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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余年来,天陆正道统一出动,上天入地,围捕追杀一人,确属绝无仅有。再往上追溯,据农冰衣所知,也仅有苏真一个先例而已。
但她旋即摇头道:“不,丁大哥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无痛大师,冰儿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无痛大师道:“冰儿姑娘,你不要被丁原的假仁假义所骗。他杀害一愚师叔之事,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决计错不了。”
农冰衣望向丁原,似是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丁原似是安抚的冲她一笑,面对云林众僧淡淡道:“你们既然认定是丁某所为,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不过,要想抓住丁某,怕也没那么容易。”
无痛大师怒道:“丁原,你还执迷不悟?此刻天陆正道数百高手正从四方云集,你即便有通天本事,也是插翅难飞。”
他这话虽有夸张,但七大剑派联手围捕,却是事实。
须知一愚大师尽管隐退多年,但他毕竟位列云林四大神僧中,而丁原偏巧又是翠霞派的弃徒,无疑将天陆正道两大支柱全部卷了进去。
丁原不以为然道:“那也不见得,当年贵寺又可曾奈何苏大叔?”
无观大师道:“此一时,彼一时。丁原,你还是随贫僧返还云林,听候发落吧。”
丁原傲然一笑,道:“丁某问心无愧,为何要跟你们走?”
此言一出,等若除了动武再无他途可循,铺子里立时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八名云林禅寺的二代弟子各据一方,只等无痛、无观一声令下即刻动手拿人。
农冰衣忽然大叫道:“丁大哥,告诉冰儿,一愚大师不是你杀害的!”
以丁原脾气,素来不喜欢解释啰嗦,但面对农冰衣充满期冀与纯真的眼眸,他竟是不忍拒绝,低低一叹道:“丁大哥没有骗你,杀害一愚大师的凶手确实另有其人,我也正在找他。”
农冰衣眼睛一亮,道:“丁大哥,我相信你。你是少年英雄,一定不是坏人,冰儿陪你一起上云林,向无涯大师解释清楚。
“再不行,我就求爷爷出面,你绝不会有事的。”
丁原哑然失笑道:“冰儿,你太天真了。倘若你丁大哥所说的话,这些和尚肯相信,又何至于要上天入地,七派齐出追杀我?
“真要上了云林,恐怕连丁某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他这话倒不是随口说说,想那一恸大师如何能轻易放过自己?得此机会能除去他这枚眼中钉,这老和尚何乐而不为?何况他们手上捏了所谓的人证、物证。
无观大师摇头道:“丁原,你对敝寺成见太深,才会有这种想法。假如当真非你所为,敝寺也绝不会颠倒黑白,冤屈无辜。”
丁原漠然道:“假如云林禅寺真如大师口中所说这般高风亮节,明辨是非,老道士也就不会死了。当日诸位大师,又可曾给过阿牛和我师父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必说了,想留下丁某,凭本事说话吧!”
农冰衣道:“丁大哥,冰儿来帮你!”
丁原心头一动,思忖道:“这小女孩儿与我相识不过短短半天,倒也热心,我却更不能拖累了她。”
他微微一笑问道:“冰儿,你真想帮丁大哥的忙?”
农冰衣认真点头道:“丁大哥,我答应要带你去找爷爷,冰儿说出的话一定算数。”
丁原道:“可是丁大哥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想托付给你,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农冰衣精神一振,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紧张,兴奋道:“丁大哥,是什么事情,冰儿一定给你办成。”
丁原转身道:“万二哥,铺子里可有纸墨,借小弟一用。”
万如海连忙道:“有,我这就去拿。”
他转身走进里屋。
无观、无痛二人不明白丁原想干什么,但料他在光天化日众僧包围之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当下也不阻止,随这几人忙活。
万如海取来纸笔,放在桌上,悄悄以传音入秘的功夫道:“丁小哥,你尽速从里屋朝后面突围出去,在下替你挡住这些和尚,谅他们也不会拿我怎样。”
丁原同样以传音入秘道:“多谢万二哥好意,不过这些个云林禅寺的和尚,丁某还不曾放在眼里。”
他背过身去,挡住无观大师等人的视线,提笔飞书,片刻写就数行短信,待笔墨稍干便折叠起来,交到农冰衣手上道:“冰儿,稍后无论丁大哥能否杀出重围,无观大师他们一代高僧,定不会为难于你。
“事后,你就将这封书信替我送上翠霞山紫竹轩,交给盛年师兄,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无痛大师缓缓道:“丁原,你不必拿话挤兑贫僧与无观师兄。莫说农姑娘与此事无关,就是看在农百草农医仙的面上,敝寺也绝不会难为于她。”
农冰衣接过信函,怔怔问道:“丁大哥,书信里都写的是什么,很重要么?”
丁原颔首道:“自然很重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它拜托给你了。”
农冰衣珍而重之的将信函贴身收好,道:“你放心,丁大哥,冰儿一定把书信送到。只是你身上的毒伤——”
丁原淡然一笑,悄悄一摆手,柔声道:“冰儿,不必担心丁大哥。只要你能把书信交到盛师兄手上,便算帮我了了最大的心愿。”
农冰衣想想又问道:“丁大哥,我送完信后,又该到哪里去找你?”这话刚说出口,心里就好不懊悔,想起丁原身中火毒命在旦夕,今日一别,只恐永无再见之日了。
丁原瞧着这小姑娘说着话似乎眼圈都红了,心下感动,轻轻拍拍农冰衣的肩膀道:“山高水长,只要你丁大哥不死,咱们总有重逢一日。”
他不等农冰衣再多说什么,口中一声清啸,跃向门外,朗声道:“诸位大师,你我争斗不关店主的事,外面请!”
八名黄衣僧人如影随形,跃到街上,依旧是将丁原围在中间。
无观与无痛大师并肩走出店门。
农冰衣也追了出来,叫道:“丁大哥,小心啊!”
无观大师道:“丁原,你修为超凡,贫僧等人若论单打独斗,都不是你对手。为报一愚师叔的大仇,我等只有联手围攻,多有得罪了!”
丁原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丁某求之不得。不然诸位一个个的上来,这仗还不打到太阳下山去了?咱们一战而决,最是干脆!”
无观大师见丁原当街傲立,意气飞扬,不由心生佩服,动了爱惜之念,徐徐说道:“丁原,去年幽明山庄一战,包括敝寺在内的数十位七大剑派高手宿老,都蒙你援手才免遭鬼先生暗算。此恩此德,敝寺也同样谨记在心。
“你若肯随我们回去,贫僧愿一力担保丁施主,绝不至令你蒙冤受屈。”
丁原暗道这老和尚确有几分高僧风范,可惜他并不晓得,纵然云林禅寺不杀我,我也活不过多久了,又岂能将光阴虚掷在与那些和尚斗嘴争辩之上?况且,大丈夫顶天立地,焉得受人所制,卑躬屈膝?
当下丁原一摇头道:“大师好意丁某心领了,可惜在下仍不能随大师回返云林。丁某已下定决心,要全力追索出杀害一愚大师的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更还一愚大师一个公道!云林之行,还是留待此案水落石出之后吧。”
无观大师低叹道:“丁原,倘若凶手确实另有其人,你为何不愿返回云林,将当日所见据实禀报方丈师兄?以我云林禅寺乃至七大剑派之力,难道不比你孤身一人,万里追索来得更好?”
丁原苦笑道:“不是我信不过大师,而是此凶修为甚至远超丁某,连我自己也未曾与之谋面,线索更是渺茫。只是确信昨晚在不思洞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来去无踪,杀害了一愚大师。
“我如今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无痛大师冷冷道:“师兄,他分明是在诡辩,咱们何必再与他啰嗦?”
丁原眉宇一扬,冷笑道:“若非无观大师垂询,丁某连半字废话也不会多说。大和尚,你既认定丁某是真凶,何不出手来抓?”
无痛大师嘿道:“贫僧正有此意!”手中禅杖呼的挥起,力压千钧卷裹一阵激流罡风,朝着丁原头顶轰落。
他知此子厉害,所以上手就是一式“龙虎杖法”中最为凌厉威猛的“虎啸长空”,但听禅杖带起的呜呜嘶鸣,当真有几分猛虎啸月之势。
丁原侧身左闪,右手一掌虚按化去杖风,左拳迸出直捣无痛大师胸膛。
无痛大师竟是不理丁原的攻招,禅杖横扫,转为一式“天龙梳尾”击向丁原虎腰,摆明是吃准拳短杖长,先发制人。
丁原只一招间,已经试出无痛大师的修为了得,但比起无痴的“疯魔杖法”,似乎气势变化上仍逊一筹。他有意要先声夺人,杀一杀无痛大师的气焰,全身真气舒驰奔放,凝立原地巍然不动。
农冰衣一声惊呼道:“丁大哥,快躲啊!”
丁原于激战之中兀自有余暇向她微微一笑。
眼见碗口粗的禅杖扫到腰际,丁原身躯一收一弹,居然不可思议的贴上了杖身,运用“穿花绕柳身法”中的“飞絮”一式,轻而易举卸去禅杖上威猛无伦的力道,宛如软绵绵浑不着力的一叶柳絮,飘然粘上了杖身。
无痛大师一凛,双手运劲一振,想将丁原甩出。孰知对方身轻似燕,这一甩全没落到实处,反把自己胸口堵的一窒。
丁原修长的身躯化作一缕清风,绕着禅杖盘旋飞转,欺到无痛大师近前,右拳一记“曾”字诀轻点对手咽喉,迫其弃杖招架。
无痛大师虎吼一声,双手朝上抛起禅杖,一拳轰向丁原面门。
丁原左肘轻描淡写,一点杖身,禅杖化作一束光影反打无痛大师头顶。
无痛大师急忙化拳为爪,接住禅杖,却被当头迫来的沛然气劲压得胸口发闷,朝后##退出三步。
无观大师见状低声吟道:“丁施主,贫僧冒犯了!”
他手中禅杖犹如犀牛望月,惊鸿一闪刺向丁原,气势上虽不及无痛大师那般石破天惊,但凌厉变化犹有过之。
丁原见杖锋杀到,舍了无痛大师,右掌拍出“啪”的借着反挫之力翩然高飞,直如龙行九霄,潇洒飘逸至极。
外圈八名黄衣僧人见丁原就要突围而去,齐声呼喝,八把明晃晃的佛门戒刀组成一团光圈,由下而上将丁原牢牢锁在当中。
丁原长身一旋,食指连弹,“叮叮”一串金石脆鸣,八名黄衣僧人翻飞飘落,各自虎口酸麻不已,被对手一招之间攻势尽消。
可那边无痛大师已缓过气来,飞身追至,禅杖“啪啪”晃出数道光影缠向丁原双腿。
丁原左脚凌空一点,身形继续拔高,右脚足尖以辟魔腿法踢向无痛大师眉心。无观大师横身赶到,挥动袍袖“砰”的接下丁原飞腿。
十名云林禅寺的高手衣袂飘飘,杖影刀光跌宕起伏,仿佛走马灯一般围绕着丁原游走缠斗,翻翻滚滚拆解了三十余招,依旧奈何对手不得。
无痛等人越斗越是心惊,迄今为止众僧已经竭尽全力不留余手,可丁原连雪原仙剑犹纳于鞘中未曾亮出。
这么打下去,纵是倾尽十人之力,也未必能将对方留下来。
若非顾忌到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