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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可怜或者同情,却是因为心痛。
心疼他居然独自一人,如此多的春夏秋冬,究竟要有多么坚强才能走得过来?
“泪水代表着脆弱,你应该是个坚强的姑娘。”
澈忽的上手,粗糙却坚定的拇指轻轻划过她温润的脸颊,一点一点,替她擦掉泪水,随后浅浅一笑,那笑容在婉衣看来,足够溶解极北寒地中常年的积雪。
“在为我担心么?”他深深看向她清澈的双瞳,试着探索她此刻的心。
婉衣忽然意识到什么,匆匆摇了头:“我、我并不是想要——”
“我知道,”澈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他们。永远不会是。”
他这样确定的说着,甚至没有任何停顿和疑虑,眼前这个从不掩饰内心的女子,有着一种单纯的可爱。
他甚至一直没有发觉,早在他们初遇时她投在他身上的那种丝毫没有杂念的目光,就已经让他不知不觉的陷了一个莫名的情感深渊,无法自拔的。
婉衣微愣,柔柔笑了开来,径自取了搁在一旁的琵琶抱紧怀中,笑道:“一个新曲子,我谱了许久,要听么?”
澈默默点头,抱了剑坐到她身边,闭目倾听。
曲声悠扬婉转,是庆生他们刚刚听到的那曲。
听着听着,澈便起身舞起了长剑,一划一刺,如庆生脑海中的那个画面一般。天空中缓缓飘落了雪花,洋洋洒洒落在了澈的剑上,于是他垂眼一笑,一边舞着,一边念出了那首诗。
暮雪堕纷纷,夜色染衣裳。
红霞醉笑意,长剑破寒风。
舞尽长空梦依旧,
与子常相偕。
【他配了这词,从此这曲子便是我们的专属。曲终的时候,我忽然有了幸福的感觉,我想,那便是老爷爷口中说的,爱情。】
【如果……】婉衣说到这里,顿了顿,开始哽咽道。
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如果,一直是那样,可是后来……】说到这里,她忽的黯然失色起来,狠狠得抿了嘴,垂头不再继续。
那一天的皑皑白雪染尽了血红,来自他体内的血液,滚烫得足以灼伤她的手,她的眼,她的心……他在她的怀抱中阖上双眼,那一刻起,曾经的誓言化作灰烬,随着他的体温,缓缓消散……
“婉衣姑娘?”卓雅试探性的轻轻唤了她,婉衣依旧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中。
庆生伸手轻轻拍了拍卓雅的肩膀,摇头道:“不要打扰她了罢,那个‘后来’对她来说,一定是个痛苦的回忆。”
他的话语中有前所未有的沉重,就连庆生自己都不大愿意相信,他居然能如此理解婉衣此刻的心情,似乎她口中的那个“后来”,他亲身经历过。
多么荒谬的想法。
【你相信么?】婉衣忽然抬头看向庆生,眼中溢满了哀伤。
【相信……前世往生,他辗转人间百年,如今化作了另一个人,以一种完全不同从前的方式活着,有人相伴,有人关心,不再如前世般沉默寡言对世间充满敌意……以另一种方式,开心的活着……】
婉衣像是怕时间不够一般,急于将心中的想法一口气突出,她急切的问着他,深深的看向他。那种神情让庆生不再疑虑,她口中所说的澈,或许真的是他的前世。
而他,说不准就是那个雪域大将军的转生。
不然今天在这林中发生的种种异象又当如何解释才会妥当?才会让他心安理得?
“我……相信。”他艰难的蠕动着唇齿,看着女子飘忽不定的虚幻身影,看着她那凄婉令人心痛的容颜,他终于软下了心田:“对不起,我依旧什么都记不起来。”
婉衣破涕而笑,摇头道:
【不是你的错,正如庆生之前就说的,你便是你,他便是他。只是你比他要幸福得多,同是半人半仙,你却可以拥有真挚的友情。】
“你说,半人半仙?”庆生诧异:“婉衣姑娘定是看错了,我本是人,普普通通一个世间俗人。”
婉衣含笑,只是摇摇头,也不再多做解释。
【我的元神早已消散,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股虚无的意念,为了再见他一面而固执留在这里的意念。如今见到了,便说散就散,再停留不了多久了。】她说着,水袖一挥,身侧立刻多出一条幽静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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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再回来
【离开罢,如果可以记起过去,也莫要再回来。空留这片回忆之地,只能悲从中来,将它丢弃也好。】
庆生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婉衣缓缓走来,单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她只是一个幻想,她无法真正接触到他的身体,却依旧想要在离开之前,再一次抚上他的脸颊,认真凝视他一次,就像百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倒在她的怀中,任由她如何呼唤都再不愿睁开双眼一样。
再这样看一次,足够了。
收回了手,她淡淡一笑,看向庆生身旁的卓雅。
【祝你们幸福。】
“哎?”卓雅愣了愣,一时没回过神来,待到两人都有所反应,那幻想早以开始瓦解。
最后扫了一眼众人,婉衣的目光定定的停留在了一直都为开口的瑾瑜身上,眉宇间微微一蹙,随即随着寒风消散不见了。
“等、等一下!婉衣姑娘——”庆生慌张的上前挽回她,却是徒劳,那个会唱动听歌声的女子消失了,连带她身后那把琵琶也很快被风蚀得破旧不堪。
周围一切的一切再次恢复平静,似乎那个名叫婉衣的女子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还好吧?”卓雅不忍得拍了拍庆生的肩,将他从失落中唤醒。
“嗯。”庆生神色木然的缓缓点头,脑海中凌乱不堪,全是婉衣的身影,心中的愧疚连同惋惜和伤感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他忽然诧异的看了看自己这具身体,一时半刻居然分不清楚了。
他,到底是谁?
“走罢,先离开这里。”东易抱了司空伊汐上前,不忍的看了看庆生。
在他的脑海中,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男孩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倒是见了那个女人之后心情反差如此强烈,心中不免担心。
“嗯。”庆生依旧木木得点头,随着众人缓慢前行,离开的那刻,他忽又回头认真打量了四处,落了尘埃的桌案,残破的琵琶,凋零的白色树叶,卷地的寒风。
冷清,空寂,除了这两点,他再想不出别的词。
这些个字眼,亦是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走了多久,那白须老者的笑声便响彻了树林,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呵呵呵呵……小娃们果然守信,这就帮老朽我带回了宝贝。”老人拄着桃木拐杖,捋着胡须笑盈盈现身,见到庆生手中捏着的酒葫芦后,双眼笑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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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今天有晚自习,直到晚上才回来,母亲管的严,不让沫沫太晚开机上网,今天只能更一章。
投胎出这么个白痴来
老者嘻嘻笑着疾步走上前来,看准了庆生手中的酒葫芦便想要回来,谁道庆生还在出神,手里攥得紧紧,任老者怎么拽都拽不出来,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坏了那葫芦。
“唉,我说小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打算给老朽了不是?”老者闻自己心爱的葫芦里酒香四溢,再也忍不住冲着说教了起来:“你可别指望我拿出什么回报来,快把葫芦还来。”
他边说着,边用力摇了摇庆生的肩,这才将他从思绪中摇醒。
庆生回神,见是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头子,条件反射般想到了什么,立刻抓了他的衣襟连声问道:“你一直在这林子里住着对么?你认得婉衣??她口中的‘老爷爷’……是你对不对???”
老者微愣,随后没好气的甩掉了庆生的手,夸张得整理着被他弄乱的长白胡子。
他低头自顾自道:“你这小娃还真是浮躁得紧,怎么一点儿都不像那家伙?难道那孟老婆子在给他的汤里做了手脚,是以投胎出这么个白痴来?”
“喂喂喂,老头子,不要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在这里胡乱说话,你说谁是白痴呢??”卓雅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插着腰忿忿道。
“嘿!还真有配一对儿的,嗯,不错不错,小女娃儿倒是生得水灵,跟了他倒是显得可惜了……”老者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卓雅,嘴里还不时“啧啧”着。
这一系列的言语加举动惹得卓雅不自然的红透了半边脸:“你、你说谁是一对,谁跟谁了?不准胡说八道。”
“胡说?老朽我说话从来都是有根有据的,”老者似乎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和卓雅斗嘴上,注意力又回到了庆生手中的酒葫芦,捋了捋胡须。
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随即冲着庆生开口道:“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你先还我酒葫芦,之后必定有问必答。”
“此话当真?”庆生捏紧了葫芦,眼中满是不信任。
“嗯,嗯,老朽一言九鼎。”老者猛得点点头,看着那葫芦口水都快出来了。
庆生狐疑的将酒葫芦递给老者,却见他捧了葫芦打开便仰头“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压根没一点想要兑现诺言的迹象。
“喂!别光顾着喝酒啊,你打算出尔反尔么?”庆生急了,闪身上前想要夺回葫芦,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定要弄个清楚。
一颗完整的心
“看看,刚刚才说急躁得紧,这便又来了。”老者又偷喝了两口,这才不情愿的将酒葫芦塞回了腰间:“问罢。”
“你认识婉衣?”
“自然。”
“那么,那个人,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你也知道?”
“没错。”
“你刚刚说什么孟婆、转世?和我有联系么?”
“大概。”
“什么叫做‘大概’??这也算回答我的问题么?!”
“或许。”
“你……我只想弄个明白,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我如此心神不宁……”
“也许罢。”
老头子悠然悠然得捋着胡子,给出的答案竟是答非所问、敷衍了事。庆生忽的忿恨:“你这老头怎么这番捉弄人?!刚刚说好得有问必答,这算什么?!”
老者无辜的摊了摊手:“老朽这不是回答你了么?怕是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满意老朽的罢啦!”
“你——!!”
“庆生!”沉默了许久的东易上前来拦住了正想暴走的庆生,看了看依旧笑嘻嘻得老者,眉头皱了皱,又道:“老人家莫要开这种玩笑罢,现在不是捉弄人的时候。”
“呵呵,这个小娃说得有理。”老者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天也暗了,不如今晚就住下,明儿个天亮再赶路也不迟。”
他说着便拄着拐杖准备离开,经过庆生时顿了顿身影,又道:“小娃儿莫要着急,该是你知道的事情,你总会知道,呵呵……看来今晚的夜色一定很美喽。”
说罢,随着一阵白雾散去,人已没了踪影。
“怎么办?要在这里过夜么?”崔昊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众人。
“嗯。”东易点头,看了看怀中的司空伊汐:“他还有话要说,自然得留下。”
“他?”崔昊不解。
“呵呵,东易兄所指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奇怪的老者罢。”瑾瑜微笑道。
东易不动声色得看了看他,随即抱着司空伊汐在树下休息。
“夜色会很美……?”庆生怔怔的念着老者刚刚的话,似乎觉得他意有所指,可他到底想告诉他什么呢?
“不要想了,书呆子。”卓雅在一旁轻声劝道:“今天这般遭遇你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她还想好好安慰他,却欲言又止,她不能,不可以,又或者,是不敢。
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