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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道:“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管以前怎样,我就喜欢在这山里过,也不想什么富贵。可这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么,人家不肯放过我我有什么法子!都找上我了,我还能不弄清楚自己是谁家人?这么糊里糊涂的,我在暗,人家在明,实在太被动了。”
于叔道:“可有些事我也不清楚。怕说不明白。”
杜鹃诧异极了,问道:“怎么你也不清楚?”
于叔解释道:“我只是个侍卫,原是任兄弟属下。”
杜鹃眨巴两下眼睛,转向林春无奈苦笑——
只是个侍卫,说得好轻巧!
林春安慰她道:“你先住这里。等我打听了来告诉你,或者等师父回来不就能知道了。先不知道也好,省得你心里七上八下的。”
见她兀自沉思,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他忙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不是要问黄鹂为什么在这么?让她告诉你。”
杜鹃这才想起来。忙转过脸,发现小妹子依偎在自己身边,异乎寻常的乖巧安静。若是以往,她早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一定要把二姐姐的身世弄清楚了。就算不能全部弄明白。也要猜测一番,以满足她旺盛的好奇心。
“说说,你找我找这来了,怎么不回去了?”
“我……我不是自己来的,是春生哥哥送我来的。”
“春生送你来的?”
“春生哥哥救了我。”
“救了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黄鹂就再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将她不小心听见昝虚妄和红灵对话。因而被暗害的事都说了出来;林春在一旁补充,说他和于叔当时在村子附近的山里探查官兵动向,撞见两个官兵扛着黄鹂进山。才救了下来。
杜鹃听了气得眼前发黑,手脚发颤。
这一刻,她无限后悔没有一出手就杀死昝虚妄。
这些权贵,将蝼蚁小民根本不放在眼里,真令人发指!
同时,她也很无力。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出身:任三禾和于叔竟然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婴儿。十几年守护在旁,这种尊卑观念已经刻入他们骨子里了。
林春见她脸色不好。忙极力安慰。
于叔把筷子一放,道:“姑娘若咽不下这口气。等我去杀了那狗贼!”
杜鹃听了吓一跳,忙道:“不用。我昨天把他喉咙戳破了,他不死也不好受。你还是别去冒险了。”
说完将黄鹂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黄鹂不回去,我爹娘他们还不急死了!”
她想起这个问题,十分担忧。
林春坚决道:“不能回去!若黄鹂回去了,就跟昝家撕破脸了,黄家就麻烦了。这件事目前只能瞒着,老实叔和婶子难过,也只好让他们难过去。”
于叔也道不能回,所以林春才将黄鹂带这来的。
杜鹃也想到这点,就是担心爹娘受不了而已。
她见他们议论纷纷,而黄鹂却一声不吭地低着头靠在她身上,觉得很不对劲。若她愤怒地大骂或者喊着嚷着要报仇,她反而还放心些。
为免她心里落下阴影,她便搂着她开解:“……‘冤有头,债有主。’等将来你在这里练成了绝世武功,在那姓昝的最得意、最逍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剑指着他的咽喉说:‘多谢你当年送我去阴曹地府。可那地方不适合我,你这这样人才适合蹲那。我就回来找你了。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第十八层地狱,这就送你过去。放心,我在这边送,黑白无常在那边接,不用你操心一点儿,你就过去了,全程免费的。’……”
一席话尚未说完,林春就侧过身大咳起来。
于叔也望着杜鹃呵呵笑起来。
黄鹂也终于被二姐姐逗笑了,不依道:“还有红灵。”
杜鹃反笑不出来了,那个丫鬟……
说笑一阵,林春又跟于叔杜鹃商议一阵后事,眼见雨小了些,遂道:“我要走了。若回去晚了,师尊那里恐怕露馅。再说这雨一直下,再不走,等山洪下来想走也走不了了。”
杜鹃知他说得有理,忙道:“我送你出去。”
于叔看着杜鹃,嘴动了动又没说话。
待林春和杜鹃出去,黄鹂自收拾碗筷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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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名次还奇迹般地悬着,原野十分感激大家。这时候应该稳定更新,最好加更,可是我正整理下一波情节,杜鹃身世就要曝光了,所以今天只有一更,对亲们说抱歉!
ps:感谢“星光猫眼”投的粉红票。还有“阿湖湖”、“雨勤”打赏的平安符。
☆、第397章 午夜惊魂
林春很谨慎,带上了如风,以便等下陪杜鹃回头。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雨天的回雁湖烟波浩渺、雾气茫茫。雨线不断往下扯,落在湖面上,击得大圈小圈一层套一层地反复破碎。鸟儿都躲进树林子和草丛中去了,除了哗哗的雨声,天地间别无其他声响,反有种安静的感觉。
林春撑着木筏,轻轻往湖对岸摇去。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望着前方迷蒙的森林不语。
杜鹃和如风坐在筏子中间,也对着水面出神。
快要靠岸的时候,林春停了手,看向杜鹃。
杜鹃也看向他,黑亮的眼眸沾了水雾特别水润。
“我准备下场去试试,挣个功名。”
少年认真对杜鹃道。
杜鹃骤然听见这样话,一时不知如何接。
她知道他这是为了她才做的决定。
上次九儿说要去投军的时候,他还没有出去的想法;去了府城书院读书,他还是没有求功名的念头;现在,他却郑重地告诉她:他要求取功名富贵了!
她不知如何对他说。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春蹲下身,静静地望着她。
斗笠下,他年轻的面颊十分沉肃,嘴唇上面隐隐冒出一层细密的绒毛,令他看去多了几分成熟。
雨密密地落,天地越发迷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风忽然用力摇晃脑袋,雨水顿时无法在它油亮的皮毛上存身,四散飞落。惊醒了对视中的少年男女。
杜鹃这才发现,他们执手相望了很久。
醒悟后,她没有抽出手,依然和他双手相握。
“也好,男儿总要有所作为。经历一些事。不过,别为了我冒险。你要知道,你还有爹娘和兄弟,还有亲人,老太爷对你寄希望很大;还有你自己。人总要先把自己立稳了,才有资格担当事情。不然。空许诺言是没有用处的。就算当时做到了,也终究有一天会后悔,因为所付代价太大。”
说到这,她就想起李墩。
他们从不说海誓山盟,她也从不会问他到底有多爱她。毕业时他们分手很平静——不能做到的时候。他们都以爱包容对方;几年后他放弃一切回来,她便成了最幸福的女人——能做到的时候,他们很自然地走到一起,连一个解释都不需要。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必须为另一个人付出。
爱,是相互体谅和包容的!
想到这,她抬手抚上他脸颊。
林春脸就红了,嘴角却微微裂开。
正甜蜜的时候。杜鹃道:“你小时候长得特别讨人喜。”
林春顿时垮脸,叫道:“杜鹃!”
杜鹃笑了,将目光转向山上。道:“你别担心我。今后最好少来这地方,万一被人发现,连累林家我就罪过大了。我也不住这里——”林春一怔,却见她将手指向西北面那座山——“我准备上凤尾山去看看。我总觉得那山上有乾坤。长出那样的茶叶,水又那么好,好像这湖水也是从那山上沁下来的。想必还有许多秘密。要是有地方合适住人,我就跟小姨他们搬上去。既能掩人耳目,住着又自在。上下虽然不方便。正好用来练武功了。”
林春沉吟了下,点头道:“这法子倒好。大哥住山底下,正好给你们当耳目了。这山里什么都不缺,就是布料和盐,大伯说了,往后你们也不用去山外,直接去黄蜂岭下山洞里拿。你们才这几个人,两个月运一次够了。”
杜鹃欢喜道:“还是干爹想得周到。”
接下来,两人就说些科举、官场,以及关于杜鹃身世的话,仿佛谈着不相干的戏文,并不紧张忧虑。
烟雨朦朦中,一群野鸭游过来。
它们全不把大雨当回事,荡悠悠地漂在水面上,兴致好的,还将头钻进水里翻滚嬉戏,这便是它们的生活。
看着这些,林春很不舍,但也知道必须走了。
于是,他又叮嘱杜鹃许多话。
“就算会武功,也别冒险到处跑。叫人发现还算小事,要是遇见危险,除了于叔没人能救得了你。出门带着如风……”
说再多,该走时必须要走。
于是,他不等木筏靠岸,就跃上去,然后转身,看着她站在木筏上,与白茫茫雨雾融成一片。如风仿佛懂他的心思,没有跟来,挨着杜鹃蹭了蹭,和她一起看着他。
他心头一片温馨,脑海里浮现跟她撑着木筏飘荡在湖上的情形:将柴炉子搬上木筏,随手捞了鱼,现杀了下锅煮,然后一起吃,一起看山川和湖景、日升月落,一起吹箫,一起安睡……
可是不行!
要想长久地和她在回雁谷过耕种打鱼捕猎的生活,现在必须要出去,迎向那些找她麻烦的人,并彻底解决麻烦。
想毕,他不再执着眼前,毅然转身投入森林。
一口气奔上北面山峰,再回望山谷:脚下一片白茫茫水雾,哪里还分得清什么地方是湖,什么地方是森林,更不见她撑木筏的身影。
他心里有些空,不舍得就这样走。
这时,下面云海中响起一缕箫声,如雁儿盘旋飞上山来。
他听了一会,才轻轻一笑,转身飞奔而去。
林春回到府城后,即全心攻读,先后参加县试、府试和院试,险险过关,取得秀才功名。周夫子见他这样,知他难以再进,便不命他参加乡试,令他再潜心攻读。
同时,他还改造水车、制造压水机、安装自来引水工程,并对一些家用和农耕灌溉器具进行创新和改良,名声鹊起。
他向周夫子打听杜鹃的身世,周夫子没有说。却将他举荐给掌管户部的八皇子勇亲王秦炅(音炯)。他告诉林春,要想知道杜鹃身世,需从勇亲王府入手。
九月中旬,林春进京。
八皇子秦炅与九皇子秦炎乃双胞胎兄弟。秦炎身体康健、聪慧阳光,九岁便被立为太子。深得朝臣拥戴,可惜英年早逝;八皇子自幼身体孱弱,然为人宽厚仁义,近年来更是处事勤谨,正元帝因思念太子,希望他身体和弟弟一样健朗。因此赐号“勇”。
自林春进京后,勇亲王非常看重他,不但荐入国子监读书,还引他结识名士大儒和朝廷官员,以历练他成长见识人事;闲暇时。又爱与他评谈雕刻绘画,听他讲述山野趣事。
因此,林春生活异常繁忙,但依然坚持做木雕。
时间不够,便做小件。
每日都要练手,如同武功一般。
他做的东西流入权贵之家,更令他名声日盛。
京城,还有个人与林春一样炙手可热。便是黄元。
当日,昝虚妄侥幸捡回一条命,和胡将军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便借机回家休养,并将此行黄元的反应告诉父亲昝巡抚。
昝巡抚大怒,恨声道:“既如此,就让他一辈子在山里待着吧!水烟也不指望富贵,跟着他做平淡夫妻就好。”
然不久京城便传来黄元以一篇《礁石赋》投名到王宰相门下,立即被收为弟子;更在京畿之地参加院试。夺得案首,再次取得秀才功名。
当年秋。他又参加京畿之地的乡试,又一举夺得解元。
正元四十五年春闱。他于会试中又夺得会元。
殿试,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