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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我了,那就……重新认识!”白玉曦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勾起嘴角,笑得很不熟练。
花梓睁圆了眼睛,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或是梦还没醒。
这太不可思议!
她抬起手臂,伸出手指,微微有些颤抖,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脸庞了。白玉曦微微侧身,一把抓住她手腕,顺带将月光捏的七零八落。
恍然惊觉,竟不是幻觉,她慌乱中奋力抽回手来,轻轻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一时语塞。
“是谁!?”
胡大夫嗓音喑哑,好似这短短几日历经了沧海桑田。
闻声,白玉曦将一方白纱塞到花梓手中,凑到她耳畔低语道:“我会等你!”言罢,轻身一跃,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杳无踪影。
花梓愣在原地,一颗心怦然而动。
这是真还是假?是毕生幸福还是万丈深渊?
“白桑姑娘,老朽明明瞧见两个人,怎么就剩你一个了?”胡大夫跌跌撞撞跑出门,四下里张望,一副拼了老命也要保护花梓周全的模样。
花梓紧紧握着手中白纱,面不改色地忽悠道:“您看错了,我一个人来,并没见到其他人。”
“这就怪了,难道老朽眼睛也不大好使了?”胡大夫抓抓头发,几绺儿断发随风飘落,委身泥土。
“您上了年纪,一时眼花很寻常,不用担心。”花梓好心劝慰,笑得十分虚伪。
“你在说什么烟花啊?哎呦,你怎么站这了啊?什么时候来的,我什么时候出来的?瞧我这记性,快,进屋坐。”
“……”
此刻,白玉曦身上的月光星辉还未散尽,便一路飞檐走壁窜入典藏阁。
衣袖拂过檐铃,一阵叮铃作响,他俯在檐角,屋内榻上的小厮欠了欠身,片刻间又鼾声四起。
思逸山庄一向看守甚严,很少有人能掩人耳目潜入山庄,故而各司其职的看守者心中安稳,便日渐懈怠。
月色甚好,幽香四溢,成片的紫叶草肆意生长,簇拥着月白团团,缭绕着山间薄雾,风过无痕,尽是紫红的细浪,伴着引人入梦的喃喃细语。
白玉曦绕过看守,潜入藏书阁,细微的窸窣声几不可闻。他寻了几本感兴趣的剑谱,一目十行,不一会儿便全然记在心中,他记忆力极好,向来过目不忘,义父在世时,一向对他赞许有加,叹其为习武奇才,天生骨骼奇异又聪明绝顶,晓得如何融会贯通,悟性极高。
搜刮的差不多,他面无表情瞥了一眼榻上的看守,悄无声息越窗而出。
后来,花梓曾分析思考,为何白玉曦在修习轻功上如此用心,将轻功用的炉火纯青。最后得出结论,上好的轻功是偷看各门各派武功典籍的坚实后盾。若不能做到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便不能偷得如鱼得水,不能偷得如鱼得水便不能集百家所长,参悟出上层绝学,可见,白玉曦是如何的深谋远虑。
其实说白了,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看白玉曦,怎么都是好。
花梓在胡大夫处喝了宁心茶,心绪稍稳。
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他的话,也许只是哥哥对妹妹的责任所在,也许是对过世父亲的感恩之情。
如果她静下心来与他倾谈,让他了解到自己过得很逍遥,也许,他便会离开,那么他就不用再守着自己这个从内到外都肮脏的人了。
她就藏在这山里,山水为伴,花木作陪,将剩下的人生安静走完,或许白发苍苍的时候,遇着白玉曦,还能相视一笑,十分和谐。
希望那个时候,头发不要如胡大夫这样才好。
花梓有些懊悔,当初因失身之辱,竟想到一死百了,此刻想来,不免羞愧。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即便再难再苦也不该轻生,她的眼睛是白玉曦拼命换来的,她的命也是白玉曦貌似救下来的。
她想到死的时候,会同时想到白玉曦自责懊恼的神色,想到狼女茶饭不思看到肉都没了兴趣的模样,想到花勿语哭的泪水婆娑,想到萧叶醉嚷嚷这辈子再也不收第二个徒弟了,她想到很多很多……
甚至那院子里的大桑树,如果她死了,那棵大桑树都会慢慢枯萎。
当然,对于这些想法,她偶尔会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
“小姐姐!”
花梓讶然抬头,见祁桀哭丧着脸,伸手将白日里要送她的糖人递到她眼前,隐隐带着哭腔:“你说你喜欢你的糖人,糖人就活了,还能吹埙,我也喜欢小姐姐,为什么跟小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糖人就是不活过来?”
柔软的月色缠绕着他的脚踝,花梓破颜一笑:“因为……”
她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呀!”祁桀拉着她的袖子,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月白曲裾下是墨绿裙摆,细小的同色团花绣纹微微漾起,仿佛一地落花在月色中轻笑飞舞。
夜色宁静,糖人悄然落地,发出一声轻响,花梓看着地上碎掉的糖人忙俯下身来,有些难过地说:“因为,我是骗你的。糖人怎么会活?碎了就再也没有了!”
再抬眼时,祁桀正蹲在她对面,两人四目相对。
她从未见过祁桀这样的眼神,那明亮的眸子让一地月光都失了颜色。
“我才不在乎什么糖人,我只要小姐姐,父亲说,长大了就要娶喜欢的姑娘做媳妇,然后保护她,爱护她。我喜欢小姐姐,所以我要娶小姐姐做媳妇。”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仿佛早已打好了腹稿,生怕说错一个字,然后屏气凝神盯着花梓的眼,好似盯着全天下最宝贝的宝贝,可花梓只是垂着眼眸,一切可能看清的东西都覆在蝶翼一般的睫毛下。
第七十二章 审问
“哎呦我滴天呐,让老朽情何以堪,竟当着老朽的面谈情说爱,也不避讳着点儿,你脸皮厚也就罢了,人家白桑姑娘脸皮儿薄,你让人家怎么回你的话儿?”胡大夫捂着脸,一副羞涩难当的模样,好似被倾诉衷肠的不是花梓而是他。
花梓恍然起身,急声道:“胡大夫,今日之事,你千万不要跟庄主说去。”
“啊?你说什么事不能跟庄主说?发生什么事了?”胡大夫一脸迷茫……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忘了。
花梓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胡言乱语的。”
胡大夫摇头晃脑向隔间走去。花梓却想,胡大夫的失忆症真是不错。
祁桀还蹲在地上低着头,花梓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想了想,拉他起身。
他站起身却依旧执拗地低着头。
“庄主说你长大了就可以娶媳妇,可是,”她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你还没长大,所以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啊。”
“别说了,你就是不喜欢我,才这样说来哄我的。”祁桀猛然抬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好似心中的委屈,顷刻就要泛滥。
“不不,我是你的小伙伴儿,就跟……就跟小榕,小黑,小桃一样,”花梓握着手中的糖人,有些语无伦次:“所以……”
“不一样!”祁桀霍然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嘶哑和愤怒。
花梓微微一怔,祁桀却放柔了嗓音,撅着嘴巴轻声低诉:“我难过的时候,小桃小黑它们不会跟我说话,可你会。我开心的时候能拉着你陪我一起看风景,还能一起玩游戏,可以斗草,偷酒,可是它们不会,我可以拉着你给人针灸,你的医术那么厉害,它们都不会……”
花梓忙问道:“谁说的,我见你整日里跟它们说话聊天啊。”
“它们又不会说话,我是假装它们会说话,也听得懂我说话,这才跟它们聊天的。”祁桀仰着头,一脸炫耀的表情,好似在说:我厉害吧?
花梓嘴角抽动,心想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转念又一想,冲他这表情,便能断定,‘w…r…w…h…u。c…o…m‘必是真傻。
犹豫片刻,她福至心灵:“庄主说,你要娶个喜欢的姑娘,可……可我是个男人,只是我好着女装,故而被你当做女儿身,所以,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再不要提起,男人与男人相恋是有悖纲常的!”
祁桀脸色煞白,戚戚然退了几步,终于掩面而去,隐隐传来细微的呜咽之声,片刻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花梓这才深深吁了口气。
她心烦意乱,踏着月色漫步回自己的院落,此时夜色沉沉,桃木门前两盏大红灯笼做的十分雅致,散发着朦胧的光,如睡莲绽放,在水上轻漾。
她推开门,梨花清香凝了山间水雾盈满了袖子。
“去哪了?”
花梓循声望去,白玉曦正坐在屋顶,身边躺着个酒坛子。
星光熠熠,月色泠泠,满园梨花,一地软香,白玉曦也不知从哪弄的酒,清冽甘甜的酒香缠着梨花清香绕上枝头,漫过檐角,攀着月色……很美。
“如果一袭白衣就更雅致了!”她话一出口方觉失言。
然白玉曦恍若未闻,托着酒坛仰头痛饮。
偶尔,花梓也想不让须眉。
于是,纵身一跃。
姿势最重要,她计划着脚踏青岩,轻如飞燕,伸手抓着檐角翻身跃至屋顶,美丽的衣裙在月光下画出一轮半月,然后摆个极美的姿态沐着月光,临风而立。
想法是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后来她得出结论,这次计划的失败,全因自己命途多舛且实力不济。
在踏上青岩之时,不巧踩着一小石子,导致身子一歪,乱了神,故而好不容易攀上房檐却扭了手腕,再无法度力翻身,只得陪着檐铃一同挂在檐角,吊死鬼一样随风荡漾。
这姿势,真是有点儿丑啊!
“快拉我一把!”花梓急的冷汗涔涔,若手滑摔下去,不说伤筋动骨,就算屁股着地也够她疼上三五日。
如果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白玉曦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俯视自己,满脸讥诮和鄙夷,那该有多难堪,恐怕日后,自己再没形象可言了。
白玉曦果然上前两步,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花梓脸上绽开花一样的笑,十分讨喜:“劳烦公子拉我一把。”
不想,他慢慢悠悠坐了下来,仰头喝了口酒,这才悠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白名桑,名叫白桑。”花梓心虚归心虚,害怕归害怕,答起话来却毫不含糊,有时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叫花梓还是叫白桑。
她想过许多可能,可如何都未曾想,白玉曦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
这一笑是未曾有过的温柔细腻,让人霎时神清气爽,可看在花梓眼中,却从心底往外隐隐透着不安。
事实证明,花梓的危机意识十分靠谱儿。
白玉曦伸出粗糙的手,厚厚的老茧在月光中泛着浑浊的光。
他依旧微微笑着,手却向花梓伸过去,花梓以为他是要拉她上房,虽然心中忐忑但口中连连道谢,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下一刻她就愣住了,白玉曦非但没有半点儿拉她上房的意思,还一点一点用力掰开她抓着房檐的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掰开。
花梓瞪圆了眼睛望着他温暖的笑容,寒意从心底一丝一丝蔓延开来,终于忍不住喊道:“你干什么!”
后来花梓终于明白,若白玉曦笑了,那八成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停下手,云淡风轻地瞧了她一眼,余光扫过她晃晃悠悠挣扎的样子,眉峰一挑,一本正经重复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揉进花香不着痕迹。
“小女子姓白名桑,名叫白桑!”花梓瞪着他语速极快,也有点儿生气了。
他垂下头,更加用力掰着她的手指。半晌,见花梓已汗津津的,便继续睨着眼睛温声细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梓想,或许白玉曦不是什么商贾,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