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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了拽绳子。刚好钩得牢牢:“这院墙可比宫墙矮多了,樱柳你托着我点儿,千万别要松手。你瞧着吧,这里定是住着那个狐狸精,嫣红楼被我封了,他们就把这好好的宅子弄成狐狸洞了。樱柳你小心着点儿……”
花勿语有些急了,嚷嚷道:“你倒是使些力气啊,还差一点儿就爬上去了。我倒要看看弄的多奢华,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长……小……小姐……”樱柳磕磕巴巴,双手擎在半空,左右不是,僵在那里,石化了似的,不知所措。
花勿语这才觉出不对劲儿,转过头时手下一滑,险些跌到地上,幸而樱柳上前将她扶住。
花勿语盯着樱柳佯装一脸无辜样:“你主子不摔个好歹,你就会僵在那里一辈子,是不是?”
她收了倒钩,拉住樱柳的手,眨巴眨巴眼睛,扯着她便要开溜。
然悦灵天籁似的声音蓦然响起:“长公主大驾光临,怎放了正门不走,偏要跳墙?”
花勿语转头瞪了眼肖泽,他就杵在那里,悉心为悦灵撑了把二十四骨油纸伞,头颅高昂,眼中透着憎恶之色,未置一词。
花勿语弯腰将先前扔在地上的小红伞捡起来,又递给樱柳,忿忿道:“你这丫头,愈加没有眼色了,敢情日后还要我伺候你不成?”
樱柳吐了吐舌头,心中却着了火似的万望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花勿语心中寻思这阵势于自己不利,不可恋战,遂一言不发,拉着樱柳转身离去。
却远远又听到悦灵哂然笑道:“这公主也太没个公主的样子了,肖郎,你倒是说说,她与我,谁更像公主?”
花勿语足下顿了顿,蓦然无声,匆匆而去。
雨线越来越密,顷刻竟有滂沱之势。
花勿语和樱柳倚窗而坐,孟三娘的茶肆向来生意红火,即便阴雨连绵的时节也依然门庭若市。
樱柳见花勿语托腮冥思,不言一语,心中不甚踏实,正欲开口,花勿语却抢了个先:“做公主有什么好?”
“当然好了,衣食无忧,受人跪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可是天生的荣耀,一辈子的尊贵,怎会不好?”
樱柳抬眼,却望见花勿语黯淡的眸子,像陨落的星子,少了许多光亮。心中不禁一阵难过,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硕大的雨点打在窗棱上,碎成大片大片雨渍,雨水自上而下斜斜划过,滴落长街,行人寥寥无几,冷清清的路上只余一片烟雨蒙蒙。
“衣食无忧,万千宠爱……”花勿语品了口茶,重又望向窗外,喃喃道:“是啊,万千宠爱……直到长大成人,卖给手握兵符之人,换得国泰民安,为那年幼的弟弟,保他江山无虞。”
樱柳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皱着眉头近乎哀求:“小姐,人多耳杂啊!”
花勿语却咯咯笑出声来,一甩头,挣脱樱柳的手,似喝醉了般低声问道:“樱柳,你猜,父王心中,可曾有我这个女儿?”
花勿语不记得樱柳说了什么,只记得抬眼时,叶姝就站在长街对面的屋顶,撑着大红的油纸伞,就那么遥遥地望着她,重重叠叠的雨水让她看不清叶姝的脸。
花勿语有些急了,顾不得许多便匆匆下楼,听不见孟三娘的声音,也听不到樱柳的声音。
她一头冲进雨幕里,一遍遍的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层层叠叠的漆黑瓦片,却望不见叶姝的身影……
……
一场大雨酣畅淋漓,将大地万物洗涤一新。
萧叶醉未能赶往摄灵殿,花梓飞鸽传书,回复极为宽容和善:“徒儿亦不忍吾师长途跋涉,不日,徒儿定派人亲自上门收纳礼金。”
“我十分惦念勿语,可师父总是只字不提,”花梓凭窗而立,望着渐飞渐远的信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按理,师父整日里无所事事,为何我大婚之日却不能前来?”
凝馨坐在榻上,手执木梳,正给雪球梳理白毛,眼睛却直直望着门外,双眸空洞洞无一物。
几日来,她这般失魂落魄,让花梓心生怨念,这姐妹情深竟怎都敌不过相思成瘾。
于是,挂了一脸肃穆正色道:“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凝馨这才回过神来,将梳子放回妆奁里,应道:“什么问题?”
“若南宫云笙与我同时落水,你会救谁?”
凝馨几乎脱口而出:“当然救云笙。”
花梓扶额,哀叹一声:“至亲不敌男色,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花开并蒂,怎就忍心为个男人掐折一朵扔河里?”
凝馨终于展露笑颜,伸手刮了下花梓的鼻子,嗔道:“还是改不了这性子,你若不会凫水,我就是把他踩到水里也要把你救上岸!”言罢,微蹙的眉头忽而透着难过。
她摸摸花梓的乌发,颇为羡慕地自语道:“忘了也好,若能忘了,我也想忘,然后咱们一起回去兰村,乡亲们还在,村长还在,大家都还在……”
花梓侧眸,瞥见凝馨眼角挂着个不大不小的泪珠,终未落下,也久久不曾干涸。
是夜,月华皎皎。
凉风携着檐角滴落的雨水,轻轻打在凝馨耳畔,她微微抬手,将雨水拭去,却听到白玉曦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是来找我的?”
不待凝馨回答,白玉曦已推门而入,顺带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凝馨动也未动,只望着白玉曦的眼,颇有些疲惫地问道:“为何要娶花梓?”
“与你何干?”白玉曦的声音云淡风轻,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本不该来问你,可总是放不下心来。若你还记恨,只管来恨我,花梓她从来都不知道这许多事……”
“够了!”一声低吼,似野兽低鸣,夹杂着冰冷的笑,让人毛骨悚然:“恨不恨她……我说了算!”
凝馨欲语还休,终于还是低头悄然离去。
第一百四十章 修炼
白玉曦盯着化不开的夜色,眉头紧锁。
为何娶她?是啊,为什么娶她?
他几步走到箱柜前,拎出两坛子酒,敲开封泥,仰头痛饮,直到呛的连连咳嗽,心中还是回响着那个声音:为什么要娶玉花梓呢?
直至月贯中天,白玉曦拎着酒坛晃晃悠悠推开花梓房门,踉踉跄跄晃到床边,玉花梓睡的酣甜,没有听到响动。
月色透过窗棱打在他墨色大氅,明暗交织。
他皱眉望向花梓的脸,低声问:“为什么?我为什么娶你?”
花梓翻个身,喃喃说着梦话:“我娇俏可人……”
白玉曦一愣,又仔细瞧了瞧,见她确实还在睡梦中。
他摇摇头,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坐在床边,瞧着窗外树影斑驳,他心中惆怅,举起酒坛……
凌乱的黑发沾了酒水贴上面庞,他豁然俯身,单手撑在榻上,略一松手,酒坛滚到墙角,洒了一地的酒水融进黑暗里。
“我恨你吗?你着实可恨!”白玉曦猛地抓住花梓的肩膀,狠狠咬上她的唇。
黑暗中,一团酒气乍破……
翌日清晨,白玉曦揉揉额角,头昏脑胀,忽然想起昨夜之事。
他懵然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花梓柔软的纱厨里,回头却见花梓怔忡望着自己出神,好似盯着他瞧了一万年不曾眨眼似得,不禁有些懊恼。
默默相视半晌,花梓依然不言不语。
白玉曦有些慌了,竟脱口问道:“想吃什么?”
“你会娶我罢?”几乎同时,也是脱口而出,花梓极少这样一脸严肃。
白玉曦一时语塞,花梓一脚踹在白玉曦屁/股上,底气十足地嚷嚷道:“这问题还需考虑这么久?”
霎时,只觉得整个纱厨阴云密布。
花梓顿觉情况不妙。歪着脑袋,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拉过白玉曦的手,放柔了声音:“人家想吃曦哥哥做的蛋花粥嘛~”心中却暗暗叫苦。想来狼女的御夫之术面对白玉曦简直不堪一击。
然万万没有想到,白玉曦竟未发火,反而默默起身,不多时便端回一碗蛋花粥,携了一路的清香醉人。
花梓隔着门廊,远远瞧见白玉曦的身影由远及近,觉着自己这一辈子都将晴空万里,再无半分愁云惨淡。
一碗清粥下了肚,她一脸满足地打了个嗝,放下碗筷。拍拍肚子,心中感慨,有个好厨子在身边真是好福气。
白玉曦也未言语,端起碗筷正欲出门。
花梓急忙唤他:“别,我自己收拾罢。”
她有些诧异。白玉曦今儿是怎么了,这么任劳任怨,全不是平时的模样。
“还是我来罢,你好好休息,”白玉曦回眸,笑容映着晨光,让花梓心生寒意:“毕竟你身体不适。”
花梓心下暗忖。何时说过自己身体不适了?
然再抬头时,白玉曦已不见踪影,随之而来是腹中一阵疼痛……
此时,忽然悟了,什么晴空万里,那都是无知少女做的青天白日梦。自己栽在白玉曦手里,这辈子注定漫天愁云惨淡,无半分朗朗晴空。
于是,这一整日,花梓研发一种全新修炼模式。即茅房卧室两点一线纯封闭式修炼模式,周而复始的疼痛极大刺激修炼者的忍耐力。无数次向茅房冲刺,极大提高修炼者的速度。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又最大程度净化了修炼者的身心。
由此,花梓悟出个无懈可击的真理:白玉曦,惹不起!
白玉曦隔着窗子,听她哼哼呀呀的可怜模样,竟低头一笑,心中哂然:“为何娶你?怕你过的太安逸!”
折腾两日,花梓拖着憔悴的身子,召集门人训话:“作为摄灵殿门人,行走江湖,不可欺凌老弱妇孺,不可使用迷香或毒/药,尤其巴豆!不可心胸狭隘、肆意伤人,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花梓身子清减许多,这让柔儿很是羡慕。
花梓有些诧异地望着柔儿一拍书案,惊叹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心动不如行动,第二天,花梓便委托冷寻购置了一大袋儿巴豆。
自此,隔三差五,柔儿便莫名其妙进入两点一线修炼模式。
这让柔儿终日惶然,坐立不安,拉着大壮干枯的手,嘱托道:“我定是患了什么绝症,掌门为我扶脉,说我并无大碍。我晓得,她是怕我难过,才瞒着我。如今,我时日不多,怕只怕香消玉殒,一缕香魂随风散,却依然未能与你诉说。我寄相思与明月,随君永驻摄灵殿。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吃得如此膘肥体健,到时,即便我吃的膘肥体健,也要逼你娶我过门!呜呼哀哉!”言语间,两行清泪潸然而落。
大壮轻轻拍拍柔儿的背,颇为无奈道:“只是轻微腹泻,莫怕莫怕……”
……
大婚之日越来越近,白玉曦却总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让花梓心中怨怼,终日与凝馨诉苦。
原本,她是找狼女诉苦的。
那日,狼女于田边休憩,杜卓在一旁为她打扇。
花梓本想向狼女取经,却犹豫半晌,终于扭身离去。
她想,若白玉曦将来也同杜卓一般憔悴不堪,她怕自己下不了那个手,狠不下那个心。
要说狼女,真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毋须花梓插手,杜卓便服服帖帖,惟命是从。
对此,杜卓颇为无奈,心中慨然:“纵观摄灵殿上下,待字闺阁的姑娘屈指可数,狼女,柔儿,紫陶,玉花梓。逐一分析,先说玉大掌门,落红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与白玉曦即将大婚,何况即便玉花梓名花没有主儿,自己也不敢招惹,只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惹了一身骚。若哪日门派凋零,急需用钱,保不准玉大掌门不会把自己带到当铺,用自己这个壮丁换几个铜子儿。
再说紫陶,这个虽是貌美如花,一头白发也难遮其容颜清辉。可众所周知,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