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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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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衣衫……”萧叶醉只是低着头,抿了口酒,眉头越锁越深,仿佛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河,两岸是无尽的愁绪。

终于他淡淡地说了句:“许是白玉曦,我也不清楚。”

花梓有些冷,心里头更冷,所有人都不愿与她提及过往,甚至一个不甚清晰的梦,师父也不愿提及。

她看得出师父知道那梦里的人是谁,她知道,那肯定不是哥哥。

靠人不如靠自己,只怪脑袋不争气,她揉揉太阳穴,不再说话。

听不到白玉曦吹埙,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日子淡如水,花梓发觉自己似乎十分想念他,想念到胡思乱想。

她最近很少梦到那个穿青衫的人,倒是噩梦缠身,每每梦到哥哥浑身是血。

梦里的哥哥穿着白色衣衫,破烂不堪,浑身到处都是伤口,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她想上前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忽而滴滴答答下起雨来,她隔着雨布看不清哥哥的脸,只看到满眼鲜血。

她急的蹲在地上掉眼泪,哭着哭着就会被师父摇醒,她抱着师父呜咽,问他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模样特别狼狈。

萧叶醉依然皱着眉,有些难过地说:“过些日子就回来,你不要胡思乱想。”

门前的桑树结了桑葚,花勿语吵着要爬上树去摘来吃,刚爬上梯子中间,就被萧叶醉拎了下来。

萧叶醉的武功一定很好,因他走步和使轻功时的声音几不可闻,似乎比哥哥还要厉害些。

花梓这样想着,心里既骄傲又不平,骄傲自己有这样本事的师父,不平为何哥哥不如师父?

后来她想来想去,觉得师父一定要比哥哥年岁大些,若哥哥到了他这样年纪,断然会比他武功还要好。

花梓还记得那日的桑葚又酸又甜,十分可口,花勿语撅着嘴巴一直絮叨着,怪萧叶醉不让她上树去,还记得花勿语偷偷留了很大一兜儿桑葚,用小布袋装好,说要带给叶姝。

转而又听萧叶醉也装了一小坛子桑葚,也说是带给叶姝的,花梓想,自己是否也该准备一些给叶姝送去,她收了贿赂日后定会多多关照自己。

花梓正笑着说不知叶姝给他二人吃了什么迷药,都这样惦记着她,就忽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来了,可若是叶姝,花勿语不会这么安静,不言不语。

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和花勿语重重的喘息,仿佛空气都凝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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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医者

花勿语吓坏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几个汉子抬着满身是血的白玉曦慌忙进了厅堂。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老妪和一个老翁。

老妪脸上横七竖八几道伤疤,极是可怖,一身衣服也如叫花子一般,破破烂烂。相反,老翁倒是温文尔雅,一副教书先生的样子,腰间别着一根竹箫。

花梓小声问道:“可是哥哥回来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心中腾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花勿语刚要开口,萧叶醉忙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花勿语回头,满脸泪水婆娑。

她是真的吓着了,白玉曦身上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的血都已经凝固,旁边又是一道新的伤口,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象,若凌迟一般惨不忍睹。

然萧叶醉轻轻摇摇头,她就不敢吭声了。

那老妪却十分焦急的样子,嚷道:“白玉曦的妹妹是哪个?出来出来……”形状嚣张乖戾。

花梓听到,立马站起身,雪球儿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颠儿颠儿跑到那老妪的肩膀上。老妪微微一愣,眯着眼睛瞧了瞧,忽然开心地大喊:“这不是雪球儿么?”

她四下逡巡,目光停在花梓脸上“丫头,竟然是你!你怎么在这?”

花梓怔怔地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是白玉曦的妹妹,您找我有事儿吗?”心里却想,这老妪的声音真是难听。

老妪跛着脚走到她身边,扯着她的手便扶起脉,半晌,抬头看看花梓的眼睛,又看看院子里每个人,最后目光停在白玉曦的身上,眼里一半是怒意,一半是疑虑。

只号一号脉,她就知道了,玉花梓的记忆怕是不再完整了。

老太婆扯着花梓就进了屋,边走边说:“我认得你,鬼丫头,若你哥早些告诉我是给你治病,我一早儿就来了。让我仔细给你瞧瞧,随我进屋来。”

花梓皱眉,闷声问了句:“说实话,你是不是牙婆?我跟你说,我师父武功很厉害!”

“……”老妪脸一沉:“你当你值几个钱?”

两人从白玉曦的身边走过,花梓茫茫然跟在老妪身后,忽然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老太婆忙转头看了眼后头的老翁,急急忙忙一摆手,表情极为可怖。老翁叹口气摇摇头,打开药箱为白玉曦处理伤口,老太婆则面有愧色地支吾道:“我带来的药材,就是这个味儿。”

“哦。”花梓还有些迷糊,忽然想起白玉曦,忙问道:“我哥哥呢?”

老太婆按着花梓坐在榻上,高声道:“过两日他就回来了,嘱咐我先过来给你瞧眼睛!”

花梓稀里糊涂坐在里屋,还有些茫然,正不知如何是好,萧叶醉终于说话了。

“请问二位是?”他透亮的眸子盯着竹翁,怀着半分防备,半分敬重。

“别废话,来帮忙。再磨蹭,人就没得救了。”竹翁声音极低,怕传到花梓的耳朵里。

看似文雅的老人一张口竟一股子匪气,想来是被这老妪带坏了。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能让人腼腆矜持,也能让人粗鲁**。

萧叶醉也不多话,看了眼花勿语,花勿语会意地点点头,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悄悄向里屋走去,想去看顾花梓。然刚要掀起夹竹帘子,老太婆便扯着嗓子喊了声:“不许进来!出去!出去!”

花勿语一哆嗦,立在门口进退不是。

门外一声炸雷,瞬间阴云密布,潮湿的空气一点点爬进屋子,绕上房梁,四处弥散开来。

“施针,会疼,忍着!”老太婆言简意赅,花梓点点头,这一会儿工夫她思来想去,若不是真的为她治病,没人愿意花费诸多时间来害她一个瞎子,真要害她,还不容易,拿个镐头照她后脑勺一刨就完活儿,犯不上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她心下大安,顺其自然,任凭这老太太施针,反倒是心底有些激动,也许,真的会重见光明也说不准呢。

不曾想,这几针刺下去,她昏昏沉沉睡了三四天,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仿佛长途跋涉后说不出的疲累。

不过,她并不觉得讶异,往脑袋里扎针,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加上那日正逢阴雨天,一个雷落下,若劈的准,不成一抔黄土,也得穿越了。

还活着,运气真好!

眼睛裹着棉布,她闻到淡淡的药味儿,有光亮透进来,她心头一惊,忙坐起身。

“花梓,你醒了!”

这声音从未听过,陌生的紧,她本能向后瑟缩一下。

“水。”

那人递过水来,花梓抿抿嘴唇,并未伸手去接。

她想,哥哥脾气如此恶劣,保不准在外有诸多仇家,这人自己又不认识,她端来的水万不可乱喝。

若真的下了什么七步断肠散,砒霜清炒鹤顶红之类的**,她又喝了下去,保不准刚刚见到太阳就再也见不到第二次了,刚刚复明就送了命那真是太对不起大夫了。

对面人不再说话,却也不动,怔怔站在那里,直到鬼老太进屋来,花梓才放下心。

鬼老太仿佛算的清楚她几时醒来,故而看到花梓时并不惊讶,只是吩咐道:“狼女,你出去吧。”

叫狼女的人似乎还是不愿动弹。鬼老太又补了句:“放心。”

狼女这才不情不愿出了屋子,花梓听那脚步声极是沉重,想着定是个壮汉,可为何又叫狼女?

转念一想,许是性格十分温顺的壮汉也说不准。

她没有更多的闲暇去思索这问题,因为鬼老太正一点一点拆开她眼睛上的棉布。

一层一层一层一层……

如拨开一层层的茧,剥开一层层的束缚,解开一层层的枷锁。

直到最后一层掀开,花梓睁开眼,阳光刺的眼睛生疼,她忙又闭上眼睛,慢慢睁开,慢慢适应着阳光的强度。

侧过头,她看到了眼前的鬼老太,不自觉愣了片刻,虽说鬼老太面目可怖,然花梓却并不害怕,仿佛已经习惯了这面庞。

她又四下张望。

一间不大的闺房,整洁有序,却少了几分女儿香。

想来哥哥定是不太擅长打理女人的屋子,自然有些刻板,然日常用品却一应俱全,布置简单明了,应是哥哥怕自己走路磕到碰到。

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屋子不错,给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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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复明

“看得可清楚?”鬼老太虽是这样问,然语调里有毋庸置疑的自信,相信花梓的眼睛已痊愈了八九层。

“婆婆,我定会报答您的。”花梓抓着鬼老太的手,湿了眼眶,心里不忘盘算着需要多少出诊费才显得妥当不失礼数。

“我不给你治眼睛你也得报答我老太婆!”鬼老太嘴上嗔怪,脸上却喜气洋洋。

“嗯。”花梓笑着点点头,满心欢喜。

她想看看周围的人,看看周围的东西,看看门外的景色,看看天,看看满树桑葚……

不等她起身,就见萧叶醉端着老大一碗鸡汤面进屋来了。她没想到萧叶醉这么年轻,年轻也就罢了,端的还是个美人坯子,比好看的姑娘还要俊三分,她怔怔看了他一会儿,他便开口取笑道:“这么盯着你师父,也太失礼了!”

“师父?”花梓原还在猜想,以为是白玉曦,不想竟是萧叶醉,惊诧过后哑然失笑:“您这么年轻。”

萧叶醉笑道:“难不成当我是年过半百的老翁?”

花梓难为情地笑笑,本想大肆形容一番她心中萧叶醉是如何老态龙钟,然姑娘家要矜持稳重,便只做了一个羞涩状,不再言语。

萧叶醉摸摸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无限溺爱地催促:“快点儿吃吧,躺了四五天,滴水未进,肯定饿了吧,把面吃了罢。”

忽然,从心底深处涌出源源不断的幸福感,她擦擦眼泪,忙接过碗,刚刚挑起面条,忽然抬头问道:“哥哥呢?”

这一问,屋子里便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觉着不对,她急急忙忙穿了鞋子,不顾萧叶醉的阻拦,穿过厅堂,凭着记忆,摸索着,寻到哥哥的房间。

白玉曦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正躺在床上,周身缠着绷带,腰间还挂着那个鹅蛋状的陶埙。

鲜血透过绷带氤出大片大片的红,即便没有刚刚抬回来时惨不忍睹,却依旧触目惊心。

竹翁坐在床边打盹儿,呼啦啦进来一屋子人,吓得他忙起身站在一旁。花梓顾不得许多,径直跑到白玉曦床边,轻轻唤了声:“哥哥。”

一片死寂。

花梓慌了,床上这个人,是她唯一的亲人,是自打她瞎了就照顾她起居,使她不至流落街头的人。

可是,他怎么了,他前些时候还会发脾气,挖苦讽刺她,还为她准备好吃的糕点,她巴不得他此刻睁开眼睛骂她几句,挖苦几句也好,不管怎样,醒来就好。

她想摇醒白玉曦,可是双手悬在半空,无处下手。

他满身是伤,渗出的血好像刚刚绽放的月季,大片大片,花梓心中绞痛眼睛酸涩,一个不小心,泪水婆娑。

“不,不哭。”

一双粗砾的手掌抚上花梓的脸,她一惊,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对面的人,竟是个女子。

花梓认得她的声音,鬼老太叫她狼女。

高高的颧骨,古铜色的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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