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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便往树林中疾奔,蒙面人在后猛追。
然后他看见一个坑洼地,一矮身子躲了进去。从篓子里拿出好几个短竹筒,都是老竹根做成。十分坚硬,一端凿有孔洞,有一节纸捻的尾巴拖出来。他点燃那尾巴,静静地看它燃烧,待烧到快尽头。才甩向来人。
就听“轰”一声爆响,一个蒙面人倒地。
另外两个蒙面人也被飞溅的不明尖利物事波及,头脸身上鲜血横流,惨叫出声,迅速后退,惊疑不定。
黄元解下弓箭。再次射出一个竹筒。
蒙面人这回学乖了,见竹筒飞来,没命躲开。
又一声爆炸过后,他们身上再添新伤。
黄元皱眉,显然不满意成果。因此思量下一步。
不说这里对战,山洞里的杜鹃却被爆炸声惊醒了。
她活动了下手脚,发现竟然能动了,大喜。试了试,不但能动,还能站起来走,就是身上软软的,提不起劲来。
她欣喜地打量山洞。目光所及不禁一愣。
最后的记忆是小姨抱着自己跑,去什么地方她也清楚,然这里显然不是凤尾山的那个山洞。难道她又陷入敌手了?
看看身上,衣裳也换过了,感觉胸口也束紧了。
“一定是小姨。”她想。
她走到洞口,扒开草丛对外看。
前方有树林挡住,右边却有一块空地,视线可以延伸到更远。能看见对面山峦。然后她就看见远处隐隐的一角山峰,是很有特色的黄蜂——黄蜂岭因此得名——她看见的正是蜂头。
她立即紧张。判断自己还是被敌人给抓了!
因为若是自己人救了她,不会往山外来。
可是怎么又被人抓了呢?
想到凤尾山上没有高手。只有老弱妇孺和猴子,她隐隐有些明白,心情也沉重起来,不是为自己,是为远清远明他们,他们怎么样?
她再不敢耽搁,立即出洞往旁边树林走去。
正挣扎走着,听见另一边轰隆炸响。
她疑惑极了,又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
她心急如焚,想自己这速度终究会被人追上,最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行。
躲哪呢?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跌跌撞撞的。
出来后,视野开阔了,她也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因此努力搜索记忆,看附近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
还没想起来,就听见左边有动静。
她大惊,立即闪身到旁边一丛灌木后蹲下,心里“砰砰”跳,不知来的是敌人还是野兽,可哪一样她现在都对付不了。
来的是个蒙面人,且正是之前行调虎离山之计的人。他早看见杜鹃了,因发现是个黑小子,不想节外生枝,反避开他走。由此可见黄元心思慎密,做的不是无用之功。
然这蒙面人却是个极心细的,黄元留下的唯一破绽——杜鹃脚上的羊皮靴引起他注意,记起这正是靖安郡主穿的鞋,忙追踪过来看究竟。
这一看就看出门道来了,也认出了杜鹃。
他微微一哂,疾步上前拿她。
恰黄元解决那几个蒙面人后,也赶了过来。
还没进洞呢,就发见那个蒙面人,再顺着他去的方向一看,蹲在灌木后的不是杜鹃是谁?
他大惊,一手伸进背篓,一边飞跑过来,故意弄出动静。
蒙面人警觉回头,见只他一个人,靖安郡主又近在眼前,遂一反之前不下手的谨慎,迎着他奔过去,劈面击出一掌。
黄元被打得飞起来,重重落入草丛中。
蒙面人倒意外了,没想到他武功这样低微。
还有,他不还手,却在背篓里摸什么?
估计他也活不成了,便不再赶去下杀手,径奔杜鹃而来,探手抓起她就走;一面从怀里扯出一块帕子,往她口鼻上一捂,她便又昏迷过去。
临昏迷前,她还努力回头看黄元,想这是谁拼命救她?
黄元口角流出一缕鲜血,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用个灰布袋将杜鹃装了起来,夹在腋下飞奔远去。他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嘴唇微微蠕动,右手猛然抠下去,抓了一把草土。
若近前,便可听见他叫“林春”。
不是杜鹃,而是林春!
是想说若林春在此就能救下杜鹃呢?
还是想说杜鹃这一去,指望林春救?
到底何意,没人猜中他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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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走脱
黄元喘息了几下,似想到什么,松开手。
他忍住胸口钻心的疼痛,艰难地挪向一旁。
那里,散落着从背篓里倾倒出来的各种东西。
他将东西一一捡进背篓,独留下一个大包裹,双手抱着,四下看了看,往一处山石爬去。
好容易爬到跟前,他解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封口的瓦罐,罐口拖出一根长长的纸线。他从腿上拔出匕首,用力在山石下挖土。挖了一个坑,将罐子埋进去,将纸线牵出来。
接着,他试了试强撑着站起来,眼中闪过坚定的目光,用火折子将那引线点燃了,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每跑一步,胸口便牵拉剧痛。
跑不快,他干脆往地上一坐,往坡下滚溜。
少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响,真真是地动山摇,只怕百里外都能听见。
劫持杜鹃的蒙面人听见这声音,脸顿时就黑了,后悔没补他一掌。他加快速度,全力往西北赶去。黄蜂岭这一片山区地势十分险峻,他仗着绝世武功,专挑人迹罕至的险峻沟谷和山崖行走,一般人绝去不了,以此躲避官兵和村民的搜索。
爆炸声很快引来了龙禁卫和村民,同来的还有蒙面人。
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收拢人手赶来。
张圭、展青展红等人来了自不必说,蒙面人却只有三个,还有面具人也来了,换了一身衣裳。藏在暗处察看。
三个蒙面人来后,立即被满山追杀。
面对回雁谷方面高手会集,他们再不敢抵挡,只顾逃命。边逃边互相问答:
“怎么就剩三个人了?”
“还有人呢?”
“不知道!”
“郡主呢?”
“不知道!”
回答的人口气有些闷。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
这次来的高手。都全军覆没了。
也不对,就头儿一个人带着郡主走了。
至于他们三个……
他回头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展青展红,心生悲凉之意——他们也该去陪兄弟了吧!
死也没什么,就是太冤屈了些!
能不冤屈吗,来了三十个兄弟,都是高手。然死在任三禾、展氏兄弟,甚至玄武王世子和龙禁卫手上的没几个——他们看见这些人就躲着走——大多都死在山中猎户手上,叫人如何容忍?
他不知道,还有死在女人手上的呢。
若知道,只怕更痛不欲生。
猎户们将这群侵入深山的蒙面人当做猎物来狩猎。各种手段无所不及。比如,梨树沟村有个善捕蛇的村民,用条毒蛇一连咬死两名蒙面人,他自己连影子也没让对方发觉;又比如,癞子和秋生将敌人引入陷阱猎杀;还有黄小宝,一脸忠厚模样却引得一个蒙面人跟着他冲下悬崖,他却挂在崖壁上横长的一棵老松上,因为他早就知道那里有棵松……
几乎所有得手的都是不起眼的村人。蒙面人又来不及互通消息提醒同伴,一次又一次中招;而像林大猛这样的好手,一照面就引起他们警惕。被下狠手斩杀,害得他狼狈地逃了几次,硬是仗着在山中混了几十年,对地形熟悉无比,才没丢掉性命。
至于杀死蒙面人的女人么……
是二妮和桂香。
杜鹃被蒙面人带下凤尾山,于叔在山上喊话。二妮正在回雁谷地里收玉米,听见大怒。把玉米棒子一扔,回家嘱咐儿子几句。背上个竹篓就上山去了。
半路上碰见桂香,两人一嘀咕,就一道走了。
她们在北面山上捡菌子。
秋天山林里有些菌子比春天的味道还要好呢。
可是这天她们无心找菌子,专门找人。
找了半天,工夫不负苦心人,因杜鹃行踪显露,引得双方人手都纷纷赶来,她们也因此“有福”碰见一个蒙面人。
那蒙面人见是两个女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喜欢起来,捏住二妮脖颈逼问“龙禁卫都去哪了?”
二妮霎时脸色紫胀,呼吸不畅。
桂香结巴道:“山那边……那边……响,去……去看了。大爷,我们……我们捡……菌子……不是坏人!”
她惊得面无人色,生怕他把二妮捏死了。
蒙面人见她这样说才信了,因为他也听见了那声炸响,问她们不过是试探虚实,还有点小心思,并不是真要杀她们。——若大肆滥杀无辜会坏主子的事的。
他便冷哼一声,松开二妮,道:“饶你们狗命!记住,刚才你们什么都没看见;还有,把你们带的食物交出来!”
这才是他的目的——他想弄点干粮。
这两天被盯得紧了,连生火烤野味也不能,可受罪了。
既然不好意思讨要,当然要抢夺。
可他不是强盗,干不来明目张胆地抢劫弱女子食物的勾当,才故意威胁一番然后顺嘴提出。其实都是一个结果,他偏觉得面子好看些。
桂香听了急忙道:“有,有,有馒头!我拿,拿!”
生怕他再发怒,忙放下篓子低头翻找。
二妮则摸着脖子咳嗽不已。
就在桂香摸出一包馒头,蒙面人忍住喜悦去接时,背后二妮也摸出一把砍柴弯刀,对准他后脑就劈。
蒙面人虽然没留心,但他练武之人,闻风即闪。
可二妮却不同一般女子,她羡慕杜鹃常打猎有肉吃,下苦功跟她练了好几年武艺的,即便武功不算高强,也抵得过寻常猎户了;又是趁对方松懈时出手,一刀下去,那蒙面人只避开头颅,正砍在他肩膀和脖颈相接处。
他不禁大怒。反手再次扣住二妮脖颈。
二妮双手掰他手,哪里抠得动!
就见她被勒得眼珠凸出,眼见不活了。
桂香弯腰拿馒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二妮动作,又怕又激动。遂一手递馒头一手抓弯刀,趁蒙面人应对二妮时从另一边猛砸。这次正中他头颅。
蒙面人不敢相信地转脸看向原以为无害的小姑娘,可已经看不清了。临死前他想,头儿说得没错,自己是自视太高了,终于吃了大亏……
二妮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她觉得脖子疼得要命,以为断了,便哭道:“桂……香,我……活……不成……了……”
桂香吓得抱住她喊“二妮姐姐,你怎么样?”
她不敢碰她头。生怕一碰就耷拉下来。
二妮眼角滚下泪来,想自己就要死了。
她死了,癞子会哭一阵,然后会再娶一个的。
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回雁谷地肥,随便撒下种子不用伺候就能有好收成,随便下网就能网到大鱼,不管哪家闺女嫁给癞子再不用跟她以前一样吃苦了,也不用半夜陪他钓黄鳝了。过来享福就成了……可是,当后娘的享福不要紧,要是嫌弃她的娃儿、打骂她的娃儿怎么办?
二妮设想儿子受后娘虐待的情形。不禁急怒攻心,硬是吐出一口血来,眼一翻,晕过去了。脑袋歪向一旁,脖子硬朗着呢。
桂香嚎哭“二妮姐姐——”
然后她掏出竹哨朝山下拼命吹……
还有一个杀人的女子是黄鹂。
其实她没有杀人,至少没有亲手杀人。
杀人。对于曾经被谋害的小女娃来说,是避讳的。
她自那次死里逃生后。变得更加谨慎,练武也用功。跟