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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猛媳妇神情愕然,愣了半天,才指着这小子背影对众人道:“瞧这……这死小子!还大丈夫?我呸!三岁还尿床呢!还将军呢!”
桂香娘笑得前仰后合。
杜鹃一行人出来后,在院门口碰见水秀等几个大些的少女,其中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娃,眉清目秀的,看见九儿欣喜地喊“九儿哥哥”,又叫林春“春生弟弟”。
这便是槐花了。
可惜她娘刚才在屋里上演了那么一出,招致林春和九儿极度厌恶。这时见了她,生恐被沾上了一般,理也不理。一个劲地催夏生和黄家姊妹快走,说来不及了。
水秀笑骂道:“赶场子呢?又不要你们划船。”
她正要和黄雀儿说话,黄雀儿杜鹃早被人拥着推走了。
槐花被无视,心里委屈万分,见堂妹桂香跟二丫和杜鹃边走边叽叽喳喳说话,便盯着杜鹃背影沉默不语。
石拱桥这一段河边,人流越发嘈杂,杜鹃一行人不知不觉随着林春往上游跑去,避开扎堆瞧热闹的人群。
他们当中,夏生志不在瞧热闹,能陪着黄雀儿就很开心;林春要带杜鹃去田野里看月亮,九儿当然跟着了,他们也不在乎瞧热闹;桂香拽着杜鹃,低声跟她说她二婶,就是槐花娘的小算计,杜鹃这才恍然大悟。
桂香是个小八卦,杜鹃也爱听新闻,二丫和黄雀儿更不用说了,因此几个女娃有问有答,说起村里正当年纪的少年男女的亲事,兴致十分高昂。
若有说不全面的,九儿等人还能补充。
比如。桂香说大表哥福生就快要定亲了。好几家上门求亲,大舅母看中了张家姐姐。刚才那女娃就跟水秀在一块。
杜鹃停住脚,后悔道:“怎不早说?我都没仔细瞧。我就光看见水秀姐姐了。”
九儿哈哈大笑,说:“你想看大嫂,那不容易。”
众人也都笑起来。
九儿又说,也有人向三叔家提亲呢,“就是秋生哥哥。怎么,春儿你没听你爹说?”
桂香、杜鹃马上来了精神,追问是谁。
夏生和林春却满头雾水,说不知道啊。
要真有这事。秋生昨晚也不会跟着夏生埋怨爹“心里只有春天。没有夏秋冬。”了。
不知为何。想起这话,林春就忍不住要笑,想着哪天学给杜鹃听,她肯定会笑得肚子疼。
说笑间。一行人越走越远,渐渐离开那嘈杂的石拱桥。
只苦了冬生和黄鹂两个小娃娃,他们对这些事、这些人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他们就喜欢听那“咚咚”的鼓声,还有喧嚷笑闹的欢庆场面,还有河里划船的精彩表演。
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人微言轻,只好没精打采地跟着哥哥姐姐们。心思却停留在身后的石拱桥边。
到了人家少、空旷一点的地方,野静人稀,月色格外清朗,身边流水潺潺,果然心中为之澄澈明净。万种思虑登消。
找了一处草地,大家坐下来。
林春便问道:“杜鹃,那个春江花月夜?”
杜鹃便道:“那是唐代张若虚写的诗。是写春天潮水上涨,与海连成一片的景色。咱们这小河,太狭窄了。不过,你可以展开想象,想象那一副月亮伴随着潮水升起的宏大广阔景象。”
接着,她便念起来了那首千古名篇。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咱们从来都是看着月亮和太阳从山后升起,可是住在大海边的人,却天天看着日月从水面上冉冉升起。就算咱们没见过,但可以想象。把那天在山谷中看见的池塘,无限扩大,茫茫无际,看不到尽头,那就是海了……”
静静的田野中,小女娃用清柔甜美的声音,向众人描绘了一副极美的画面:月色随着宽阔的春江水流淌,灌入大海。圆月从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升起,银光覆盖整个海面……
说到最后,她轻轻地哼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林春凝视着杜鹃,月光照在她光洁的小脸上,神情恬静优美,让人莫名安心和沉醉;向来霸气的九儿也小声道:“杜鹃,你唱得真好听!”
不敢高声语,恐惊破了这份宁静无暇。
桂香和二丫连连点头,让杜鹃教她们唱。
夏生却看着黄雀儿微笑,黄雀儿也安静地对他笑,并没有觉得羞涩不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时光。
这一刻,连冬生和黄鹂也没了不耐烦,乖顺地靠在哥哥姐姐身边,听着听不懂的旋律。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随着杜鹃的讲述,林春想起她曾说过的前世今生的比拟,顿时思绪不受控制地漫延扩展:
前世,甚至前前世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娶了谁为妻呢?
可曾这样和她坐在河边看月、诵诗?
他想要再修炼一世,以期来世娶杜鹃,可能成功呢?
前世,他也住在泉水村吗?
还是在大靖别的什么地方?
这一世,他会不会一直住在泉水村?
这一想,顿觉身如沧海一粟,置于无穷宇宙间,茫然四顾,纵向无始终,横向无涯际……
九儿也被激起胸中豪气,想着定要轰轰烈烈过这一生,让后人在史书上记载一笔,记住那个曾和黄杜鹃在泉水河畔看月的林阳生(九儿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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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娃们,再加油一把,明天又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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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横插一脚
杜鹃声情并茂地讲完,对这些孩子的反应很满意。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灰,笑道:“好了。回魂吧!别想那么多了。几十年前咱们的爹娘肯定在这河边看过月亮,几十年后咱们的儿女也会来这河边看月亮。‘人生代代无穷已’,月亮见的娃儿多了去了。”
众人果然被她唤回神智,哄笑起来。
于是纷纷起身,正要走,忽听远处有人叫“夏生!春儿!”
是秋生找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槐花。
原来,他在河里卖力撑船,却没发现弟弟和杜鹃他们为自己喝彩。等上岸来,也没找着人。还是槐花告诉他,说看见夏生哥哥他们顺河往村外去了,并带了他来找。
秋生见他们跑到这无人的田野也能玩得这么高兴,特别是杜鹃,笑得无拘无束,不禁心下无力:自己真是老,春儿和杜鹃他们这么小,跟他不是一拨的人呢……
他越发的颓废,抱怨了几句。
九儿笑道:“秋生哥哥别气,我们回去帮你敲鼓。”
林春杜鹃等人也都抱歉地给他鼓劲,说回去帮他喝彩。
于是,一行人回转村里。
槐花跟桂香走一块,问他们刚才在河边干什么。
桂香炫耀道:“杜鹃读诗呢。好好听。”
诗是个什么东西,槐花并不清楚,也不羡慕。可当她看见林春、九儿和杜鹃落后一步,低声窃窃私语,不禁又气又羞,又不屑又不耻,心底里却隐隐羡慕。
在这古村,男女大防还是很讲究的。女娃儿除非还小,一般人绝不敢像杜鹃这样大大方方地跟男娃相处谈笑。
桂香跟九儿林春等人是表兄妹,槐花不觉得她跟他们出来有错,但杜鹃的举止她就有些看不上了。
其实不但槐花,泉水村也有许多女娃不喜杜鹃。
她们不喜欢她灿烂的笑容。觉得她不够本分,没一点小女娃的含蓄矜持,专会使手段勾人,撒娇讨人欢心。
杜鹃姊妹除了跟隔壁林家、秤砣家和干娘家的孩子来往多一些,并没有许多空闲交结朋友,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事。
但她内里藏了个成人的灵魂,槐花对她的敌意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想起她娘背后说道自己的那些话,即便槐花还是个孩子,她也只能敬而远之了。
然而,这又成了她的一项新罪证:看人下菜碟。
槐花觉得。杜鹃跟水秀、桂香要好。就是为了讨好林家。她也是王家孙女。杜鹃却不理她。还有二丫,杜鹃跟她话也不多。其实是二丫为人腼腆胆小,说得少,听得多。但槐花却不这么想。
当下众人回到石拱桥边,秋生再上船。
这回,弟妹们没有抛弃他,林春和九儿亲自擂鼓。
九儿恣意张扬、虽年少却豪气狂放,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朝气;林春也是一样的劲健,然眉宇间更透出一股聪慧,使得他与九儿有了迥然不同的英睿气质。
这样两个少年,即便小女娃们还根本不识情愫,也不由自主地倾慕。想要亲近他们。
槐花就很想上前,却总也鼓不起勇气。
杜鹃却站在九儿和林春面前,和众人打着节拍喝彩。
林春和九儿盯着她,连看都不看鼓面,手底下随着她喊出的节拍时而轻击。时而重敲,时而密集如雨点,时而单响如炸雷,真个是激情四射!
杜鹃笑容灿烂,如花绽放。
十五的月亮照在她脸上,肌肤如白玉般润泽光滑。
槐花看得心里十分难受。
杜鹃根本不知槐花的心思,她被这浓郁纯朴的民风和欢乐场景陶醉了,仿佛回到大学时的狂欢晚会,张扬的青春,激情四射!
夏生、桂香等人也拼命鼓掌疯叫,带起呼声如潮。
河里撑船的少年们嫉妒道:“这是看我们撑船呢,还是看他们敲鼓呢?”
众人哄笑,也觉得这些小娃儿喧宾夺主了。
闹到月上中天时,黄雀儿在杜鹃耳边提醒道:“回去吧。你明早还要起早走路呢。”
杜鹃醒悟,忙忙地上前告诉林春。
夏生也下去河底,喊了秋生上来。
林家兄弟便一齐要走,连小秤砣兄妹也跟着走了。
桂香还没跟杜鹃玩够,又听说她明天要去山外外公家,又羡慕又不满,抱着杜鹃胳膊埋怨道:“杜鹃你坏死了,自个去山外边玩。可记得要给我带好东西,不然回来我不理你了。”
杜鹃笑着点头,说保证带好东西给她才罢休。
九儿则直接跟着他们一道走。
因为,晚上他和林春还要去师傅家练功呢。再有,任三禾夫妻二人都要出山,家里还有猪、鸡,没人看管可不成,因此他便将家托付给两个弟子。他走后,九儿和林春就住在任家,自行习武读书。
这都是晌午任三禾在林家吃饭时说好的。
槐花见黄家姐妹一走,林家兄弟都跟着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漫延在心间。
正好身边有王家堂姊妹,望着杜鹃等人去的方向轻声议论,打听她到底有没有跟林春定亲。当年这桩事,老是被林大头翻出来说,却没有明确下来。
她就随意道:“定没定亲有什么要紧。人家会说会笑,连九儿哥哥都喜欢她呢。”
小女娃们就不吱声了,眼中却透出不喜。
九儿、林春这样的男娃,便是她们还没有情窦初开,也不由自主地会关注。无他,太耀眼了!
杜鹃丝毫不知槐花为她招了一群小情敌。匆匆赶回家,略收拾洗漱了一番,姐妹三人便上了床。大家挤在一头,做临行前的商讨复议。
杜鹃又把需谨记的要点反复叮嘱黄雀儿和黄鹂。
两人都郑重点头。
于此同时,在泉水河边一处院子里,也有好些婆子坐着扯闲话,十分热闹。一个老婆子避开众人,单和黄大娘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这是泉水村的阎媒婆,受人所托,来探黄大娘口风的。
原来。夏生的师兄石板自见了黄雀儿后,心里存了些意思,便跟爹娘透了出来。
石板娘就托了阎媒婆办这事。
阎媒婆却思虑周详,为了稳妥起见,怕直接去找黄老实和冯氏提亲,要是被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