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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医生你给看看吧?”
一百只眼睛你让我检查到天亮吗?!
骆赛不是不想逃走,但问题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里是他的诊所!他还不是始终得回来,这家夥还不见得会走!没日没夜地守著,难道还要他流落街头吗?!
报警?是啊,有问题找警察,问题是他该怎麽跟人家警察说?家里闯进来了一个长了一百只眼睛的匪徒,他还带著一只移植了一百只眼睛的孔雀,快派人过来把他抓走?!行吧,回头被带走关精神病院的人绝对是他……
“咳咳……”这个时候装逼的个性救了骆医生,事实上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是非常重要的装备,他扶了扶镜框,冷光发射过去让人家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感觉就像一个冷静专业的医师,尽管今天晚上他身上穿的不是庄严的白色医生袍,而是蓝色史努比睡衣。
他用翻开孔雀的尾屏,尽量不去触碰那些滴溜溜的小眼睛,这样的仔细反而让阿尔戈斯非常满意,毕竟眼睛是很敏感的部位,谁都不愿意被戳到。
眼斑边缘处莫名地长出了一些红色的毛丝,看上去就像眼睛里的血丝,而且几乎每一个眼睛都有这种症状,结合了之前阿尔戈斯所说的种种情况,骆赛边在病历单上记录边说:“这种状况应该是急性结膜炎,传染性非常大,我想大概是其中一两只眼睛先感染了细菌,而後传染了其他的眼睛,造成了区域性的大批感染。”
“原来是这样!”对方恍然大悟。
恍然你妹啊,把眼睛搁在尾巴上都往地上拖,能不把脏东西扫进眼睛里去吗?!
“考虑到宠物的特殊性,我建议以後尽量不要让它到在不干净地方玩耍,回去之後用生理盐水冲洗眼睛……咳咳……尾巴,保持尾羽的清洁,然後再滴涂眼药水。”他起身去药物贮存的房间,取出一支眼药水,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直接拿下一整盒。
那一堆眼睛一支估计不怎麽够吧?可惜眼药水这种东西每支都小小的,事实上也没制药厂生产出瓶装的眼药水去供应长了一百只眼睛的客人。
“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高兴地接过药物的光头壮男露出了憨厚忠实的笑容,尽管还是有那麽点狰狞的味道。
他在风衣的内袋里掏了掏,骆赛吓了一跳,这种架势就像直接拔枪崩人,不过事实上他只是从里面掏出了一条奇怪的马尾巴。
又来了又来了!!!
骆医生再度悲愤了,那个米诺陶洛斯王子殿下不要到处乱宣传好不好?!就算是怪物也请支付人类可以使用的货币单位啊!!
可惜对方虽然有一百只眼睛,但那也不过是普通的眼睛,并没有看穿人心的能耐。
“医生,真不好意思,我没有什麽特别的谢礼,呃……这是萨堤洛斯的尾巴,把它挂在床头,可以……可以让医生更勇猛,能享受到更多的乐趣。”
我不要这种奇怪的装饰物啊!!
还更勇猛?!床上就躺著我一个人,我勇猛给谁看啊?难道要能把飞机打下来吗?!
於是最後,在送走了可疑的客人之後,那条据说能够充当伟哥用途的马尾巴被丢在壁橱最角落的地方,跟旧毛线团、小眼珠子作伴去了。
参考资料备注
阿尔戈斯(Argus Panoptes):头上长有一百只眼睛的百眼巨人,每逢睡觉时都只闭上一、两只眼睛,曾经杀死了危害阿耳卡狄亚地区的公牛,并剥下它的皮当衣服,还杀死过偷盗畜群的萨堤洛斯。死後被赫拉取下眼睛,撒在她的孔雀的尾巴上作为装饰。
萨堤洛斯(Satyrs):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长著公羊角和腿,拖著马的尾巴,耽於淫欲,性喜欢乐,喜欢喝得半醉,作出非礼林中女神的举动。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08…01
《病历记录第八页:调教凶犬》
08…01
骆赛非常头疼地看著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一头没有经过调教的犬在家里会有多少让人头疼不已的坏习惯?
见到什麽咬什麽,不管是报纸、鞋子、桌子、凳子,能够看得到能够摧残得到的都无一例外地惨遭毒口,当然他能够理解这是因为犬只出於捕猎食物的本能以及玩耍找乐子的习惯。
见到生人乱吼乱吠,只要一看到进来的陌生人,就拉直了嗓门地吼,可不是吆喝几声就完事,简直凶得要扑上去咬人的狂躁,当然他能够理解这是因为他想通知主人有陌生人出现。
什麽房间都敢进去乱搞一通,如果制止它就会连主人都敢扑咬,当然他能够理解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在主人之上,屋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它的领地。
可是!!
理解不等於原谅!!
如果干这些让人讨厌的事情的是一头娇憨讨喜的宠物犬也就罢了,可是当一个高大壮健的青年坐在沙发上臭著一张脸无聊地把所有手边能撕掉的报纸、杂志、书籍揉碎撕烂,站在门口接待处每当有客人进来的时候用凶得要杀人的眼神瞪著对方,平时进去房间找东西乱翻一通还不收拾好就丢下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那绝对是不能容忍的恶劣行径啊!!
骆赛虽然非常生气,可每次被弄得一片狼藉之後,俄耳都会很诚恳地替特洛斯道歉,那种代人受过的委屈,实在让骆赛无法对著同一张脸发脾气。
“特洛斯在家的时候是能不动就不动的,可是在医生的家里却很活跃,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医生,所以才会用这种方法撒娇,大概是想引起医生的注意吧?”俄耳这样说。
骆医生从地上捡起那本他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现在已经惨被撕成零碎状态的《如何把不乖的犬宝宝训练成忠犬》。
这也未免太活跃了点吧?!简直到了恶意破坏的程度了!!
骆赛可以理解每一位主人对他的宠物那种又爱又恨的矛盾心情,可对於他来说,事实上他仍然没有完全将俄耳特洛斯当成是家中的一员。
俄耳虽然很贴心,把家里的事情照顾得妥妥帖帖,但他们的存在依然跳出了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畴。俄耳也说过了,他们只是离家出走,早晚是要回去的。而且他们要去的地方那种更不是他可以涉足。
所以他可以暂时收留俄耳特洛斯,但还是希望他们能离开诊所,让他回复之前安静正常的生活,虽然最近在营业方面越来越不正常了……
秋冬季节的转变似乎令动物们也不好过,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骆赛看到街口的动物医院似乎生意都快爆满了。不过这些都跟骆赛这个小动物诊所一点关系都没有,在民宅中不起眼的小诊所依然处於冰河时期。而且奇怪的是最近连出诊的次数都大幅减少,以前还有一两单别的医院因为太远或者利润不高而拒绝上门诊疗而落到他头上的病例,现在简直是一次都没有了。
骆赛捡起坏掉的书,正准备拿去丢,忽然听到了走廊的地方响起了青年恶劣到了极点的声音:“都说医生不出诊!不要再打电话来!!”
骆赛愣了一下,快步过去,看到正好把电话狠狠甩上的青年,脆弱的电话机险些被砸碎,特洛斯显然是没料到骆赛会这麽快回来,撞个正著地听到他的话而露出了一丁丁被抓包的愕然,可随即就毫不在意地撇开脸去。
“特洛斯,你这样太过分了!!”难怪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差,没想到是特洛斯在搞鬼,原先以为他也就瞪一下客人,顶多是眼神态度差点也就算了,可像这种恶劣拒绝,谁还愿意来光顾他的动物诊所?
然而青年不但没有一点反省,甚至连解释一下的意思都懒得,抬脚就走人。
骆赛愤怒了。
“特洛斯!你给我站住!!”
青年倒是站住了,低头看著怒气冲冲追上来的骆赛,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样吧”屌极了的表情。
“你刚才干了什麽?”
“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为什麽要这麽做?”
“不为什麽,我高兴,不行啊?”
“不行!!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喋喋不休的追问让特洛斯很不耐烦,他扒了扒头上刚睡醒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哼了哼:“我就是不耐烦那些家夥天天在这里吵吵嚷嚷,烦死了!要在以前我一口就得把它们咬死,不让它们来找死,那是我大发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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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是动物诊所,病宠也不是人,治疗的时候抗拒或者感到不舒服会叫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你别再给我捣乱!!”
“嗤──”
他的态度彻底把骆赛激怒了:“听好了,如果你还想待在这里,就得乖乖听话!”
“谁愿意待在这种破地方?!”特洛斯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狗,咆哮著怒吼,对於骆赛的威胁和警告,他完全无法接受,怒气像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身上丝丝彪出来,比骆赛要高大壮健的身体凌驾在骆医生之上,带著威胁地俯视对方,那双幽绿的眼睛让骆赛骤然想起了那天在街角的黑暗中闪烁的兽眼,更想起了突然袭击了他掐在喉咙上像要杀人般可怕力量。
骆赛内心一阵惊悚,他怎麽就忘了面前这个青年可不是什麽双重人格的人类,而是实实在在的妖兽,来自地狱的妖兽!!有毒的獠牙能够轻易地把他杀死,然後用爪子撕碎了吃下肚子里去!就算以後他的尸体残骸被发现,那也顶多是欧洲小国发生的一起受害者是华人的劫杀案,这种事平时多去了,根本连在老妈那边上报纸的机会都没有……
可骆医生的小身板虽然在国外的壮汉中看上去弱不禁风了点,但他的意志是强大的,事实上孤身在外国求学谋生那麽些年,能够在异国他乡一个小镇上弄出一个动物诊所,并在没什麽人光顾的情况下支撑下来,他绝对拥有蟑螂级的意志力。
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妥协,对待犬只可不能只宠著护著,及时并严厉的斥责有时是必须的,未经训练又溺爱过深的犬只往往会变成无法管束的顽固。
所以他今天必须让这头两颗脑袋的狗明白,这个家的主人是谁:“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不再捣乱地留下来,二,离开这里到容许你捣乱的地方去。”
特洛斯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猛,好像随时要把他咬死似的,牙齿嘎吱嘎吱地磨砺,发出糁人的声音。
骆赛并没有退缩,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身体的语言表达了自己毫不动摇的意志。
在那一瞬间,特洛斯凶戾的眼神泄露出了对陌生的相处方式的迷惘,然後闪过一丝服从的示弱,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马上对自己刚才一时间的软弱感到羞恼,愤怒的青年直接推开了骆赛,一声不吭地转身大步离开,甩门走人。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 08…02
08…02
玻璃门颤抖不已,险些在巨大的碰撞力量下直接震碎掉。
骆赛觉得他的小心脏也跟那个玻璃门差不多的状态了。在发飙的地狱凶犬面前能保持镇定就不错了,等青年走掉之後,他就觉著腿肚子就像中学的时候被迫跑了一千米的长跑般直发软。
於是他摊上了沙发的位置,按住了!咚!咚作著激烈运动的小心脏,随著心跳逐渐平复下来,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
是的,是安静。
厨房没有了俄耳在厨房里切菜或者摆弄厨具的声响,走廊没有了特洛斯粗暴的脚步声,屋子回复到了没有那个突如其来的青年的以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