边搅边轻吹。
薇儿一直揪着眉头,看着他优雅而温情地做着这些,心里掐起一个又一个疙瘩。
“张嘴。”他居然要喂她。
看着近在唇边的粥,薇儿眉峰揪得更紧了。
他这究竟是要做哪般?
在尹溶月那里刚学会哄女人,马上回来拿她这个现成的女性来做实验了?
一想到尹溶月,昨晚晚会上的一幕,还有中午的醉酒,全想了起来,小脸瞬间冷得像冰,樱色的双唇更是紧抿得一点缝也不漏。
银勺坚持执在她唇边,左律唇边的笑容敛无,沉厚威胁:“想让我用嘴喂?”
知道他说到做到,薇儿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粥碗、银勺,闷闷地嘶声说:“我自己吃!你出去!”
左律忍笑,故意板起脸:“我看着你吃完,吃完好算帐!”
“……什么帐?”
左律挑眉:“喝酒!上次说的喝一次酒债务加多少你应该没忘吧?”
果真是这样。
他找她除了那些钱,再没其他。
她低眉,看着碗里晶莹如玉的粥粒,心里涩得发疼,苦笑:“我记得,会还的。”
左律笑,伸手揉了揉她柔顺的短发,满意地说:“吃吧。”
丫头,就用你的一辈子来还吧,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什么缘份,就让我们这一辈子都在一起,即使彼此纠缠、争斗都可以,只要一直在一起就行了。
薇儿嚼都不嚼,大口直吞,不一会儿便将一碗粥解决了,将空碗递给他看:“好了,我吃完了,你算帐吧。”
左律轻蹙眉:“吃这么一点?”
薇儿使劲点头。
“好吧,不想吃就不吃了。”接过碗,放在托盘里,他揭起薄被,“喝那么多酒头肯定得痛,好好睡吧,不舒服打电话或直接找我都行,我在隔壁书房。”
薇儿愣:“不算帐?”
“来日方长。”强行将她送进被里,又替她腋好被子,“睡吧。”
端起托盘他离开*房间,并将门轻轻带上。
看着房间门缓缓合上,薇儿怔怔。
这样温柔的男人,这样对她好的男人,要是她贪婪了,想要他一直守着她,老天都不会答应吧?
是不是会用五雷轰顶来惩罚她?
如果,她情愿被五雷轰顶呢?
……
……………………………………
为了尽快和左律撇清关系,薇儿最近和周德频频联系,可一直以来爽快干脆的周德却不知道怎么了,一说起买车的车就吱吱唔唔闹不痛快。
要是尚大哥没去法国就好了,薇儿叹气,要是他在,肯定很容易就帮她把车子给卖了。
也怪不得人周德,他也就一学生,要钱也是找他爹,几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时间如白驹过隙,眼看春节都已经近在眼前。
薇儿急得烧心,不单单急着要和左律撇清关系,离开环翠园,说到底,还是急钱。
春节她还想给张叔的医院拿一笔钱多添置些年货衣品的,以前有周为霸那里的外快,还有尚湛民那儿的工资。
可自从和左律纠结在一起后,这两边都被强行丢开了,搞得她现在经济那真不是普通的紧张。
B市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夜,公路上雪被压成了冰,街旁冬枝上的冰条儿晶莹剔透。
白雪无垠,在这样静寂纯洁的雪季里,繁花大都市里的喧嚣仿佛都减少了不少。
一大早,吃过环翠园里一贯香郁可口的早餐,左律驱车送景尘去学校,随后又赶去了公司,薇儿跟左律一起出门,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后,又风掣电驰地掉了个头,往周为霸在东宁路的总部急驰而去。
昨晚她主动给周德打了个电话,具体问了一下他前段时间提过的去外地赚钱的事儿,周德吞吞吐吐的最后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的还是答应了。
周德自从那天在米典咖啡厅,薇儿没有答应他的求爱后,一颗心便彻底的深陷到了万丈谷底。
周为霸每天想着法的想让他劝说薇儿答应那份差事。
其实,周德不是很愿意让薇儿去,周为霸没说具体的事项,只说身手差不多就行。
可是,周德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最主要的,周为霸死活不肯让他陪薇儿同去。
即使薇儿不会爱他,可他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要害她。
昨晚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德正和周为霸一起坐在饭桌上就餐,不由周德犹豫,周为霸即爽快答应了。
下雪天,路滑,车速慢,一个小时后薇儿才到达东宁路,周为霸居然就在休闲所的大堂等她,这让她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
……………………………………
站在B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薇儿都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手里的飞机票和身后的小行李箱,分明都是真实的。
短短几天之内,周为霸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目的地居然还是国外——新加坡。
一小时后,飞机飞入云层,高空之中,B市宽阔的大马路成了一条闪着光的银色带子。
薇儿挥手,心中默念:B市,再见!妈妈,小晨,再见,衣食光鲜的富裕日子就在不久的将来等着我们!左律,再见!
再见,左律!
那么神通广大的左律,以后我这颗尘埃,便只能在报刊杂志、电视新闻里看到你了吧?
早知道会这么快离开,我真该好好地叫你的名字,不该叫你找虐,以后还有什么机会能那样近距离地叫你左律呢?
我真是个二到家了的傻丫头,对吧?
明明只是个擦肩而过、过眼云烟般的人,可薇儿自己也弄不懂,为何自从遇到他后,早已隔绝多年的泪水竟一股脑儿地又恢复到儿时的样子了,有时候自己都没明白,泪水就自己滚出来了。
就像现在,根本没有人打自己,也没人欺负自己,可泪水就是这么的,轻易滚出了眼眶。
穿着漂亮工作服的空中小姐推着饮品、零点小车走过来,薇儿侧目,看到车上一串黄澄澄的香蕉,眼神一下子温柔下来,一瞬不动地看着,仿若又回到了环翠园。
那样沉稳冷漠的男人,端着一盘新做好的拔丝香蕉,专门放在她面前,淡漠地说:“我秘书说年轻女孩都喜欢这个,你试试,我第一次做。”
薇儿叉起一条,后面连着晶莹的糖丝,入口即化,甜蜜透心。
她吃得那叫一个欢快:“好吃。其实我这人不挑食的,什么都喜欢吃,找虐,所以你不用特意问你的秘书哈,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左律沉默了,英俊的脸都变得黑黑的。
真笨,那时候为什么不说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呢?那样,他肯定会很高兴。
每次自己做东西的时候,即使做得再不好,可只要听到景尘和他说好吃,自己不都高兴得跟中了百万大奖一样吗?
怎么自己就不懂得像电视里的女孩一样,温柔地夸奖他呢?
宋薇儿,你真笨死了!这世上估计都没人比你更笨了!
空中小姐看见这漂亮的姑娘对着串香蕉泪流不止,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拿过一根大大的香蕉递到她面前:“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吗?你是不是很喜欢香蕉?这个给你。”
薇儿接过香蕉,边摇头边继续落泪:“我……呜呜……我没有不……不舒服……谢谢……我只是……只是想家了……”
只是,想左律了……
……………………………………
“……跟B市相比,T市的土地成交还在上行通道,住房供应量还在提升,这一年以来,T市的销量甚至超过了国都首市B市……”
大商集团二十八楼的高层办公室里,巨大的双环椭圆红木办公桌边坐满了大商的各部门高层管理人员。
左律坐在最前面中央的黑色皮质大帮椅上,清冷矝贵,沉稳优雅,正与下属们商讨着与B市齐名的重要城市楼市走向。
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铃声打断了左律低沉醇厚的话音,他拿过手机,第一眼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景尘。
站起身,他道了声抱歉便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特助郭杰默契十足地接上他的话题继续开始会议讨论。
电话里的左景尘急慌慌地带着哭腔:“爸……爸……不见了……不见了啦……”
左律眉头皱起,沉静地说:“左景尘,冷静!发生了什么事?”
景尘语无伦次:“薇儿……薇儿她走了……她留了一张银行卡,还……还有你们的结婚证……”
这个时间景尘和薇儿都该在学校才对,左律越听越不对劲:“你在哪里?”
“我在家,爸,我在家……我回来拿东西的,就看到薇儿留下的这些东西,爸爸,你不要让她走,一定要让她回来……”
左景尘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有这么失态的一天,他一直自认为是个自主独立的男子汉了,可是就在刚才看到客厅桌上的信、银行卡还有结婚证的一刹那,心仿佛一下子沉到了深渊似的,疼得无法呼吸。
然后,泪就出来了。
可能是真的孤单太久了,她的到来让整个环翠园都有了生气,可是,陡然间,这份生气又失去了,怎不叫他伤心难过。
心下一沉,左律深眸瞬地凝结成冰。
他早想过如果她真心要走,管他什么债务、结婚证都是留不住的。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没有再逃,他以为,她是自愿留下来了。
看来,是他疏忽了。
他在其他女人那里所拥有的存在感,其实,一直以来,在她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他盲目地自信了。
黑色宾利疾驰如飞,握着方向盘的修美大手扣得死紧,骨节泛成苍白。
景尘听到门口的急刹车声,忙跑出来,手里拿着薇儿留下的银行卡、结婚证,还有一张几句话的短信。
左律接过去,匆促而看:
找虐,我是宋薇儿。
欠的债务拖了这么久,真的过意不去,可我真不是有心的,欠款实在太天大了,这不是我一痞子一朝一夕能赚得到的呀。
所以,为了早日让你安心,我去远方赚大钱去了,这张银行卡的密码和环翠园大门密码一样,我赚了钱就会打到这张卡里,你放心,即使需要的时间再久,我也会把欠你的一分不少都还给你的!这方面,我宋薇儿一向言而有信!
至于结婚证,找虐你自己去换离婚证吧,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