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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紫陶,这个虽是貌美如花,一头白发也难遮其容颜清辉。可众所周知,这位侠女非但心有所属,且患有轻度疯魔之症,让玉大掌门都望而生畏,古人云:我是疯子我怕谁!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说柔儿,柔儿有说的必要吗?如此一来,只余狼女,对比来对比去,半推半就这么的也不错。反正那厄境也出不去,还不若就这么从了狼女,且近日来,瞧着狼女越越顺眼,较之嫣红楼的姑娘,有些独特的味道,让人神往。”
狼女曾问他这独特的味道是什么味儿,好不好吃?杜卓咬着嘴唇,含情脉脉,极为感性的轻呼道:“野性的味道!”
日薄西山,花梓捧着“钗钿礼衣”从白玉曦住处出来时,一脸悻悻,一路跑到凝馨处。
“要么,不嫁他了还不成?”凝馨细细打量花梓带来的衣裳,那大红氅衣薄如蝉翼,只在腰间系个松垮垮的带子,一水儿的暗金秀纹不是一般的张扬浮夸。
如何都不敢想象,那个万年黑衣的阴鸷狂穿上这样轻/浮的衣衫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那不行,我总归是要嫁给他的。”花梓暗暗叹了口气。
“为什么?”凝馨脑中闪过沐冷尘温柔的笑容,又想起白玉曦阴鸷的脸。
不想,却听到花梓欢快地应道:“其实,他心里是有我的。”
凝馨不禁摇头,心想,若他让花梓一辈子记不得往事,如此小吵小闹一辈子,也不失为好的结果,遂哂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礼衣做的着实有点儿……逆天了。”
说话间,她又翻看那新娘子的绿色衣裙,浅绿襦裙也用了层层叠叠的轻纱缭绕,上襦一朵硕大蝴蝶绸带张扬起舞,这哪是修改过的衣裳,明明是从里到外都重新做了套。
“白玉曦没杀了你还真是仁慈呢。”凝馨望着两套衣裳瞠目结舌,看来花梓虽是失忆了,可这摧残衣服的能力还真是有增无减。曾经胡闹有个限度,现在真是放开了手脚玩命儿作大死啊。
“你是我的亲姐姐吗?怎么胳膊肘朝外拐了?”花梓回忆白玉曦的表情,不禁扼腕:“若不是我跑得快,他或许真能杀了我!”
其实,花梓十分后悔择了今日去找白玉曦。
失了天时,没有地利,人和更是不可能了。
她本该让白玉曦将清晨之事忘了再去找他商量正事。
晨起之时,众门人与花梓汇报昨日事宜,却见白玉曦从耳门处经过。
花梓怔怔望着白玉曦的侧脸有些失神。
柔儿坐在花梓身侧,拖着日渐消瘦的身子喃喃道:“人都爱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你偏爱脸黑似炭寒气森森。”
“柔儿真是越加文采卓然了。”花梓不禁赞叹。
“将死之人胡言乱语罢了,掌门谬赞。”言罢,肚子咕噜一声,柔儿捂着肚子哀嚎:“命不久矣,命不久矣……”遂匆匆向后院茅厕狂奔而去,眨眼没了踪影,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花梓不禁暗叹:“近日这巴豆是不是放的量有些大了?”
待她抬头,却吓了一跳,白玉曦也不知何时站在她眼前,悄无声息,一如以往,面色不佳。
第一百四十一章 礼衣
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唇边那颗米粒白的如此晃眼。
“最近吃的稻米还真是雪白雪白的。”花梓颇为感慨。
白玉曦不明所以,随口应道:“胡言乱语。”心中却想,如何寻个由头探探花梓的口风,难不成她也当真觉着自己脸黑似炭,寒气森森吗?
“平日还不觉得,可这米粒挂在你脸上,竟显得格外白,还真是神奇!”大殿空旷,余音绕梁,花梓觉着似乎哪里不对,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人正兴致盎然地盯着白玉曦,再望向白玉曦时,他指骨已经捏的咯吱咯吱响了。
花梓瞧那米粒不见了踪影,便大声询问道:“哎?那饭粒哪去了?掉到哪去了?”
她弯腰将头钻到桌案下去找那米粒,却听头顶“轰”的一声,吓得她立时堵住耳朵。只见白玉曦的马靴越走越远。
她站起身时,他已出门左转不知去向,那崭新的桌案却凭空出了个凹陷的坑,上头有巴掌的痕迹。
许是此事让白玉曦耿耿于怀,然为何耿耿于怀,花梓一直不甚明了。
黄昏时分她捧着“钗钿礼衣”推开白玉曦房门时,他正捧着本小册子看的津津有味,然抬头瞧见花梓,立时阴云密布,整个人的气场都由明转暗,由红转黑了。
花梓从不在意白玉曦的脸色,依她之言,若整日里瞧着他脸色度日,他又如此阴晴不定,好生生的人也会被活活累死。
故而她无视了白玉曦不甚美丽的心情,凑到跟前问道:“看什么书呢?”
白玉曦“嗖”地一下合上小册子。
有时候长得黑也是有好处的,在脸红的时候很难被人发现。
“从杜卓那拿的兵书,这就要还回去了。你找我何事?”白玉曦边说边将小册子团成竹筒状,死死捏在手里,似要把那可怜的小册子揉碎似的。
花梓将衣裳放到一旁,歪着脑袋试图从缝隙一探究竟。白玉曦立时起身,将小册子随手塞到书架上。花梓嘀咕道:“杜卓能有兵书?”
白玉曦闻言,急忙转身。
却不想,袖口夹在书册间。转身之际,稍一拉扯,那小册子便自由落体状落到脚边,直摔个四仰八叉。
上头赫然三个大字尽收眼底:春宫册。
白玉曦一脚踩在册子上,连忙抬眼望向玉花梓。
花梓正盯着那册子嘴角抽搐,心中大恸,想来自己未学到狼女的御夫之术,却让白玉曦学会了杜卓的花花肠子,这可如何是好?
难怪前几日杜卓对着白玉曦挤眉弄眼,说什么:“要想征服女人。单凭一手好厨艺是全然不够的。”
看来,有必要择日寻个由头,将杜卓发配厄境玩一玩野外生存了。
花梓压抑着胸中怒火,装作没看见,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啊。这是大婚礼衣,你且试试,看合不合身。”
说话间,将衣裳放到桌上。
白玉曦足下用力,将那小册子踢到书架下的缝隙里。
花梓心想,断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刚刚看到了书册的名字,不然。难保他不会杀人灭口。
可即便如此,看了她自制的钗钿礼衣,白玉曦终究还是生出些想杀人的冲动。
后此事经门人改编戏说,卖给紫丁香胭脂铺,内容如下:
白玉曦:礼衣的颜色。
玉花梓:行家呀,看看?
白玉曦:好啊。
白玉曦:这家衣店。传的起码是两代的桑都裁缝。你是???
玉花梓:第三代,有福啦,看看我自制的钗钿礼衣。
白玉曦:看起来不错。
玉花梓:穿起来更不错。
白玉曦:小丫头,这个衣服艳到滴血啦。
玉花梓:是你的脸太黑吧,大叔。来,铅华。
白玉曦:我知道,穿衣前抹一抹。
白玉曦:你很有想法,跟我学裁缝吧。
玉花梓:你谁啊?大叔。
紫丁香胭脂铺,关爱容颜,更关心你~
……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刻花梓将礼衣铺开来,白玉曦脸色愈加惨淡,惨淡到极致后便是腾然怒火:“你让我穿这个?”
白玉曦望着那身轻飘飘红艳艳的薄纱氅衣,那一刹那,他险些对人生绝望了。
“如何?”花梓喜滋滋地望着白玉曦,那模样简直就像在说:“求好评!”
白玉曦终于忍无可忍,撩起衣服一把掷到地上,指着房门闷声道:“把衣服改回原来的样子,否则,别指望我娶你!出去!”
花梓觉得白玉曦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遂捡了衣裳跑去凝馨那诉苦。
之后的几日,花梓、凝馨和几个婆子拼命赶制礼衣,以求在大婚之前,能早日完工。
那日天还未大亮,她便躲在房里穿针引线,头晕眼花竟瞧见白玉曦站在门口。
她揉揉眼,白玉曦却已走到身前,与她并排坐在床上。
花梓有时怀疑白玉曦根本不是人,只是个鬼魂。
可仔细琢磨,觉着传说中的鬼魂大多脸色煞白,哪有他这般黑的,故而暗叹自己庸人自扰。
凝馨知道她这想法时,诧异道:“区别人鬼,不该看影子吗?”
花梓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我怎没想到?”
后凝馨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感叹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揪着白玉曦的肤色问题不放呢?这样让我对你往后的日子十分担忧啊。”
自打白玉曦扔了花梓做的衣裳,她再未出现在他眼前过。
如今他主动找上门来,花梓心中欢喜,眼睛却有些湿润,抽了下鼻子,一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她“哎呀”一声,白玉曦一把抓住她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
花梓瞪圆了眼睛,用力想要抽回手指,白玉曦却死死抓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他抬眼那一刹那,花梓不由心悸,白玉曦那双眼,血丝遍布,像刚刚战斗过的野兽,十分骇人,吓得她不再挣扎。
半晌,白玉曦放下她的手,喑哑的嗓子低沉却不低迷:“若来不及,不做也罢,我差冷寻去外面定做一身现成的!”
花梓愣了片刻,低眉顺眼轻声嘀咕道:“我想亲手做,保证和外面买来的一模一样,再不乱改了。”
白玉曦慢慢揽过她的肩,温热的手掌触上花梓耳畔,将她的头轻轻推到自己肩膀上。
花梓倚在白玉曦的肩头,不敢说话不敢动,生怕这一场温馨的静默变成泡沫随风散尽。
过了许久,窗外日光顺着墙角一直攀上屋檐,白玉曦轻声问道:“你为何嫁我?”
半晌也没等到花梓应声,白玉曦微一低头,却见她窝在自己肩头,睡的十分安静。
白玉曦小心将花梓身子放平,又将薄被轻轻搭在她身上,皱着眉头瞧了她半晌,方深深叹了口气,悄声退出房间。
转身极目远望,又是晴空万里。
而几日前,桑都那一场瓢泼大雨过后,雨霁天青。
花勿语围着三层被子,手中捧着碗姜汤坐在船舱里,一脸幸福。
她心中暗喜:就知道,叶姝姐姐不会扔下我不管。
那日她瞧见叶姝的身影,便想也未想冲进雨幕,豆大的雨点连成一片,打在头发上,额头上,睫毛上,让她睁不开眼。
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隔着雨布望向长街尽头,又望向房檐屋顶,遍寻不着叶姝的身影。
忽然头上多了一把油纸伞,她回身,抬眸,四目相对那一瞬,她攀上叶姝的脖子,吻上叶姝的唇,喃喃道:“叶姝姐姐,你带我走吧。”
一阵轻响,她回过神来。
叶姝钻进船舱,探手覆上花勿语额头,轻声道:“退烧了,外面荷花开的正盛,你可要出来瞧瞧?”
花勿语连连点头,将喝了大半的姜汤放到矮几上,随叶姝出了船舱。
雨后初霁,一池碧色连天。和风微醺,轻抚莲花朵朵。露水轻落,荡起圈圈涟漪。
叶姝指着远处,轻声道:“古柳垂堤,新荷漫沼。”
花勿语转头微闭双眸,轻风撩起耳边长发,她深吸了口气,轻语:“风淡淡,叶田田,”言罢,她转头望着叶姝,颇为向往地问道:“对莲余做世外仙,叶姝姐姐可愿陪我?”
叶姝沉吟良久,叹道:“若国将不保,何处可做世外仙?你是桑国公主,我是云梦泽掌门,如何做那世外仙?”
“那我该如何做?嫁给肖泽那个浪/荡子?”花勿语目不转睛盯着叶姝,目光灼灼,似要看透叶姝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叶姝只是淡淡望了她一眼,转身盘腿坐在船上,默默望着碧水晴天,不言不语。
花勿语眼中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