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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转向另一块。
“换一块新石头。”他冲莱拉喊道,她把第一块石头扔到一边,把第二块石头放上去加热。
威尔检查了一下燃料,把一根树枝劈成两半以便把火导得更旺。埃欧雷克又开始挥动锤子。威尔感到他的任务又新增了一层复杂性,因为他必须把这块新的刀片与前面那两个准确地联系在一起,他明白只有做得准确无误他才能帮助埃欧雷克修好刀子。
就这样工作继续着,他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至于莱拉,她也发现自己胳膊酸疼,眼睛流泪,皮肤烤得又疼又红,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疲劳得生疼,但是她仍然按照埃欧雷克的吩咐把石头一块一块地放上去,疲惫的潘特莱蒙也依旧欣然地抬起翅膀拍打着火焰。
等到了最后那一块时,威尔的头在旋转,心智的努力已使他筋疲力尽,他几乎再也拿不起一根树枝放到火上,他必须把刀片连接好,不然刀子就合不到一块。当到了最复杂的那一块时,最后一块,即将完成的刀片连接到刀把上剩下的最后那一小块——如果他不能在他全部的意识里将它同所有其他的刀片保持在一起,那么刀子就会四分五裂,就像埃欧雷克根本没有修补时一样。
熊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加热最后那块时他停了一会,他望了望威尔,在他眼里威尔目光涣散,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团无底的黑色的光芒。但是他明白:这是工作,它是艰苦的,但是他们能够胜任,他们都能胜任。
对于威尔这已经足够了,于是他的心回到火上,把想像力释放出来送到刀柄破裂的顶端,鼓足干劲迎接任务最艰巨的最后部分。
就这样他和埃欧雷克还有莱拉三人合力铸造着那把刀子,最后那个接口花了多长时间他一点也不知道,但是当埃欧雷克敲下最后那一锤时,威尔感觉到了原子越过缺口连接在一起时那最后的细微的融合,他瘫倒在山洞的地上,让疲劳占据了他的全身。一旁的莱拉也瘫倒在地,她的眼神呆滞,眼圈红通通的,头发上尽是烟灰。埃欧雷克自己头重脚轻地站着,他的皮毛有几处烧焦了,浓密的奶白色上印着一道道黑灰。
泰利斯和萨尔马奇亚轮流睡了一觉,保持总有一个警醒着,现在是她醒着,他在睡觉,但是当刀片从红色冷却成灰色最后到银色,威尔伸手握住刀把时,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唤醒,他马上就醒过来。
但是威尔没有碰刀子:他把手掌放在近旁,对于他的手来说,刀子的热气环太大。间谍们在岩石上放心了,只听埃欧雷克对威尔说:“出来一下。”
然后他对莱拉说:“待在这儿,不要碰刀子。”
莱拉紧靠着砧板坐下来,刀子就躺在那儿冷却,埃欧雷克叫她把火垒起来,不要让它熄灭:还有最后一道工序。
威尔跟着埃欧雷克来到外面黝黑的山坡上,从炽热的山洞里一出来顿时感到寒冷刺骨。
“他们本来不应该制造那把刀子,”走了一段路后,埃欧雷克说,“也许我不应该修好它,我很苦恼。以前我从来没有苦恼过,从来没有过疑惑,现在我充满了疑惑。疑惑是人类的事情,不是熊的事情。如果我在变成人类,那就有什么事情出了错,有什么事情不对,而我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但是当第一个熊制造了第一副铠甲时是不是也同样不对呢?”
埃欧雷克沉默了,他们一直走到一大堆雪边。埃欧雷克躺在雪中滚来滚去,把一片片雪花弹上漆黑的空中,以至于自己看上去好像是雪做的,他是世界上所有的雪的化身。
当他翻滚完毕站起身来使劲抖动自己时,看见威尔还在等着他的答复,于是说道:“是的,我想也许也是不对,但是在第一个披甲熊问世之前没有先例,在那之前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是习俗的开始。我们知道我们的习俗,它们是坚实稳固的,我们一成不变地遵循着它们。没有习俗,熊性是脆弱的,正如没有铠甲,熊的肉体得不到保护一样。
“但是我想修理这把刀是超出了我的熊性,我想我跟埃欧弗尔·雷克尼松一样的愚蠢,时间会验证对错。但是我没把握,我疑惑,现在你必须告诉我:刀子为什么会碎?”
威尔用双手擦了擦疼痛的头。
“那个女人望着我,我觉得她有着我母亲那样的脸,”他说,用他所有的诚实尽量回忆当时的感受。“刀子碰到一点它切不开的东西,因为我的心在推它过去,同时又在迫使它回来,它就崩裂了。我想是这么回事,我敢肯定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非常聪明。”
“当你谈起那把刀子时,你谈到你的母亲和父亲。”
“是吗?是的……我想是的。”
“你打算拿它干什么?”
“我不知道。”
突然埃欧雷克扑向威尔,用他的左爪狠狠地给了威尔一巴掌:这一巴掌太狠,把威尔打得半晕,头昏耳鸣,掉进雪中,翻了好几个跟头,一直在坡下的某个地方才停下来。
埃欧雷克慢慢来到威尔挣扎着站立起来的地方,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威尔很想说:“如果我手里有那把刀,你是不会那么做的。”但是他知道埃欧雷克明白这一点,也知道他明白这一点,而且这样说会愚蠢无礼,但是他还是很想说。
他嘴唇紧闭,直到站直身子,直视着埃欧雷克。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说道,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因为我没有看清我打算做的事情,没看清它意味着什么,它使我害怕,也使莱拉害怕。反正,我听她一说就马上表示了同意。”
“那是什么?”
“我们想去死人的世界,与莱拉的朋友罗杰的鬼魂谈一谈,就是在斯瓦尔巴特群岛被杀的那个男孩。如果真的有一个死人的世界,那么我的父亲也会在那儿。如果我们能同鬼魂说话的话,我想同他说说。
“但是我很矛盾,我被弄得四分五裂,因为我也想回去照顾我母亲,因为我能够,也因为我父亲和天使巴尔塞莫斯告诉我应该去见阿斯里尔勋爵,把刀子给他,我想也许我们也是对的……”
“天使逃跑了。”熊说。
“他不是战士,他已经尽了力,以后他再也做不了什么了。害怕的不仅仅他一个人,我也害怕,所以我得想清楚,也许有时候我们做错事是因为错误的事情显得更危险,而我们不想显得胆小怕事,所以我们去做错事,只是因为它危险,我们更关心的是不显得胆小怕事而不是判断正确,这一点非常难,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回答你的原因。”
“我明白了。”熊说。
他们静静地站着,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对威尔来说尤其如此,因为他几乎不能抵御严寒,但是埃欧雷克还没有完。被打了那一巴掌后威尔仍然虚弱晕眩,感觉自己站不稳脚,所以他们待在原地没动。
“唔,我在许多方面作出了妥协,”熊王说,“也许是因为帮助你,我给我的王国带来了最后的毁灭;也许我没有,毁灭本来就是要来临的;也许我阻止了它的来临。所以我很苦恼,不得不做违背熊性的事情,像人类一样猜测和怀疑。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是已经知道的,但是你不想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开诚布公地告诉你的原因,这样你就不会弄错了。如果你想成功地完成这个任务的话,你就必须不再想你母亲,你必须把她放到一边。如果你分心,刀子就会碎。
“现在我要去和莱拉道别,你必须在洞中等候,那两个间谍是不会让你离开他们的视线的,我同她说话时不想让他们听见。”
威尔无话可说,尽管他的胸口和喉咙都堵得满满的,他设法说道:“谢谢你,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但是这就是他能说的全部。
他同埃欧雷克一起爬上斜坡走向山洞。在周围无边的黑暗中,洞里的火光仍温暖地照耀着。
在那儿,埃欧雷克进行了修理那把精妙的小刀的最后工序,他把它放在较明亮的灰烬中直到刀片发光,威尔和莱拉看见一百种颜色在烟雾缭绕的金属里面变换,当他感觉时间合适时,埃欧雷克叫威尔把它拿起来直接插入外面飘舞的雪中。
玫瑰木刀把烤黑烧焦了,但是威尔把手卷在几层衬衣里照埃欧雷克所说的做了。在咝咝作响的蒸汽的闪烁中,他感觉到原子终于融合在一起了,他知道刀子像以前一样灵敏,刀尖还是无比的锋利。
但是,它看起来的确有了不同。它短了,远没那么漂亮,每一个接口上都有一个暗淡的银色的痕迹,现在它看上去很丑,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当刀子冷却得差不多时,他把它装进了帆布背包,没有理会间谍们,坐在那儿等莱拉回来。
埃欧雷克把她带到斜坡上方不远,山洞里看不见的地方,他让她舒适地安坐在他巨臂围成的屏障中,变成老鼠状的潘特莱蒙躺在她的胸前。埃欧雷克低头用鼻子爱抚她烟熏火燎的双手,他一言不语地开始把它们舔干净,他的舌头抚慰着她烧伤的伤口,她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这么安全。
但是当她的手清除了烟灰和尘埃后,埃欧雷克说话了,她感觉到他的声音在她的背上震颤。
“莱拉·巧舌如簧,去拜访死人的这个计划是怎么回事?”
“它来自我的梦,埃欧雷克。我看见罗杰的鬼魂,我知道他在呼唤……你记得罗杰的。唔,我们离开你以后他就被杀害了,那是我的错,至少我觉得是如此,我想我应该有始有终,就这么回事:我应该去说对不起。如果我能够的话,我应该把他从那儿救出来。如果威尔能够打开一条通往死人世界的道路,那么我们就必须这样做。”
“能够与必须并不是一回事。”
“但是如果你必须而且能够,那你就没有借口了。”
“当你活着时,你的事业是只涉及有生命的东西。”
“不,埃欧雷克。”她温和地说,“我们的事业是信守诺言,不管多么困难。你是知道的,暗地里,我害怕死了,我希望自己从来没做过那个梦,我希望威尔没有想过要用那把刀前往那儿,但是我们有这个计划,所以我们摆脱不了啦。”
莱拉感觉到潘特莱蒙在颤抖,就用疼痛的手抚摩它。
“不过,我们不知道怎样去那儿,”她接着说,“在尝试之前我们是不会知道任何情况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同我的人民回北方,我们在山里无法生活,就连雪都是不同的。我原以为我们可以在此生活,但是我们在海中生活得更自在,即使海水是热的。那是值得去学会适应的。另外,我想有人会需要我们的,我能感觉到战争,莱拉·巧舌如簧,我能嗅到它,我能听到它,我来这儿之前同塞拉芬娜·佩卡拉谈过,她告诉我说她要去找法阿大人和吉卜赛人,如果有战争的话,有人会需要我们的。”
听到老朋友们的名字,莱拉激动地坐起身来,但是埃欧雷克还没有讲完,他继续说道:
“如果你找不到离开死人世界的路,那我们就将再也见不着了,因为我没有鬼魂,我的身体会留在地球上,成为它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你和我都幸存下来的话,那么你将永远是斯瓦尔巴特群岛的贵客,威尔也一样,他告诉过你我们见面时发生的情况吗?”
“没有,”莱拉说,“他只说了是在一条河边。”
“他蔑视了我,我原以为没有人可以那样做,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半大的男孩太大胆太聪明了。我不高兴你们要实施的那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