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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褚色身影快若电光,凌空射落,探手抓在桑土公的后脖子上。
尽管事先毫无征兆,桑土公未免有些猝不及防,可对方的身手也的确太快了点,竟让他连躲闪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桑土公就觉得后脖子一紧,被人提了起来,一双粗短的小腿在半空里全不着力,浑身更是酸麻无比、无法动弹。
他急忙叫道:“别、别——”竟是一急,话也讲不出来了。
却听背后那青年颇是意外的咦道:“老桑,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土公脖子一松,人总算落回到地上。
桑土公大喘两口气回过头来,就见一名丰神俊朗、眉宇间颇带孤傲之气的褚衣青年,双手负后,意态悠闲,不是丁原是谁!
也该着桑土公福大运大,刚一潜出泥沼,就撞见了前来找寻他们的丁原与年旃。
这两人在东海渔村别了盛年和墨晶,丁原御剑带着年旃,直奔云梦大泽而来。
起先两人还是依照着盛年指点的方位前寻,奈何泽中景物看起来竟没有多大差别,又不似城市里街有街道、路有路名,两人连着几天什么也没寻到。
年旃渐渐火起,仗着自己曾经在百多年前数次深入云梦,便引着丁原四处游走。
他的记性着实也不算差,再加上盛年指点的颇为精准,两人逐步已接近到晏殊与桑土公的所在。
可这一个上午,绕着附近转了一圈,偏偏近在咫尺,就是屡屡擦肩错过,丁原不免又对上了年旃。也亏是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否则漫长路上真要憋坏了他们。
这两人正斗着嘴,桑土公就从地下钻了出来。若非他的土遁可瞒过丁原与年旃的耳目,早在百丈就该为两人察觉了。
饶是这样,他的行迹仍逃不脱两人灵觉。于是丁原与年旃一面斗嘴稳住桑土公,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击而下,却把桑士公逮个正着。
桑土公见果真是丁原,一颗心落回原位,却在心中暗自诧异。
昔年天雷山庄一战,虽然说丁原威震八表,斩天龙、诛雷远,可修为与自己尚是难分轩轾,哪晓得几年下来,他居然变得如此厉害,抓他的时候,直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松。
桑土公摸摸还火辣辣的脖子,苦笑道:“你、你小子下、下手——够狠,我、我差点没、没断了气。”
丁原笑道:“这可不怨我,谁叫你鬼鬼祟祟躲在草丛中不吭声?我还当是哪路的小贼在偷听壁角,居然是你老桑改行做起来了这个营生。”
桑土公见丁原误会,老脸憋得通红道:“我、我没——”
丁原不耐他磕巴,一拍桑土公肩膀道:“老桑,你来得正好。我也刚巧要找你和晏殊,却被那老鬼头引着在附近转了一天,你这就带我去见晏殊吧。”
桑土公一怔,想不明白丁原怎么要找上自己和晏殊,况且刚才自己明明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现在只见着丁原一个人,那另外一个丁原口中的“老鬼头”又是谁?
他正疑惑着呢,还没等开口,就听那老者的声音怒道:“狗屁!要不是靠老子指点,你照着盛年的话做,现在只怕还在三百里外呢。”
桑土公但闻其声不见其人,小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四处寻摸。
不防丁原背后金光一闪,打那背着的皮囊里,跃出一只冥轮,定在桑上公头上,冷笑道:“桑胖子,你找什么找,老子就在这里面。”
桑土公一见冥轮更无怀疑,张口结舌叫道:“冥轮老祖!”他这四个字倒说得极顺畅,一点螺丝也没吃。
年旃瞧着桑土公惊讶中,甚而藏着一丝敬畏的神情,大是得意,哈哈笑道:“桑胖子,你小子的记性不差,难得还记着我老人家。怎么,好好的百万大山不待,陪着一个女人钻到这鸟地方来了?”
桑上公还没缓过神来,看看了原,再瞧瞧头顶的冥轮,打破他的穿山甲脑壳也猜不透,这一老一少、一道一魔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如何混到一起去了。
丁原笑道:“老桑,你别怕这老鬼头,他也就嘴上嚷嚷的凶,你不理他就是了。”
桑土公暗道,你是没见过年旃百多年前的厉害,杀个把人,简直跟吃颗豆子一样简单,南荒的小孩听到他的名头,都能给吓傻,那可不是靠嘴上嚷嚷出来的。
他心悬晏殊等人,磕磕巴巴说道:“我、我还要去——找人,你们、你们——”
丁原疑惑道:“你要去找什么人?还是先带我们去见了晏殊再说。我们这次来是有要紧的事情与她商量,不然,也用不着千里迢迢跑到这地方来了。”
桑土公一急道:“晏殊她——碧落七子,苏、苏姑娘——”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听得年旃与丁原一头的雾水。
年旃不等他说完,勃然怒道:“桑胖子,你结结巴巴说些什么,老子听不明白。爽快点,先引着老子去见晏殊,我可不管什么碧落七子、黄泉八孙!”
桑土公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子都出来了,话更说不明白了。
丁原瞧出蹊跷,微笑道:“老桑,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有我跟老鬼头在这儿,天塌下来也不打紧。”
受了这么一句奉承,年旃面色大是见缓,少有赞同丁原道:“不错,有老子——啊,还有丁原这小子在,就算碧落剑派的那七个老家伙全来了,也不用怕他。”
桑土公苦笑道:“老、老祖,你算——说对了,他们、他们真——的全来了!”
年旃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人溜出来,又要往哪里去?”
桑土公费了老半天劲,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其中却漏了姬雪雁的存在。在他看来,少说一个东海灵空庵的女弟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倒是把苏芷玉一提再提。
丁原和年旃好不容易听完桑土公叙述,直比他说的人更费精神,才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旃冷笑道:“嘿嘿,这七个老东西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情,老子一直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做得出来,没想他们碧落剑派,倒赶到了老子前头。”
丁原神情平静,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说道:“老桑,那天一阁的人,你也不用去找了,即便去了,也未必能在茫茫云泽里遇上。你这就引我与老鬼头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些正道耆宿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
桑土公犹豫道:“他、他们——你、你和老祖——”
这话没头没尾,年旃也能听懂,分明是怀疑自己与丁原两人的修为,敌不过碧落七子,还不如再去找天一阁的人来救驾。
他一生桀骛不逊、目无余子,闻言怒道:“什么我们他们,你这就带老子去,看你家爷爷我,如何收拾这群老崽子!”
丁原也傲然笑道:“老桑,不就是几个碧落剑派的牛鼻子老道么,你尽管放心。撞见我们算这些人倒楣,就算我与老鬼头只有两人,也照样送他们上路,况且,不是还有你和晏殊她们?”
桑土公见这两人说的信心十足,竟似全然不把碧落七子放在眼里,不禁将信将疑。
年旃的修为他是没话可说,奈何一个冥轮老祖再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碧落剑派的七人高手,何况他们还有一套威震天陆的碧落剑阵。
至于丁原,虽然刚才露了一手令自己刮目相看,可毕竟桑土公心里没底,不晓得他如今到底有几分的修为,敢与翠霞六仙齐名的碧落七子一拼。
可想着倘若加上自己和阵中的晏殊等人,未始没有反击之力,兴许解困的希望,还大过毫无头绪的去找寻安孜晴或是楚凄仙。
于是,桑土公一点头道:“好,我、我这就带你们去!”
年旃哈哈一笑,藏回丁原的皮囊中,三人纵身腾空,施展御风之术朝着回返,不到二十里的路转眼就到,远远望见前方红雾缭绕,笼罩着百多丈的方圆。
在那红色光雾之外,立着七名杏衣道士,个个神精气足,皓首如雪,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阵中。
桑土公与丁原、年旃刚一靠近,停心真人首先发觉,锐利如刀的目光,陡然射向半空,呵呵笑道:“桑土公,原来你是邀了帮手来了!”
桑土公双足落地,在碧落七子面前站定,把胸脯一挺道:“正是!”
停风真人轻蔑的一扫丁原道:“贫道倒要瞧瞧,你请回的是哪位高人?”
可他的目光真个瞧清丁原,不觉一愣,没想到桑土公带回的救兵,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停心真人也大感意外,却又觉得这褚衣青年甚为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记不起来。
停雪真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个翠霞派的年轻弟子。桑土公,你好大的面子啊,居然接二连三的请来名门正派中的人物,与我们作对。
“先是天一阁、灵空庵,现在又是翠霞派,稍后是不是连蓬莱仙岛跟云林禅寺的圣僧,也要搬来?”
停心真人这才想起,眼前的褚衣青年,乃是在越秀山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翠霞派弟子。不过那次为屈痕贺寿,各派到的人物均多,耆宿长老更是数不胜数,自己也没留心到随在姬别天身后的这个年轻人,依稀只记得好像叫做“丁原”。
他拂尘一摆道:“后生,你可是翠霞派姬别天门下的弟子丁原?”
丁原漠然道:“我是丁原,不过既非姬大胡子门下,如今也不是翠霞派的弟子。”
停心真人一怔,说道:“丁原,你随着桑土公而来,莫非是想帮阵中之人?”
丁原回答道:“若我没记错,阁下就该是碧落七子中的停心真人吧,你说得不错,丁某此来,为的就是救出被你们困在阵中的朋友。”
停涛真人一皱眉头道:“我看你年纪甚轻,修为不俗,可不要一时糊涂,听了桑土公这等妖人的花言巧语蛊惑,堕入魔道,枉费了一身的艺业。你可知道在这阵中,被围困的是什么人么?”
丁原冷笑道:“不用阁下提醒,丁某知道该怎么做。至于里面困着的是谁,我自然晓得,你们要这么做的原因,我更加是一清二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或者你们退走,或者让丁某送你们回碧落山,不过走时,可就没来时那般潇洒了。”
碧落七子中的停月真人最是火爆,听丁原出言狂妄,雪白的浓眉一挑,喝道:“丁原,你分明就是翠霞派的弟子,现在居然敢连师门也不认了!难怪你和桑土公这魔道妖人厮混在一处,看在淡一真人面上,贫道给你最后一次悔悟的机会,快快退定,休得饶舌。
“如若不然,贫道说不得,只好多管闲事,为翠霞剑派好好教训你这不肖门人!”
原来他们进入云梦大泽已有时日,尚且不晓得翠霞山所发生的种种大事。
冥轮老祖打从皮囊中飞出,哈哈狂笑道:“好威风、好煞气啊!老子九十来年没露面,没想到你们这帮老杂毛,一个个都把屁股翘上天了。嘿嘿,停月真人,你不是口口声声叫嚣着要教训丁原么,老子就作个公证,看看你们两个到底是谁被教训?”
碧落七子一起变色,望着空中肆意飞舞的冥轮,异口同声骇然道:“年旃!”
冥轮老祖喈喈笑道:“老子还以为,你们狂妄无耻到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哈哈,怎么,如今可是怕了?”
碧落七子互相对望,万没料到,居然这个老魔头也突然现身。可他分明该被翠霞派幽禁於潜龙渊中,怎的会脱因而出?
眼前多了这么一个难惹的主,事情可有点棘手。怪不得桑土公回来时底气十足,竟是邀来这人。
停雪真人冷笑道:“年老魔,我堂堂名门正派岂会怕你?倒是你不知怎的逃出潜龙渊,却不体悟上天好生之德,又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