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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是要替眉庄请封?”我禁不住红了眼圈,跪伏在榻上道:“嬛嬛也知道眉庄藏遗诏是犯了欺君大罪,可是眉庄全是为了嬛嬛,每每想起此事总觉着心酸。这几日嬛嬛夜夜梦到眉姐姐,总是心神不宁,神思恍惚。求皇上成全。”说着已泣不成声。玄凌默然片刻,道:“论理眉庄私藏遗诏,已是死罪。如今人不在了,朕自然也可以看在嬛嬛面上宽恕她。只是此事暂且放放吧。”
说着玄凌拉过我,替我拭泪,道:“越发像小孩子了,动不动便哭。”我揉揉眼睛,笑道:“哪里动不动便哭,四郎又诬蔑嬛嬛。”玄凌笑道:“还说不像小孩子,说笑又笑了。”
我叹道:“若不是皇后怕予涵被立为太子,便不会撺掇太后在遗诏中留下不许立予涵为皇储的吩咐。眉庄也不会糊涂到藏诏,这些皆由嬛嬛而起,嬛嬛怎能不难过。”玄凌蹙眉道:“这就是了,朕曾经在母后面前露过立予涵为太子的意思,母后并未反对,朕也觉得奇怪母后怎会在遗诏中留下那样的话。”
我叹口气,勉强笑道:“都怪嬛嬛,一早惹得皇上不快。最近不知道有没有奏请秀女大挑的折子?此事也延了半年了。”玄凌道:“倒是有,朕给压了。宫里鸡犬不宁的,哪有心思选妃。”我笑道:“依规矩是三年一挑,官家少女都要等着皇上挑罢才能嫁人,为着太后大丧已经耽搁了半年了。皇上难道要那些少女都在家熬成老姑婆?”玄凌大笑道:“怎么,你倒是盼着朕再纳新宠不成?”我笑道:“皇上后宫三千粉黛,也不在乎再添几个。若是皇上有了新宠,不愿再来这棠梨宫。嬛嬛仍去那甘霖庵修行便是。也好图个清静。”玄凌拥着我,笑道:“还说不在乎,听这话便是酸溜溜的,你放心,朕断不会再放你出去。”我笑而不语,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过了两日我向玄凌呈上了请封后宫妃嫔的名单:端妃齐氏为贵妃,敬妃冯氏为德妃,贞贵嫔徐氏为贞妃,昭媛安氏为鹂妃,欣贵嫔吕氏为昭仪,婕妤蒋氏为修仪,恬嫔杜氏为恬贵嫔,婉仪黎氏为容华。
玄凌允了,除了黎氏只须一道上谕便可册封,其余诸妃嫔皆须制了金册金印祭拜太庙方算正式册封。册封的正日子定在正月二十八。同日玄凌下旨命各地待选的官家少女择日进京,内务府初选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六。
转眼便是上元节了,不过是看灯猜谜,并无多少新意。宫中皆在忙碌着诸妃册封的大事,不知不觉日子便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了。正月二十八,宫中处处一片喜气,七位娘娘同日册封,当真是大周开国以来,后宫前所未有的盛事。宫中人人皆感念淑妃恩德,未得晋封的嫔妃,亦感叹时运不济,不曾攀上这高枝。
这日一早处理了许多宫中杂务,便去东暖阁陪予涵和岚若玩儿,两个小家伙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已经学会了叫娘亲、父皇。正在逗着他们学说话,小福子匆忙进来道:“皇上请娘娘即刻去凤仪宫。”我急忙更衣赶了过去,这一天终于来了。
甄嬛番外 尘埃落定(一如)
暖轿直接抬入了凤仪宫,在昭阳殿前落了轿。众侍卫皆齐齐跪下请安。我望着凤仪宫的重重殿宇深深吸了口气,阳光洒在昭阳殿顶上,金黄色的琉璃瓦越发灿烂夺目。我扶了槿汐的手拾阶而上,侍立门外的小宫女掀起了毡帘。昭阳殿内暖暖的,笼着几只大炭盆。玄凌在殿中的宝椅上坐着,地上跪着两个反剪双手的男子。我上前问了安,玄凌让我上前,在他身侧的椅上坐了,道:“这两个便是你哥哥手下拿住的杀手。”我看看地上跪着的那二人,都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个精瘦且面目丑陋,看不出是个杀手,倒像是寻常街市上的贩夫走卒。另一个粗壮些,两人皆垂首跪着,却是面无惧色。
我诧异道:“不是拿住了一个杀手,怎么跑出两个人来了?”玄凌道:“那天夜里只拿住了一个杀手。朕让甄衍放出采月重伤的消息,果然隔了几日朱宏章又派了几个杀手前去,欲赶尽杀绝。却想不到正是自投落网,又拿住一个。”我怔了怔,失声道:“采月难道……”玄凌点点头,道:“采月伤势太重,当天夜里便不行了。”
我咬了咬嘴唇;强忍心头的酸痛,道:“难怪那日小连子去甘霖庵探望,也没见着采月。”
玄凌道:“朕怕皇后反诬你陷害,便设局引他们入嗀,果然他们不取采月的性命不肯罢休。”我笑笑,道:“皇上考虑的果然周到。”
正说着,皇后带着剪秋进来了。皇后一身青衣不着脂粉,神色却镇定如常。皇后从容上前行了礼,玄凌也不赐座,却道:“皇后看看这两个人。”皇后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二人,道:“臣妾不认得此二人。”玄凌冷笑道:“你自然不认得,这是你堂兄朱宏章府中所养的杀手。只可惜跟大内侍卫比,身手终究是差了些。”皇后身子一震,抬头看了看玄凌默然不语。玄凌摆摆手,命侍卫将二人押了下去。方道:“朱亦修,你可知罪?”皇后木然跪下,道:“臣妾无罪。”玄凌禁不住动了怒,将手中的一方明黄色绢帛掷向她,道:“这是何物?”皇后捡起那绢帛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半日方道:“臣妾不懂皇上这是何意。”玄凌冷笑两声,道:“皇后的书法越发好了,胆子也越发大了。估摸着朕的笔体皇后也早已练熟了吧,朕的遗诏皇后写好了没有啊?”皇后额上渗出了冷汗,颤声道:“臣妾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玄凌森然的目光盯着皇后,将一封书信掷在她面前,道:“这也是皇后的手笔吧?”皇后取出书信看了看,垂首不语。玄凌端起案上的茶盅,呷了口茶缓缓道:“身为皇后,你胆敢伪造太后遗诏,胆敢勾结外戚陷害朝臣。当真是胆大包天,无所不能。朕真是小看了朕的皇后啊。这两条大罪,随便哪一条都足以将你株连九族,千刀万剐。”皇后伏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
玄凌冷冷看着皇后,道:“朕只道你不晓得害怕呢!这等事都敢作,看来毒害妃嫔便不算什么了。”皇后叩首道:“淑妃中毒一事,当真并非臣妾所为。”玄凌强抑怒火看着皇后,道:“你欲置淑妃于死地,不是这一遭了。你勾结外臣,让一个下三滥的淫僧诬蔑淑妃与之有染,诬蔑淑妃腹中朕的骨血不清不白。你当朕不晓得是你做的!身为一个皇后,作出如此下作之事,无耻至极!”皇后抬起头看着玄凌,道:“正因为臣妾是皇后,臣妾才有责任维护皇室血脉纯洁。淑妃在宫外仅因皇上一次临幸便得了龙种,生产的月份也对不上,足足早产一个月,皇上便不觉得可疑吗?”
我腾的立起身,只觉一阵眩晕几乎栽倒。玄凌忙起身扶我坐下,怒喝道:“放肆!掌嘴!”玄凌身边立着的一个小内监略一犹豫便跑上前,揪住皇后的头发狠狠地打了十余记耳光。我看看玄凌,玄凌脸色铁青地看着皇后,却并没有让那内监住手的意思。我轻声道:“让皇后当众受这掌掴之辱,似乎有些……”玄凌哼了一声,道:“够了。”那内监方放开皇后退后几步垂首侍立着。
皇后发髻散乱,唇边渗出鲜血,面颊上红作一片,不一刻功夫便已高高肿起了。皇后满面泪光,眼神怨毒地瞪视着我,形同鬼魅。
玄凌道:“皇后言行无状,形同疯癫,着侍卫严加看管。凤仪宫中奴才统统拘入暴室,有揭发皇后不轨行径者,查实重赏。”剪秋闻言扑通一声跪下,膝行上前,拼命叩首道:“皇后娘娘身边不能没人服侍,求皇上开恩,让奴婢留在宫里。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玄凌立起身,道:“既如此,便只留下你一人,其余人等统统拘禁。”说着携了我的手向殿外走去。皇后怔怔地跪着,见玄凌离去方才清醒过来。伸手抓住玄凌龙袍,道:“皇上,漓儿在哪里?臣妾没别的要求,臣妾要看看漓儿。”玄凌嫌恶地看着她,道:“予漓现在由淑妃抚养,你不必再见予漓了。如此蛇蝎毒妇,没得教坏了朕的皇子!把她拉开!”众侍卫一拥而上,将皇后拉开,皇后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玄凌并不理会皇后,携了我的手径自去了。耳中剪秋含着呜咽,一声声唤道:“娘娘!娘娘!”呼唤声渐渐地远了,凤仪宫重又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中。
用过午膳,我命槿汐合了宫门,只想好好歇一歇。却不料刚躺下玄凌却来了。
玄凌见我要起身,便在榻边坐了,道:“好好歇歇吧,朕今儿早上便看着你脸色不好。”我笑道:“也不妨事,有些头疼罢了。皇上怎么这会子过来了?”玄凌道:“方才皇后那边的一个宫女,好像是叫墨香的,招供说曾听到皇后私下里密谋在你生产时下毒,因事关重大,一直不敢说出来。朕当时也疑心瑞容华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这样看来,倒是冤枉她了。”我叹了口气,道:“当时臣妾便说必定不会是瑞容华做的,只可惜她气性太大,竟自缢了。如今能还她个清白,臣妾心里也好过些。皇上打算怎么办?”玄凌道:“朕要亲自审审墨香,看来这些凤仪宫的奴才知道不少事情呢。朕本来想着过来接你同去,既然你身上不爽快就在宫里好生歇着吧。”
墨香?名字似乎挺熟呢,是了,是与婉愔相熟的那个宫女。如此说来,这事情倒有些意思了。我便笑道:“既如此嬛嬛便在宫里偷懒了。”玄凌将我的手放入锦被中,笑道:“好好歇着吧,朕过会子传温实初来看看脉象。”说着去了。
我却睡意全无,墨香?婉愔早已悄无声息地在皇后身边步了这样要紧的一步棋。这妮子当真是厉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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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晚膳时分,玄凌坐了轿辇来了。我忙迎了出去,玄凌神色阴郁,一言不发,携了我的手进西暖阁去了。
我看看玄凌的神色,心头惊疑不定,忙在佩儿手上接了茶亲自捧给玄凌。玄凌呷了口茶,停了片刻方道:“那件事果然也是她做的,只是却不想还有一个合谋。”我想了想早明白了,却故作诧异,道:“怎会有合谋?是了,毒是那内监下的,自然算是合谋了。”玄凌冷笑道:“你却想不到,那人是你素日的好妹妹安陵容。朕看她平日一副温婉谦恭的模样,怎么也不能相信与她有关。”我蹙眉道:“陵容竟是合谋?莫非是怕我产下皇子立储?若那样她便是生下皇子也无济于事了。”玄凌深深吸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朕定不能轻饶了她。”说着唤了随侍的小内监进来,道:“传朕口谕,延禧宫从即日起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小内监奉旨去了,我心中却有些恍惚。安陵容也被禁足了,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
次日一早,李公公过来问了安,道:“皇上请娘娘到仪元殿偏殿候着,皇上下了早朝便过去。”我笑道:“这点子小事也劳驾李公公亲自跑一趟。”李长笑道:“奴才还要去凤仪宫呢,那边的主子可得奴才亲自带了过去。”我忙命槿汐打赏,让他去了。
仪元殿的偏殿中早已备好了香茶点心。我静静地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