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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对比的是我们这台掘进机的声波曲线。”工程人员看着宫本志雄的眼睛。
宫本志雄明白了。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台超级掘进机在岩层中挖掘,难怪几天来一直有古怪的岩层噪音跟随着他们。
超级掘进机原本就有两台,挖掘英法海底隧道的时候,是从两边同时向中间挖掘,然后在中间汇合,这样就可以缩短挖掘时间。但他们在白神山空军基地只看到了一台,另一台去了哪里?日本引进超级掘进机是要挖掘新的海底隧道,不可能只引进一台。
答案就是另一台在猛鬼众的手里,他们正在挖掘一条隧道和蛇岐八家挖掘的隧道相通。
把蛇岐八家的隧道口炸塌之后,赤鬼川的水和其中的神都会流向猛鬼众的隧道,猛鬼众已经在附近的另一个地下空间里做好了捕获神的准备。
真是完美无缺的计划,借助蛇岐八家挖掘的隧道,却把神引入自己的陷阱。中国的麻将桌上管这种行为叫“截胡”,宫本志雄听说过。
这得是多么深沉的心机,掌握多么完整的情报,再把所有的因素综合考虑,才能推导出唯一可行的方案。宫本志雄不敢相信人类能做到这一点,但王将真的做到了,可能他确实不是人类。
宫本志雄冷静下来了,身体渐渐冷却,像是煅烧过的钢铁在降温,大脑以更高的速度运转起来。逃跑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无论王将是不是人类,宫本志雄都会留下来跟他赌这一局。王将的计划很完美,一环扣着一环,宫本志雄喜欢这种对手。
比谋略的话,宫本志雄从没有对任何人认输过,他始终相信人并不需要掌握暴力,即使你只有一点点力量,只要在关键处发力,就足以摧枯拉朽。
每流逝一秒钟,宫本志雄就少一分机会。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兴奋,睫毛快速地闪动,嘴角甚至有一丝笑容。无论是在东京大学读书的时候,还是在卡塞尔学院进修的时候,他都保持着一个特别的习惯,考试的前三分之二的时间里他都不会看题目,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三分之二的时间过去,有人已经交卷了,他才开始答题。所以他从开场就比别人少三分之二的时间,他的思维速度就必须是别人的三倍,他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加速思考,越到最后他的速度就越快。往往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才停笔,但他总是第一。
王将的计划中必然存在着一个破绽,因为杀死龙马弦一郎无疑是要冒风险的,而且这会让猛鬼众潜伏在蛇岐八家中的重要棋子曝光。王将是为了弥补计划中的弱点,所以不得不派出关东支部。
只要找到那个弱点,宫本志雄就可以翻盘,一个智将就是要在最后一瞬间颠覆战场!
黑暗中冷光陡然出现,剁向宫本志雄的后颈。那是一柄消防斧,握在一名工程人员的手中。在宫本志雄低头思考的时候,这名原本应该守在掘进机旁的工程人员忽然转身走了回来,似乎是要离开隧道。
但和宫本志雄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拿出了藏在身侧的消防斧。隧道中不得携带武器,但各种金属工具还是齐备的。就在同一刻,一柄尖利的改锥刺进了宫本志雄助手的后心,鲜血肆意地喷了出来。杀戮全面展开,工作平台上的好几个人被重锤打破头颅或者被钳子锁住咽喉,工程人员在一瞬间分作了两派,一派是杀人者,一派是被杀者。
宫本志雄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太相信岩流研究所里的同事了,研究所中也有王将的内鬼。王将根本不允许他想出应对的策略,再强的智将,脖子被砍断也肯定想不出什么计划来了。
谁都知道宫本志雄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也没有随身携带保镖。
胜负即将确定,但宫本志雄身后一名身材瘦小的工程人员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地一扯,帮助他从斧刃下逃生了。死里逃生的宫本志雄并未逃走,他呆坐在地下,忽然笑出声来。这给了行凶者第二个机会,利斧对着宫本志雄当头劈落。消防斧在宫本志雄的头顶停住了,再也无法推进半分。
因为有人一把握住了斧刃,还是那名身材瘦小的工程人员,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出现的。他默默地站着,手平伸出去握着消防斧,仿佛端着一杯咖啡。
下一刻他手中黑色的长形物体刺入了行凶者的咽喉,那柄沾血的利刃从喉咙里缓缓地撤出,居然是一根黑色的军刺。
他把宫本志雄放在椅子上,闪电般扑上高处的工作平台,在人群中急速地冲撞跳闪,如同一枚高速的弹丸。每次碰撞都意味着军刺被刺出和回收了一次,军刺带着弧形的血线闪灭,闪灭,再闪灭。宫本志雄仍在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癫狂。
宫本志雄还没笑完,清洗叛徒的工作已经完成,那个瘦小的人影止步在工程平台的顶部,军刺下垂,一连串的血滴打在他脚下的铁板上。最后几个保持站立姿势的工程人员缓缓地跪下,然后扑倒在地。
一分钟前隧道深处还人声鼎沸,一分钟后这里寂静如死,还在呼吸的人只剩宫本志雄和那个身份不明的保镖或者说刺客。
宫本志雄大口呼吸好让自己安静下来,但仍忍不住要笑上几声。
“什么事情那么有意思?”瘦小的人歪着头看宫本志雄。
宫本志雄这才发现那是个女孩,虽然声音里透着冷冽之气,但仍有年轻女孩的稚嫩感。
“我想到了王将的弱点……哈……我想到了王将的弱点!”宫本志雄又笑了几声,双臂一撑操作台站了起来,声音中忽然透出睥睨天下的傲气来,“我知道王将在害怕什么了!”
“王将在害怕什么?”女孩问。
“他害怕我提前打开藏骸之井!”宫本志雄大声说,“如果我能在两条隧道贯通前打开藏骸之井,那么赤鬼川的水流就会带入神的胚胎流入红井!我现在就可以把五千吨水银全都倒进红井里去!我要引爆铝热剂燃烧弹!我可以把红井变成龙类的地狱!他永远也别想得到活着的神!因为我会杀了那东西!他派关东支部来,收买我的手下,都是害怕我强行打开藏骸之井!此时此刻,就是这个时间点,王将最害怕的人是我!所以他要杀了我!哈哈哈哈!”
、女孩默默地听着他狂笑,她委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既不鼓掌,也不鄙夷,好像宫本志雄疯癫的表现跟她完全无关。尽管她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她和整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宫本志雄略有些遗憾,在他想出平生最好的点子的时候,居然只有这么一个听众。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知道他的智慧,因为一旦把这个好点子付诸实施,宫本志雄就必须死。
“你一个人可以操纵超级掘进机么?”女孩问。
“没问题,我是全日本最懂这台设备的人!”宫本志雄跳上那台四人高的巨型设备,扑在控制台上,“调整燃油阀门,我可以让输出功率临时增加一倍!知道动力增加一倍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掘进速度会加快四倍!当然我得想办法解决钻头过热的问题,我可以让水冷系统全功率运转!轨道倒是个问题……该死!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铺设轨道,那就只好使用钉式履带了,这会降低我大约20%的速度……20%的速度、20%的速度……还有渣土的问题,来不及运输渣土的话也许会堵上,堵上就麻烦了……”
女孩望着这个神经病的背影,看他在控制台四处摸索,兴奋得像只找到香蕉树的猴子,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自己差点被一刀断头,也不想不久之后自己的生命就会结束。
宫本志雄的计划并不复杂,但仓促打开藏骸之井的情况下他自己是无法撤出隧道的,这意味着他将被赤鬼川的水冲进红井里去,跟神和鬼齿龙蝰一起死去。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在最后一刻颠覆了战局,将了王将的军!他在这个棋盘上算不得什么举足轻重的棋子,如果说源稚生和王将分别是两方的主帅,他顶多也就是角行、香车之流,但最后是他立了功。
“该死!我还是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做到!”宫本志雄忽然想起一个糟糕的事情来,想要凿穿20米厚的岩壁需要30分钟,但关东支部很快就会抵达这里,外面的警卫拖不了他们几分钟。
“你会有35分钟。”女孩扭头离去。
“你是大家长安插在我身边的保镖?”宫本志雄这才想起问这件要紧的事。
“不,我跟你的家族没有关系,但我跟你的家族一样都不希望看到神的苏醒。”
女孩已经走得远了。
她边走边脱下了厚厚的防护服,在那身盔甲般的防护服里她居然穿着白色的裙装,裙摆在膝盖上方跳跃,有点像校服裙。宫本志雄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她并不是瘦小干枯,而是窈窕,像个穿梭在密林中的精灵。很难想象这种女孩在杀人见血的时候那么镇静,搭配那种冷冷的语气,好似世界上绝大多数感情都跟她绝缘。
“能请问您的名字么?”宫本志雄大声问。
“没必要知道,反正你就要死了。”少女在远处的黑暗中停下,声音仍是冰雪般的寒冷。
“说得对,记住一个人未必要知道她的名字。但还是想说,”宫本志雄深鞠躬,“我叫宫本志雄,很荣幸和您认识,很高兴在最后的时刻和您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解下腰间的菊一文字则宗,奋力地投掷了出去,女孩伸手一把接过。两人再也不说什么,女孩调头离去,她的背后,超级掘进机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这时恺撒在打麻将,上家是楚子航,下家是芬格尔,对门是那位花枝招展的客人,端茶送水的是路明非。
高天原一直以满足客人的任何要求为己任,当然客人提的要求也不能太过分,比如要牛郎脱光了爬到屋顶天台上高喊“我爱你”。今天这位客人提的要求委实不过分,她希望Basara Ki ng、右京和Herac le s能陪她玩几盘日本麻将。路明非目瞪口呆,心说你寂寞么你孤单么你在深夜里觉得冷么,你要来牛郎店找牌搭子,还是说你前几天一炮三响输得心碎了,想来找点自尊?
上了牌桌路明非就明白客人在动什么鬼心思了,这是要打真人版脱衣麻将。
恺撒输得只剩内裤和一只袜子了,楚子航略好一些,总算保住了裤子,输得最惨的是芬格尔,因为不小心喂了客人几张牌,现在只剩兜裆布了,他今天是和服出场。
客人有备而来,围巾都戴了两条,到现在只去掉了一只丝袜和两条围巾,以一敌三,但是打得气势高涨酣畅淋漓。
恺撒、楚子航和芬格尔自然是联合在一起的,恺撒是要保住加图索家的尊严,楚子航是不愿意暴露身体,而芬格尔,他不在乎输光,但他觉得客人输光会很有看头,路明非倒茶时还会偷看客人的牌,再跟恺撒使眼色。但他们还是节节败退,因为客人似乎是关西麻将协会的理事……为今之计只有玩拖延战术,客人买的是牛郎的时间,麻将从过了午夜开始打起,三个小时算完。现在只剩十几分钟了,恺撒的计划是拖到时间结束保住内裤撤退,客人再要延长时间他也不答应了。
但风姿撩人的客人解开上衣的两粒扣子,扭动着肩膀说各位帅哥出牌可要勇敢一些哦,你们中有人赢了这一盘,我是会先脱下上衣的。
芬格尔这货完全抗拒不住色诱,他的名言是我这个人就是很扛得住拷打,路明非说想不到你还扛得住拷打,芬格尔说你扛不住拷打,怎么会有后面的色诱呢?无论如何也要在色诱面前屈服啊!
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