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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当值的侍卫来谢罪。我说:“你是挡不住她的,下去吧。”那人谢了下去。
因她无礼,于是我也不请她坐。“你们赢了椅子,却输了人心,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她说。
“输了,就是输了,偏你还有这么多说道。”
“你告诉雍正,要么就来个痛快,要么就再来一次,不要如今三天两头找碴,小人行径,也不嫌累得慌。”她骄傲地仰着头,似乎在对天说话。
我也不屑地说:“将寿皇殿布置得臭气冲天,也不是什么朗朗君子所为吧?那里供着的可是祖宗的牌位。李光地常说‘八王最贤’,不知以总理事务王大臣的身份,‘贤’在哪里?”
“当年先皇纵然责备儿子,也没象他这样不依不饶过。多少年前的老帐都翻出来,又能怎样?逼母囚弟,也不怕遭天谴。”
“当年八贤王刺杀储君之时,可把天谴记在心上了?废太子一家现居祁县郑家庄,八福晋可有去赔罪?”
她楞了一会神。她不说,我也不说,看她到底想怎样。
八福晋恨恨地说:“两只死鹰,让我们彻底不得翻身,也只有你和他算计得到——”
“八福晋错了,那不关我们的事,是另外一个人干的。只有她才敢咒先皇死,其他人是做不出来的。先皇的儿子,没有一个能做得出这一手。”
“谁?”
“就是那位亲生儿子都可以放弃不要的娘娘——”
八福晋大惊:“我不相信!十四弟——”
“是八阿哥做皇帝对她有利还是十四阿哥?”
“十四弟从小与我们——难道从一开始就是策划好的?一边太子,一边八阿哥——”
我笑:“当然从一开始就策划好了。不过事情没有按她预想的走而已。所以她宁愿落得让皇帝儿子不孝的罪名,也不肯做当朝太后——”
八福晋撇嘴:“你别想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敢做就要敢当。”
“如果我做了,一定当得起。你难道就不奇怪吗?四儿子和十四儿子做皇帝,她都是太后,有什么不一样?她若是欢喜地接受了,移居慈宁宫,十四阿哥现在也不用守陵。她不是号称德妃吗?不是举朝都知道她偏疼小儿子吗?她为什么宁愿以死相拼——”
“为什么?”
“因为她也想要那把椅子——”
“什么!”金碧差点惊倒在地,一脸的质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本来,十四阿哥若是做了皇帝,只有武略,没有什么人君谋略,她就可以先在幕后操作,然后转入正堂——”
金碧一副即将崩溃的样子。
我吩咐红李说:“给八福晋搬一把椅子来——”
她摇头,慢慢地转身,离去。
紫堇说:“你今日吓着她了。他们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有那么狠绝的女人吧?”
“小看了对手,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注定就得失败。从她今日的样子看,他们输得并不冤枉。这样的对手历史上就有,连你都看得出来,他们谋大事却看不出来,能怪谁?四十八年看不出来,还可以理解,五十三年还看不出来,那明白就是等死了。先帝当初因为知道这一点,并有将八阿哥一锤子钉死,是他们自己错估了形势,将自己的势力转入十四手中,想保存实力——就像当年的朱三太子——”
红李不解地问:“当年杀的那个,明明你说了不是你见到的那个,为什么?”“无非就是想息事宁人而已。万岁爷料定前明遗老老一辈的死了,小的再也成不了气候,就杀了那个,给百姓一个交代,也就了了。”
“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
“也许吧,但还是成不了气候——”
红李见我不想说,也就算了。
五雍正二年闰四月,青海叛虏阿尔布坦温布等械系至京;雍正帝御午门受俘。年贵妃此时称病不起,一月有余,闻听青海平定,精神一振。然而念及那个可怕的对手正张大了虎口,只等年羹尧功高震主,再无可封,就一口吞下去,又不由得灰了心。
她哥哥为人骄横跋扈,早年为不获罪于先帝,略有收敛。当今的皇帝为了边疆稳定,对他言听计从,他只怕早已忘记了为人臣的谨慎与恭敬。年贵妃有心写信提醒,然而,不经皇帝的允许,她一个字也别想传出去。
皇帝素来怕热,但前面一直因为忧心政事,无心到园子里避暑。闻听青海得定,一块石头落了地。五月,皇帝住进了圆明园,并设圆明园护军营与内务府三旗护军营。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住在九州清晏,而是去了万方安和。五月初四,皇帝派人接我和紫堇回圆明园。
我们刚在山房歇了半晌,要吃午饭时,皇帝派下小盛子,快马传旨,命我乘船前往万方安和。紫堇没奉昭,不想去。我想了想,去了也是别扭,也就由着她留在山房。
起航时,我见东湖沿岸添了船坞,泊着几十条小舟,问留在山房的丫头,她们唧唧喳喳地说:明日端午,要划龙船比赛。我问:“为何没有龙头?”
小丫头们说:“好象是要比赛时才装上去的。”
我一向不是个好奇的,就迎了风,前往万方安和。
皇帝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一个人在北配殿边的凉亭里喝茶,一边与身边的太监聊着什么,在渡口望着的太监见我的船驶进水巷,忙进去通报。他却也是早看见了,起身往栈桥走来。
春吉和秋如扶我下了船,身后的莺莺燕燕,齐呼万岁,拜倒在地。
我没打算拜,他也没指望我拜,拉我入怀,仔细端详一会,竟然含着泪,说:“你倒悠闲,却让我一个人在火上烤着——”
“做皇帝的滋味好吗?”我在他的耳边细声问。
他不答,印一吻在我额头,却问:“吃午饭了吗?”
“没有,正饿得慌。”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午餐。”
总管太监魏珠早已命人将我的楼船移开,另外有一个渔翁打扮的人撑了一艘小舟过来。皇帝扶了我上到小舟,坐在一个黄色的长锦垫上。
我不由得笑道:“皇帝所到之处,全都是晃眼睛的明黄,晃得人心里发慌。”
他说:“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问:“带我去哪里?”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舟驶向山边,夹岸桃林,花时早过,累累果实,挂在枝头。我不由自主地开口念:“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到得山边,见一洞口,上书“武陵春色”四字,不是雍正的手迹,却更狂放一些,似乎已经很旧了,石头上的青苔将字迹浸染得沧桑古拙。
“这里是?”
他笑,却原来并不像从外边看的那么深,出得洞口,皇帝将我搂在怀里:“可喜欢?本想三月来给你一个惊喜,无奈青海战事吃紧,抽不开身,拖到今日,总算成行。”
“这里不是新建的,为何我总没看见?”
“海子里水汊万千,肆意而流,你哪里就能全找到了?万方安和,若是我没接你,你也是不会踏足半步的吧。在这里,我最喜欢的是万方安和,四时皆宜,尤其是,这后面山里,还藏着一个桃源仙境——”
说话间,来到了正殿,宫女太监山呼万岁。
仔细一看,这些人居然都穿着汉服,仿秦汉古风。
虽然有些惊喜,然而肚子还是很不争气地呱呱叫。他笑道:“再不带你去吃饭,你可能就要吃了我。”
于是移驾餐厅,小小的一桌饭菜,精致可爱。由于运动了这一会,又实在太饿,我就放开了肚皮吃。吓得皇帝直说:“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将嘴里的食物费劲地咽下去,问:“你为何不吃?”
“等你那一会儿,我喝了满肚子茶水,又吃了几块点心,还不饿。你先吃,吃剩的我再填点——”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吃我的。过了一会,我吃饱了,他带我四处转悠。
三座山叉出一个三角形盆地,正殿就在盆地中央,四面山上有园丁的小屋。到处都是桃树,仔细一看,不由得皱了眉头:“都是野桃啊——”
皇帝笑道:“野桃的花才有味道——”
我说:“读书是个好地方。既然你常住万方安和,将天申和元寿囚在这里读书不错,跑不了。”
他有些失望:“你不喜欢?”
“喜欢倒是喜欢,不过山房我住惯了。往后桃花开了,我们一起来赏花是好的,若是让我长住,这里太幽静了。更何况,这里的桃子又不能吃,大约做点心还是好的——”
“绕来绕去,还是吃的问题。”他笑。
“也不全是,我不能把什么好事全都占了。从山房到万方安和很直接简单,也不用安排人抬轿拉车。紫堇在别有洞天说是有个家,其实十天有九天是住在山房。我走了,她如何是好?”
皇帝想了想,说:“也对,这里虽然幽静,却太老了。让元寿和天申来这里读书是个好主意,师傅们每日坐船来桃花源,心情也舒畅。不错,真不错。就这样定了。”
他一时间又大为高兴。元寿不会有意见,天申知道了,又要怪我多事。这个孩子,原本不该拘着的,只是听说在上书房闹腾得不像话。师傅们告御状,偏就这孩子闹的事,皇帝老子是不管的。虽然将他养成了与世无争的脾气,却也不能太不学无术,若是被那起子小人利用了,反而贻害。
走了一通,我问:“还是出去吧。听说明日会赛龙舟?”
他点头:“去年忙,没有时间安排,今年让隆科多安排侍卫们比赛,获第一的奖赏是一千两银子——”
我忙问:“在哪个位置看比较好?”
“当然是在万方安和——”
“不,在船上看最好。”
“你的船会挡了人家的路”
“我的船不在中间走,怎么就挡了人家的路——”
两人争论不休,出了武陵,回万方安和。
他告诉我,给我造了一艘新船,按照皇帝的规格,全都是晃得我心慌的明黄色装饰——“等养心殿落成,我亲自接你到九州清晏住下。”他说。
我摇头,这不是害我吗?
“在岸上给不了你的,我在水上给你。等到养心殿落成,马上动工建造蓬莱仙岛——”
“你还真造啊?”我惊讶道,“几百亩的水面,你要堆到什么时候,才能堆出个岛来?更何况,地基也不会稳——”
他神秘一笑:“工匠已经将方法设计好了,到时候你就只管惊喜吧!”
这也太疯狂了。“能不能不这么折腾啊?我反正也住不了几年——”
“不准说傻话!”他吻住了我的嘴。
21 新绿成阴红绿减,清和天气正冲融(后篇)
六
端午节,我还是坐在船上看龙舟,只是船被绑在万方安和东面的码头边。端午节是一个正式而隆重的节日,所有的后妃和宗室以及品级高的官员和朝廷命妇都来参加。一夜之间,福海沿岸搭起了彩棚。
北面是皇帝一家和宗室成员,东面是在京的高品级文官和命妇,西面是武官和其家眷,南边是养心殿工地,皇帝与民同乐,命工匠放假一日,以观盛景。
可怜的皇后,接待朝廷命妇们的觐见,让她累得快要趴下了。而我只是早上在万方安和起了床,派红李回航去接了紫堇那一窝子人到万方安和,两人就闲闲地坐着喝茶了。
至于年贵妃,她没有从病床上起身。齐妃和熹妃都是闲散人,也是早早地来到了万方安和,加入我们的喝茶的队伍。元寿和天申跟着他老子见百官,弘时此时没有分府,女眷跟着齐妃,他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许是办差吧,只有他一个成年阿哥,累也能累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