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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笑道:“大头伯伯,薅草啊!”
林大头闷闷地回道:“不薅怎办?这地肥,草长得比黄豆还快,几天不弄就起来了。”
杜鹃道:“我们在山上种的就不管。玉米地的草跟玉米秆子一样高。大头伯伯,我先带圆圆回去了。”
林大头拄着锄头道:“嗳!”
跟着对张圭笑道:“小王爷,出来玩呢!”
他可不觉得杜鹃需要人护卫,心想这些人就是闲得没事干,自己折腾还带累杜鹃不能做活计。
张圭笑道:“嗳,玩呢!”
林大头刚来的时候。他就发觉他不大喜欢自己;后来才警觉是因为郡主之故。这老子代儿子吃醋,还真是头一回见。因此每见了他,他都要故意气他,或者没话找话对杜鹃说,或者特别殷切叮嘱照应她。果然林大头脸上更不好看了。
杜鹃毫无知觉,招手叫外甥上栈道来。
花嬷嬷不等她上前,就对一个小宫女使眼色。
那宫女忙下地去牵了圆圆上来。
流风接过去,笑道:“来,姐姐帮你洗手。”
一面牵着小娃儿超前快走,进了地头一间凉亭。
这凉亭也是木质的。有几个作用:一是为了给做活计的人歇脚喝茶用;再就是秋天收获庄稼的时候,可将庄稼暂时存放在里面,回雁谷雨雾很重,成熟的庄稼一时来不及打下来弄回家储存,放在亭子里可解燃眉之急。
因用着方便。后来便在每块地头都造了一个亭子。
当下,流风走进亭内,从茶壶里倒水帮圆圆洗手。
洗干净了,才和杜鹃等人蜿蜒往林家行去。
沿途还有好些旱地,都被木栅栏围着。有些种的黄豆,有种的玉米,还有花生芝麻和山芋等,一块块颜色或深或浅。植株或高或矮,错落有致;且地垄间没有杂草,看着就十分清爽养眼。
等离林家近了。屋侧面那一大块菜地看着更喜人。
杜鹃回头对花嬷嬷道:“嬷嬷,咱们晌午在这吃。”
张圭听了无声笑。
每次郡主走来这都说这话。
先他还想不通,后来陪杜鹃在林家吃过一次饭,亲眼见她们摘菜洗菜,拿进厨房不一会端上桌,再走过这菜地时。看见那些长在地里的碧绿肥嫩蔬菜,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做好的菜肴。腮帮子就会分泌唾液,这才明白。
花嬷嬷嗔道:“郡主就是隔锅饭香。不怕麻烦人家?”
杜鹃无所谓道:“不麻烦。咱们自己动手。”
花嬷嬷知道郡主跟林家感情不一般,再多人伺候她用膳,也不值她跟林家人坐一桌吃一顿,因此吩咐一个宫女跟一个龙禁卫过去对岸告诉马师傅一声。
赵书成高兴极了,道:“也真怪了,我怎么也觉得林家的饭菜比御厨做的还好吃呢?”
众人听了一齐笑出声来。
杜鹃警告他道:“你这话别让马师傅和牛师傅听见了,回头跟你拼命。往后不让你吃了,看你哭去。”
说话间就来到林家院门口,只见翠儿和黄雀儿正在院里摊晒干笋和菌子,还有花生、白果等干果菜;大头媳妇在上房廊下不知做什么。
“大姐,又晒?”
“不晒都发霉了。”
黄雀儿妯娌见他们来了,都起身招呼。
大头媳妇更高兴,喊她道:“郡主,我要给春儿带些吃的去。你瞧带些什么好?我都两年没见他了呢。”
说着指廊下排列的坛、罐和小木箱,示意杜鹃看。
昨天张圭说要派人回京,问他们可有东西捎带给林春,林家就忙了起来,昨晚收拾了一晚上。
杜鹃忙走过去,道:“我看看,都什么东西。”
“炒花生,板栗,白果……哎呀,这些不用带!这有什么稀罕的!这香榧还算稀罕,带去还行。笋干?还有肉酱?这个也还行……”
她一边查看大头媳妇准备的东西,一边挑剔。
说着说着心痒将起来,想要做一样东西带给林春,让他看了吃了能解思乡之苦;私心里还希望他吃了能想起她、惦记她,体会她的心意,因此脑子就转开了。
只一瞬间,她就想了个主意,对大头媳妇道:“婶子,咱们要给他带一样京城没有的,就算有也比不上咱们家做得味道好的,那才显得稀罕。”
大头媳妇急忙问:“什么东西?”
杜鹃笑道:“咱们做鱼干。这湖里的鱼味道最好。”
大头媳妇问:“腌鱼?”
杜鹃振奋道:“不是。婶子看我做就是了。”
说完对一个小宫女吩咐道:“你去地里跟大头伯伯说,要他去湖里捞三条——不,捞四条大鱼回来。”
那小宫女急忙屈膝一礼,飞奔去了。
花嬷嬷也疑惑问道:“郡主要怎么做?”
杜鹃笑道:“我也没做过。咱们来尝试一下。”
大头媳妇见她这样为林春,笑得合不拢嘴,忙招呼大家坐。流风和弦月领着宫女主动从屋里端椅子出来,又帮忙泡茶抓果子。原要带给林春后被杜鹃“淘汰”的果子都拿来装盘了。
赵书成把各样都尝了些,忍不住抱怨道:“这么好的东西。郡主还说不稀罕。叫属下说,这花生就比京城的好吃……”
张圭踢了他一脚道:“你能出息点吗?”
众人都笑了,说他离家久了,吃什么都香。
等林大头把鱼拎回来,众人就在杜鹃指挥下忙活起来:先把鱼去鳞,斩去头尾。剔除脊骨,然后一律片成豆腐干一样的小块,约莫半寸厚。切好的鱼片分成两份装盆,一份用少量盐腌渍,另一份放了适量的盐。
“这个等会再用酱腌。”
杜鹃指着那一盆盐少的鱼道。
黄雀儿问:“腌好了呢?”
杜鹃道:“放锅里用文火干焖。”
流风问:“不放别的料了?”
杜鹃摇头道:“不放了。”
大家对她的说法将信将疑。都拭目以待,看结果怎样。
林大头笑道:“弄个鱼还这样费事!”
说着,洋洋得意地看向张圭。
这是在替儿子炫耀,顺便打击小王爷:瞧郡主亲自帮春儿做吃的,你还有指望?
张圭根本不用他炫耀,确实被杜鹃这举动打击了——当一个女子肯费心为一个男子缝衣做吃食,那行动比一切甜言蜜语都证明她爱重他,不管这个人是恋人还是亲人。
他默默地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她指挥众人做事。放盐的时候,她还担心别人手不准,亲自去放。十分细心认真。他心里冒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从未有过的。
一向洒然磊落的他,忽然生出些淡淡的愁。
淡淡的,朦朦的,就像每天清晨回雁湖上的雾!
因杜鹃说要在这吃晌午饭,大头媳妇就急忙张罗起来。叫林大头捉鸭子杀;黄雀儿带小宫女们去菜园摘菜,翠儿去湖边掰高瓜、掐水芹。
杜鹃见插不上手。就去隔壁看林老太太。
往西穿过回廊,又是一间小院子。
花嬷嬷抚摸着弯曲溜光的栏杆赞道:“这林家手艺真没的说。奴婢也见过些好东西的。偏他家总能让奴婢觉得新奇,还不显粗俗。乡下人,能有这份眼光倒不常见。”
她手下的栏杆不是直的,而是一条弯曲的树干,宛若虬龙;前面根部根须都在,也刮光了,正像个龙头模样。
杜鹃微笑道:“也是山里资源丰富。心思巧一点的,借着原本天然的形势略加修饰,就比刻意做出来的更好了。”
说着,就走到门口,扬声叫“老太太?”
屋里没有声音,一只狗摇头晃脑地奔出来,看见杜鹃他们连哼一声也没有——都认得了。
杜鹃道:“老太太呢?”
那狗就往后门口跑。
“在菜园子里。”花嬷嬷道。
“老太太真精神,这么大年纪还能干活!”流风道。
杜鹃到后门口一望,果然林老太太正蹲在地里。
喊了一声,老人家才起身,笑着走过来。
去沟里洗了手,甩了甩,问道:“吃了没?”
杜鹃扶着她胳膊笑道:“老太太是问早饭还是晌午饭?早饭肯定吃了;晌午饭就在婶子家吃,她们正忙呢。太爷爷呢?咱们过那边去。”
林老太道:“他?他闲不住,跟秋生去你们那边了。你来的时候没瞧见?他说工部的官儿盖屋子有好些讲究,他就天天去看门道。”
杜鹃就明白了:林太爷去郡主府的工地了。
老人家对盖宫殿很感兴趣,到处看。
双方惺惺相惜:林太爷仰慕工部的设计;工部的人也十分欣赏林家的手艺,在林家屋子做好后,只留下两个木匠制家具,其他人都被请去对岸盖郡主府。
闲话几句,杜鹃就搀了老人家去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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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粉红。
☆、第420章 情义
张圭看着前方一老一少慢慢行走,一边闲话家常,忽然觉得自己这些人跟着很可笑,与那温馨画面极不协调。想她本来在这山里过得好好的,朝廷一时派禁军来抓人,一时又封郡主,还拨人来伺候护卫,生生的把这日子搅乱了。
这农家小院根本不是他们待的地方!
他默默走着,心绪复杂。
与他同样沉默的,还有胡鉴。
他也看着前方一对祖孙,眼中意味莫名。
回到隔壁,众人已经忙开了。
当下杜鹃和林老太在廊下圆桌边坐了,圆圆就扑到老太怀里歪缠。小宫女采薇端着一盘用蜂蜜拌的莲藕片走来,道:“郡主,这是才采上来的新藕。林大娘用蜂蜜拌了的。”
残雪急忙用小碟子搛了几片,先奉给林老太,再搛了才放在杜鹃面前。
杜鹃赞赏地对她点头,吃了两片,禁不住夸“爽脆”,因问大头婶子“水那么深,谁下去挖的?”
大头媳妇笑道:“夏生早上挖的。雀儿喜欢吃。”
杜鹃就笑了,说“姐夫最心疼我姐了。”
她吃了两片,对花嬷嬷等人道:“嬷嬷也尝尝。又清甜又脆嫩呢。”说着起身,去屋里看刚才弄的鱼。
两个半大的木盆放在堂间桌上,上面盖着木盖。
杜鹃掀开盖看看,觉得差不多了,便对大头媳妇道:“婶子,舀些酱来。就舀……两碗,两大碗够了。”
大头媳妇急忙就去厨房舀酱。
等酱舀来,倒入盐少的那盆。用筷子搅拌均匀。
见鱼块都沾匀了酱,大头媳妇又问:“还放别的?”
杜鹃摇头道:“不用了。酱里面什么都有,再放别的,坏了鱼的鲜味就不好了。这还是因为春生能吃辣的我才放;要不然什么都不放,就放盐。那才鲜呢。等会我烘干了婶子尝了就知道了。我想味道不会差的。”
虽然是头一次做,但以她的经验决不至失手。
大头媳妇听了满脸是笑,想象儿子吃到鱼的情形。
晌午饭是黄雀儿掌勺,都是家常菜。
最近大家吃太多御厨做的精美食物,因此对这些家常菜格外青睐。况且黄雀儿的厨艺也是自成一家——黄家,或者说源自杜鹃。非一般乡下村妇可比,从花嬷嬷到张圭等人,无不觉得满意。
饭后,杜鹃要小憩一会,弦月等忙去伺候。
林家在岛上专门盖有一栋木屋给杜鹃。就在东面隔壁。里面的家什大多是从泉水村搬来的,原是林春西厢屋里摆的。
工匠们盖造时很用了一番心思:先在墙壁或者隔扇上预留出空间,将林春雕刻的山水林木、花草鸟兽屏风,并松柏竹兰、虎豹鹿鹤、日月星辰等各种小件镶嵌在木质板壁上,再配上屋内陈设的古色古香床榻、桌椅、柜、几、案,入目典雅质朴。
花嬷嬷命人将皇宫带来的珍奇物件挑出古朴雅致的青铜或玉器以及古画等摆挂上,再将帘幔蚊帐被褥等挂铺上,这木屋便成了极精致的香闺。古朴的外表下透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等杜鹃在拔步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