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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远山看着她在自己坐下,露出姣好的侧脸,很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想多瞄几眼。其实,他此行目的即是要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美人儿,现美人近在咫尺,心中甚是满意,起身对她一拜,感慨道:“佟某不知前世修得何等福分,今日才得见白姑娘这等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实三生不悔矣!”
她方才本远眺青山,心绪渐远,听他这番大动作,淡淡一笑,道:“过去,师父也曾对我说,人生得遇,便是缘分,你我他本远隔千山,今日一聚,或是机缘巧合,或是因果注定,无论苦乐,当下自当惜取。”
他看她这一笑,又是一番心动,不由得说出心里话:“白姑娘如此容貌倾城,不知哪位公子日后有幸娶得?”
她看了一眼他,心里不知怎么,忽然觉得空了一般,停了片刻,冷不丁问道:“这些天,龙沽城可是有喜事?”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倒是有一桩大喜事。”见她抬了抬眉,做出一副有意听下去的神态,于是继续说:“是一门御批的亲事,圣上将巡盐御史之女许配给了他的得意臣子任云生,还赠了他们宅子和万贯家财,这几天正是日子,估计正敲锣打鼓地办呢,姑娘可说得是这件?”
她听了,努力像让自己保持着平常的微笑,却做不到,只点点头。
“姑娘的消息倒是灵通。”他瞧她表情有些怪怪的,又看不出什么来,就问:“难道认识他们中的谁?”
她觉得自己嗓子这时有些干涩,摇摇头,咽了一口,才说:“随便问问,正巧我爹爹也被请去赴宴喝喜酒,才知道。”说得是实话。
“哦。”他不明所以,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从地上拎起了一坛酒来,又从包里拿出了青玉酒具,放于桌上,道:“他们有酒,我这里亦有酒。”
她遂奇道:“你们不至于吧,大老远的爬上山来,还带着酒?”
原本在一旁专心作画的伊枫晚见她这样问,不由得笑道:“佟兄素来喜酒,行走坐卧皆离不开它,他的《大梦清醒录》便是酒后即兴之作。”
她不知《大梦清醒录》为何物,也不知佟远山如今是京城风光无限、名动一时的风流才子,曾荣居金殿御批的榜眼之位,人都道他从此将平步青云,不料他辞却了炙手可热的翰林院之职,说‘愿做那闲云野鹤,才不枉风流年少’,此篇佳作乃五洲各大文人骚客、乃至闺楼秀女争相抄送的风雅骈文。
这时佟远山这时把酒杯一一斟满,拿起两樽,一樽递给她,道:“这是我从老家晏阳带来的丛台御酒,最适合登高博览时用,且我与白姑娘交谈,只觉得你和寻常闺中淑女相比,更多一份大方脱俗,令人心怡旷达,故认为,此酒非此时此地此人饮不可,还请姑娘赏面,在下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她也不推辞,仰头干了,立刻觉得甘郁满口,气味悠绵,称“好酒”。
佟远山见她如此潇洒无拘,心中大喜,又是一通滔滔不绝的钦佩仰慕之辞,一面敬酒于她。她原本有些酒量,听着他说这些夸耀之词倒也顺耳,一来二人,两人已经互干了七八杯不止,这时伊枫晚已经勾完了最后一笔,凝审片刻,嘴角一笑,对他们说道:“画已成,请白姑娘过目。”
她听闻,兴奋得跑去桌前瞧,只见画中的美女冰肌皓肤、眉目含情,正叠手而坐,含笑不语,不是自己还是谁?她乐得裂开了嘴,赞道:“真像!”
那伊枫晚也在一旁认真端详着自己的画作,说道:“姑娘可移步至它处,再看此画。”
她不明所以,只是照着他说的换了个地方,再看,画中人还在冲自己微笑,无甚新意,问:“可有玄机?”
伊枫晚提示道:“可专看她的眼睛。”
听他这一说,她才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这画中人的眼珠子一直随着自己转。她连挪了几个位置,有一次甚至跑到了一丈开外,她还是一副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
她“咦咦”数声,惊讶地问道:“你施了什么法术,竟然让她的眼珠子能跟着我转?”
他一笑,解释道:“此非法术,只是一种画技,叫‘观音送目’,能让画中人目光随着看画者的视线而动。”
她听了连连称奇,又把画幅拿起来,上下左右地看,然后偏着脑袋,说道:“我很喜欢这幅,以及百里哥哥那副,不知伊公子可愿相送?”
伊枫晚听她求画,哪有拒绝之理,当下点头同意。
佟远山这时哈哈一笑说:“白姑娘果然面子大,想必是不知我这位贤弟的画,若放在市面上,可值千金,方才可谓是他千金相送!如此一说,倒显得在下不够慷慨大方,待我在上面小题一句,略表心意!”
说罢,提了彩墨未干的朱笔,挥笔在画旁题道:
眉如峦,眼似波,拈花一笑万山横!
白紫苏想到文人墨客那些“一字千金”的典故,再看这画这诗,嫣然笑道:“这千金叠着千金,可叫我如何抬得回去呀!”
三人皆笑,又是杯盏交错,融融一派。
那伊枫晚身骨削弱,最无酒量,几杯下肚,已面泛酡颜,竟醉倒在石桌上,浇得一身七荤八素的颜料在那月白的锦缎上,大开染坊。
对此,世人褒贬不一。有人云,白紫苏举止轻狂,与男子豪谈对饮,放浪形骸之外,惹人疏狂一醉,是故称“红颜祸水”,言而不虚;也有人道,白紫苏与当绝顶世风流人物品诗赏画,赌书泼茶,乃佳人才子寻常所为,是故,称其为二人之“红颜知己”,实不为过。
【第三夏】 表白 多情恼无情
三人开怀畅饮,那边的伊枫晚不胜酒力独自醉去,这边的白、佟两人却正喝在兴头上,可惜酒坛不大,没一会儿就见了底。白紫苏一个气恼,踢翻了酒坛,站起身来,对着亭外的远山大吼了一句:“啊——真热啊!”
佟远山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叹一声,道:“此话直抒胸臆,结合此情此景,乃旷古绝今、至臻至简之箴言,世间仅此一句,白紫苏之作也!”说罢捧腹大笑起来,直笑得直不起腰。
那边本来正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伊枫晚听到他们笑,突然间抬起了头,用极其憨厚的表情对他们“嘿嘿”傻笑一声,又一头栽倒在自己臂弯里。对面两位看这情形,惊讶地对视一眼,又捂嘴一通狂笑。
佟远山边笑边说:“我这位贤弟向来矜持面薄,除了作画,和人打照面都不带抬头的,我是头一次见他在人前烂醉如泥,还如此憨态可掬,说出去,可要叫那些仰慕他的大家千金们笑话了。”
她指着他道:“你,还有他,你们这些才子,真的有这么多女子追捧喜欢吗?”
“哈哈哈……”听她这么一问,他有些得意,不屑道:“她们无非是趋之若鹜罢了,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有可无——”他仗着酒意,放肆地望了她片刻,说道:“又哪及姑娘的一分半点。”
她觉得点头晕,摸摸自己的脸,怔怔地说:“我哪里好了?我又不懂你的文章。”
他干脆一屁股挨着她坐下,开始满口胡诌:“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的好,就在于此!我踏遍五洲万里河山,才寻得姑娘这位知音,能与我把酒言欢,共享良辰美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她似乎是醉了,叫嚷道:“可为什么有人就愿意娶那些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却不要我呢?”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借酒买醉地骂了一句:“那叫有眼无珠!”但见她面含桃色,情态无限娇柔,一把抓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道:“白姑娘,你还怕这世上没人要你吗?你睁大眼睛瞧瞧,我佟远山头一个要,你若不信,我的心就在这,大不了掏出来给你看!”
她完全没配合他的热血表白,摇摇头,傻呆呆望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两年都不来看我,难道我说不嫁你,你就真的信了?做得这么绝……”她喃喃自语,喉中犹带着涩意。
看她这副委屈的模样,他的心肝都要碎了,凑近了脸轻薄道:“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眼看着两人的鼻子尖就要碰上,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她一把打歪了他将要挨上去的脸,似清醒又似迷糊地气骂道:“可你已经娶了御史的女儿了啊,所以,你从前说的那些话,做得那些事,都是假的!”
他冷不丁被打,酒醒了一半,想起刚才仿佛听到什么“御史”、“女儿”,纳闷道她是在说谁呢?转念一想,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心里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可也没其他人对得上这事啊,于是他试探地问:“我又不是那尚书郎任云生,怎会娶那御史之女?”
不料,方才还歪头斜脑、神志不清的她忽然杏目一睁,用黑眼珠直溜溜瞪着他道:“不是又怎样,还不是就想着占尽我的便宜,然后一走了之,日后,又哪里会想到还有我白紫苏这人!”
佟远山被她这么一瞪一骂,还以为她酒劲已过,哪还敢再有半分顽笑之色,一把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真该死!”然后竖起两根指头,说:“我佟远山对天发誓,若是如姑娘所说,有一星半点的虚情假意,或是日后不记得姑娘的好,就立即化成灰,让这风把我吹散了去,一点不留!或是下辈子变作那殿前的门槛,让千人踩万人踏去,永不翻身……”
没想到她又恢复了刚才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只无力地挥挥手道:“真是无趣,我不过说了几句,你倒是发起癫来了。”说着,她起身向亭子外头走去,路过还在伏在桌上的伊枫晚,顺手抽走了他胳膊下的两张画,自己一脚深一脚浅地便下了山。佟远山想追上去再解释,却又叫不醒伊枫晚,急得跺脚,只恨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唐突了佳人。
白紫苏一路往回走,方才的酒劲也渐渐消去,远远地,看见百里无羡和几个人从会医堂走出来,那几个人对他不停地拱手作揖,还从腰包里拿出什么东西来要送他,可他一一谢绝了那些人递过去的金银珠宝,客气地请他们出谷后。她见他开始朝这边走来,赶紧调了个头,想换条路走,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他发现。
“小姐,你怎么在这?”他叫住她。
她心底哀叹一声,转过脸,装作意外道:“咦,百里,你也在这,真巧。”她朝那些人走去的方向望了望,说:“又来招呼那些被治好病来感谢你的人了吧。”
他点头说:“是啊,总是免不了一番推脱,你刚从山上下来吗?这手上拿的什么?”
她心虚道:“哈,几张废纸而已,闲来无事,拿上去扇扇风,这天气可真热。”
他说:“今年是比往年热得早了些。”他注意到,她脸颊红扑扑的,不太自然,疑道:“你的脸为何这样红?不舒服吗?”
“哦,不。”她连连摆手,道:“没有不舒服,就是刚跑下山有些发热,你忙吧,我回屋里歇着。”说着,就要走人。
他拦住她说:“让我看看,别是中暑了。”这么一走近,他才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酒味,皱了一下眉头,盯着她问:“你喝酒了?”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想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听见山上有人喊:“白姑娘且留步,听我解释啊。”两人往山上一看,却是佟远山拽着醉得歪歪扭扭的伊枫晚,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冲她挥手叫喊。
不得了了,她立即慌张起来。她不是没喝过酒,以前还陪师父和爹爹小酌过,可是在他面前,没由来地就胆怯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