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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他说过让自己死并非他一人所愿,那还有谁容不得自己活在这世上呢?
姐姐莫名其妙为自己伤心流泪,白玉曦向来不给自己好脸色,近日努力许久方稍稍有所改观。
师父瞧着自己则一副看待即将接受绞刑的犯人,满是怜悯,自己曾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举起双手,奋力抓了抓头发,满心焦躁。
“吃药!”白玉曦将药丸送到她面前,她微微一愣,然不待她反应过来,白玉曦已按着她的头,将药丸塞到她口中了。
花梓急忙喝了口茶,待顺过气来,望着白玉曦一脸诚挚地解释道:“我刚刚,没犯头疼病,只是……头皮痒了。”
白玉曦看了看花梓的脸,夹起一块鸡肉送到花梓碗中,一本正经道,“多吃些药,对你这种人有好处!”
“……”真是别样的体贴啊。
可无论如何,花梓享受他为她夹菜的习惯,让她偶尔庆幸自己曾经是个瞎子。
若一时失明能换来他为自己夹一辈子菜,那真是瞎的值了!
用过晚膳,花梓瞧见南宫云笙出了房门,忽而福至心灵地随了出去。
花香袅袅,凉风习习。
白日里的燥热一扫而空,沐浴月光之中,心绪是少有的明净舒适。
她追上南宫云笙,他回头,花梓笑道:“今儿白日里,您躲在树后干嘛呢?”
南宫云笙抿了抿嘴,白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我躲在树后想,是哪只癞蛤蟆叫唤,咕噜一声。”言罢继续朝湖边走去。
花梓又紧追几步:“你还奚落我,若我告诉姐姐你跟踪她,还躲在树后偷听,姐姐会作何反应呢?”
花梓见他脚步一滞,立时喜笑颜开:“不过,你莫怕,破财消灾嘛,你可明白?”她搓了搓手,只差流口水了。
南宫云笙只是稍作迟疑,便又大步朝前走去:“本公子向来不怕敲诈勒索,若不是你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噜乱叫,怎会打断她二人对话。你知道,凝馨是断然不会为了救你而同意离开我的,只是,未听她亲口拒绝,真是不甘。我不向你讨要银两也就罢了,你竟来勒索我,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听完他这一席话,花梓停住了脚步,敬重地目送他离去,不由腹诽,真是越富裕越抠门,如此推断,日后自己定会富甲一方。
她正幻想着日后的奢靡生活,白玉曦的声音忽而响在耳畔:“明日启程回摄灵殿!”
花梓吓了一大跳,如今的白玉曦果然轻功又有所长进,他若刻意隐藏,她已全然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
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泠泠然有种难言的味道。
“你跟踪我啊?”花梓心里竟有些无法言喻的喜悦,有时,被跟踪也是种幸福啊。
“你考虑的如何了?”白玉曦忽而岔开话题,问的没头没脑,让花梓十分费解。
他看着花梓一脸茫然的样子,微微皱眉,似有些愠怒:“我说过,要娶你,你考虑如何了?”
“不!”毫不犹豫的回绝,其实,花梓只是害怕。
白玉曦眉头深锁,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刺透她整个人,一直望到她那颗战栗的心:“你当真不愿意?”
花梓不再说话,这就相当于问一只饿死鬼:你当真不饿?
白玉曦眉头舒展,不再追问,身后一地残红铺成一片,直蔓延到湖畔柳边。
他抬眼望着月色,轻笑道:“日子还长。”
花梓背对着白玉曦,沉默良久,终于毅然道:“当真不愿意!”话一出口,眼泪便要夺眶而出,这是多没出息啊。
花梓想,断不能让他瞧见自己这惨兮兮的模样。于是,忍着眼泪挤出个笑容,这才转身。
然身后却空荡荡,了无人烟,他何时离去她竟全然不知,果然如鬼魅一般。
可那句“当真不愿意”他是否听到了?
但愿听到了,否则,自己如此难过隐忍岂不是徒劳了?不不,但愿没听到,如此,便还有丝念想吧。
离开蓬莱岛时,花梓还有些依依不舍,为没能买下这座岛感到深深的遗憾。
她站在桥头,看着渡口的人来人往,看着细密的沙子高耸的崖壁,眼前一一掠过几日来的杨柳依依,花香鸟语。
视线所及忽而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凌云阁前的沙上,天地广阔,那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看起来十分渺小。
她一眼便认出那一袭青衫定是沐冷尘。
他遥遥望着的,也定是自己。
仿佛咫尺天涯,渐渐远去,渐渐远去,就好似她那日梦到的悬崖,她不断坠落,直到看不清他的脸。
待到眼睛发酸发涩,她方转身,却发现白玉曦就立于她身后,此刻四目相对竟生出许多尴尬。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厄境
花梓不晓得为何会心虚,她笑得极不自然:“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我都不知道。”而之后的一段对话,让花梓颇感无力。
“还放不下他?”白玉曦十分严肃,海风将黑发扬起,他一脸英气毅然。
“谁?”花梓随口追问。
“明知故问。”
“你明知我不记得了。怎还会放不下?”花梓有些懊恼,即便她偶尔会有些好奇,甚至偶尔会因沐冷尘而想起许多片段,可如今她心里满满的只装着一个白玉曦,他还有什么不知足,有什么可怀疑的?
即便不能给他完整的身体,但至少会给他完整的心,完整的感情,只是……这感情得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见人。
“你为何跟我解释这些?”他依然十分严肃。
“……”
“你的觉悟非常好,你已然了解,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他仍旧十分严肃,一本正经的褒奖让人感觉这赞许当真是发自肺腑。
如此,他保持着严肃的面孔转身去到船舱,徒留一个黑色的背影在花梓眼中盘旋不去。
何时答应过做他的妻?
他若不问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自己又怎会解释?
什么觉悟非常好?
什么已然了解?
什么未来的妻?
这自以为是,专断独行的性子让自己这个当掌门的还哪有一丁点儿地位。
她想,她继任掌门之日,便是她昂首挺胸欺压白玉曦之时。
届时,定要让他看到自己是如何的巾帼不让须眉。
一路披星戴月,平静无澜。
即将抵达摄灵殿时,冷寻、紫陶、狼女、杜卓依然相随。
花梓瞧着这四人,心想,冷寻属于成功诱拐了无影宫的姑娘,而杜卓则选择了倒插门。
她暗暗感叹。如此甚好,光大门楣。
如今夏意正浓,一路蝉鸣不绝于耳,夏木青葱。水波荡漾,天地间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一日,行至小镇,吃了几日的干粮,都有些受不住了,几人便打算停下来,歇脚打尖。
市井之中人声嘈杂,花梓十分享受这气氛,这才是江湖该有的味道,一片祥和。热闹而繁杂。
几盏凉茶呈上,暑气慢慢褪去,花梓微微泛红的小脸恢复白皙。
“少主,是否需要筹备掌门继任大典?”冷寻每每谈及正事,便一改平日之慵懒颓然。一本正经丝毫不敢怠慢。
而那颗结疤的多情痣往往就显得过于喜感,有些违和。
“啊,对了!弯刀呢?父亲的弯刀呢?”花梓忽然想到父亲生前的佩刀。
“回掌门,丢了!”
“……”花梓撅着嘴巴白了他一眼,低声抱怨道:“只顾着谈情说爱……”
“请掌门责罚!”噗通一声,冷寻跪倒在她面前。
紫陶面无表情的脸忽而阴沉沉仿佛压了一层乌云,她一手拉着冷寻一边死死盯住玉花梓。
花梓晓得。行走江湖,万万不能得罪功夫好的女汉子,故而连忙起身,双手扶着冷寻,哀求道:“你快起来,快起来。算我求求你了!”
她侧头瞧了眼白玉曦,他笑得不着痕迹,一手端着茶杯,手执杯盖儿,轻轻荡去漂浮着的两片茶叶。微微低头,轻轻抿了一口,优哉游哉。
花梓想,奢望他来帮忙真是异想天开。
酒足饭饱之后,花梓摆了个惫懒的姿势,语重心长道:“冷寻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门请说。寻洗耳恭听。”
花梓望了望紫陶,见她处于平静状态,便坦言道:“门派之内要气氛融洽,可你为什么总是辱骂白玉曦呢?”
“手下怎敢辱骂少主啊?”冷寻一脸茫然。
“你看,少拄!你为何总是骂他‘少拄’?虽说他这个人不讨喜,可你也不能总是这样挤兑他吧。”花梓循循善诱,尽量让表情显得慈祥友善,而白玉曦却忽而被饭后茶呛到,连连咳嗽。
花梓皱着眉头瞅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憋着笑似的,心想,是不是平日里对他太过苛刻,如今维护他一下他就喜不自禁了。
日影微移,白晃晃的日光将几人的身影刻在地上。
冷寻瞧了白玉曦一眼,见他依旧不言语,便兀自解释道:“回掌门,因白公子是前任掌门之养子,故而称之为少主,是尊称。”
花梓慈爱的笑容在日光下定格,显得格外苍白。
她面部不自觉抽动几下,转而望向白玉曦。
白玉曦竟开口道:“你以为少主二字是什么意思?”
花梓急了:“你忘了?明明你告诉我,少主就是年少还要拄着拐杖,比喻做人一事无成,庸庸碌碌,废人似的……”她话未说完,其余四人已隐隐有些撑不住了,终于一个接一个捧腹大笑。
花梓终于明白过来,恶狠狠瞪着白玉曦,白玉曦却佯装与己无关的样子支应道:“许是你做梦了。”
“……”
厄境之外。
高高的树冠,密布的丛林,大片的阳光落到地上时已是疏落间离零星点点,斑驳着一地水洼浅浅。
花梓紧随白玉曦,生怕迷了路,继而走不出这林子,最终定居于此,成为地地道道的丛林野人。
那真是悲惨至极。
白玉曦倒也尽心尽力看着她,悉心提醒随行之人如何躲避机关,何处有危险,何处是沼泽,何处有猛兽出入,一路下来,倒是平安无事。
自此,花梓打消了兀自穿过这林子的念头,若能成个丛林野人,那真是老天眷顾。只怕走不出五步就要暴尸厄境了。
而老天那么忙,大多是没时间眷顾自己的,否则便不会失忆,不会失明,不会毁容,不会*。
所以,要自勉。珍爱生命,远离丛林。
直到走出厄境,白玉曦才幽幽然开口道:“这林子环绕摄灵殿,内里机关重重。险象环生,名曰厄境。”
花梓默然感慨:“饿境,还真是名副其实,若在里头迷了路,武功再高也会饿死。”
“……”
走出厄境之时,天边已是云蒸霞蔚,一片妖娆。
旷野之上,没有一丝风声,遥遥望去,一座巍峨宫殿似悬在半空。没有金碧辉煌,却明净奢华,颇有些仙山福地的味道,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阴森可怖。
竟好似隔离尘世的桃源之所,空谷生出一朵幽兰花。
足下一片芳草萋萋。踩上去,每一步都是柔软的簌簌声。
花梓有些讶异,这里曾经的主人,竟是自己的父亲,如今自己站在这里,却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包括父亲的音容笑貌。想到这里,忽而悲从中来。
她曾问过白玉曦父亲的事,他只说父亲得了痨病去的,然她心中总是不甚安生,觉着其中有些事情不十分明朗。
“我想,先祭拜父亲。”花梓说这话时。并无太多难过的情绪,更多是愧疚。
而此时,摄灵殿前的台阶已近在眼前。
一层一层垒砌的大理石阶庄重肃穆,一条条褐色氍毹如瀑直下,从宫殿之上一路绵延至足下。
花梓仰头凝望。竟有些怯意,仿佛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