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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男子声音,一下子令暴怒的元夫人镇住了。怎么这么耳熟?她有点儿不敢确信,先低声让屋里的僧人出去,然后做贼似的走到门口,小心地往外看。
佛前蒲团上,跪着一个身子窈窕,乌黑头发梳成俏丽蝴蝶髻的女子,旁边立着宝蓝色杭绸衣衫,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不是今日称病的准女婿是谁?!
元夫人就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整个人直接就僵立在那儿了。
“我们女儿家祈求佛祖,肯定是半为父母半为君了~~”说话女子声音娇俏,一听就让人猜测是个美人。公子一听,立马也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回了一句:“半为父母半为卿!”
那女子便转过脸歪头看他:“骗人!”
“蝉儿,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你要是说真的,那个‘卿’肯定就不是我。小女子出身寒微,哪里能跟相爷家的千金小姐比呢?公子真是无情,明明心有所属,还拿好话哄得人家一时高兴,却要叫人家一辈子伤心!”叫蝉儿的女子竟直接掩面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公子急了,也不管这是佛门清静之地,忙把蝉儿温柔地抱在怀里,赌咒发誓道:“蝉儿,我对你是真心,倘若说谎,天打雷劈!”
蝉儿一把推开他,幽怨地看着他:“公子莫要拿我寻开心了,哼,也不知公子到底有多少颗真心!蝉儿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那尚家小姐是出了名的典雅漂亮,蝉儿哪里配跟人家比。再说公子若不是真心喜欢她,怎会愿意与尚家联姻呢?”
“我那是被逼的!”公子急了,拉着美人的手给她解释:“元太太和我母亲是手帕交,她为了自己女儿几次三番嫁不出去,便厚着脸皮求我母亲,把自己家姑娘夸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我娘碍于跟她的情分,又是个心善绵软的人,被缠磨地没办法了只好应下。你不知为了此事,我和母亲吵了多少回!那尚小姐虽然漂亮却早就是昨日黄花了,二十五的老姑娘了,而且天生的克夫命,跟她定亲的没一个好下场了,我怎么会喜欢娶她?!”
——元夫人听得一阵阵发晕,只觉得从心底里冒寒气——原来人家心底竟是这样想的?她以为给姑娘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婿,没想到人家心底竟嫌弃成这样!
“其实我娘早就后悔了,就是一直没逮到机会跟尚家说。总算是上天垂怜,竟叫尚小姐去了皇宫当女官,可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蝉儿,你放心,当女官没个十年八年放不出来,我只求这姑娘一辈子老死皇宫,千万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元夫人一把抓着门框,瞪着眼珠子,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王嬷嬷赶紧扶着她。
蝉儿咬唇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皇宫哪里就是牢笼了,也许人家尚小姐很快就能出宫,你还不是要娶她?”
“我娶她?别说我还没和她定亲,就是定亲了我也不娶她!尚家自己生出这么个扫把星,凭什么祸害人家?!”
……
元夫人恍恍惚惚走出东边的庙门,搀着她的王嬷嬷也是无地自容。
等候的仆人吓了一跳,元夫人眼圈通红,颧骨附近红肿了一小块(先前被撞得),绣着福禄的衣衫也皱巴巴的,跟人打架了不成?
“夫人,难道谁竟敢对您无礼?真是反了天了,天子脚下没王法了吗?!那人在哪儿?奴才们立即把他抓过来,打断他的狗腿给您出气!”气愤发话的是从小就伺候元夫人的忠仆,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精壮干练的大管事。
王嬷嬷偷偷摆摆手,元夫人恍恍惚惚盯着他。忽然咬牙道:
“是我自己瞎了眼,我只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开春第一件事,皇上赐婚皇后娘娘的师兄何不求与尚家小姐成亲,一时都城津津乐道。幸亏舆论多是善意的调侃:尚家姑娘命硬,也就是九天玄女的师兄才能罩得住吧,这有名的美丽姑娘可算是找到主儿了。
元太太给姑娘准备了十年的嫁妆终于派上用场了,亲手将女儿打扮地美丽如天仙,红着眼圈道:“没嫁人之前要好好挑,嫁人以后就得一心一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同甘共苦一辈子,知道吗?!”
尚小姐用力点头,含泪看着娘亲。
元夫人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又高兴姑娘出嫁,又舍不得她走,竟恨不得她是个儿子,永远伴在自己身边。
“你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管以前娘作好作歹,你,你……别心里头怨娘!”
“我知道娘都是为了我好,我……我心里从来没有怨过娘!”
尚小姐扑到元太太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此刻,别管谁对谁错,曾经产生巨大矛盾的母女终于言归于好,谁能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呢?
至于那个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听说他深深迷恋上一个舞姬,那舞姬却留下一封哀婉动人的情书消失无踪了,害的这位公子茶饭不思,睹物思人,一直伤心了六个月才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春来秋去,岁月悠悠,很快又度过了几个春秋。
常年累月呆在宫里养孩子的花绿芜,已经由超热血少女进化成稳重的家庭主妇了。
与孩子在一起虽然充实快乐,但偶尔想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也会觉得生活有点儿平淡。所幸罗钰没有因操劳国事变成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深深了解妻子需求的他,每年至少会组织一次比较有意思的出游。
“再这样我就不干了!”梁相国捏着手里的信,愤怒至极地想。
什么叫为了培养孩子对国家的热爱,要带他们游历白竺大好山川,尤其是风景秀丽的东海……什么叫没见过大海的男人不会长成一个胸怀阔大的好皇帝!
还有什么叫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自谦的语气说帮梁相国熏陶他弟子(小麒麟)的情操,大家都是朋友啦梁相国就不用太感激之类的……!
——感谢泥煤呀!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这样!明明就是带着孩子跑出去玩,害他不、得、不、加、班!
——朋友泥煤啊!每年都来这么一出真的好(意思)么?!
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啊!他也想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啊!!
小冯同情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梁相国,拍拍他的肩,说:“节哀顺便。不过梁大人也要想想好的事情,皇上说了,明年太子九岁了,就不会带他出去玩了,明年太子监国,梁大人还轻松点。”
梁相国收紧手指,默默地想:“九岁管什么用,还不是得压榨他这个劳动力,等太子二十岁了他就辞官!辞官!辞官!妈的再忍十二年!”
东海。
碧波万顷,远至天际。金色沙滩上搭着一座座红玫瑰花棚,娇艳喜庆。桌椅无数,美食无数,人无数,欢声笑语无数。
“本来奴家是没打算让崇礼娶西洋女子的,不过这么些年过来,富丽雅实在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女子,再加上崇礼又愿意。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奴家也就只好同意了。唉,天底下做娘亲的,哪里拗得过亲儿子呢~~”年近四十的包氏端着酒杯矜持地说。包氏年轻时候相貌平平,年纪大了胖了一些,倒显出好人家太太的富贵雍容来。
“你就装吧,明明脸上都乐得开花了。”
小海螺看着碧螺冷着脸跟包氏呛声,乐得直笑。一边笑还一边帮花绿芜剥蟹脚,在蟹脚倒一点儿清酒放火上烤热了,就送到她嘴边。
花绿芜一边忙啃蟹肉,一边忙着喂自己的两个娃,不管那对见面就呛声的老冤家,悄悄问小海螺道:“有喜欢的人了吗?”
小海螺摸着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笑着摇摇头:“还没呢,我爹娘天天逼着我相亲,烦死了。小姐你要是再逼我,我也真得跳海了。”
“跳海也淹不死你这个小海螺!”
“我去海底拾珍珠啊,卖了当路费,去内陆!反正家里八个哥哥三个姐姐照顾着爹娘,不缺我一个!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跟小姐你去都城呢,原以为东海好找丈夫,找了好几个都不满意,最后还得去外地。”
花绿芜一拍她的手:“要的,别凑路费了,直接跟我走吧!我帮你找对象。”
小海螺笑孜孜:“那感情好!小姐你帮我找个子高的,长得白的。”
“怪不得你看不上东海的呢,东海男人都晒得跟黑炭似的,原来你喜欢白的。”花绿芜笑得把酒都喷出来了。
小海螺一扭身:“不可以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白的!”
“可以,当然可以!天底下万事都可以凑活,唯独嫁人这件事不可以凑活。放心,交给我好了!”
小灵儿才五岁,懵懵懂懂不明白娘亲和小海螺阿姨在说什么,只专心地吃哥哥剥的大龙虾。麒麟自己也吃得很开心,天天被亲爹和师父逼着学武功,还有梁老师逼他学文,时间紧巴巴的跟打仗似的,好容易逮着这个放风的机会,一定要抓紧时间享受。
灵儿啃了半天虾,忽然抬起头问道:“哥,父……父亲呢?”好险,差点儿喊成父皇。
麒麟道:“父亲出去叙旧了,刚才好像看见一位他认识的伯伯。”
“什么伯伯?”
麒麟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那位伯伯给我的感觉深不可测,恐怕是个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小灵儿眼睛顿时亮了,“娘说遇见高人就要逮着机会学武功,哥哥你怎么不跟着去啊?”
麒麟一翻白眼:“哥身边的高人太多了,再多一个哥就要累死了。”哼,他就是觉得厌烦,怎样?!
罗钰不知道儿子内心的吐槽,此刻,站在远离人群喧嚣的望云石上,与另一个风姿气势完全不输给他的俊美男子并肩而立。
海风吹起,雪白的袍角与藏蓝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没想到萧兄贤伉俪也与玛尔戴夫伯爵有交情,十五年不见,萧兄风采一如当初。当年我曾败在萧兄之手,不知现在若较量一番,谁胜谁负?”
东川宁国侯萧翊微微一笑:“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年轻气盛。不过可惜,来之前我答应过缘儿,除非遇到生死难题,否则不可以在别人的婚礼上动手。”
“对于萧兄来说,嫂夫人的话自然重逾泰山。”
“难道你不是吗?”萧翊反问。
罗钰洒然一笑,不予作答,等于默认。
“除了武艺之外,关于国事,我并不想和你交手。”萧翊坦率道。
“只要贵国不意图侵犯我国,我自然也不愿意和萧兄厮杀战场。”
罗钰话锋一转,笑道:“绿芜也很想念嫂夫人,这次嫂夫人带孩子过来了吗?”
萧翊点头道:“来了。不过遇到一个渔民生病,孩子陪着她给渔民看病,怕耽误了吉时,因此叫我先行过来。缘儿跟你们家绿芜一见如故,见面就是说不完的话。”
罗钰苦笑点头:“这下子很快耳根不得清净了,我隐隐看见绿芜已经要跑过来。她若见了嫂夫人,必定兴奋地在我耳边说个三天不停。”
“有人唠叨,是好事。罗钰……”
萧翊忽然问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如画江山尽握手中。你会迷失在红尘之中,忘记自己最初的选择吗?”
“不会!”
遥远的天水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奔跑而来。
罗钰看着那道身影,微笑道:“因为有她在。”
无数次他的人生遇到重大灾厄,她却永远站在那里,成为他人生中的指路明灯。
完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