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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点头低声说道:“这些只是小部分的随矿家属。幸而大多数家属,都在外地。还不知道矿难的情况。否则,闹起事来非同小可。”
“矿难的起因是什么?”江小楼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也不由得沉了几分。
“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小人所知,事故原因,已在调查之中。”管事言语闪烁,神色慌张。
江小楼闻言,哪有不知其中蹊跷之理。只是碍于自己目前的责任只是协助安抚矿工家属。且此矿又属私人所有,她也不方便多问多管。于是只得作罢。“那遇难矿工呢?现在在全力抢救吗?”
“这……”管事似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不由得有些迟疑。片刻之后,才斟酌着答道。“矿上人力有限,我们头儿正在组织人手抢救中。但是,但是这次坍塌的面积实在是太大。是以,到现在为止,抢救并无多少进展。”
“这煤矿上一共有多少人?”江小楼闻言,眉头深锁。
“回官爷,这煤矿上上下下,加起来一共五百来号人。”管事赶紧答道。
江小楼步子微微一滞,扭头厉声说道:“五百人的煤矿,怎会抽不出人手来?”难道人命在你们眼中,都是无关紧要么?抑或者,只是儿戏而已?!”
“官爷息怒。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这些大决策都不是小的能够左右。所以,官爷的问题,小人也无法回答。”管事微微瞥了一眼江小楼,忽然嬉皮笑脸的说道。
第一卷 兴宁篇 第五十六章 矿难噩耗(二)
“江师爷,这件事。恕小的无能为力。”矿工头儿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此刻涎着脸嬉笑着,一脸的嬉皮相。比之刚才管事的应付,态度更加恶劣而无赖。明显不把江小楼一干人放在眼里。“我们家主人说过,这矿山上,除非天塌下来了,不然都不能停工。所以,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要怎么样才算天塌下来了?人命在你家主人眼中,就如草芥吗?!”江小楼双手紧握成拳,眼神犀利如刀。嘴角的细小颤抖,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江师爷这话严重了。我们不是派人去抢救了吗?!”对她的愤怒,工头视而不见。只涎皮赖脸的说道:“再说了,这矿,是我家主人的私矿。我一个小小的工头,岂能违背他的意思。”
“那你派人去通知你家矿主了吗?”这工头分明一语双关,言下之意这是私矿,你官府最好少管闲事!这样的弦外之音江小楼哪里会听不明白。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她只得竭力压抑着心中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的怒火,沉声问道。
工头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道:“通知是通知了,但是我家主人此刻正在距离兴宁县有千里之遥的京城。恰巧矿上的总管事又按例进京述职去了。是以,现在能矿上能做主停工的人,一个也没有。”
“没有人能做主,我来!”江小楼目光犀利,盯着工头一动不动。唇角,却微微一动,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来做主?!”工头眉棱骨微微一抖,斜眼看了一眼江小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江师爷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你知道这矿山一天的产量是多少?折合白银又有多少吗?不是我寒碜你,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师爷,就算你把自己卖上千儿八百次的,你也赔不起!”
“那几十人矿工的性命,你就赔得起么?”江小楼猛地一拍桌子,那剧烈的声响,将工头和李虎一干人都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俊逸斯文的年轻男子,发起火来居然如此吓人!“那些矿工家属如果闹起事来,你担当得起么?”
“这……”工头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他目光闪烁,迟迟不肯言语。似也不敢担下这样大的担子。
“目前这种状况,一切应以人命为先。”见他迟疑,江小楼乘胜追击道。“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家主人能够有如今这样的财富,想必定是个善心之人。你等若阳奉阴违,拿着鸡毛当令箭。耽误工人的抢救,害你家主人落个见死不救的恶名。你担当得起吗?”
原来还一脸嚣张的工头,立刻哑口无言。江小楼见他已有所动摇,立刻再接再厉游说道:“我家大人,爱民如子。听闻这次事故后,大为痛心。我临出发前,他曾千叮铃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尽全力营救被埋在窑中的矿工……”
“可是……”工头似有所动,却依旧犹豫不决。
“倘若你家家主怪罪下来,我一力承当。绝对连累于你,如何?”人命关天,江小楼见他仍在踟蹰。心中气得半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应承道。
见江小楼一脸决绝,工头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保证,若出了任何差错。与我无关!”
“自然是与你无关。”江小楼抬步走到桌案前,拿起纸笔。刷刷写几行大字交给工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工头接过纸笺瞥了一眼。微微点头,看向江小楼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敬佩。于是挥手招过管事,道:“传我指令,命令其他窑洞的矿工即刻停工。全力抢救被埋矿工。不得有误!”
管事领命而去,江小楼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工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可成?”
“江师爷但说无妨。”工头此刻对江小楼的态度,与方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江小楼偏头想了一想,才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矿上一个名叫张二狗的矿工。他是永安县人氏,不知现在如何了?”
“是他呀!”工头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怎么?工头知道这个人么。”江小楼的心,顿时沉下去五分。
那工头点点头,沉声道:“我不知这张二狗同江师爷是什么关系。可实不相瞒,这人在我们矿上,原也是个刺头儿。经常带着他们那帮子永安人闹事。这次塌方的矿井,正是他所在的那个煤窑。”
“那他人呢?是死是活?”江小楼的心,又陡地一沉。
工头摇摇头,道:“出事到现在,我尚来不及清点人员。所以他如今是死是活,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可以替江师爷你查查。”
“那就有劳工头了。”江小楼颔首谢道。
工头随即招来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手下点头领命而去,江小楼又抬眸对工头说道:“工头,现在事情不出也出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抚遇难者的家属和伤员。该安抚的安抚,该赔偿的赔偿。以免家属们怒气冲天,将事态扩大!”
“这……”工头略微犹豫了片刻,便爽快地说道。“江先生,你是条汉子。我心里实在敬你!可实不相瞒,这事,我做不了主。只怕,就算大管事在,也未必做得了主。所以,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江小楼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嘴不言。一时间,屋子里是难堪的寂静。直到工头的手下去而复返,才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工头,找到了。那张二狗运气不错,逃了出来。只受了一点轻伤……”“带我去看看。”江小楼面色微微一喜。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这……”那人面带难色,似有所顾忌。
“怎么?不方便么!”江小楼抬起的腿,蓦地停了下来。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张二狗他们那边,正情绪激动呢!”那人尴尬地说道。
江小楼抬腿便走。“那正好,我可以去劝慰一下。”
第一卷 兴宁篇 第五十七章 告状之路(一)
“他妈的个王八蛋,老子跟他们拼了!”张二狗衣衫破碎,上面还隐隐帯着干涸的血迹。却难掩他一脸的怒色。他顺手抄起墙角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就要向外冲去。
“站住!”江小楼沉声喝道。“你要去以卵击石么?”江小楼能够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尤其是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心中也有无法压抑的怒火,熊熊燃烧。可却不赞成他的冲动。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们白死吗!”张二狗双眼血红,泛着骇人的光芒。
“要找他们讨回公道,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江小楼眉头一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可以去告官啊!”
“告官?”张二狗眼前一亮,又瞬间黯淡了下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世界官官相护。我家乡的老人说了,老百姓屈死也不能告官!”
江小楼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却深知他说的何尝不是事实。想了想,她继续说道:“天下的贪官、坏官的确很多。可清官、好官也有不少。至少,咱们兴宁县的父母官范大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张大哥,你相信我。我断不会误你的!”
“真的可以么?”心中的不平和愤怒,压过了对官官相护的恐惧。张二狗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江小楼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淡淡说道:“状子,我来帮你们写。免费的!”
“江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张二狗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明儿就带着兄弟们下山击鼓鸣冤。”
“嗯!”江小楼点点头,道。“明知煤井有问题,还强行工人们下矿采煤。这是第一罪!出事后抢救不力,视人命为草芥。这是第二罪!事故之后不安抚伤者,不赔付死者。这是第三罪!”
“没错。”张二狗猛地拍了拍大腿,怒道。“这帮人简直是人渣!禽兽不如!我明明已经再三提醒他们,矿井有问题。不能再继续采下去了。他们偏不信!白白让这么多兄弟枉送了性命……”
“不是不信!只是舍不得而已……”江小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儿戏。”江小楼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寒到心底的悲凉之意。无论哪一朝哪一代,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的性命,总是最卑贱最微不足道的。
张二狗闻言,血红的眼眶里渐渐湿润了起来。他紧握成拳的手背,露出青白交加的经脉。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抱头低泣道:“现在死了的和生死未卜的这帮兄弟,多半都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想着能在这里挣点钱回去。盖房子,娶媳妇。可如今……如今叫我回去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代啊?!小李子,他家中三代单传。就他一根独苗。小时候总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叫我二狗哥,二狗哥。现在,我却再也不能听他叫我一声了……”
“刘六儿,从小就暗恋隔壁村的二丫头。发誓要挣了大钱回去风风光光的娶她。可如今,他不仅没有娶到媳妇。还生死未卜!先生,我是个罪人呐!!!”张二狗一拳打在石壁上,那殷红的血,顿时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了下来。浸湿了他裤摆的一角。可他却似浑然不觉,只是仰着头,无声的抽泣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哟赫赫……我对不起我的兄弟们哟,我让他们身死异乡;我对不起那些叔叔婶婶们,让他们无儿送终;我更对不起我爹我娘,让他们从此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张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江小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贫瘠。“这个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彼时,江小楼并不知道,这个公道,原来是那么难讨……
回到县衙之后,江小楼果然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大篇状词。言语犀利,用词刁钻。将那位神秘矿主的罪状,罗列得一清二楚。写完之后,江小楼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